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择日北飞
“有事奏来。”说完,没忘记给了申时行一个警告的眼神。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事到临头,申时行也抛开了顾虑,直言道:“储君乃是国之根本,早立皇太子,是为尊重祖宗和维护我大明长治久安,宗庙社稷便可长治不衰。现宗室子弟众多,方兴未艾,正名位、定国本宜早日决断,自元子诞生,至今已足五年,立储刚好合适,请皇上尽早决断。”
朱翊钧顿时噎了一下,好你个申时行,确实没有“辜负”朕的希望,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但是,你这话题转移的对么?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前阵子那些个科道言官还在为立储的事情闹腾,好容易现在平息了些,你却又在朝会上提了出来,这不是给朕找不自在吗?
“立储之事关乎国本,是一朝之头等大事,马虎不得!可以推后再议,让朕考虑清楚。”朱翊钧赶紧说道,想要把这个话题结束,更想早点结束这毫无意义的早朝:“嗯,众卿家若没得要事,今日的朝会就到这吧。”
“皇上此言不妥!”沈鲤从朝班中走了出来,跪倒在地奏言道:“建储之事,自有祖宗成法,当今中宫无嗣,自当立皇长子为东宫,焉有考虑清楚之言?臣认为陛下刚才之言有谬,还请皇上下旨礼部,准备立储相关事宜。”
沈鲤抓住朱翊钧话里的漏洞,直言不讳直接指了出来。
“沈大人言之有理!”陈克新此时也站了出来,跪倒在沈鲤旁边,正色说道:“皇上,正因为立储乃是一朝头等大事,马虎不得,所以才要尽早确立东宫,让朝廷后继有人,让百官安心理政,让百姓放心事农。皇长子已足五岁,正是立储最佳年龄,请皇上下旨,立储不可再缓。”
此刻朱翊钧总算是看出点苗头了,这哪是为皇长子被“行刺”的事情酝酿啊,分明是为了立储之事而来!也总算是明白朝臣为何对于皇长子被“行刺”之事轻轻带过了,这哪是申时行能力增长,根本就是在这里等着呢!
朱翊钧苦笑了一下,从今天的这种架势来看,分明是这些大臣受到了什么刺激!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流传甚广的谣言的事情?也许八九不离十吧!看来还是低估了谣言的力量。
大明征途 第三十三章 混乱的早朝
第三十三章 混乱的早朝
许国站在朝班中,本想等上一阵子,实在躲避不了时再出班奏事。谁知被人从身后轻轻碰了一下,没想到刚一回头便看到阁臣王家屏询问的眼神,大有你再不出班我就越过你直接奏事了的意思。
叹了口气,许国显得有些无奈。如果被王家屏越过先行奏事,那么自己必须要持反对意见才行,不然如若上奏一样的事情,被排名靠后的阁臣抢先,那么将要置自己于何地?岂不是被当众打脸吗?唉,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认命吧。
“皇上,臣也认为立储宜早不宜迟。”许国走出来在申时行旁边跪倒,开口奏道:“早定国本,各方心安,乃是社稷之幸、国家之福。皇长子五岁已过,立为储君合情合理,更合祖法,请皇上早作决断,早定储君。”
“皇上,正名定分方能国泰民安,册立皇长子为东宫,以定天下之本,则臣民必将望慰!求皇上下旨建储。”王锡爵也出列跪下奏请道。
王锡爵话音刚落,王家屏便越众而出,走到王锡爵身旁跪下,奏请道:“皇上,众位大人所言句句在理,国不可一日无君,但一个繁衍兴盛、传承不衰的大国更不可一日无储君!储君乃是一朝之未来,国家之根本,早决早立是兴盛之道。如今中宫无嗣,当立皇元子,何况皇元子已满五岁,正是适龄,皇上何故犹豫不决?请皇上尽快下旨立储。”
朱翊钧挥手止住了刚要出列的吏部尚书杨巍,心中不由得又气又急,没想到四大阁臣同时发难,外加部院主官也跟着参合,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逼宫吗?
看着那些站在朝班内蠢蠢欲动的众人,朱翊钧倍感气愤和无奈。不就是一个谣言吗?用得着摆出这么大阵势吗?就算自己有立皇三子之心又怎么了?朕乃是天子,难道想册立自己喜欢的儿子为储君有错吗?虽然皇长子的表现让自己刮目相看,还一时兴起帮了他一下,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能强迫自己去喜欢他吗?
