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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复活美杜莎
城外锣鼓喧天,城内人潮熙攘,年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年富从马厩之中挑选了一匹科尔沁草原骏马,向着南城门飞驰而出。途中见城门外绿色裘呢大轿排成了长龙,其间点缀的五爪金龙旗帜飘扬,宫中乐师吹笛擂鼓,响声震天。突然一骑白影掠过,翩若惊鸿,站在众人之首位的一位儒雅中年男子赞叹道,“好骑术!”中年男子身侧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左右的年轻男子问道,“十三哥猜猜刚才那一骑惊鸿者所为何人?”
“十三哥”笑道,“八成是年府中人。”一旁拍马者如云,“十三王爷料事如神,定是那年府之人等不及,跑去迎驾了。”语气之中多少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意思,这位备受皇帝恩宠的十三和硕怡亲王淡笑不语。十三怡亲王低、地位尊崇,见他语意阑珊,众人便不敢打搅,随即将拍马的目光投向十三亲王身侧年轻男子身上,“果毅郡王淡泊之人,被此等凡事搅扰,定然是无趣的很呐。”有意无意间,满朝文武大臣对于这位战功赫赫,同样又专横跋扈的年大将军充满敌意,这
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果毅郡王的目光望向身侧和硕怡亲王,得到却是天恩难测的警示。
年富一路扬鞭疾驰,只恨这身体娇弱,短短一个时辰的脚程,愣是被j□j马鞍磨得双腿内侧出血,火辣辣的疼痛令年富皱眉。此时此刻,事关生死,年富岂敢稍有迟疑。渐渐的年羹尧凯旋之师浩浩荡荡独占官道,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军容整齐气势凛然,端的好不威风。年富纵马来到军队之前,迎上来的是时任直隶道员的桑成藏,乃一未出籍的年家家奴尔,由此可见年羹尧之任人为私到何种张扬的地步。年富下马,躬身行礼道,“请大人引见年将军,老祖宗有要事相嘱托。”桑成藏自然是认识年家嫡子年富的,沉声道,“公子稍后!”随即转身向队帐之中的马车行去。
片刻之后,桑成藏再一次出现在年富跟前,恭敬相请,“公子这边请!”年富走进军阵之中,不得不承认,内阁翰林出身的年羹尧于带兵打仗之道天赋异禀,由他带领的军队杀气腾腾,军容整齐,训练有素,无愧于“百战之师”的美名。眼前是有五百多名御前侍卫护驾两翼的御用车撵,而年羹尧端坐其内,安之若泰。年富拒绝御前侍卫跪地以背脊为脚踏供他肆意踩踏,而是选择自行爬上车撵。
年羹尧金刀跨马安坐正中,神情之间意气风发,跋扈飞扬,见年富躬身走进车撵,只微微启开眼目,又缓缓阖上。年富跪地请安,行人子之礼,随即站起身,双目直视年羹尧,直切要害,义正词严道,“老祖宗问,父亲此番临危受命去西陲所谓何事?”年羹尧傲然道,“自然是为了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以保西陲安宁永固。”
年富道,“老祖宗再问,可有成效?”年羹尧轻蔑一笑,“历时十五日,深入敌后,捣其巢穴,顶风冒雪,日夜兼程,将其余孽追至乌兰伯克地区,俘虏罗卜藏丹津妻母、心腹大将崔拉克诺木齐,及其人畜部众无数!”年富继续昂首问道,“老祖宗三问,既是罗卜藏丹津叛乱,那罗卜藏丹津本人现下何处?!”年羹尧神情一窒,依旧不以为然道,“一丧家之犬尔,何足道哉!”年富道,“老祖宗四问,策妄阿拉布坦部族西临西藏,北枕蒙古,拥军十万,羊肥马壮,水草充沛,早有不臣之心。罗卜藏丹津此番西逃,所投靠者是谁?!”年羹尧脸色一冷,“正是策妄阿拉布坦!”
