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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嫡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果木子
她们这边各自离开了,揽月楼的书房里谈话却还在继续。
郑老太爷罚完两个孙子,气还没完全出完,于是顺带着把大老爷也呲哒了几句,郑佑诚恭顺地听着,任他老爹说什么他都是一句:“爹说的极是”,说到最后,老太爷一拍桌子:“是个屁!我说四郎这生淘的性子都是你母亲惯出来的你也说是?”
郑佑诚心想还真是,嘴上却忙道:“啊......四郎的这个性子有些随了我.......”。
老太爷瞪他一眼,转身却长长叹了一声:“二郎倒是聪慧,只可惜不是........哎......。”
他一叹,身后的郑佑诚也沉默下来。
老太爷仰头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声音才不甚清楚的传来:“很好,很好。”
郑佑诚犹犹豫豫:“爹,过几年当真让几个孩子都去参加科考?”
“这还得个三、四年,那时又再说”,老太爷恢复了常态,就着花梨木方几前的一人塌坐了:“新帝登基四年,如今举国调养生息,大约还有几年太平日子过。你这六品的中州长史不也做的好好的?郑家这几房虽不像几十年前那般亲近,但经过先帝时对世家阀门的一番打压,到也又团结不少,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郑佑诚严肃了面容,静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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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时辰后他回到长房的院子时已近晚饭的功夫,才过了假山就见明玥领着两个丫头要出去,大约是没想到会碰见自己,所以明玥显得有点不知所措。郑佑诚看了眼丫头藏到身后的小包裹,猜了个八成,不过他恍做不知,只问:“这是要去哪里玩耍?不许耽误了晚饭的时辰。”
明玥心想不好撒谎,明说又好似故意表现一般,遂只是看着她爹甜甜一笑,郑佑诚本想抱抱她,不过又怕不小心弄疼她没痊愈的伤,便改为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明玥得到老爹故作不知的默许,一路摸去了承延堂。
这厢邓环娘见丈夫回来了,忙伺候他擦脸洗手,等他喝了两口水,便问起瑞哥儿的事来。
郑佑诚简略的说了说,当然并没有提这本是昭哥儿为了把郑泽瑞留在范先生处专想的法子,只说范夫人被气得够呛,回头瑞哥儿还得继续去,并且他们得备些礼去以表歉意。
邓环娘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下来。
——带上郑明珠还能应付,要是再加上一个郑泽瑞那她可就有点头疼了。
趁着机会,她便道:“咱们这回都要跟着老爷去镇州,明珠那里,不知母亲舍不舍得?”
郑佑诚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邓环娘起身坐到他那一边,半嗔半酸的说:
“我知道老爷是将想明珠也带上的,但又担心我不肯给好脸。哼,老爷也不摸着自己个的心说说,这些年了,凡事老爷吩咐的事,桩桩件件的,我有哪件悖过老爷的意思?
几个孩子上面,老爷一向不多说,我自知身份,自也不好多管。
当然了,我也没有尽十分的心,这我承认,可是这中间的缘由老爷也是知道的呀,我是近不得,远不得!
如今咱们长房里的都跟着老爷往镇州上任,若是独独留了明珠下来,旁人要怎么说项?我再是见识短浅,也不能让老爷落了个家宅不和的官声。
但我的性情老爷也是知道的,一时半会儿的你要我立即向对明玥一样的对明珠那是假话,我也得学不是么。
左右明珠现今也是个大姑娘了,我一颗心摊在哪是好是坏她也尽可以自己看,老爷也是一样,反正今儿我把态度表了,要带要留老爷拿主意吧。”
说完她嘟着嘴又坐回对面去了。
郑佑诚不禁失笑,他回来的时候本就打算此次要带了郑明珠去,只不想一到家就生出庆婆子的事来,他怕几人间落了嫌隙一时倒又有些犹豫,此刻邓环娘说了,他便笑道:“你又多心了不是,夫妻这些年你的性子我总还是了解的,母亲那也没什么,又不是见不着了,年节的时候咱们一样回来,更何况还有守选的一年呢。”
邓环娘不理他的话,只道:“左右我把话儿都给老爷说明了,若是不带,那不必说,若是带上,也是老爷自去同老太太说的好。”
郑佑诚知道邓氏的顾忌,便笑:“我去,我去。”
邓环娘要笑不笑的横他一眼,转头望了窗外:“哟,明玥回来啦,你看她踩着饭点呢。”
郑佑诚也伸头一望,果见明玥进了院子,他看后面的小丫头手里还抱着小包裹,估计是没送出去,便隔窗喊了一声:“明玥。”
明玥茫茫然抬头,廊下的婆子听见了,连忙上前将明玥抱进了屋。
直至坐到自己亲爹的身边,明玥心里还是有点小郁闷:她刚去承延堂偷偷送东西,正巧郑明珠也偷偷去了,所以吃的、药膏、垫子一概被拒,郑明珠的那个神情就差没说“你送的东西也能吃、能用吗?别不是会吃出人命吧!”
