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择日北飞
“呃!本来老奴还想问要不要把他们几个都处理掉呢,看来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问了。”陈矩轻笑着说道。
“呵……”朱翊钧也笑了起来:“不过,你还是要派人监视着他们。朕打算对大皇子冷藏一段时间,有可能三五年,或许七八年,总之是不会太短的,毕竟年纪轻轻锋芒毕露不是好事,出头的橼子不是那么好做的。这段时间如果那些人耐不住寂寞,就送他们上路吧。”
陈矩心中一突,看皇上这是要培养大皇子啊,难道皇上已经选定了大皇子为太子?
朱翊钧仿佛猜到了陈矩在想什么:“朕并没有选定东宫,要想做太子,先让朕满意了再说!”
“呵……”陈矩轻声笑了笑,这可不是他该了解的事情,很明智的转移了话题:“万岁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似乎对这件事都很上心。”
朱翊钧微皱了下眉头,考虑了片刻后,说道:“陈矩,你派人给皇后递个话,就说这件事朕不希望节外生枝,她知道该怎么做。”
“是。”躬了躬身子,陈矩心中已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委婉的向皇后表达皇上的这个意思,这可不是好差事,弄不好就会被皇后迁怒。
“另外,你让许福去一趟启祥宫,就说朕这段时间要忙于政务,就不去启祥宫了。”朱翊钧紧接着吩咐道。
“是。”陈矩心中了然,虽然明知道这件事不是郑贵妃做的,但皇上还是要借此事警告一下郑贵妃,让她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看来待会还是提醒一下许福,什么事可以让启祥宫知道,什么事只能埋在心里。嗯,杂家这也是在替皇上办事,不算徇私。
大明征途 第三十章 忧心忡忡
第三十章 忧心忡忡
明代朝会,分为大朝、朔望朝和常朝。其中以正旦、冬至和万寿圣节三日举行的大朝最重,皆大会朝班,百官四夷上表称贺。每月初一(朔)、十五(望),百官公服行礼,为朔、望朝。以上二朝均御正殿,即皇极殿,属礼仪性质,只行“朝贺之礼”,不引见奏事。常朝主要是早朝,在内阁制度还没完善之前,政务的处理集中在早朝。
在参加早朝时,凡有资格参加的所有京官和北京地区的地方官,在天色未明之际就要在宫门前守候。宫门在钟鼓声中徐徐打开,百官进入宫门,在殿前广场整队,文官位东面西,武官位西面东。负责纠察的御史开始点名,并且记下咳嗽、吐痰等以至牙笏坠地、步履不稳重等等属于“失仪”范围的官员姓名,听候参处。
一切就绪以后,皇帝驾到,鸣鞭,百官在赞礼官的口令下转身,向皇帝叩头如仪。鸿胪寺官员高唱退休及派赴各省任职的官员姓名,被唱到的人又另行对皇帝行礼谢恩。然后四品以上的官员鱼贯进入大殿,各有关部门的负责官员向皇帝报告政务并请求指示,皇帝则提出问题或作必要的答覆。
在大明早期,这一套早朝程序在日出时开始,而在日出不久之后结束,每天如此,极少例外。
但在宣德十年正月,宣宗崩逝,接位的英宗还是个九龄稚童,完全不具有当朝处断政事的能力,甚至朝堂久坐都成问题,早朝的缺陷顿时暴露出来。为此辅政大臣提出折衷方案:规定每一早朝,止许言八事;所奏事目,通政司先一日进呈“面帖”,由内阁预先处分,皇帝只须照答即可,由此,内阁的权力和作用开始彰显出来,并逐渐“架空”了早朝。
隆庆六年,同样是幼君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继位,为了照顾年幼的朱翊钧,早朝更是消减为每月逢三、六、九日上朝,从此早朝一月只举行九次。
万历皇帝的早朝,较之前代,已经变得省简了很多。首先是早朝的地点已很少再在正殿,而且在一般情况下早朝人员都不经午门而集结于宣治门,所有骏马驯象的仪仗也全部减免不用。其次,御前陈奏也已流于形式,因为所有陈奏的内容都已经用书面形式上达,只有必须让全体官员所知悉的事才在早朝时重新朗诵一遍。
朱翊钧自登上帝位以来,万历十年前由于慈圣皇太后和张居正对他的要求很严,他基本上很少缺席早朝。万历十年亲政后,尽管知道早朝只是个形式罢了,并无太大作用,但他一心想做一个有作为的贤君,不想让人诟病,所以这几年早朝还从没有旷废过。
今天是初九,又到了早朝的日子。三月份的北京城春寒料峭,仍是一片肃杀,再加上午夜时分春雷咋响,并扯起了漫天雨丝,虽仅落了一个时辰不到,但天气却也越发显得阴冷。