“老祖宗五问,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没有擒住匪首的战争,以何言胜!”年羹尧额头渗出冷汗,渐露惭愧之色。年富复又跪地,朗声道,“儿子来时路上,王公大臣列于南城门外,大多三四人一簇,五六人一堆,谈笑风生,俨然春郊。”年羹尧面露阴冷,咬牙切齿道,“满朝文武竟是些腐儒昏聩之辈!”年富道,“儿子只是疑惑,父亲此战不胜不败,皇上却令臣下夹道跪迎,如今满朝文武大多不忿,年家看似风光,其实早已孤立无援。”
响鼓重锤,年羹尧浑身一激灵,幽深瞳孔微缩,喃喃道,“皇上这是要我年家做一孤臣!”年富顿首,孤臣的意思便是皇帝坐下的一条忠狗,一生只侍一主,没有盟友,只有敌人,而孤臣的下场不容于臣下,不容于继任者,犹如昙花一现,璀璨一时,代价却是全族,乃至一个姓氏的命运及前途!年富深深埋头,声音悲戚,“儿子不想年至中年,却要与老迈父亲,正值弱冠的孩儿共赴黄泉,恐怕到那时枯坟野冢之前再无祭扫之人!”
“砰!”年羹尧铁拳狠狠砸向一侧案榻,茶水四溅,沾湿年富衣摆,水印血散,身下一片猩红。年羹尧皱眉,年富羞愧,“孩儿疏于骑射,才会如此不堪。”年羹尧冷硬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父爱慈祥,微微抬手“你体质不如老三,老四,弓马骑射莫要强求。”年富颔首,“是的,父亲。”年羹尧望着眼前嫡子,虽弱冠之年,绝美飘逸,气质如华,起身之时伤口牵扯却未令之有丝毫色变。此子看似文弱,实则坚韧异常。为子孙计,为族人计,为千秋万载计,年家都不能做这绝户“孤臣”,年羹尧幽幽道,“以为父性格,直臣尚算勉强!”年富胸口紧绷的心弦稍稍放下,历史的车轮能否改道而行,成败在此一举!
换上一身轻甲戎装,年富随侍年羹尧身侧,驱马前行。渐渐的南城门在望,锣鼓止息,旌旗招展,现场一片静逸,突然呼啦啦跪到一片,山呼,“恭贺年大将军凯旋而归!”年富心神再次紧绷,目光不由得落在身旁那一骑黄缰紫骝之上,突然年羹尧一骑疾驰而出,来到南城门下“噗通”一声直挺挺面朝北而跪,竟是痛哭流涕,语不成调!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一向与年羹尧不甚相和的总管太监张起麟走到近前宣旨,声音尖细,抑扬顿挫,“。。。。。。年将军仅用十五日攻破罗卜藏丹津部,缴获钱粮军马无数,居功至伟,朕心甚慰。赐双眼花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辔,黄金千两,文武百官朝贺,夸耀门庭。另恩赐二子年富一等男世职。。。。。。钦此——”





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第十七
年富跪地谢恩,却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注视,不甚自在。年羹尧领旨,目光含泪,一度哽咽难言,“臣有负皇上重托,没能将贼首罗卜藏丹津枭首示众,臣之过错!皇上不加罪责,却如此恩赏臣下,双峰愧疚自责——”年羹尧的一番做作表演令许多人一时难以琢磨。和硕怡亲王将年羹尧扶起,“年将军不必过分自责,从今往后大清的版图上再无青海罗卜藏丹津部族,这便是年大将军之功勋,逃掉一只丧家之犬,何足道哉!”
