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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许姑娘
徐清明也放肆地低头,当着齐墨云的面儿,亲了亲她的鼻尖。
“鼻尖这么凉,冷吗?”徐清明又包着她的手搓了搓,抬手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里,再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手。
齐墨云看起来却丝毫没有介意,他甚至愉快的侧仰在圈椅上,看着他们*。
“你们这么恩爱,我也不忍心拆散。”
崔钰听完,拼了老命才没翻白眼。
还不忍心呢?当年威逼利诱你干的比谁都漂亮,这会儿听见有更大赚头了,又不忍心了啊呸呸呸啊伪君子~
但怎么又是黑泉?
崔钰歪着脑袋,往徐清明怀里钻了钻,咬着茶杯沿,眼睛眨得忽闪忽闪,紧接着望向齐墨云。
齐墨云正拿出块雪白的宝石,放到他们之间的桌子上:“为了不白欢喜一场,你这消息呢,我就先不听了。这块宝石,你拿着,带到黑泉泉眼附近,只要地方对了,它自然会变黑变浊,你把它带来给我,药方和消息,我们到时两讫。”
齐墨云看着,可不像是被妖怪控制了的模样。倒不如说,他满肚子算计都精得跟妖怪一样了,崔钰腹诽。
但她刚想到这儿,一怔,猛地抬头仔细盯齐墨云眼睛,果然,里面偶尔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绿色闪过。
崔钰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而且那猜想跟面团似地越滚越大,越滚越大,都能做一大锅包子了。
徐清明取过那颗宝石,随手塞到崔钰的随身小布兜里,和她的蜜饯糖豆滚在一起。
他又把崔钰手里的茶拽出来,放回桌上,然后笑对齐墨云拱手:“若墨云公子得闲,不如明年三月再来一趟龙虎山,想必会得到满意答案。”
齐墨云的眼神在徐清明和崔钰脸上都绕了一圈,明显心情不错。
“那就……静候佳音。”他也对徐清明拱手告辞。
崔钰直到看不见齐墨云的背影,才呆呆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我和齐墨云从此没关系了!我再也不用每个月躲着他那该死的爪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她就开始手舞足蹈,乐呵呵直笑。
徐清明没拦着她犯傻。
他的心情也不错。
他拧拧崔钰的脸蛋:“等这阵子的雪挺了,和我出去一趟吧?”
崔钰笑嘻嘻:“好呀~去哪?”
“找黑泉。”
崔钰表情缓缓滞住,她抿抿嘴,垂着眼睛装作随意地问:“黑泉……是什么?”
徐清明犹豫了一下,把崔钰抱到地面,看她站好,拉住她的手:“以你的年纪和阅历,我不应该告诉你,但你问了,我就不会隐瞒,也不会撒谎。”
他直起身,牵着她慢慢往前走:“你必须要练习自己走路。我们走到家,可以很慢很慢的走,有水和难走的地方我会帮你……只要你肯走回家,我就在路上,把关于黑泉的事情全告诉你。”
崔钰忽然热泪盈眶。
三姑娘从没嫌弃她重,一直抱着她走路。
大爷看她行动不便,特意做了轮椅送来。
他们都是疼她护她的,她能感受到,所以觉得很幸福。
可徐清明不一样。
他会用哪怕算得上强硬的手段和话语,来逼她自己走路。
他也会做出让旁人费解的举动,把属于机密的事情和她分享,不隐瞒,不欺骗。
他在尊重她。
他希望她能更独立坚强。
这种感觉太美好,美好到不现实。崔钰吸吸发酸的鼻子,主动迈开腿,咬着牙一点点朝外挪。
徐清明就开心起来,整张脸生动得如芙蓉花开,他也不急着走路,就在崔钰快跌倒的时候扯一把,然后再等她跌倒,再扶起,表情一直柔和着,耐心得不像话。
崔钰却在寒冬腊月里累到跟狗一样吐舌头。
她和徐清明走到路边石墩上坐下,敲着发酸的小腿肚,开始腾出心思接着路上的问:“所以,你已经知道黑泉是妖怪用的了,是不好的邪物,你为什么还要给齐墨云找到?”