更何况,不立他为太子也是保护他。自己的那个爱妃可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如果立了皇长子为太子,也许爱妃为了儿子皇三子,说不得就要铤而走险了,到时自己是处置还是不处置?这不是让自己为难吗?
“尔等之言颇有几分道理,朕无嫡子,但长子尚幼且犹弱,等过个些日子再议吧。”朱翊钧有心发火,但毕竟对方都是重臣,只好推诿道。
“皇上,据臣所知,我大明历朝便有自幼被确立为储君的惯例:正统皇爷被立为太子时仅四个月大,成化皇爷也才两岁,弘治皇爷当年六岁,正德皇爷不满两岁,就连皇上也是在六岁时即被确立为储君!臣认为幼弱不足为虑,无须忧心。请陛下择今春吉月良辰,令下礼部,早定储君,以安亿兆臣民之心。”
申时行也是豁出去了,既然开了头,恐怕皇上此刻已经认为是自己挑起了此事吧?那么如今只有尽量“讨好”百官,树立一个为社稷造福忠言直谏的光辉形象。至于皇上那里,事后再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上一封密折解释推诿一下,今天务必要把形象先树立起来。
“首辅所言甚是!”沈鲤难的夸奖一次自己一直有些看不起的申时行一次。申时行今日的表现让他大吃一惊,继而眼前一亮,刮目相看,这才是内阁首辅应有的气度和魄力!
跪在地上冲朱翊钧拱了拱手,沈鲤接着说道:“我太祖陛下戎马倥偬间,才称吴王,便立十岁的长子朱标为吴世子;我成祖皇爷在确定了太子的人选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立十四岁的长孙即后来的宣德皇爷为皇太孙。所以,立皇长子为太子,是完全符合祖制,完全合乎情理的。请陛下抛开顾虑,下旨册立皇长子为储君。”
说起典故来,沈鲤并不比申时行差,两人的引经据典把朱翊钧的“幼弱”之说驳斥的体无完肤,使得朱翊钧异常恼怒,不由得脑子一热,冲口而出:“太祖皇帝在《皇明祖训》中明确规定: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庶母所生者,虽长不得立!朕无嫡子,看来立储之事还是押后再议的好。”
“没错,《皇明祖训》确实这么说的。”谈及礼法,作为礼部尚书,沈鲤自认研究的还算透彻:“但皇上是否记得,在太祖皇帝的《皇明祖训》之后又补充道,若中宫皇后无出,可采用无嫡立长之法。当今中宫无嗣,以序论,王恭妃所生之皇长子是为庶长子,确立其为东宫,完全合乎礼法,皇上不必疑虑,当尽快下旨行册封之事。”
待沈鲤从礼法上驳斥了朱翊钧的借口之后,吏部尚书杨巍终于有机会站了出来,踏前一步跪在了次辅许国旁边。他乃是吏部尚书,虽说六部尚书都是正二品大员,但吏部是六部之首,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论地位和重要性并不低于内阁成员,甚至比一般阁臣还要显赫,所以跪在许国旁边不算突兀。
“皇上,皇长子已经五岁,臣民皆望早日册立东宫为宜,希望皇上早定大计,以免让天下生疑,以堵悠悠众口。”杨巍这话说的可就有所指了,群臣皆知他暗示皇上有废长立幼之嫌。
朱翊钧当然也听出了杨巍的意思,不满的“哼”了一声,提高了语调:“朕依稀记得当年册立为储君之时的繁杂礼仪,当年朕以六岁之龄,骑马拉弓尽皆娴熟,走路龙行虎步,都有些承受不住,况呼皇长子才五岁幼龄,身体更是羸弱,怎堪忍受的住?待过上几年,身子骨打磨的硬实了,再议吧!”
朱常洛如果此时在此,说不得冲动之下会张口狂呼:“说我身子弱?说你六岁就能骑马拉弓?哈,你还有脸说,也不想一想,你当时住在裕王府,不必受宫中约束,更是被还没做皇帝的裕王宠爱有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我呢?被你关在深墙大院里不说,还要备受欺辱,在饭菜上克扣不说,连奶妈都给免了,抽风似的隔三差五送一次乳汁……这且还罢了,本皇子长这么大,除了见过马鞭之外,连马毛都不曾摸过一根,还骑马拉弓呢……”
“皇上此言不妥!”都察院左都御史辛自修也走了出来,跪倒在吏部尚书杨巍之后,开口说道:“皇上以皇长子羸弱唯有为由,拒绝册封,难道皇长子还能比四个月便被册封为太子的正统皇爷弱么?还能比两岁便成为储君的成化皇爷弱么?还能比不满两岁就坐了东宫的正德皇爷弱么?册封太子的礼仪是有些繁杂,但这却构不成拒绝建储的理由!试问陛下,难道是另有所属么?”