就着和硕怡亲王相扶,年羹尧站起身,“前番王爷巡视西宁,双峰未能尽地主之谊,失礼的很!”十三王爷人品侠义廉洁,干练荣达最得当今皇上喜爱,年羹尧自持身份也不敢在这位跟前太过跋扈。十三王爷和煦一笑,“年将军忙于战事,事必躬亲,令人敬佩!”接下来两人的对话进入毫无实质内容、溢美之词泛滥的阶段。年羹尧只顾着与身份最为尊贵的十三王爷闲聊,显然将其他王公大臣抛诸脑后,年富心中无奈叹息:人之性格,乃天纵。也罢,不嚣张跋扈,他就不是年羹尧了。
年富苦笑,嘴角的笑意尚未卸下,那一束似有似无的目光注视再一次浮现。年富侧头,看到一张熟悉俊朗的面孔。年富一愣,直到对方脸上现出莞尔的笑意,年富才惊觉失态。十三王爷赞叹道,“此子想必就是新晋爵爷年家二子年富,果然仪表绝美不凡,好似美玉瑰宝芳华,难得气质雍容内敛,举手投足儒雅分寸,端的是一位神仙般飘逸的少年儿郎!”年羹尧嘴上谦虚着,“哪里哪里,王爷谬赞”脸上却又是另一番骄傲放纵。
“恭喜年爵爷。”俊朗男子谦和贺喜,年富慌忙还礼,“大人客气!”年羹尧道,“你久在病中,不知这位便是先帝十七子,人称果毅郡王。”年富慌忙作揖告罪,“年富见过果郡王!”果毅郡王笑道,“王爷刚刚还夸赞你神仙般的少年才俊,这一刻到讲起俗礼来了,看来这‘神仙’二字名不符实。”十三王爷笑骂,“你还跟个弱冠少年较真,也不怕在硕彦鸿儒面前失了你淡泊俊卿的雅号!”果郡王无奈摇头,斗嘴从来都不是他的长项。年富在旁陪笑不语:传闻十三与十七脾性相投,关系甚恰,如今看来传闻不虚!
顺着十三王爷目光所示,年富这时才在人群之中看到三位俱是年过五旬的老者,一位须发皆白,精神健朗,逢人三分笑意,倒像是个与人和善的弥勒佛,“这位是嵇曾钧大人,文华殿大学士兼内阁总理大臣。”不知何时,十三王爷与年羹尧来到百官相拥的三位帝师跟前,相聊甚欢。十七王爷温和的目光从嵇曾钧身上移到另一位神情傲慢,举手投足间极尽儒雅之典范的老者身上继续介绍道,“这位便是内阁总理大臣兼南书房行走的张廷玉大人。”
年富目光所指,便听果郡王不急不缓的介绍着,“至于这一位谦逊有礼的老大人乃富察氏家族之最长者,富察马齐大人,保和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年富了然,将年熙拒之门外的便是这位富察马齐,年富道,“不才听闻当朝鸿儒博学着有四位,‘朱张嵇富察’,如今却是少了哪一位老大人?”十七郡王笑道,“少了吏兵二尚书加太保衔的朱轼大人!原因是这位大人耿骨直谏,今日至休在家,不便来此道贺。”年富听着不是味,一扭头却见十七郡王脸上挪揄的笑意。一言不合,再聊无意,年富扭头便走,徒留十七郡王怏然当场,苦笑呢喃道,“脾气还不小!”
当夜年富身处畅春园内,耳畔回响着丝竹管弦之音,透过翩然曼舞,依稀可见园内山水独秀,桥亭楼阁,草木幽深,仿佛一处江南水上人家。目光稍侧,便见十七郡王举杯遥敬,年富欣然饮下。抬头见坐上雍正目光微阖,似乎陶醉于舞池之中宫娥的曼妙舞姿。在这位人间帝皇周围,百花争妍,其中尤以右侧首位年妃和下首中间位置上的一位嫔妃姿色身段最为夺目。年妃雍容华贵,艳比牡丹胜三分,而这位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嫔妃恰似雏菊温婉柔情,一双水眸顾盼生情,若说男人,最逃不过女人似水柔情。
古之坐次,以左为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者,莫过于母仪天下之皇后。有朱玉在前,雍正左侧女子形容相貌稍逊风骚,然而她的气质雍容大度,笑容从容宽厚,举止优雅闲适,堪称闺阁女子中的典范。丝竹管弦之音渐渐激昂,舞池之中荷袂翩然,纤巧身姿,曼妙婀娜,煞是好看。忽听前厅水榭之内传来喧哗之声,大太监张起麟悄然来到雍正身侧,低身耳语了几句,顿见雍正脸色一冷,抓起手旁御碟狠狠砸向舞池之中。白色碎瓷四溅,惊得一池翩若仙子花容失色,慌忙跪到于地。宫廷仙乐戛然而止,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去取朕新得的宝剑来!”雍正冷冷道,大太监张起麟领命而出。在等待宝剑到来的这片刻功夫,舞池之中不堪重压的宫娥接二连三的有人昏倒,都被不知从何处钻出的御前侍卫抬了下去,年富很想知道在他的周围到底隐藏了多少带刀侍卫,传说粘竿处血滴子专伺暗杀监视,虽未有后来野史之中演绎的那般神乎其神,喋血凶残,恐怕杀在场年家父子还是搓搓有余的!宝剑拿来了,仅凭其凛凛外观便知其剑绝非摆设,雍正拔出剑身,寒光潋滟,杀气凌人,归剑于鞘内,雍正冰冷的目光扫向殿下年羹尧, “此剑尚未有名字,年爱卿说说,该取一个怎样的名字才配得上这把剑的凛然煞气!”