郑佑诚看她垂着眼睛想来受了两个孩子的气,便故意问:“明玥是不是偷偷跑到承延堂去了?”
明玥默默点头。
“两个哥哥犯了错就要受罚,日后明玥若是犯了错也是要罚的。”
“爹爹,明玥知道了。”
郑佑诚一叹,“是不是哥哥把你撵回来了?”
明玥摇头,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明玥晚上能吃饭,可二哥哥和四哥哥都还没有吃.........”
郑佑诚哈哈笑了一会儿。
晚饭时明玥食欲直线下降,只吃了小半碗,郑佑诚原还想问问是邓环娘叫她去的,还是她自己要去的?看这样子也就不问了。
晚上问安时郑佑诚专门提前去了小半个时辰,跟王氏提了要将郑明珠也带去镇州之事,王氏先是冷笑了一气,然后厉声厉气的质问这是不是邓氏的主意,最后又警告郑佑诚“这也是你的亲闺女,又没了亲娘,你理应多疼爱!”又说“你叫邓氏万不要存丁点儿歪曲心思,否则明珠有个什么我拿她邓环娘试问!”之类的话。之后又把邓环娘明里暗里的敲打了一通,但正如邱养娘所料,王氏并没有坚持将郑明珠留在府里,想来心里是有底的。
第二日祖孙两个抱在一处好个哭了一气,因着昭哥儿和瑞哥儿也要跟去住上两天,是以王氏又将两个男孩也殷殷叮嘱一通。
除去王氏,墨哥儿也挺伤感,因为两位哥哥提前一走,过几天他就只能独自上路了,不过林氏并没有放他单独往长房来,只在第三日的早上和一众人一起送别。
稀薄的晨光中,明玥偎在邓环娘的怀里,默默的看着众人,王氏、龚嬷嬷、二夫人、三夫人.........直到车帘落下,车轮缓缓驶动,她缓缓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





第二嫡出 第15章 归来
三春悠忽即逝,转眼正是成业七年端阳。
燕州刺史府门庭大开,府内更是热闹非凡,一拨拨青衣小婢们往来不绝,或端着一盆盆花草,或执着件件彩衣。
领路的婢女引着她们穿过一房跨院,又七弯八拐的绕过两座假山,拂过一路垂柳,眼前豁然开朗,交谈嬉笑之声也燕燕入耳。
园内绿草如茵,亭台错落,湖边的水榭中正坐着数位绮罗衣珠翠饰的贵妇人,首位上的刺史夫人一张容长脸,长得十分.....独特,好在眼睛笑眯眯地分外可亲,她指着婢女呈上来的一件五色花笼裙笑道:“让她们自玩闹去,平日都拘在家里,难得有这样的热闹,我这也不是甚值得一观的东西,拿去权当给姑娘们添个小彩儿。”
在座的都是燕州城里有些见识的妇人,这五色花笼裙很是难得,是用上等的轻薄丝罗制成,半隐半透,上用金银线及各种彩线绣成花鸟形状,罩在长裙之外,阳光底下一走,那花鸟便似活了一般,灵动异常。
左侧一个眉眼清秀的妇人笑道:“夫人这若还不值得一观,那咱们这些小物件可更不敢拿出手了。”言罢,自头上拔了一支珠钗放到盘中,“我这只钗不值钱,所幸做工还算细致,给姑娘们凑个趣儿。”
她二人带头,众人自然也纷纷解囊,倒也不论贵重,只是个意思,郑家的二夫人林氏与大夫人邓氏俱都在场,林氏怕让人小瞧了去,狠心褪下了腕子上的一对金手钏;邓环娘的家境单论财富来说在这些人里绝对是无人能及的,是以这些物件也都不见怪,又因她生在富贾之家,深深懂得莫要人前炫富的道理,所以只是中规中矩的放了一对不很显眼的珍珠耳铛。
刺史夫人笑得牙不见眼,挥手道:“不管她们啦,咱们自听咱们的戏,听罢也去吃酒摸牌,才算不辜负了这女儿节。”
众人当下都笑着附和。
刺史张大人是新任,今年初到燕州,按大周规制赴任头一年只能带一名侍妾,正室夫人与子女享有两次的探亲机会,每次时间为两个月。
刺史大人很兴奋,他已经连续七年没换地方了,而且最近刚纳了一个极美艳的小妾,眼下可以理直气壮地避开妻子,他打心底里觉得当今这位陛下给臣子们的福利真真是给在了刀刃上。
不过没两个月他乐不起来了,这位大人自南方调任,在燕州本就没甚根基,他上任后很是慷慨激昂的对着下面官员放了话,官员们嘴里都答应的很好,回头该咋样还咋样,皮笑肉不笑地操着一口本地方言,那叫一个欺生!