把黑泉给妖怪什么,真是不要不要的~
“为了把你换回来。”徐清明言简意赅。
好羞涩~好开心~
崔钰心里那花苞一下子打开,但瞬间“吧嗒”合上。不行不行,还是要劝他改主意才行。
“那万一齐墨云要拿黑泉来害人怎么办?我跟你说啊,那个齐墨云,很奇怪。他的眼睛有时候会变成绿色。”
徐清明蹲到她脚边,握住她的一只脚慢慢的揉,不在意地随口笑:“男人眼睛都会变绿。”
“嗯?”崔钰眼睛一忽闪。
“今天晚上想看看吗?”徐清明坏笑。
崔钰嘴角一抽,抬头望天,全当没听见。
“我和你说,齐墨云真的不正常,他亲口和我讲过,他感受不到温度,不知道冷热,我仔细观察过,他的确如此。”
徐清明收起坏笑,手头给崔钰揉脚的动作不变,但开始静静听她说话。
“我在三姐姐屋里的话本里里看到过,他这种情形,很像半妖。妖怪和凡人生的胎儿,生来五感缺一,只有找到强大的妖力来源,不断补充妖力,才能逐渐恢复正常。”
这些,徐清明都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齐墨云的体质,所以没往那里想。
不过……“所以呢?就算他是半妖,找到黑泉变成妖怪,又关我什么事?”
徐清明胳膊肘支住膝盖,大喇喇蹲着,很是玩世不恭地撑着脑袋。
“我只在乎你和龙虎山寨,其他的,我才不管。”





判官说 第40章 酒馆借道的青梅姑娘
熬过年关,雪也慢慢停了。满地的爆竹红纸片都没扫完,崔钰就被徐清明打包带出了龙虎山。
下山的路上,她就跟条小尾巴似的,在徐清明屁股后面踉踉跄跄,不时脑袋撞上去,也不好说是谁比较吃亏。
好在徐清明准备了马匹,红棕色的神气俊美,背腰平直,四肢强健,一看就知道……不怎么好骑。
果然。
徐清明靠近的时候,它温顺地歪头,几乎把鬃毛送到徐清明手心里。
等崔钰提心吊胆一凑过去,它“嘶”一生扯着脖子叫起来,前啼不断乱踏,鼻孔还在不停冒粗气。
崔钰静默着后退了一步,问徐清明:“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名字,你想给它起?”徐清明好笑地把马安抚下来,牵到崔钰眼前让她们亲近,“这是头母马,性子很温顺,你和她熟悉一点,它就不会闹脾气了。”
还温顺?那是对你~崔钰酸溜溜的想,是个母的面对你,那个能不温顺啊?你是没看见它刚才用鼻孔冲我的那脸不屑样?
……
诽腹完,崔钰对着徐清明笑眯眯:“我已经给它想好名字了,特别适合它,叫‘嘶嘶’,是不是跟三姐姐的‘哟哟’一样好听?”
母马嘶嘶沉痛地嘶鸣了一声,正要撒蹄子反抗,就看到徐清明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立刻开始很淡定地低头吃草。直到徐清明扶着崔钰在马背上坐好,它才眨着委屈的大眼睛,拖着沉甸甸的人和行李,沿着大路奔出去。
崔钰倒觉得蛮新奇。
她是不会骑马的。
以徐清明当青天大老爷那会儿的尿性,出门要不全走路,他走前面领头,要是骑马,那必须就他一人骑,其他人得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走。
要不是他真有点真才实学,弄得政绩斐然,早就被告成酷吏昏官,到大牢里躺着反省去了。
徐清明看崔钰眼里神采飞扬,牵着缰绳,弯下腰,把她整个人罩在怀里。
“想学骑马吗?你要是每天清晨能坚持扎马步,我就抽时间教你。”
崔钰毅然撇开头。
自从她能步履蹒跚走遍整个院子,徐清明每天都换着法的逼她再多练会儿。她简直被他摧残到累成狗,每晚只要一沾到枕头,倒头就睡,至于他接着又做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徐清明见她虽不做声,但满满一肚子怨气全摆到脸上,又生动又娇憨,忍不住额头往崔钰肩头一靠,颤着肩膀,无声笑起来。
男人的碎发散落在崔钰肩头,随着他的乱动,还不时钻几根进到脖子里,闹得崔钰心和身体一起发痒。
她别扭的歪歪身子,躲开徐清明,脸颊带着红,如同抹了上好的胭脂,配着羊脂般瓷白滑腻的肌肤,惹得徐清明想慢慢拧上一把。
“前面有户人家,酿的胭脂酒和做的胭脂糕都声名远扬,我们今晚住在那里,好不好?”