年羹尧慌忙起身,殿下跪倒,垂首低眉,语气沉痛,“臣有罪,逸走罗卜藏丹津本是死罪,皇上不加罪责,反而恩赏于年家上下,臣诚惶诚恐——”年富紧随年羹尧身后,匍匐于地。只听头顶上雍正突然问道,“新晋爵爷年富,你来说说该叫个什么名字好呢?”年富稍一沉吟,垂首回答,“不如就叫它达摩克利斯剑吧。”雍正眉峰一挑,似是来了兴致,“哦?这达摩克利斯有何出处?”
年富道,“下臣自幼体弱,加之年少欣奇,常着人找些古书奇书消磨。在一本洋人传教士注解的‘古希腊通篇’中下臣读到这样一则有趣的故事。古希腊有位国主宴请大臣,宴会时却在这位大臣头顶上用马鬃悬挂一把宝剑,令这位名唤达摩克利斯的大臣惶恐不安。终其一生,达摩克里斯大臣兢兢业业效命于这位国王,只因为他头顶上时刻悬挂着一把宝剑。”年富的故事讲完了,现场有片刻的沉寂。
雍正笑了,“旁门左道!”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故事倒是一个好故事,就叫它达摩克利斯剑吧!”将剑交到一侧垂首伺立的大太监张起麟手中,“命匠人将名字镌刻其上,家宴结束后一并交由年爱卿带回去!”张起麟抱剑而出。雍正微微扬手,宫廷仙乐悠扬再起,新一支舞曲翩然而至,年羹尧带着浑身的冷汗与狐疑重新入座。
入座后的年富不再是无人问津、得天之幸的纨绔子弟,无数双暗暗瞩视的目光令年富嘴角不知不觉间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酒过三巡,气氛正酣,艳若牡丹的年妃突然娇颜失色,绢帕掩嘴欲呕,雍正关切道,“可是身子不爽?”年妃见问,白皙若雪的粉腮上泛起一丝嫣红,娇羞道,“臣妾无事,皇上切勿担忧。”已不是初次为人父的雍正心头一动,问道,“爱妃可是见喜了?”年妃娇羞不已,“皇上——”雍正大喜,“爱妃何不一早言明!”
年妃道,“才一月有余的身子,今儿早上请张御医把脉才确认的。早前皇上忙于政务,臣妾心中虽有猜度,又岂敢以无根之言随意搅扰了皇上。”雍正拉过年妃纤白的手掌,好一番爱怜,“凡事仔细当心些,协理六宫事务暂时交由谦妃打理,莫要逞强动了胎气。”年妃虽有不甘,然而早前失去二子一女的惨痛经历,让她比谁都清楚,不论家族荣耀,还是自己死生大事,都需要她必须有一位可以依托的皇子!
