大明征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择日北飞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凶徒,已被当场格杀,锦衣卫和东厂都已出动,正在追查其身份。”
听了许福的话,众人都松了口气,万幸大皇子没有出事,事态还不算太过严重,不然恐怕大明朝又要动荡一阵子了,指不定自己就要跟着倒霉。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众人便没有了疑问,彼此与相熟之人打声招呼,或者交换一下意见,便离开了这里。
“申老先生。”许福叫住了要离开的申时行,老先生乃是对位高权重的阁臣或者部院大臣的尊称。
“许公公,有事?”申时行转过头,对许福笑了笑问道。
等众人都走完了,许福才小声对申时行说道:“老先生,万岁爷特意让杂家转告老先生,说皇长子平安无事,恶徒也已伏诛,此事就不要太张扬了,明个早朝还请老先生就按照这个意思办。”
“好,烦请公公转奏皇上,就说老臣知道该怎么办了。”申时行心中一动,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要低调处理,此事必有蹊跷。
对许福微笑了一下,申时行不着痕迹的随意问道:“凶徒既已伏诛,想必其身份也不难追查吧?”
“嘿,”许福干笑了一声,“这个杂家可就不知道了,不知万岁爷查到凶徒的身份没有。”
说完,冲申时行笑了笑,然后轻微的朝内宫方法努了努嘴。
申时行瞬间明白了许福的意思,这是说凶徒是内宫中的人!
“许公公,老夫先走一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申时行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能够让皇上隐瞒这种大事,那么凶徒或者与凶徒相关之人必是与皇上密切之人,并且还极为皇上信赖和看重。
内宫中与皇上密切之人无数,但在大皇子无碍的情况下,让皇上放弃追查此事大事化小的,恐怕也就那么寥寥数人而已,但有这个动机的……难道是那位宫内的太监?申时行脑中浮现出那位娘娘的样子。
只是她不是刚有了皇子吗?此时圣眷正隆,难道她会发昏做这种事情?一时冲动?还是此事另有隐情?
皇上想淡化此事,就真的相信不是她指使的?微微摇了摇头,申时行转身离开了这里,现在该头疼明天的事情了。
此刻,朱翊钧正端坐在乾清门里专设的御座上,朱常洛就在他下手不远处坐着,下面一溜站着金吾左卫劳鹰三人、混堂司左司副张永年、十来个东厂番役和景阳宫小太监邹义和高胜怀。
乾清门可以说是皇宫中通往内宫的门户,过了乾清门便属于内宫,所以为了方便皇帝在深夜或者其他时候接见求见的外臣,便在乾清门专门设了御座。
劳鹰和东厂的番役都是正常的男人,他们肯定不能进入内宫,所以朱翊钧便决定在乾清门与今天“救了”朱常洛一命的几人叙话,以便详细的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当然,朱翊钧不论怎么问,无论问他们中间的任何人,得到的大致意思都是朱常洛事先编好的那套,也与许福从混堂司回来之后禀报的相吻合。
“尔等尽心保护皇长子,诛杀行凶恶徒,功劳乃大,朕不会亏待了你们。”朱翊钧微笑着说道,接着微微摇了摇头,话锋一转:“不过,尔等当然也许太过激动,出手没了分寸,致使凶徒被打的面目全非,这要追查身份,恐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明白朱翊钧这么明显的暗示。众人中并不缺少聪明人,像劳鹰、张永年、邹义、还有一个东厂的番役瞬间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朱常洛没料到朱翊钧竟然这么为郑贵妃着想,为了把她摘出来,硬是给章一飞安排了个“无名”的身份,他就这么确定郑贵妃不会暗地派人行刺自己?
这一刻,虽然这件事全是朱常洛一手策划,并不干郑贵妃什么事,但他还是对于朱翊钧的表现很失望,难道自己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己被人“行刺”了,他还要这样照顾最有嫌疑的人,他就不怕会让郑贵妃真的产生了干掉自己的想法?