巡夜的更夫皂隶挂着清鼻涕刚敲响了五更的梆子,远处各城楼五更的鼓声也紧接着传来,刚刚还萧瑟清冷的北京城忽然喧哗起来,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招呼声连成一片,通往皇城的各条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匆匆抬过。
此时的午门已经大开,各色官轿、马匹、甚至还有骡子都在此自动有序的停了下来,各级官员或下轿、或下马、或栓骡子,然后整理一下衣服,冲相熟的官员拱拱手,继而迈开官步,越过午门,踏上五龙桥,奔宣治门而去。
今时的早朝早已不同往日。早先负责纠察的御史除了点名之外,还会记下咳嗽、吐痰等以至牙笏坠地、步履不稳重等等属于“失仪”的行为进行御前弹劾,但这些年早朝那些值班御史唯一的作用便是点卯外加维持一下秩序,至于对“失仪”的弹劾,早就成为了过眼云烟。
宣治门外官员越聚越多,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他们并没有如往昔般或闭眼假寐,或哈欠连天的静待帝临,而是三五一群、七八一堆的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今天的纠察御史似乎也忘记了职责,不但没有出言阻止或者提醒,甚至几个纠察御史自己也聚成一团,低声细语的交换着意见。
皇城刻漏房刚报了寅牌,不一刻便见皇城午门内东南角的内阁衙门的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内阁首辅申时行、次辅许国、阁臣王锡爵、王家屏依次从门里走了出来。内阁就在宣治门不远处,他们这些阁臣到来后,当然不用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傻等,回内阁各自烧着炭火的公房中眯上一阵,等候小吏提醒便可。
宣治门外众官员反常的情况当然瞒不了几个内阁大员,他们并没有马上向宣治门而去,而是内阁门外不远处停了下来。
“诸位,眼瞅着皇上就到,咱们也就长话短说。对于即将到来的朝会情况,想必诸位也有所预料,很显然内阁今日必会处于风口浪尖,咱们谁也无法置身事外。要么支持皇上的决定,这也是内阁的职责,不过却会得罪天下士林,成为科道言官的攻击对象,或许还会名声扫地;要么与众臣一起,拥护皇长子为东宫,此举会得到士林称赞,也许还会名留青史,但却会得罪于皇上,前途也许堪忧。”
申时行首先开口,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三位阁臣,接着说道:“想来诸位或许早就考虑好了自己的立场,不过,老夫认为,内阁如果只发出一个声音的话,不论咱们做怎样的选择,都不会孤立,能够共同担当相继而来的压力,那样对咱们大家是最有利的。不然,你总是要单独面对一方的压力,无论哪一方的压力都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许国和王锡爵、王家屏相视了一眼,都没有主动开口。他们当然都懂得这个道理,不过之前别看申时行无论是在皇上面前还是在其他大臣面前都是一幅好好先生,但在内阁却是大权独揽,各种紧要的拟票全是他一人拿主意,他们三位阁臣只能分别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让他们在立储的事情上怎好与申时行商议?意见一致了还好说,万一意见相左,这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能够成为内阁大臣,哪一个之前不是一呼百应的人物?哪一个能没有自己的嫡系?哪一个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在今天之前他们可是都已经给自己的下属明确表态了,如果与申时行所说的意见不同,这让他们怎么跟自己的下属交代?这不是打脸吗?何况,内阁有首辅在前面顶着,我们不表态两不得罪不是更好么?
申时行叹了口气,心中颇为无奈。他本来已经打算好了,哪怕是“养病”也要避开今天的风口,等事情逐渐明朗之后自己再“康复”,所以也就没有事先找阁臣“商量”一下。但事与愿违,没想到昨天居然发生了大皇子被行刺的滔天大事,自己要是还按计划“养病”,万一被推出来承担责任咋办?那“养病”说不定就顺理成章的“病退”了!