雍正旁若无人的关切,令年妃羞涩难当,微微螓首的顷刻,那双含情的眼眸分明与年羹尧有瞬间的对触。年富心头一动,年妃有喜,恐怕最早被通知的是年羹尧,“身怀龙裔”这是一张可以通关通天的王牌。然而年妃与年羹尧不经意间的眼眸对触,没能瞒住年富,同样也没能瞒住在场另外两个女人。乌拉那拉氏的目光幽深,尽管这个女人依然笑得大度雍容,母仪天下;而另外一个女人便是那位坐在末位,姿色毫不逊于年妃的温婉女子。




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第十八
谦妃君前谢恩,自是有家欢喜有家愁。年富对于谦妃刘氏知之甚少,然而此刻瞧其模样柔弱谦和,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一双眉目淡泊清朗,如远山黛月,浑然天成,这是一位与世无争的平静女子。年妃有喜,群妃纷纷上前道贺,乌拉那拉氏更是诸多关切之词,俨然一对娥皇女英姐妹情深。温婉和顺女子略微踌躇来到雍正年妃跟前行礼,“恭喜姐姐,贺喜皇上——”女子垂首,眉目如画,双眸含怯,竟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雍正刚想抬手抚慰,年妃突然按住胸口,“皇上,妾身心口闷的紧。”一眨眼的功夫脸色憔悴,体力渐有不支。
皇家家宴草草结束,雍正特赐年妃同辇回銮。皇宫内院,外臣不得逗留,群臣散去,年家父子谕旨钦点翊坤宫前等候。想到临出畅春园时,温婉女子脸上的失落,年富不禁眉头深蹙:一个漂亮的女人,假如有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尽管没有显赫门庭倚仗,那她在这深宫大院内能走多远?年富想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在后世被演绎无数版本的传奇女人。翊坤宫门前宫灯晃动,雍正的銮驾至东门而出,径直穿过长廊而下,渐渐堙没在假山花木之间。
“区区四品典仪凌柱的女儿居然圣眷不衰,手段的确高明。”年羹尧冷哼。年富道,“父亲说的可是那位熹嫔?”年羹尧点头,“此女子看似性子柔和,与人为善,殊不知男人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明艳动人,温婉怡人。”就在这时候大太监张起麟手端剑匣来到年家父子跟前,“皇上口谕——”年富紧随年羹尧身后,垂首跪地,聆听宣旨,“甘心淡泊,以绝徇弊,始终固守,做一好官!”年羹尧叩谢,“臣遵旨!”
“老奴恭喜年大将军三喜临门!”张起麟阴阳怪气道,年羹尧不假辞色冷哼,从张起麟手中接过剑匣。年富躬身行礼,“总管大人客气。”年富在俯身的瞬间,将一张面值额千两的银票塞入张起麟的袖口之中。张起麟一愣,随即面白无须阴测测的脸上露出隐晦的笑意,“年大将军果然好福气。”年羹尧抱剑孤立,仰头望天,似乎根本没有瞧见年富与张起麟二人之间的小动作。
年富谦逊道,“方才宴会之时,前厅水榭喧哗,可是出了大事?”张起麟摸着袖中银票,心里揣度,口中却说道,“可不是,隆科多大人醉酒,竟于张廷玉大人吵了起来,惊扰了圣驾。”年富略一沉吟,问道,“总管大人可知那二人因何而吵?”张起麟阴笑道,“年二公子问的仔细,老奴又怎会知道他们二人因何事拌嘴?”年富躬身赔罪,“是小子莽撞了。”张起麟点头,随即扬长而去。
马车之上,年羹尧眉头深锁,目光幽邃,望着手中寒剑冷冽,一如他心头湛寒。年富坐于下首,目光落在窗外青石砖铺就的路面上,竟痴痴然有些出神。突然听年羹尧说道,“张起麟其人较之陈福,苏培盛更加贪婪无度,行事狠辣,阴险,行宫之中非常不得人缘。”年富笑道,“孩儿明白,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小人却做了大内总管,可见皇上信任他。”年羹尧语塞,沉吟片刻道,“隆科多虽早年与我年家结亲,可那是皇上一力促成,实则我们两家并无多大往来。隆科多此人更是自持门庭显赫,乃当今皇上妻舅,行事乖张,与为父在政见官场之上也多有掣肘之处。至于那张廷玉——”年羹尧冷哼,神情之间多有不屑,“旁人做官贪的是财,贪的是权,而他贪的却是名!”
