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许姑娘
“师兄你看,那里好像有个女人。”
“哦?看着还挺嫩。过去看看。”
那声音怎么听都觉得不怀好意,尤其那个师兄,说那句“挺嫩”时,带出了浓浓的淫~色腔,但崔钰却觉得脑袋“嗡”地清亮起来,眼前的浓雾一点点散开,露出一片没见过的树林。
“嘿,师兄,我看仔细了,这里就她一个。”
这会儿崔钰看清楚了,说话的是两个道士打扮的男人,一人拿扇一人执笛,端着的是一副人模狗样,但都长得贼眉鼠眼的,眼珠子浑黄,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东西。
一听周围没人,那师兄连人模狗样也不装了,笑得猥猥琐琐,搓着手往崔钰眼前凑,还想拿油光光的破笛子去挑崔钰的下巴。
崔钰垂着眼,歪头避开他的笛子。她脑袋低着,脸也被浓雾惊得苍白,整个人如
独开壁角的小白花,显得柔弱不已。
见她这般,没得逞的师兄也不生气,邪淫的眼神粘在她鼓起的胸前,舔着嘴唇问:“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迷路了?哥哥带你回去怎么样?”
崔钰揪着衣角,很小声地说:“我夫君让我在这里等他……他说,马上就回来。”
听到“夫君”,师兄弟二人脸上都露出些情绪。师兄顿时失了兴致,张嘴就骂骂咧咧:“操,老子还以为是个雏,真他娘的败兴!”说完连搭话的耐性都没有,一脚把崔钰踹倒在地,骑上来就撕崔钰的衣裳,被她斜背着的小布包挡住。
他一把扯断布包袋子,布包滚落在地,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全掉出来。
那小布包是徐清明亲手给她缝的,上面还扭扭歪歪绣了一只小鱼,虽然针脚着实丑,但也是徐清明熬了好几晚的心血,所以崔钰宝贝得从来不离身。
这混蛋居然把她的宝贝给弄脏了?
崔钰心里的火突突冒,正好布袋里的小箭就掉在手边,她连想都没想,就朝着张嘴对她亲过来的脸上捅了过去。
捅的时候她还想,唉~可惜了这支箭,我可是磨了徐清明好久,他才送了我一支,上面还有他的印章呢~
然后,她就把喜欢雏的师兄,捅出了一脸血。
判官说 第42章 后山井底的青梅姑娘
崔钰本来劲就小,再加上这姿势也不好用力,虽然捅了那人一脸血,但他也就鼻子被串了个窟窿,看着吓人点。
可他恼羞成怒得不得了,鼻子串着的箭也不管,直接扇了崔钰一巴掌,从怀里淘出一颗药丸,掐着崔钰的嗓子,逼她咽了下去。
那巴掌用了大力,打得崔钰嘴角都破了皮,脑袋里“嗡嗡”地,直发晕。
她混混沌沌吞了药丸,呛到咳嗽得厉害,那人还不解恨,从他师弟那里拿过个小瓷瓶,淫~笑着在崔钰眼前晃。
“知道我给你吃了什么吗?”他揪住崔钰头发,迫她抬起头来,“那丸子是最烈的媚~药,一旦用酒化开……”
他话说到一半,本来就被血糊住的脸扭曲起来。他眼睛朝下费力瞪着,直直盯住插~穿鼻子的那支小箭,等看清箭尾上的图案,他脑袋里一阵发昏。
“过来!”他捂住眼睛,摇晃着站起来,低声招呼师弟。
那师弟还以为他是要分自己一杯羹,喜滋滋窜过来,结果还没站稳,就被师兄一把拽到眼前:“你给我好好看看,这箭上刻的图案,是不是条一笔刻下的小鱼!”
师弟少见师兄这么狼狈,鼻子插着箭,满脸都是血,语气还装得严肃,实在是好笑。他想笑却不敢笑的凑上去,看清箭尾的图,点点头:“应该是条鱼,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
“惹祸了……”师兄脸色瞬变,眼睛里露出惧怕,转而又现出凶光,“那女人不能碰了,找个地方直接把她杀了,做成意外!”
他们说话背对着崔钰,也就没看见,崔钰舔着火辣辣的嘴角,小心地盯着他们,蹑手蹑脚往树林里退。
她跑得不快,但胜在树林草林丛生,长得茂盛的草,比崔钰还要高,很快就把她掩得严严实实,等师兄弟二人转头找人,她早就不见了踪影。
师兄弟拨开草慢慢找,没走几步,师弟就迟疑地停下来:“师兄,不能再往里走了,再往里,就是后山地界了。”
“那也不能留她活着!”师兄恨得咬牙切齿,“你知道那图案代表的是谁?是徐清明!龙虎山的徐清明!”