既然不能“养病”,那就没有任何理由不来早朝。毫无疑问,今天的早朝内阁绝对会处在风口浪尖,而作为内阁首辅,更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皇上肯定希望得到内阁的支持,科道言官和守旧大臣也一定希望首辅能站在他们那一边。
无可否认,今天绝对要选定立场了,模棱两可别人也许还可行,但作为首辅只会两边都得罪。但无论得罪哪一边,只要内阁的意见统一,阁臣保持步调一致,共同来承担一方的压力的话,这个坎也许就能迈过去,首辅的位置还能坐的稳妥。
大明征途 第三十一章 有点不寻常
第三十一章 有点不寻常
申时行清楚,要想让三位阁臣同意自己的意见,那么必须要把事情的弊端重点表述,最好超出他们的预料之外,然后逼迫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选择,不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权衡利弊,那样变数太多。所以,他没有在内阁里面与三位阁臣商谈,而是选择此刻皇上随时都会到来的时候,以增加紧迫感。
“不瞒诸位,老夫已经做好了致仕的准备。”申时行语出惊人,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奏折,打开展示了一下,赫然是一份请求致仕的奏疏。
“只要内阁的意见不一致,那么面临的压力绝对会超出你的想象,在阁臣这个位置上便很难做下去,致仕也许会是唯一的选择。”
制造了足够的心里压力之后,申时行根本就没有给其他人考虑的时间,马上摆明立场:“老夫觉得,祖宗规矩,怎能轻易改变?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我大明已经延续了二百年,一直相安无事,贸然否决,安知不会产生祸乱?”
他明白,只要三人中有与自己意见一致的,那么对方就会松口气,毫不犹豫的跟着表态,到时,本来就非常大的压力还会陡然增加,持相左意见的人说不得就会被迫同意。
申时行还有两张底牌,王家屏由于刚入阁之故,暂时很少明确表过态,但这个人在做皇上的日讲官时,以敢言而著称,经常顶撞皇上,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守旧大臣!那么,他就很有可能会出言支持。
此外,另一个新入阁的阁臣王锡爵,不但与申时行同为嘉靖四十一年的同榜进士,当年申时行是状元,而王锡爵是榜眼,两人更是苏州老乡,并且关系维持的一直还算不错!申时行相信,只要王家屏开口后,无论王锡爵持何种意见,都会碍于情面进行支持,剩下的许国便不足为虑,那时大局已定,许国只有同意。
果然,申时行话音刚落,王家屏便紧跟着开口道:“我支持首辅意见,传了几百年的祖宗规则,岂能说变就变?礼法岂可轻废?”
许国与王锡爵同时都微皱了下眉头,他们本打算“和稀泥”的,不会明确表态。内阁有首辅在前面顶着足以,他们只想摇一摇旗,但绝不呐喊,两边他们都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
不过,显然申时行前面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再加上王锡爵抹不开面子,只好表态:“首辅说的不错,皇长子为东宫合情合理。”
瞬间,三人全都看向许国,等着他的表态。
许国暗骂了几句……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这下不表态的话,不但会得罪两边,就连内阁也很难容下自己了。没办法,此时只有表态了,并且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只能无条件支持“内阁”做出的决定。
“我支持内阁的意见。”许国有些不情愿的开口说道。
申时行笑了,放下心来,内阁意见终于统一了,这下自己的首辅之位算是有了保障。到时支持册立皇长子,如若皇上追究起来,内阁的四个阁臣的意见都一样,你敢问罪,还有谁做事?