在心底叹了口气,既然朱翊钧这样说了,那就看看情况吧,他总不能白让自己吃这个“亏”吧。
这时,朱常洛看到张永年、劳鹰和邹义的眼角余光似乎在看自己,便微不可见的轻轻点了下头,你们还是赶紧先附和皇上吧,不然,搞不好“功臣”就要被牺牲掉了。
“还请万岁爷恕罪,说起来全是奴婢的错。当时奴婢为了保护殿下,被那凶徒把脸打成这样,奴婢心急加上恼怒,便全招呼在了那凶徒脸上,请万岁爷责罚奴婢。”张永年放下了心,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他明白,此时往自己身上揽的责任越大,小命就会越安全,功劳也就越大。
“请皇上恕罪,我等当然只想着保护殿下安危,脑子一热,全然没有考虑那么多,都放开了手脚朝凶徒身上招呼,唯恐凶徒脱身对殿下不利。没想到竟然致使凶徒面目被打的模糊,以至于无法辨认,还望皇上饶恕我等的过失之责。”劳鹰也跟着跪了下来,朗声说道。
“还请万岁爷恕罪。”邹义加上那个东厂番子,还有剩下的已经反应过来或者被身边的人提醒而反应过来的人全都跪倒在地。
朱翊钧对于众人的表现很满意,尤其是对于劳鹰和张永年,更是心中赞赏不已:“尔等何罪之有?在那种紧急危机关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张卓行,拟旨。”
旁边的随侍太监张卓行马上拿起笔,准备记录皇上的旨意。
“皇长子朱常洛遇事冷静、果敢机敏,赐金二百两、龙眼珍珠二十颗、盘龙赤袍两件、大红织金过肩盘龙缎衣两件、鹿皮靴五双,另赏宫女近侍各十名。”
“谢父皇恩典!”朱常洛明白,这些就是所谓的“封口费”吧?自己这个皇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还真是不高啊。
“这是奖赏,但你擅自出宫,以至于遇到这种祸事,今天无朕旨意,出阁读书前不得擅自离开内宫,否则必严惩不贷,你可记得了?”朱翊钧陡然提高了声音。
撇了撇嘴,朱常洛有些不情愿的答道:“是,儿臣知晓了。”今后苦了,只能呆在内宫了,为了早日结束这“囚徒”生涯,看来要为早日出阁读书而努力了。
朱翊钧说完,便不再理会朱常洛,而是接着说道:“混堂司左司副张永年,虽有过失,但念在保护皇长子有功,功大于过,赐蓝蟒缎圆领一件、绿织金斗牛缎衣二件,调入御马监任左监丞。”
“谢万岁爷隆恩!”听了朱翊钧的封赏,张永年差点乐晕过去,直叹自己的这场豪赌果然没错。
不说御马监左监丞是正五品,比原来的混堂司左司副的从五品升了一级,但就御马监和混堂司来说,完全是两个没有任何可比性的衙门啊!御马监不但是仅次于司礼监的第二大宦官衙门,手里更是掌握着腾骧四卫,是少有的拥有武力的宦官衙门。何况,还御赐了一件蓝蟒缎圆领,这种衣服可是只有极具权势的太监或者阁部大臣才能穿的。
偷瞄了朱常洛一眼,张永年此时突然充满了豪情,跟着这位小爷,也许自己将来能够达到宦官所能达到的巅峰!
“金吾左卫百户劳鹰,救护皇长子有功,赏金百两,迁入锦衣卫任千户之职。”
“谢皇上恩典!”劳鹰也很兴奋,不但升到了正五品的千户,而且还是调入了锦衣卫这种威风八面的衙门,真是属于跳跃性升迁了。
“司礼监奉御邹义、高胜怀,纵容皇长子出宫是为过失,但念在守护皇长子有功,各赐蓝织金妆花斗牛缎衣四件,迁司礼监典薄。”
“谢万岁爷恩典!”邹义、高胜怀也没什么不高兴,他们仅仅只是挂名在司礼监,何况现在也升了一级,成了正六品的典薄。
“东厂诸番役及金吾左卫小校二人,救援皇长子有功,皆赐金五十两,迁为小旗,调入锦衣卫任职。”
“谢皇上恩典!”这群东厂番子和大牛、王刚都兴奋的很,要是没有特殊机遇,也许他们只能当一辈子番役小校,这下好了,全都成为了从七品的小旗,大小也是个官了。
大明征途 第二十八章 各施手段
第二十八章 各施手段
郑贵妃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心情真的可以用跌宕起伏四个字来形容。
先是自己如愿以偿的生了个皇子,着实兴奋了好多天;接着便是又晋封为皇贵妃,使得自己的身份更加尊贵;没想到自己前些天冲动之下对皇上的试探,结果也是非常可喜,虽然郑家没有得到恤典,但皇上在顶住了朝臣的压力之下,还是给了郑家莫大的恩典,这怎能不让人兴奋?