刺史张也没心情与美侍妾腻歪了,整日心头郁堵,郁堵了几日之后他暗暗摸清了燕州的几大名门世族,于是想好酒好菜地宴请一下,缓和缓和尴尬关系。
不料众士人听后,纷纷表示他们并不觉的彼此关系尴尬,他们认为自己与刺史大人还是很和谐的,完全不需要吃饭来巩固,那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张大人气得直翻白眼,在刺史府啐了好几口唾沫,舌头都不好使了。而同时世家子弟们在醉仙楼自开了一桌酒席,执杯轻嗤:“吃不起饭么,稀罕他那一桌俗物。”
刺史大人忧郁了几日,决定正门走不通只好走偏门,于是让他的美艳小妾同后宅的夫人们套套交情,——结果连近前都进不了,她一个贱妾,根本没资格同正室夫人们攀谈。
刺史张一拍脑门,忙不迭的将自己的夫人接了来,并向上峰报备,将两次的探亲时间和在一块了。
世族们的冷落和排挤无意间成全了刺史夫人,倒让她颇觉可笑,不过这位夫人在姿色上虽不好多说,但论人情世故却是细腻,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细细打听了后宅夫人们的喜好,又亲自上门拜访,给这些爱听好话的夫人们一通恭维夸赞。世家们驳了刺史两回面子,下马威也给的差不多了,此时就睁只眼闭只眼,故作不知,——这才有了今日的热闹。
她们这里且自听戏不说,端着“彩头”的婢女出了水榭一眼瞧见老榆树下摆案而坐的贵女们,案上摆了各样瓜果和点心,围成半圆,中间两个少女正在斗草,她们身边各自围了婢女和好友,叽叽喳喳的助威。
“呀,怎么又断了!”站在人群中心的一个少女喊道:“不行不行,把我那颗最粗最韧的芣苢(fuyi)拿来,快!”
她一面吆喝着小丫头一面回头,然后看见某个神游的面孔不由又提高了声音:“阿玥,你过来呀!”
郑明玥坐在桌案后面,看着一地的残花断草以及撸着袖子蹦跶呐喊的贵女们有点傻眼,这群孩子是把今天当六一了吧.......
看她还没动,邓素素索性跑过来拉她,明玥这三年里长了不少,几乎与大她两岁的邓素素一般高,眉眼也长开了些,愈发显得水盈盈。
“表姐......”,她才出声就已经被邓素素拉进了己方战队,明玥一看,除了丫鬟外,还有刚刚同样败在对面这位许三小姐手里的郑明霞和傅家两姐妹。
这当口邓素素取来了“法宝”又与许三小姐手中的草梗相互套住,用力拉扯,两边的丫鬟也各不示弱,这边跳着脚喊“小姐加油!”,那边就扯着嗓子捣乱“加不上加不上”,明玥被围在中间,只觉好凌乱啊。
很快,邓素素猛地往后一样,“呀!”地喊了声,——法宝也断了。
对面的许三小姐眉飞色舞,一众丫鬟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女孩也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拍手:“咱们小姐是斗草大王!”
正欢呼呢,方才的婢女端着托盘过来,微微笑地说了众位夫人添彩头一事,许三小姐那边听了,喊得更欢了。
郑明霞气鼓鼓一推明玥:“你上!刚在那吃饱喝足了这会子不正有劲儿。”
邓素素看不惯郑明霞这么指使自己表妹,就侧头瞪了她一眼,不过又一想,她也拉着明玥说:“阿玥,你刚才是不是还没比呢?赶紧上,把她比下去。”
停了停又凑到明玥的耳边嘁嘁:“我刚看见母亲的琥珀坠子了,这些物件里想必也有姑母的,咱们得赢回来。”
明玥心说这个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采的花草不够韧劲那就没办法,不过她刚才也扫见了邓环娘的一副耳铛,其他......还有不少,有彩头果然就有动力,明玥也决定掉一把节操了。
红兰一脸自信的拿过一个花布袋,里面装着她和小丫鬟们精心采的花草,明玥心里好笑的抓了几根,片刻,都覆灭了。
明玥又抓了一把,也有点来劲了,——不过事实很快证明,她来劲也没用,覆灭的依旧很快。
许三小姐一脸挑衅的看着她,还道:“实际丫头们挑这些没什么眼光的,我的这些鬚草是我哥哥给我寻的,我还有很多,你不是也有两个哥哥么,怎么没让他们帮你采几根?”