师弟面色一凛,吓得泪都要下来,说得语无伦次:“我要知道她是徐清明的人……打死我,我都不敢去碰她……我亲眼见过他杀人,五只箭射进那人一只眼睛里……”他抖着哭嚎起来,“这次犯到他头上,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我还不想死!师兄怎么办啊?她都跑进后山去了,应该也活不了才对……”
最后一句倒点醒了师兄。
想起后山的种种传闻,他面色变了几变,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咬了咬后牙,狠狠骂了句:“也罢,便宜了那个贱……”
“便宜了……什么?”
从两人身后,传来带着阴森气息的问话。师兄一听到那个声音,整个人如冰雕一样,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徐清明看着箭桶里的箭翎,摸了摸,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遍:“便宜了什么?”
师弟抖如筛糠,膝盖一软就跪下了,边磕头边指着他师兄,哭得比死了老娘还凶:“五爷……五爷不干我的事啊!我连她一个指头都没碰!她的衣裳是他撕的!脸也是他打的!他还说要杀人灭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他边哭嚎,边跪着往徐清明脚边爬。
徐清明脸色未变,但牙关已经咬得格格响,指甲嵌在手心里,压出深紫的淤痕。
他面色沉静地问:“她去哪儿了?”
“后……后山……”师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徐清明一脚踢向他的喉咙,直把他踹飞出去,撞到树干停下来,空张着嘴吐血,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徐清明看向另一个。
他的汗泪齐下,把脸上的血都洗掉不少,看起来惊惧得厉害。对上徐清明幽黑的眸子,他只觉得浑身被小鬼缠住,竟迈不出逃命的脚步。
徐清明其实,比他还要惶恐。
他不过转身回小舟上拿行李,转眼间,她就不见了踪影。几经周折他才打听到这里,却在赶到的瞬间,听见一句“要知道她是徐清明的人……打死我我都不敢去碰她”。
那两人是江湖恶名昭著的采花贼,崔钰经历了什么,他连想到不敢想……那个娇嫩到他都不敢碰的小姑娘……
徐清明觉得,他的心,在那一瞬间,痛得拧在一起,身体里涌出一股血腥气,冲到喉头舌尖。
他面色沉静地愈发厉害,周身散发出的寒气,一步一步,朝前逼近。
走到面前,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掐住那人的脖子,单手把人提到半空,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看都没看他,五指一握,生生把他的肩膀抓得粉碎。
那人的惨叫还没喊出,徐清明瞬间移到他另侧身后,一把,扯掉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那人当即痛晕过去。
徐清明满手鲜血,却浑然未觉。
他眼睛里空洞洞的,朝林子里走去。
“我不能杀了他,”他哑着嗓子,喃喃,“小钰脾气那么犟,他打了她,她肯定要亲自打回来,才会解气。”
崔钰此时,正在林子里迷着路。
林子里越往深里走,树木越高大粗壮,繁茂的枝叶交错,遮盖住大半片天空,她绕进来没多久,就再也找不回进来的道路,又怕被外面两个人渣追到,只好硬着头皮,往里继续走。
没过多久,她眼前出现一块石碑,上面藤蔓缠绕,边角破旧磨损,看起来已经存在了许多年。崔钰心里觉得古怪,但又怕被追上,没敢仔细去看,继续朝前走去。
突然,她的脚刚一落地,一股气从脚底冲上来,顿时搅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那感觉,让她又熟悉又厌恶,和五百年前,被八岐大蛇的鲜血溅了一身时何其相似!
她又想起那船面上的图腾,分明和八歧大蛇濒死前,周身出现的赤红图案一模一样!
她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从她陪着徐清明转世历劫开始,就一直很奇怪。
青鸟。唧唧。齐墨云。
还有黑泉。
崔钰心思百转,隐约有些头绪,却总也抓不住。她眉头紧皱,低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就撞疼了膝盖。
她满心觉得倒霉,无奈抬起头,却看见一口枯井立在眼前,幸好井沿比她的膝盖高那么一点点,不然以她的马虎,直接掉进去,也有可能。
但是,崔钰抿紧嘴唇,慢慢退后一步。
她再马虎,怎么可能连这么大一口井都没看到?这井根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就在这时,崔钰的身后突然响起拨开树叶的哗啦声,她顿时张皇失措,抬脚朝前逃,却左脚拌到右脚,摔进井口。那井口青苔遍布,滑得完全抓不住,崔钰的手才碰到井边,就滑了下去。
徐清明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的眼圈赤红,脸色难看得厉害,头发肩膀都落了杂树叶子,衣裳被树枝刮破数处,连脸角都被划破,渗出细细的血丝。
但在这时的崔钰眼里,他有着这世间她最爱的眉眼,美得无法描说。
“徐清明……”
崔钰哽咽起来,方才强撑的坚毅和勇气,全都变得绵软。她的心,也变成绵软一团。
怎么会有徐清明这么可恶的男人?