徐清明用侧脸蹭着崔钰的面颊,沉木的香气不断往她心里窜。
“……好。”
她的脸更红了一点,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觉得好丢脸嘤嘤嘤。
徐清明带着崔钰,就这么慢悠悠晃了大半天,虽然嘶嘶走得又缓又稳,徐清明也不时扇风送水,但崔钰还是被颠得七荤八素,屁股麻木。好容易到了个酒馆模样的店前停下,她想也不想,几乎半摔着跳下去。还没站稳,就听见旁边传来声音。
“小徐?”声音带着惊喜。
“荆大哥,”徐清明也带着笑意,“今晚要叨扰下你和嫂子,你不会介意吧?”
虽话里客气,但徐清明话音未落,就把马背上的包袱塞到崔钰怀里,熟稔地牵马到马圈拴着,还随手把草料也撒过去喂上,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荆大哥看起来就是个忠厚朴实的庄稼汉。他看崔钰捧着包袱站得吃力,上前帮她拎了包袱,还怜爱地摸摸崔钰的头:“饿了吧?大婶在屋子刚做了一匣子胭脂糕,都是刚出锅,热腾腾的,快点进去吃点。”
见崔钰偷瞄着徐清明,没敢动,他又大笑:“你管那小子,他精着呢,饿不死!成天到我这里蹭吃蹭喝的,要不是这次看他带着个小姑娘,我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徐清明这会儿正往回走,听见荆大哥调侃他,他也提着声调笑:“难不成我这些年孝敬的鸡鸭鱼肉,全都进了大嫂肚子,您连点油性都没敢~沾着?”
“混小子……都敢笑话我了?”荆大哥笑哼出来,“我对你嫂子,那不叫怕,叫宠。宠,你懂吗?有好吃好喝的,先给媳妇;想法不一样了,听媳妇的;媳妇说你做错了,啥话别说,先给媳妇道歉……这些不都教给你了吗?”
荆大哥刚说完,伸手正想去拍徐清明肩膀,手突然拐了个弯,绕到脑袋后面,稳稳托住带着风声袭来的酒罐子。
他随手一抛一拍酒罐,那酒罐眨眼间就跑到了他怀里。他抱着酒罐,煞有介事地揭开罐口封着的红布,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香得崔钰,连肚子里的馋虫都在打滚。
“怎么着,我教你的那几招好不好用,把你那小心肝哄好了吗?”
荆大哥晃晃酒罐接着说,语气都没变,一点不像差点被砸烂脑袋的人。
徐清明从他怀里拿过包袱,嘴角微挑:“哪来的什么小心肝……”
“啧啧,跟大哥有什么好瞒的。你在我这住的时候,哪个晚上睡觉,嘴里不念叨着那小心肝的名儿?”荆大哥嘿嘿一乐,“尤其去年中秋那晚上,我和你大嫂在院子里赏月,就听见屋里那动静,哎哟,第二天你偷溜起来洗床单,你嫂子还拼命掐我不准我说话……你当时喊的……嘿,跟我那院子里的叫~春的母猫似的……”
徐清明面色平常地走到崔钰身后,弯腰捂住她耳朵,不肯搭理荆大哥。
荆大哥更来劲,他拐着手肘去撞徐清明,笑得胸腔都颤:“你当时喊的什么来着?小……”
脑袋后面又冲来一酒罐子,把他的话截回肚子。
崔钰歪着脑袋朝屋里看,一个弱柳扶风的妇人倚在门边,罩着件宽松松的外卦,表情柔美温和,手里轻巧颠着一个硕大的酒罐子,柳眉一动,手腕一转,那酒罐又朝着荆大哥直直砸去。
就那力道速度,崔钰丝毫不怀疑,那酒罐要是真中了,绝对是脑浆崩裂,脑勺开花。
“又当着旁人的面编排我?”
连动静都带着江南女子的软糯味,荆大嫂腰肢轻晃,走到小院。
“小徐?是你啊。这次……”她看到崔钰,几乎瞬间就笑起来,拉住崔钰的手,温温柔柔的,“你就是小钰吧?长得真好看。嫂子家里有刚出锅的胭脂糕,跟嫂子回屋吃?”
徐清明这才把手松开,刚想告诉崔钰荆嫂子都说了什么,就听见她脆生生答了句“好”,然后跟嫂子一起手拉手回屋了。
“哟,你带的这小丫头能看懂唇语啊,哪拐来的?”荆大哥也招呼着徐清明往屋里走,还跟他说起悄悄话,“哎不对,你嫂子好像还认识她,见面就把名字叫了……小钰……”
他突然脚步顿住,一看拼命憋着笑地看向徐清明:“那梦里的,是这个……丫头啊?”