只是,让郑贵妃稍微有些烦躁的是,现在满京城都流传着关于她要成为新后的谣言。她很清楚皇上没有这个意思,至少近期内没有,况且这个谣言还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那群科道的乌鸦又该呱躁上一段时间了。
没想到,刚刚得到的这个消息,让郑贵妃兴奋激动了好久!从外面传来消息,皇长子在混堂司遇刺了!
郑贵妃虽然不知道那个都人之子去混堂司那种地方干什么,也不知道遇刺的具体详情和结果,但这并不妨碍她内心的期待:遇刺啊,那可是专门来取你的小命的,不小心丢掉了脑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好期待……
“娘娘,高公公回来了。”外面伺候的宫女进来禀报道。
“哦!快让他进来。”郑贵妃有些迫不及待了。
“奴婢高淮参见娘娘。”
“免了!”郑贵妃抬了抬手:“高淮,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娘娘,外面小道消息满天飞,但确信的却不太多,再加上皇上刻意的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所有奴婢只打探到了几点经过确认的。”
“讲!”
“第一个,大皇子确实在混堂司被人行刺了;第二个,刺客被当场打死;第三个,大皇子只是受到了点惊吓,并没有受伤;第四个,大皇子此时正跟皇上在一起。”
“什么?没事?哦……没了?”
高淮苦笑了一下,躬身行礼道:“奴婢无能,请娘娘恕罪,确信无疑的消息,也就打探到这四个。”
郑贵妃内心失望极了,这刺客也太无用了吧?竟然连点伤都没造成!你说你这么无能还做什么刺客?真是废物,干脆进宫当太监算了!
“娘娘,奴婢还打听到一个虽然没经过证实但有七八分可信的消息。”高淮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那个没有太大把握的消息说出来。
“说来听听吧。”郑贵妃的兴趣缺缺,此时还在为那刺客的愚蠢无能而耿耿于怀。
“娘娘,那刺客可能是宫里的人,据说身上穿的好像是青织金妆花斗牛罗圆领,这是只有五品以上的宦官才常穿的衣服。”
“你说是宫中地位还不低的宦官干的?”郑贵妃总算打起了精神,低声道:“这倒是奇了。”
思索了片刻,郑贵妃开口问道:“章一飞呢?这件事发生在东厂边上,东厂那边应该会有什么消息吧?让他去东厂打探一下。”
高淮笑着提醒道:“娘娘,您让章一飞去查外面谣言的事情,他下午去了东厂,现在东华门那边全都被皇上下令封锁了,估计他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封锁了?”郑贵妃皱起了眉头,接着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吧,让苏荷进来。”
“是,娘娘,奴婢告退。”
高淮出去没多久,郑贵妃的心腹宫女苏荷便走了进来。
“娘娘,您找奴婢?”苏荷行了一礼,笑着问道。
“苏荷,今晚皇上来后,你去找许福打听一下关于大皇子被行刺的事情,他是第一个到达混堂司的,肯定知道很多内幕。”郑贵妃和颜悦色的对苏荷说道,她平日里对这个心腹宫女很好,很少打骂过,也很少给她过脸色。
“没问题娘娘,奴婢会把他知道的全掏出来,奴婢的话,他不敢不听。”苏荷笑着颇有些神气的说道。
“你这小丫头,他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想巴结他的年轻小宫女多了去了,小心他被你欺负怕了,找别的小宫女诉苦去。”郑贵妃笑着对自己的贴身丫鬟打趣道。
“哼,他敢!”苏荷接着嘻一笑:“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又能怎么样?在娘娘跟前还不是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娘娘一句话就能让他从皇上跟前滚蛋,到时他哭都来不及。”
“呵,你这小妮子净乱说,本宫可没那么大能耐让他从皇上跟前滚……离开。”郑贵妃也笑了起来。
“露儿,打探到了什么消息?”王皇后挥手止住了想要施礼的心腹宫女,开口问道。
“娘娘,皇上已经下令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混堂司当时在场的所有杂役全都被皇上以保护殿下不利之名赐死了,奴婢尽了最大的努力,只探听到凶徒似乎是宫里的宦官,地位应该不低。”露儿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王皇后微皱了下眉头,难道皇上真的没查出刺客的身份?还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思考了片刻,对露儿问道:“露儿,可有大皇子消息?他是否回景阳宫了?”