“诸位,走吧,皇上来了。”申时行抬头一看,刚好看到宣治门的大门从内打开,知道皇上到了宣治门了,便开口提醒道,然后,一马当先的昂首向宣治门行去。
剩下三人相互看了看,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按照阁臣排序,许国先行,接着王锡爵,最后是王家屏相继朝宣治门而去。
在宣治门打开的瞬间,所有的文武大臣都自动列好了队,文官位东面西,武官位西面东。朱翊钧乘龙舆来到宣治门,许福大喝一声“皇上驾到!”便算了事,并没有如传统早朝般鸣鞭、礼赞,骏马驯象的仪仗也全部免除不用了。
文武百官在赞礼官的口令下转身,向皇帝叩头请安;接着鸿胪寺官员高唱致仕及派赴各省任职的官员姓名,这些被唱到的人又另行对皇帝行礼谢恩;然后全体官员在许福代替皇上的大喝“免礼”声中起身;最后科道言官和四品以上的官员鱼贯进入宣治门东面的皇极门,朱翊钧在那里设了御座。
其余不够资格进入皇极门面圣的官员便算是完成了早朝,各自起身后并没有同往常般回去,而是不约而同的往午门旁的朝房而去。
等朱翊钧在皇极门的御座坐好,身后立时张开五座伞盖,四幅围扇。一名宦官手捧香炉,放置御座前的黄案上,奏报到:“安定了”。跟过来的官员便再次跪倒,这次却是行一跪三叩礼,礼毕起身后,早朝正式开始。
在皇极门御座下不远处的台阶两旁,立着一对巨大的栩栩如生的铜狮,既不像承天门那样位于中间三门两边,也不像乾清门那样在中门两侧,而是偏置于皇极门的最外端,又在东西侧阶以内。
这对铜狮之所以这样摆放,其实是因为铜狮的位置规范了百官的活动范围,两座铜狮之间的三道台阶,只有随驾伞盖、仪仗才可行走,百官奏事,必须依次从铜狮外围绕过,沿东西两端侧阶而上。
“皇上,听闻皇长子昨日遇刺,臣等心如刀绞、五脏俱焚,甚是忧心,不知皇长子是否平安无事?”早朝刚一开始,申时行便站了出来,跪倒在地语气颇有些沉重的说道。
虽然朱常洛遇刺的事情已经传开,并且知道此事的人也都了解他并无大碍,但既然皇上还没有公布此事,那么大臣们也只得装糊涂,首先问是否平安。作为首辅,这事当然还是要申时行首先开口。
“先生挂心了,昨日皇长子在混堂司为奸人所乘,幸好除受了些惊吓外,并无大碍,凶徒也被当场诛杀。”朱翊钧在御座上朗声说道。
申时行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像是长舒了口气般:“万幸皇长子无事,这凶徒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死不足惜!皇上,可曾查到此逆贼身份?是否背后有人指使?若果如此,一定要严惩不贷!”
既然申时行已经开了头,其他自觉有资格插话的大臣怎会放弃这种既无风险又能表现忠贞的机会?
次辅许国出列,跪倒在申时行旁边,开口说道:“皇上,此种十恶不赦之徒,即便是伏诛了,也要尽快查明真相,严加惩处,以绝后患。”
“皇上,意图谋害皇子,按大明律,是诛族大罪!请皇上将此事交由刑部去办,臣等必尽心侦破此事,查明是否有幕后之人,绝不辜负圣恩。”刑部尚书舒化也走出朝班,在两位阁臣后跪倒,满脸严肃的奏道。他知道,这种事情必有东厂和锦衣卫出动,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刑部去侦办此事,所以话说的很溜也很满。
“皇上,皇长子是在混堂司出事,此事混堂司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是否与此事有关也值得怀疑,请皇上降罪混堂司,严加审问相关之人,查出事情真相。”左都御史辛自修也跟着跪倒在舒化旁边,一开口便弹劾混堂司。
朱翊钧看到很多人都蠢蠢欲动,赶紧挥了一下手,开口道:“诸卿心思朕都明白,只是当时几个侍卫为了保护皇长子安危,下手重了一些,致使凶徒被打的血肉模糊,造成分辨身份十分困难。朕已严令东厂和锦衣卫彻查此事,等有了消息,再议不迟。”
申时行昨天得到过朱翊钧的吩咐,要求尽量控制事态,便开口说道:“既然东厂和锦衣卫还在追查此事,臣等便静候消息。”说完,便起身走回文官之首的位置。
其他几人也跟着说了句废话,起身走回各自的位置。
看到几位大臣返回而再无人出列纠缠此事,朱翊钧顿时有些发傻。他是想极力控制事态,不想造成太大的混乱,但是就这样三两句话便结束了这个议题,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反倒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难道申时行能力见长,这么轻松就搞定了群臣和那些难缠的科道言官?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大明征途 第三十二章 开始发难
第三十二章 开始发难
申时行等四位阁部大臣各自返回朝班后,早朝上居然诡异的一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大臣出班奏事。
朱翊钧觉察到了不对劲,看这架势,似乎是在酝酿情绪吧?难道这些朝臣要来个集体爆发,以抗议对于大皇子遇刺一案的低调处置?