“如此说来,他们二人可以因为无数种理由争吵。”年富喃喃,年羹尧虽然越来越看不懂身旁嫡子,然而见他在皇上面前对答从容,聪慧敏捷,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关切,“莫要费神,明日早朝过后,一切自有分晓。”年富苦笑,凡事谋定而后动是年富的座右铭。一路无话,翌日清晨年府门前贺客如云,忙于迎来送往之事,年富累得精疲力竭,借“温故而知新”之由躲进书房,这一躲便是整整三日。
最终年富还是知晓了那一日水榭楼阁里隆科多因何与那张廷玉大人发生争吵。原因无他,像很多醉酒滋事的版本一样,一个敬酒,一个借故推脱;一个借着酒劲发起了酒疯,而另一个为名誉而战,据理力争,于是便发生了水榭楼台里的一幕。年富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隆科多的一句无心之言,“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是死期已至之时。”这也许正是雍正震怒的原因所在!隆科多自比诸葛亮,长寿园内临危受命九门提督,携匕首拥军两万以护卫新主登基。这句话让人产生的联想实在太多,所以雍正这一次是真的怒了,而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少爷,您在想什么?”耳畔传来兰馨俏皮的声音。年富恍然,正见兰馨一张小脸凑近跟前,天真无暇。年富灿然一笑道,“在想该去何处散心呢?”兰馨欣喜鼓掌道,“少爷能带上兰馨一起吗?”绿萼正抱着几本刚刚沾过雨露晨曦的书本走了进来,“馨儿别胡闹,少爷出门自有年禄跟着,还轮不上你这小丫头!”兰馨吐着舌头,挪揄道,“前日姐姐去晨光寺还愿,听一老姑子说书本沾了晨曦雨露便能让读者才思敏捷,过目不忘,姐姐倒还当了真!”绿萼大羞,放下书本,举起粉拳就要去拧兰馨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兰馨嬉笑着跑开了,望着两女在房中嬉闹,年富淡笑着走出书房。
不知不觉来到西郊林外,没有年禄跟随,年富往更深的露草丛中走去。拨开最后一摞苇草,眼前天地豁然开朗,不必仰头,只见苍穹蔚蓝,白云似雪,湖水清透,波光粼粼,湖岸之上芦苇茂盛,青碧浩渺,一座风雅“陋室”倚湖而建,依湖傍水,陶然幽静,令年富心生向往。一袭白衣男子散发坐于陋室之前,双膝没于水下,举杯品茗,神情怡然,“大好景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男子扭头,举杯遥请。
年富欣然而往,脱去鞋袜,双腿探入水中,清凉透骨,惬意舒展。随手拿起一旁茶皿,茶水清甜微涩,自有一股淡然芳香。缓缓躺倒,目光所及之处天空湛蓝,顿觉心旷神怡。白衣男子也学着年富的样子,席地仰躺,“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年富悠然反问,“为什么不来?”男子崔然一笑,“我们还不算正式认识,我姓爱新觉罗,家中排行十七,名唤允礼,自号德馨。无甚嗜好,唯独一盏清茶,一盘索落棋子,还有这一湖的四季景色。”年富见他说得有意思,也接着说道,“我姓年,家中排行老二,单名一个富字,字竹韵。喜爱独处时的幽静,欣赏月下的风情,享受自然的景色。”
深吸一口气,年富缓缓闭上眼睛,微风拂过湖面带着青草的芬芳与湖水的甘甜,金色的光芒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仿佛就这样睡过去也是人生极致的享受。德馨的目光从年富恬逸绝美的脸上移开,望向湛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时时变幻,心头的郁结一扫而空,仿佛回到幼年时躺在母亲的怀中唱着那时的童谣,感觉还似昨天般真切。
没有噩梦的睡眠是香甜的,年富一觉醒来,日落西山,霞光万丈,染红湖面。身侧自号德馨的男子依然沉睡着,从他舒展的眉心可以想见那梦也该是美好的。年富站起身,恰好看到身后“陋室”的匾额上书写着两个飘逸大字,“陋室”。年富淡笑着呢喃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穿上鞋袜,年富飘然而去。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陋室中走了出来,将一袭长袍轻轻盖在德馨身上,岂知德馨目光清朗,没有一丝醒来后的惺忪之态。见老者关切的望着他,德馨苦笑摇头,“我发现,我们是如此的相似。”
心情好,回去的路不再枯燥无聊,刚回到府中便见年禄匆忙来报,“少爷大事不妙,张庶吉摊上大事了!”年富一愣,“张玉借住于孔集之处,三年庶常吉士朝考已是紧张清苦,何来大事发生?”年禄急得挠头,“反正是出大事了,孔翰林正在京师大狱府衙门口等着少爷您呢!”年富皱眉,“他来找的我?”年禄摇头,“是孔翰林从不离身的那位娇滴滴的小厮来找的少爷,那孩子没说两句便急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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