“娘娘,奴婢听说大皇子跟着皇上在乾清门,好像皇上想要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嘉奖那些有功之人。”
王皇后点了点头,对露儿吩咐道:“不是说大皇子受到了惊吓吗?你代本宫去一趟景阳宫,等到大皇子回去后听一听他怎么说,嗯,把朝鲜国王进贡的高丽参捡大个的带去几个。”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朱常洛回到景阳宫的时候,看到王恭妃正双眼通红的与王皇后的贴身侍女露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很显然又大哭了一场,不由得心生愧疚。只是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闹这么大,无怪乎王恭妃会担心成这样。
安慰了王恭妃一阵,朱常洛看到露儿明显有话要说,细一思量便知道肯定是王皇后想知道自己“遇刺”的详情,便派了她过来。
不过,朱常洛来时是带着朱翊钧赏赐的十个太监十个宫女过来的,谁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细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想了想对王恭妃说道:“母妃,今天父皇为了儿臣杀了不少人,有混堂司的杂役,对了,还有一个听说是启祥宫的人,叫什么章一飞的,那个人好生可恶,看着儿臣被人行刺,居然无动于衷,父皇知道后就把他也杀了。”
今天朱翊钧确实下了一道圣旨,赐死了混堂司的很多杂役,至于章一飞,则是后来补上去的,目的是让他死在被“赐死”之列,这样也就没人怀疑今天“行刺”大皇子的人是他了。
不待别人说话,朱常洛便接着说道:“母妃,洛儿乏了,想休息了。”
“好,洛儿,你今天受了惊吓,是该早点休息。”王恭妃摸了摸朱常洛的头,挤出个笑容说道。
露儿知道该告退了,便施礼后离开了景阳宫。
回到坤宁宫后,有些沮丧的对王皇后说道:“娘娘,奴婢无能,并没有在大皇子那里打探到太多的详情。”
王皇后揉了揉眉心:“他没有对恭妃说起今天的事情。”
“殿下没说太多,关于遇刺的事情前后只说了一句话。”露儿想了想说道。
“什么话?”
“殿下告诉恭妃娘娘,今天皇上下旨处死了混堂司不少人,还下旨处死了一个启祥宫的人。对了,殿下还特意提了他的名字,叫章一飞。”
“章一飞?他为什么专门记住章一飞?皇上居然会下旨处死启祥宫的人?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王皇后想了想,对露儿吩咐道:“露儿,你让人去打听一下这个章一飞是什么来路。”
“是,娘娘。”
大明征途 第二十九章 尽在掌握
第二十九章 尽在掌握
许福在东暖阁外,看到从侧廊转角处走来一个穿着略显宽大的坐蟒袍的干瘪小老头时,不由得身子微躬,不待来人走到身前便轻声笑着说道:“老公公,您来了。”
干瘪小老头微笑着点了下头,嗓音略哑:“福子,万岁爷可在?”
“在、在,皇爷说了,您来后直接进去就成。”许福忙不迭的点着头,语气异常恭敬。
干瘪小老头举起手本来想拍下许福的肩膀,但却发现在人高马大的许福面前似乎有些难度,不由得呵一笑,收回了右手,轻轻的踢了一脚许福:“福子,你小子是越发的彪悍了。”
许福尴尬的摸了下头,轻笑着说道:“您老就不要打趣小的了,万岁爷还等着您呢。”
干瘪小老头再次伸出了手,不过这次却是变成了拳头,对着许福的胸膛捶了两下,嘿笑着进入了东暖阁。
许福咧了咧嘴,不过却没有任何不高兴,也只有在这个干瘪小老头面前,他才回归本性,不再是那个胆小而又油滑的小太监。
干瘪小老头叫陈矩,乃是司礼监的第三号人物,任司礼监秉笔太监。但在二十四衙门中,说他是二号人物也不为过,因为他还兼任着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地位丝毫不次于司礼监的二号人物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张鲸。
论起关系来,许福倒是与陈矩有些渊源。
许福自六岁进宫,划给了当时一个叫沈青的太监名下,而沈青又在陈矩的名下,也可以说许福是陈矩的孙子辈,他小时候没少在陈矩面前晃悠。
虽然能够与陈矩扯上关系,但许福却从来没有用过陈矩的名头行事,宫中几乎人人皆知,陈矩为人正直、公私分明、不枉私情,也确实没人看到过陈矩徇私过一次。
进了东暖阁,陈矩并没有像张鲸那样静静的等待朱翊钧忙完手中的事再行礼,而是进门便拜:“老奴见过万岁爷。”
朱翊钧头也不抬的轻声说道:“你来了,先起来等一会吧,待朕批阅完这份奏折。”