徐清明脸黑的,都能滴出墨。
荆大哥再也忍不住,五大三粗的汉子就那么直接蹲地上,手捶着石板,哈哈大笑。
“那么小的丫头……禽兽啊哈哈哈哈。”
徐清明:“……”
等他们磨磨蹭蹭进了屋,他的臭脸遮都遮不住。见崔钰乖乖巧巧捧着胭脂糕咬,开心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他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他端起荆大哥倒满的酒碗,一饮而尽。
“荆大哥,我这次,其实是来借道的。”
荆大哥喝到一半的酒全呛在嗓子眼里,喷了一地。看到媳妇嫌弃的目光,他很委屈:“媳妇,你平时嫌我活得糙,我都认了,但这次真不能怪我。”
他指着徐清明,手指一个劲儿抖:“这这这小子,要跟咱们借道!”
徐清明从怀里拿出枚令牌,转身对荆嫂子正色道:“确有要事,要进一趟‘同盟’。这是我收到的信物,请大哥嫂子过目。”
“原来你是龙虎山的人。既然姓徐,想必就是江湖有名的徐五爷了,”荆嫂子倒很平静,嘴边的笑也还挂着,“我早就看出你不是普通人,不过没见你用过箭,所以一直没联想到而已。有令牌,我们自然要借道给你,明天吧,明早估计还要再来几个,你们一起进去。”
“里边没啥意思,成天就坐着听一帮老头子胡扯,要我,进去就想钻出来。”荆大哥又干了一碗酒,抹抹嘴,“就按你嫂子说的,今晚在家里住下,尝尝你嫂子的手艺,等明儿,我亲自送你们进去!”




判官说 第41章 捅一脸血的青梅姑娘
旧居重眠,在荆家的这一晚,徐清明住的很不好。他总是想起他在这里所做的离奇又旖旎的香梦。
梦里的两人,是他和崔钰,但又仿佛不是,他比现在更高大,而崔钰,也比如今……更勾人。
她就穿着一件半透的大红薄纱,细长的脖颈和浑圆白的晃人,滚烫的手脚攀缠在他腰间,牙齿一点一点磨着他的嘴唇、胸膛、小腹,甚至……那里。
徐清明起身去院子浇了一头冷水,又吹了半宿风,身体里的炽热才慢慢缓下来。
那梦太真实了,连崔钰的呼吸和温度都无比真实,他能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心跳喘息,还有发自内心的,一种压抑不住的欢喜。
“徐清明?你怎么不穿衣裳?”
崔钰半夜起床,摸到身边没了人,半梦半醒间,赤着脚走到院子里寻人,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粘乎乎。
徐清明闻声回头,顿时在心里骂了句“该死”。崔钰睡得迷糊,大半边里衣滑落肩膀,里面穿的肚兜也扭扭歪歪,左边那颗小樱桃都露出来了!
小姑娘初长,身段刚抽条,腰身不怎么明显,但因着小时候吃得好,胸和屁股都圆润波澜,龙虎山底下的小子们见了,都忍不住要偷瞄几眼。
月色下,她睡得朦胧站不稳,嘟囔的小嘴,就像朵鼓起花苞,挂着盈露要滴不滴的,把徐清明心里的火又点起来了。
他把本来打算泼脸上的水“咕嘟嘟”灌嘴里,拿起外罩,胡乱扎在光~裸的身上,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崔钰跟前把她抱起来回屋,摔到床上。
崔钰摸着屁股,无意间看到徐清明的眼睛,里面闪着光,亮得吓人。她下意识抖了抖:“你喝醉了?”
徐清明傍晚的确喝了不少酒,和他对饮的荆大哥早就醉倒,被荆嫂子甩上肩膀扛回屋,但徐清明却清醒。他很小就发觉自己喝不醉,哪怕喝到胃痛恶心,他的头脑都无比清醒,可以冷眼看着别人的百般醉态。
但今天,他却觉得,自己真的醉了。
他侧身躺在崔钰旁边,眼里明亮得像燃了火把,心里也烧的厉害,干脆就借着醉酒的谎,一把把她揉到怀里,在她头顶额角胡乱亲了两口。
亲完更觉得不过瘾,但看崔钰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缩成一团一个劲儿抖,他又怕真把她吓着了,倒没敢再做别的。伸手把她搂得更紧,咬着她耳朵安慰:“没事了,我不碰你了,别害怕了,嗯?”