辛自修的话可就完全带有火药味了,他听烦了朱翊钧所罗列的一系列不是理由的理由,所以一上来没有像吏部尚书杨巍那样仅仅只是暗示,而是直接把话挑明了。
都察院的御史像是得到了总攻的命令,辛自修话音刚落,不待愤怒的朱翊钧发表意见,都察院的御史便一个接一个的跳了出来,有的御史讲话还算委婉,但有的御史可就不这么客气了,矛头直指郑贵妃和皇三子,把话挑明了直说朱翊钧有废长立幼的心思!
六科的给事中们一看,这还了得,同为言官,说好了今天大家一起上的,内阁部院的头头们咱们争不过,可总不能让你们都察院的御史们全抢了风头吧?
于是,六科的都给事中、左右给事中、给事中们瞅了个间隙,接连不断的跳了出来。引经据典、援引礼法,上从三皇五帝、夏商西周,中从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下从隋唐两宋、大明开国,直指早立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废长立幼的缺失性和隐患性……
直把朱翊钧气的当场摔了杯子,差点踹翻龙案,大声呼喝锦衣卫过来拿人,要该打的打、该关的关、该降的降、该贬的贬!
大明征途 第三十四章 目的何在
第三十四章 目的何在
邹义一路小跑的来到朱常洛的房间,匆匆行了一礼,大喘了口气,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殿、殿下,闹起来了!动静大的吓人!”
朱常洛正在为被朱翊钧禁止出宫而烦恼,心里想着怎么样才能早点出阁读书,此时猛的听了邹义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闹起来了?什么闹起来了?”
邹义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太急躁了些,缓了口气,低声笑着问道:“殿下,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哪来那么多废话?本皇子正烦着呢,什么事情赶紧说。”朱常洛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他知道,对于这些太监,作为他们的主子,对他们好可以,亲密一点也没关系,但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分寸的把握是非常重要的。
不然,说不定将来又会多一个恃宠而骄的权阉!
“嘿!”邹义尴尬的笑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赶紧解释道:“今儿个不是初九吗?又是早朝的日子,谁也没料到在那可有可无的早朝上,那帮大臣居然全都闹腾起来了,折腾出老大不小的动静!”
朱常洛心中一动,随口问道:“应该不是关于本皇子昨天遇刺的事情吧?”
“呵,您昨儿个‘遇刺’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当然要在早朝上说一说。”邹义笑着欠了欠身子:“不过,那帮子大臣并不是为这件事闹腾起来的。”
顿了一下,邹义掩饰不住兴奋的接着说道:“那帮子大臣这次总算是办了件挺爷们的事情,以内阁首辅申时行为首,内阁的诸位阁老、部院衙门的头头脑脑们,还有科道那帮子言官,全都一致极力要求万岁爷赶紧立殿下为储君,把万岁爷给闹腾的都在大殿上摔了杯子,非要逮着几个言语冒火的大臣治罪。”
邹义挺了下腰杆,心中很是兴奋和激动!想到自己被人刻意打压,强塞进形同冷宫的景阳宫,跟随了宫中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大皇子,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要窝囊的老死宫中了。真是没想到啊,大皇子只是略施小计,就彻底扭转了窘境,得到了几乎所有的大臣的支持,离太子的宝座眼瞅着是越来越近了!看来自己跟上大皇子绝对是因祸得福啊!