“谢万岁爷。”
过了大约半盏茶时间,朱翊钧抬起头来,看着陈矩笑着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回万岁爷,都办好了,除了许福之外,当时许福带去的在场所有锦衣卫全都消失了。”陈矩恭敬的解释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许福……嗯,据老奴所知,他与启祥宫苏荷结成了对食……”
“你这老货,宫中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居然连别人这点私情都被你得知。”朱翊钧笑骂道,然后摆了摆手:“算了,朕知道什么事需要让人知道,什么事不能让人知道,许福也同样知道,轻重缓急他还是能分得清的。再说,朕可不像你这老货,一点私情都不讲。”
陈矩只是笑着躬了躬身子,没有答话,这个茬可不好接。
“呵,说道私情,朕今天便做了一件大大的私情。”朱翊钧轻声说道。
“万岁爷是指没有揭穿大皇子殿下撒谎的事?”陈矩微笑着轻声猜道。
“不,这只是一部分,朕今天不但没有揭穿他打死章一飞的事,更是在乾清门面见那些所谓的‘功臣’时,一时兴起当场下了给他们加官的旨意。你说这算不算是给了朕那儿子一个大大的私情?”朱翊钧笑着问道。
“噢?万岁爷,这似乎有失威仪吧?何况,你下旨嘉奖宦官倒是可行,但不通过内阁直接下旨加封外臣,您不怕那些言官又要说这是中旨,说您枉私情?”陈矩有些奇怪了,皇上一直都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的啊,怎么这次难道不怕言官闹腾了?
“陈矩,你老实回答,觉得朕的这个儿子怎么样?”朱翊钧没有解答陈矩的疑问,而是问起了陈矩对朱常洛的看法。
陈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道:“仅从这件事来看,虽然大皇子一开始就牢牢的把握住了先机,把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但基本上还是靠以势压人,不然,那些人不会这么轻易上当,事情最后处理的也有点草率,留了不少漏洞,能够做到这点,中资之人便可……不过,考虑到大皇子的年纪,那么便可把大皇子归于上资之人。”
朱翊钧呵一笑,对于陈矩的评价不可置否:“身份不同,所考虑的也就不同,有时候以势压人倒也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其实,章一飞的出现就是个意外,他本来是想去教训张永年的,你猜他为什么会这么冲动?而不是选择去找皇后或者朕来告状?”
“杀鸡儆猴!”陈矩的回答很简练。
朱翊钧微笑着轻摇了下头:“当时朕也是这么想,还觉得一直都小看了这个儿子。但是,发生了章一飞的事情后,朕突然觉得,是小看的太多了,你知道如果没有章一飞事情,他打了张永年就返回的话,朕会怎么想?”
“老奴不知。”陈矩虽然正值,但不傻,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
“朕会觉得,这小子不愧是朕的儿子,敢作敢为!事后朕不但不会处罚他,说不定稍微责骂几句后,还会有奖赏,并对他好感大增。但章一飞跳出来后,让朕认识到,这根本就不是敢作敢为,而是在跟朕耍心机!”朱翊钧侃侃而谈,心情似乎很好,完全没有因为朱常洛对他耍心机而生气。
“果真如万岁爷所说,那老奴认为给大皇子一个天资的评价,似乎也无不妥。”陈矩有些吃惊,难道大皇子小小年纪,真的就如皇上所说,把握住了皇上的心里?
不过,换个思路,陈矩便也有些释然了,当今皇上不也是在六岁的时候在皇宫中对骑马而行的隆庆皇帝一句“陛下是天下之主,小心点,别摔着”而把握住了隆庆皇帝的心思了么!
“你现在知道朕为什么今天会宁愿有失威仪和下中旨了吧?”朱翊钧笑着问道。
“老奴愚笨,只猜到了一点。”
朱翊钧不以为意:“他们那些人除了……之外没有人知道朕早就知道他们在撒谎,朕让他们改口行刺大皇子的不是章一飞,那么便等于朕丝毫不顾及大皇子的安危而偏袒……启祥宫。换作之前朕才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但现在大皇子让朕刮目相看,那么在那几个说不得会成为他心腹的人前,朕就要给他们留下朕也非常重视大皇子的印象才行,不然,朕那儿子千辛万苦好容易才‘骗’到的下属还不立马离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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