心里却想,这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都快睡不着了~
又想,算了,就让她再好好睡几年,等她到了十五岁,有她睡不了觉的时候~
想到这儿,徐清明心情好了不少,手指捏着崔钰的下巴晃了晃,亲了下她的鼻尖。
“睡吧。”
好好睡觉,快点长大。
快点长大,好好睡觉。
徐清明眼里的光芒比月色都亮,崔钰哪里睡得着!
她寻思着得把他心思茬开,就连忙开口问:“我们明天要去哪儿?”
“我们去同盟。”徐清明也没有睡意,他慢慢拍着崔钰的后背,讲睡前故事般,声音柔和低沉。“同盟就是志同道合的一帮人结成的联盟,百年前就有了,每隔几年就会聚一聚,商量些事情。”
“因为这个志同道合的志向有些……不那么合乎律法,所以同盟的所在地,也不能光明正大。”
崔钰理解。看你有去同盟的令牌就知道,同盟里那帮志同道合的,搞不好都是些土匪啥的。土匪聚会嘛~当然不能光明正大。
等等。
“我们不是出来找黑泉的吗?”
“嗯。黑泉泉眼,就在同盟里。”
这话在崔钰脑袋里回荡了半宿。清早起来,她的黑眼圈比锅底灰都深,边点着脑袋边吃早饭,差点把脸砸进汤碗里。
“方才天没亮,有一伙也要进同盟的人到了,说什么都要立刻进去,劝他们先吃了早饭都不肯听。我看他们不知轻重得厉害,就先把他们打发进去了。”
荆大哥大口就着烧饼,两三口喝光了碗里的豆腐脑:“咱们等正午头再进去,里面到底有些古怪东西,天不亮进去,容易出事。九年前就有一个,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那模样……唉……”
“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荆嫂子左右手举着摞成小山的烧饼,走到桌前一扣,锅碗瓢盆被震得全晃了一遍。
她把烧饼装进袋子,给徐清明和崔钰做口粮,还不断嘱咐:“但进去以后还是要小心。里面的东西要少吃,水也要少喝,尤其后山,那里竖着牌子,牌子后面绝对不要进……”
徐清明一一应了,等到午时,他抱起崔钰,背好包袱,和荆大哥一起走到荆家后院。
荆大哥在一处普通的围墙前停住脚步,撸起袖子,突然大喝一声,手臂处暴出数根青筋。他退后一步,双手按住墙面,用力推动。
不多时,一块半人高的拱月形墙壁被推后,露出条狭窄的石阶,一路通往地下,潮气上涌,深不见底。
随着水声愈近,他们走到石阶尽头,竟是条洞中小河,一条小船拴在石阶边的柱子上,船面上画满了古怪的图腾。
崔钰看到图腾,脸色瞬变,但洞内幽暗,没人注意到这点。
他们坐上船,荆大哥划起桨,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在水洞里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顶滴下的寒水已经浸透了徐清明的肩头,前方才露出一丝光影。荆大哥扭头,对徐清明低声说:“把令牌拿出来。”
从徐清明手里一接过令牌,荆大哥手臂高举,晃动着做了几个手势,接着一把将令牌掷了出去。几乎瞬间,一条竹杆搭成的小舟“嗖”地出现在船头,上面站着一位带着黑纱斗笠的黑衣船夫,手里握着的,正是荆大哥掷去的令牌。
“我只能送到这儿了,”荆大哥的声音更低,“三日后午时,我在这里接你们。”
徐清明拱手道谢,抱着崔钰,上了小舟。
小舟只用几根竹竿松松绑着,随着徐清明的跃上,摇摆得厉害,“吱嘎”“吱嘎”响个不断,好像马上就要散开。
船夫却像没听见一样,不等徐清明站稳,就径直划起船,手中撑着的竹竿刚一触水,小舟就如箭般向前冲去,迫得水高高溅起,几乎形成一道水帘,把小舟包裹在里面。
崔钰这舟坐得心惊动魄,脚上了岸,心还在砰砰直跳,脑子里晕乎乎的,沉浸在方才的惊涛骇浪里缓不过来。
她摸着胸口深吸两口气,回头去看徐清明,却发现明明就在身后的人,突然不见了。四周全是一片浓雾,寸步间的景致都看不清楚。
“徐清明?”崔钰站在原地不动,小心地伸出手摸索着。
半晌,没有回音。
崔钰还是不敢乱动,直直站在原地,脸色沉静。
同盟。太古怪了。
这片雾古怪,那位船夫古怪,还有荆大哥船面上的图腾,怎么在这世间还会存在?难道说,她没死?
仔细想想,崔钰不寒而栗。
她浑身冰凉地站在那里,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就在脚麻木得快要站不住时,周围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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