许家最爱与郑家攀比,不知他们祖上受过郑家什么气,总想压郑家一头,郑家里有个屁大的事她们都要拿来取笑一番,许三小姐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已然成亲,还有一个同郑泽昭一般年纪,所以许家正憋足了精神等着他家二公子在今年秋闱时与郑泽昭一绝高下。
是以明玥笑道:“这些都是女孩子的玩意儿,我才不叫哥哥们沾这些。倒是许家二哥姐姐你回去要劝他多在功课上用心,不然我回去跟哥哥说,哥哥怕得要在秋闱上让他。”
许慧芝气的磨牙,伸着胳膊哼道:“你还比不比?”
明玥摸着最后一把草梗,拍拍手:“这样玩有什么意思,你们看看地上这些断叶残枝,好端端的都被咱们糟践成什么样了,辣手摧花么?”
众人默默往地上一看:“........”
“那你说要什么玩法?出什么幺蛾子我都奉陪。”许慧芝不服气。
明玥眼波往桌案上一扫:“武斗不成咱们可以文斗呀姐姐今日不也带着花么?”
许慧芝撇撇嘴,一副谁怕谁的表情,然后也不等明玥,自行先指了一盆花来:“我有独摇草。”
“我有离合花。”
许慧芝嗤鼻,指挥着丫鬟将她带来的花都搬过来:“我有鸡冠花。”
“我有狗耳草。”
...........
来回拉锯了六个回合,许慧芝看着自己比明玥多出的一盆花笑了:“我有艳芍药。”
明玥丝毫不停顿地一指湖中央:“我有清芙蓉。”
许慧芝瞪眼:“那芙蓉又不是你的!”
明玥笑嘻嘻地转向刺史大人家的千金:“雅乐姐姐,那芙蓉送我一株可好?”
张雅乐心说还有这样现要的,于是掩嘴笑道:“好,妹妹喜欢就行。”
明玥冲着许慧芝眨眼:“姐姐你输了。”
实际这般对来对去很难论输赢,不过她们都以世家女自居,自然都认为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要高于妖艳的芍药,明玥不过是从她们心理上取了个巧。
许慧芝急得胸脯一鼓一鼓,邓素素和郑明霞则开始在一边拍手起哄,张雅乐是主人,见状忙出来笑道:“两位妹妹真是好才思......”。
话没说完,许慧芝便打断了她的话:“你等一下”,随即她看了身边小丫头一眼,小丫头忙道:“还有一盆奴婢落在车里了,这就去取。”
邓素素在一边道:“别是现去哪里陶腾了吧,快些,过了半盏茶就算你输了。”
明玥默默看她一眼,意思是:姐姐,咱们这边也一盆花都拿不出来了,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
邓素素一低头,十分惊讶的发现了这个问题。
而另一边,小丫鬟快步朝湖另一岸的凉亭奔去,远远的只能依稀瞧见几个锦衣少年的模糊轮廓。




第二嫡出 第16章 谁家少年
许家的二公子许令杰正在凉亭里忙着观棋,听了丫鬟的来意便头也没回的一挥手:“不成,我这白玉蕊是拿来与诸位公子们品评的,岂能给你们小姐揪来扯去的玩耍,去去去,这正下棋呢,别来打扰。”
丫鬟哭丧着一张脸:“姑娘们已经改文斗了,说武斗是辣手摧花。”
“嗬,她们还知道呐”,许令杰笑了一声,抬头往湖对岸望了一眼随口道:“那也不成,你们姑娘不是自带了花么,叫她自比去,我......呀呀,裴小白,你输了一子半!”
被称为“小白”的少年依旧低头看着棋盘,声音有点漫不经心:“我虽只比你大了两个月又三天,但论辈分,你应称我一声‘二表叔’,东原小侄,礼不可废。”
许令杰牙疼地“嘶嘶”两声,却没找到反驳的话,一扭头见那丫鬟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带來的那盆白玉蕊,不由道:“是哪家的小姐赢了?都带了些什么名贵的花来?”