朱常洛哪里知道邹义的想法,要不然肯定会羞愧。他只是借用了大势而已,就算是没有他让人散播的谣言,那些大臣照样会为了正统和名利为他争取和抗争,只是不会像这样爆发的这么猛烈罢了。
“哦,那些大臣折腾出偌大的动静,把父皇气成那样,父皇就没采取什么措施?那些重臣暂时不能动,但动一动那些科道言官和其他无足轻重的官员还是很有可能的吧?”朱常洛微微笑了笑,一幅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表情。
邹义本来还以为年幼的朱常洛听了这种大好消息之后会兴奋的忘乎所以,没想到这么平静,分析的也头头是道,真是表现的让人吃惊!即便是已经逐渐接受了大皇子的“妖孽”表现,他还是忍不住心中赞叹。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邹义小拍了一下,说道:“皇上盛怒之下,当场下令锦衣卫拿下了九个科道言官和两个礼部、一个户部还有一个吏部的官员,拖出去廷杖了之后,还要打入锦衣卫北镇抚司。”
邹义咬了下嘴唇,不知是想到了那十几个被打的屁股开花的官员还是想到了北镇抚司的可怕,微摇了下头,继续说道:“但这并没有吓退那些大臣,不但内阁的四位阁老长跪着给他们求情,就连所有在场的大臣也都跪了下来求情。万岁爷气的差点掀了龙案,最后虽然没有把他们关进北镇抚司,不过全发往了九边。”
朱常洛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说道:“想来父皇没有答应众臣册立我为太子吧?”
邹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万岁爷处置完了那十几个官员,也不管底下跪满一地的大臣了,甩了下袖子就走了。不过,群臣并没有死心,他们全都跟着万岁爷进了文华殿,然后就跪在万岁爷面前,也不说话。万岁爷一看,气的又出了文华殿,直接回乾清宫了,乾清宫是内宫,那些大臣进不去,最后全都跪在了乾清门,非要万岁爷给个说法才行。奴婢来的时候,还远远的瞅见黑压压的一片大臣全在乾清门跪着。”
听了邹义的话,朱常洛一阵激动,没想到这次这帮大臣的决心居然这么大,有没有可能朱翊钧受不住压力……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圣旨到!皇长子常洛接旨——”
突然,外面传来了太监那独有的语调和令人想入非非的圣旨。
朱常洛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嘴唇发干,嗓子眼发痒……会……是么?
用手摸了下嘴唇,朱常洛只感觉双腿似乎也在发抖,勉强站了起来,深呼一口……不行,再深呼吸……
邹义也是激动的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不过还是马上走到朱常洛的身边扶着他向外走去。
“皇长子常洛接旨。”看到朱常洛出来,宣旨的小太监尖声叫道。
“长子常洛接旨。”朱常洛跪倒在地,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太监宣读的圣旨,此时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好像都有点沙哑。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兹有皇长子常洛,生性顽劣,不遵教晦,漠视宫规,擅离皇宫,罚去安乐堂思过一月。钦此!”
“啊!”朱常洛失声叫了出来,这反差实在是大的有些离谱,以至于他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
颁旨小太监收起圣旨,对朱常洛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殿下,万岁爷说了,要殿下明日就去安乐堂思过。”
“呜……”闻讯赶来的王恭妃失声哭了出来,站起来就往外走:“不行,我要去找皇上,怎能让洛儿去安乐堂那种地方!”
“母妃!”朱常洛被王恭妃的哭声以及吵闹声惊醒了,顾不得去深思这份圣旨的意思,紧走两步拉住了王恭妃。他知道绝对不能让王恭妃去找正在爆怒的朱翊钧,不然朱翊钧看到本来就讨厌的王恭妃,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母妃,你不能去找父皇,不就是罚洛儿去安乐堂思过一个月吗?洛儿去便是了。”朱常洛拉着王恭妃的衣角,故作轻松的说道。
“洛儿!”王恭妃满脸泪水,悲切的说道:“你知道那安乐堂是什么地方吗?母妃怎放心你去那种地方!”
朱常洛咧嘴笑了笑,努力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安乐堂,邹义在来景阳宫之前曾经就进去过那里,还差点没有出来。如果朱常洛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历史上王恭妃后来就被囚禁在安乐堂,还在里面哭瞎了眼睛,直到在里面死去。
“洛儿知道安乐堂,就在北安门里,宫里的宫女宦官得了病,就会被送往那里,病愈了就放出来销假。”
“洛儿,呜……你可知那里、那里……呜!”王恭妃本想说那里进去十个人有五个人会死在里面,但这话怎能说的出口。
“呵,母妃放心,洛儿只是去思过,又不是生病了。再说,洛儿是皇子,那里的人还敢难为儿臣不成?母妃不必担心!”朱常洛笑着对哭泣的王恭妃安慰道。
朱翊钧想让自己去安乐堂思过,肯定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那么会是什么呢?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大明征途 第三十五章 应对之策
第三十五章 应对之策
张鲸迈开小碎步,像是屁股着火的猴子般,从东厂经东华门,进入了景运门,两里多地的路程,硬是被他不到盏茶功夫走完。
迈进景运门,便属于乾清门外广场,即便是有所准备,但刚进来的张鲸还是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整个乾清门外广场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跪倒在地的大臣!