赶紧给身旁伺候的许福递了个眼色,好吧,为了避免麻烦,朕先撤了。
许福看到朱翊钧的示意,猜到了皇上的意思,赶紧上前两步,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子,大声喝道:“有事奏事,无事散朝。”
他声音洪亮,在寂静的皇极门犹如敲响的黄钟大吕般,使得最外围的大臣也能听个真切。
“臣有事上奏!”
“微臣有本要奏!”
“臣请奏事!”
“微臣有事上奏!”
“臣有本!”
“……”
许福话刚说完,余音还在远处缭绕,但整个早朝上忽然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丢了颗石子,朝臣奏事的请求“嗡”的一声,接二连三的传来。不但把还在回味自己“优美”声音的许福吓得倒退了一步,就连坐在御座上的朱翊钧都差点失手扔了手中的茶杯。
与此同时,朝班上数位大臣同时走出,相互看了一眼,不够品级的都自觉返了回去,只剩下都察院右都御使陈克新和礼部尚书沈鲤。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主动返回,一时都有些尴尬。
沈鲤是礼部尚书,正二品大员,还是当今皇上的经筵讲官,这要是让于陈克新先行奏事而返回朝班,岂不是弱了面子,也会被认为礼部不如都察院。
陈克新是都察院右都御使,也是正二品大员,虽说可能要稍微弱于都察院左都御史,但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说右都御使一定比左都御史低吧?他在外面也是绝对能代表都察院的!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不能示弱。
朱翊钧刚刚还在为那么多大臣要出言奏事而担心,此时看到两位算是位极人臣的大臣傻傻的站在朝班外,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猫腻,顿时也来了兴趣,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决。你们总不能就这样在早朝上一直傻站着吧?哼!让你们多事,本来都是有资格直接“面君”的人,还在早朝上凑什么热闹?活该!就尴尬下去吧。
此时满朝文武也都察觉到了异常。
武官倒是无所谓,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让你们这些人平时瞧不起咱们,要放在咱们武官身上,哪用得着这么复杂,随便下去一个便是,真不明白这些读书人为何还要耍这么多花花肠子,有意思么?
文官尤其是礼部和都察院的所属大臣不由得都暗暗着急,心中更是矛盾之极。既怕自己的主官示弱,丢了衙门的威风,又怕两位大人就这样僵持下去,那这几天的串联不是白忙活了?要知道除了六科的言官之外,都察院的御史和礼部都是这次“争国本”的主力!
有些聪明的大臣很快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各自相互示意后,纷纷用充满希夷的眼神看向申时行。
要知道今天早朝在场的,除了皇上外,也就申时行够资格去解决这件事了。皇上是别想指望了,没看到此时正端着茶杯“看戏”吗?至于其他的大臣,部院的头头们就算了,沈鲤和陈克新的地位又不弱于他们。内阁的另外三位阁老也不行,以沈鲤和陈克新的地位,也不见得会卖给他们面子。
只有指望首辅申时行出面化解了。
申时行感受到了其他大臣的目光,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苦涩,此时总算是再一次重温了什么叫被逼无奈。他实在是不想出头啊!特别是此刻出头!
此刻出面,便意味着他会是今天“争国本”的发起者,至少不明真相的人或者皇上会这样认为。他多么希望沈鲤或者陈克新能够有一人受不了这种压力,主动退让啊!那样他申时行之后就算是出言附和,但肯定不是那出头鸟。
不过,没办法,既然已经选好了立场,好容易连逼带骗的整合了内阁的声音,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添了下嘴唇,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再把手中的象牙笏板拿好,最后在心里感叹一声造化弄人,犹如上刑场般,申时行满脸不情愿的踏步走出了朝班。
“两位大人,老夫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向皇上奏报,两位能不能行个方便,让老夫先来?”申时行努力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冲沈鲤和陈克新微微抱了下拳,低声说道。
“首辅有社稷要事,理应先来,应当的,应当的。”陈克新抱拳行了个礼,表情相当真诚,总算是化解了那要命的尴尬。
“首辅先请。”沈鲤也抱了报拳,低声说道,那满脸严肃的表情总算是舒展了一些。
等沈鲤和陈克新归班,申时行跪倒奏道:“臣启陛下,臣有本要奏。”
朱翊钧暗道一声可惜,多好的“戏”呀,就这样被这不识趣的家伙破坏了。但愿你还记得朕昨天嘱咐过是要你来对大皇子遇刺的事情灭火的,可不要坏了朕的事,最好找个其他的缘由,上奏别的事情转移群臣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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