小丫鬟往亭中觑了一眼,低声回道:“眼下正跟郑府里的七姑娘斗着.....。”
许令杰一哂,回身走到正跟刺史家张公子说话的郑泽昭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嘻嘻笑,
“信芳,原来是你家的七妹妹,那我得帮你,来来,你把我这花搬了去,赢了不算,输了.....就给赢家当彩头儿!”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那神情显是对自己这盆白玉蕊很有自信。
小丫鬟答应着,忙不迭地上前抱起花盆,小心又匆忙地跑了出去。
郑泽昭淡淡倪着许令杰:“你自要相帮你妹妹,同我有甚干系。”
许令杰一翻白眼:“她们女孩子间比比闹闹当是无妨,省得大人们又要拿咱两个开说,信芳你不是不知道,我日日被迫着和你较个高低,压力大啊!”
他说着竟毫无预兆地掩袖呜呜大哭起来。
众人:“......”
郑泽昭与他一处读书,连学舍都是相邻,早熟得不能再熟,遂也不理他。张公子却是个腼腆的人儿,没见过许令杰这般,此刻见状忙起身磕磕巴巴的劝:“这个,这个,东原兄啊......”。
他话未说完,一颗樱桃狭风而来,“啪”地一下正打在许令杰的额头,樱桃汁水顺着鼻子流下来,许令杰立刻不装了,跳起来怒喊:“裴三郎!”
“说了礼不可废,叫二表叔。”裴云铮一手拈着颗黑子,另一只手却虚空的停在那里,待下完那颗黑子后才拿起一旁的洁白丝帕仔细擦起手来。
许令杰:“......!!!”
对面对弈的人便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云铮确定要走这一步?”
裴云铮正待答话,许令杰眼珠一转,两步蹦到跟前,一把抱住裴云铮,低头就往裴云铮衣领上蹭,一边蹭一边喊:“二表叔.....”。
裴云铮:“.......”
众人:“.......”
许令杰脸上的汁水立时都蹭到了裴云铮的衣服上,他还不满意,又拿手在上面抹了两把,方直起腰跳开。
角落里站着的小厮惶惶然地看着这一幕,眼见自家公子脸色一变,极力咬牙忍耐,站起身朝着对面的人微微点头:“郡王,云铮输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眉如墨画,目似点漆,一身千户紫绣银线点祥云纹交领长衣,腰束一条黛色暗纹印花锦带,右边挂一方元宝如意锁的玉佩压袍,而左侧却佩着一把含光剑,不动如松的身姿显现出习武之人所特有的精气神。
“云铮,你是叫令表侄扰了心绪。”毅郡王徐璟要笑不笑的说。
许令杰:“.......”
张家公子一看裴云铮是个要发火的情状,忙上前道:“不妨不妨,云铮兄若不嫌弃先到我那里换件衣裳,不远的,也就几步路。”
裴云铮清亮的眸子微微垂着,薄唇抿成一条线,他恨不能立时沐浴一番!努力压制着心中不适,他沉沉开口:“多谢张兄好意,小厮们出来时啰嗦,倒带有几套相换的衣裳,阿拙你去取来,等下麻烦张兄带我去换了即可。”
张公子忙道“不麻烦不麻烦”,那叫阿拙的小厮得了令,大步跑出凉亭,一边跑一边心里暗骂许令杰,——明知道他家公子有洁癖,还故意这样闹人,二麻子!
许令杰的恶搞得逞,正自洋洋得意,上前收拾棋盘道:“郡王,咱俩来一盘?”
徐璟喝了口茶,笑道:“好啊。”
然他话音才落,方才那来替许惠芝借花的小丫鬟又来了,并且带来了让许令杰瞪眼的消息,——她家小姐又输了,他那盆香气袭人的白玉蕊自然也被人家当彩头赢了去。
许令杰眨着大眼:“怎么回事,不是说那郑小七手里都没花可比了吗?怎么能又输了?”
小丫鬟抬臂一指水边随处可见的一丛丛菖蒲花,道:“这花张家小姐也送与了郑姑娘。”
许令杰怒了:“那水草似的菖蒲怎能比得上我琼玉般的玉蕊?!”
小丫鬟吸了口气,尽量将郑明玥的原话学来:
“郑七姑娘说‘你有白玉蕊,我有绿菖蒲。世人多认为白玉蕊名贵,而绿菖蒲低微,为何?那是因白玉蕊难得,而绿菖蒲常有。可白玉蕊为何又难得呢?那是因为这花极其....娇气!土质不对不能活、土太松或太紧活不长,肥多或肥少易枯死,风吹雨淋又受不得......其难养程度真堪比女子与小人!当可说要风骨没风骨,要高洁没高洁,不过是以色迷人眼,是以,此花之贵不过是那些.....爱自虐的人吹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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