喘了口气,张鲸没有心思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观”,疾走几步穿过广场,从乾清门走了进去,皇上还等着他的消息呢!
接着又一路小跑的进入乾清宫,越过长廊,张鲸在东暖阁外停了下来,扶着墙呼哧、呼哧的大喘了几口气,已经有好久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了,尤其是还走这么快,这让他喘的像狗一样,只差伸出舌头了。
冲正在后面给自己捶背顺气的许福挥了挥手,张鲸大喘着气问道:“里面、呼,里面是什么、什么个情况?”
“厂公!”许福轻轻捶着张鲸的背,他知道张鲸喜欢别人这样称呼:“万岁爷还在发火,小的们吓得没一个敢进去,只盼您老人家赶紧过来,劝一劝万岁爷呢……”
“啪!”
正说着,忽然里面响起了一声脆响,听得出是摔杯子的声音。
许福咽了口唾沫,叹口气轻声说道:“第八个了!这是今天的第八个了,厂公,您可得好好劝一劝万岁爷,小的们都不敢,唯有您老有这个资格,能说得上话……”
“张鲸呢?死哪去了?这老货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再去东厂给朕去催一催,告诉他,再不过来,这辈子就别来了。”许福在外面对张鲸的马屁还没拍完,里面就接着传出了朱翊钧的咆哮声。
张鲸也是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拍了下许福的肩膀,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福子,如果爷们待会要挨板子,告诉锦衣卫那帮天杀的混蛋,别忘了换空心的刑杖。”
说完,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大红织金妆花过肩蟒罗衣,像是个马上要“就义”的勇士般,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味,迈步硬着头皮进入了东暖阁。
踏进东暖阁中,张鲸看到两个小太监瑟缩着在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几个小宫女在地上捡散乱扔在地上的书籍,而朱翊钧正满脸铁青的背着手来回走着,到了一排书架前,对着书架就是一脚。
“哗啦!”一声,小宫女的任务更加艰巨了。
再次咽了口唾沫,张鲸不敢怠慢,赶紧跪倒:“奴婢参见万岁爷。”
“哼!”朱翊钧对着挡在他面前的一个在地上捡茶杯碎片的小太监就是一脚,小太监一个趔趄,倒向一旁,给他让开了道路。
走到张鲸面前,朱翊钧背着手,居高临下的厉声问道:“你这老货,朕在几天前就交给了你们东厂的事情,居然到了今天还没回复,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还是觉得朕好糊弄?”
张鲸这个委屈啊,是您对这个不重视,也没说让东厂查个详情啊?今天早朝被气到了,就突然责怪起东厂不尽力,您让杂家上哪说理去?
当然,张鲸嘴里是不敢有任何抱怨的,小心翼翼的说道:“万岁爷,您知道这种事情查起来很繁琐……”看到朱翊钧迅速变的更难看的脸,张鲸马上改口:“不过,经过奴婢不懈的努力,终于还是查到了一些线索……”
“你们都出去!”朱翊钧对房内的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女低声喝道。
几人仿佛得到了大赦般,一个个疾驰而去。
朱翊钧并没有让张鲸起来,没好气的说道:“讲吧,但愿你能让朕满意,不然,哼……”
张鲸已经顾不得朱翊钧的威胁口气了,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万岁爷,据老奴掌握的情况,在京城里散播谣言的主要是一些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和在街头表演的手艺人。”
要说张鲸的效率还是蛮快的,在东厂番子齐出、配合锦衣卫缇骑四起的情况下,今天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查到了流言的初始散播者。
“还有呢!”
“还、还有?”张鲸舔了舔嘴唇,他在东厂想尽办法,动用了各种酷刑,除了这些之外,也就得到了一句话!一句让张鲸不知道该不该讲的话。
“混蛋!你这老阉货别告诉朕,那些货郎和手艺人吃饱没事干,那些谣言全是他们自己编排出来的。”朱翊钧气的大吼道。
他前两天对这谣言还不太在乎,对张鲸也就随口提了一句罢了,没想到今天早朝因为这个谣言居然上演了群臣“逼宫”的好戏,到现在那些大臣都还在不远处的乾清门跪着,逼他表态。这让他对于谣言的散播者变得异乎寻常的痛恨,所以才想着查出来后,好好炮制一番,出一出这口恶气。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