崔钰眼睛里盈着水光,这个男人,这个天底下最可恶的男人,为什么总是在她最狼狈、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一次次,把她刚想坚硬冰冷起来的心,化得柔软火热?
徐清明拉住崔钰的手,把她一点点带出井。
就在崔钰小半身子已经露出井口、他想要把她抱到怀里时,崔钰身子猛得一僵,竟一把挣开他的手,直直坠进井里。
徐清明什么都没想,一把按住井沿,随她一起,跳进井里。
他比崔钰重,落得速度也快,很快落到崔钰身边。在那个瞬间,他一把揽住崔钰的腰,把她抱起到身前,自己拧过身子,以背朝下。
刮到脸上的风变小,痛变轻,崔钰的泪却流得越发大。
她撒泼般想从徐清明怀里挣出来,徐清明却使了狠劲,勒住她的腰,把她紧紧箍在胸前,任她捶打,绝不松手。
崔钰慢慢垂了手,慢慢回抱住徐清明,慢慢无声哭泣。
她又听见铃铛响了。
剧烈的,急促的,吵杂的,铃铛响了。
但徐清明却没有如她猜想那般摔在井底断了腿,他是飘落到井底的。在快要落地的瞬间,被一股如云朵般的力量托了起来,然后缓缓被放落在地。
他抚了抚崔钰的后背,声音沙哑,仿佛带着血腥气:“没事了……我们已经到井底了。”
崔钰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向周围一看,朦胧的眼睛里满满惊疑。
这哪里是井底?!
这分明就是座农家小院!
屋顶冒着袅袅炊烟,屋里饭菜的香气溢出,小院圈起来的鸡“喔喔”叫着,还有只斑点小狗满地乱跑。
崔钰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天,哪里还有窄小的圆井口,分明是辽阔的蓝天!
她抓紧徐清明的衣裳,更仔细地打量起来想,就在院门旁边,她再次看到了地面的那座石碑,只是在这里,这块石碑光洁如新,上面清楚地刻着两个篆字。
“后……山。”徐清明也看到了石碑,随口念了出来。
而崔钰浑身冰凉,喘息都带出颤抖。
在“后山”两字的下面,用鲜红的浓墨,画出了一个古怪诡异的图腾。
就是船面上的图腾。
就是……八岐大蛇身上的图腾!
判官说 第43章 知晓秘密的青梅姑娘
崔钰还怔在惊愕和恐惧里无法自拔,小屋的窗户就从里面被推开。
里面的人侧身而立,穿着青衣碎花小褂,黑发由玉簪绾起,正忙活着颠炒锅里的热菜。面目在炉膛冒出的热气里,若隐若现。
青衣女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转身拿出一个水瓢,随手朝窗外一抛,正好落在徐清明怀里:“去帮我舀瓢水,水缸在树下。”她头也不回地吩咐。
徐清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瓢,静默一下,随即朝树边走去。崔钰一把拽住他的衣带,面色凝重地咬着嘴唇。
“小姑娘快把手松开,”青衣女子好笑地嗔斥崔钰,”再不让他把水给我送来,我这一锅菜就要糊底了!”
那声音既清脆又欢快,实在不像怀着坏心思的人发出的。
崔钰这么想着,一晃神,徐清明已经把盛满水的水瓢送到了青衣女子跟前。
青衣女子熟练地把水倒进锅里,随着”嗤啦”一声白烟冒起,她盖上锅盖,朝炉膛里添了把柴火,扭身不见。没一会儿,她端了盘新鲜葡萄,换了身干净衣裳,走到院子里。看崔钰还紧绷着脸盯着她,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别提防我了,我要是存了坏心,在你们摔下来的时候,就不会施法救人啦。要不要来吃水果?我今早晨刚从山里摘来的,露水都没落。”
崔钰很有骨气地别开脸,一溜烟躲到徐清明身后,揪住他的衣裳,戳戳他的腰:”荆嫂子说不能吃里面的东西哦~”
徐清明好笑。谁要吃了?明明是你嘴馋忍不住,借着话来劝自己吧?
他也不说破,任崔钰在身后伸着指头这点点那捅捅,面色平静地向青衣女子道谢:”方才,多谢您救了我二人性命。不敢再多加打扰,可否告知我们离开的方法。”
“来者都是客,不吃顿饭什么的就把你们送走,有人又该笑话我不懂事儿了。”青衣女子自在地吃着葡萄,笑盈盈地摇头,又指着崔钰说,”再说,我还有话想跟这小姑娘聊聊。”
“我?”崔钰探出脑袋,指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就是你,”她下巴朝石碑那儿扬了扬,”那图腾,你见过吧?”
崔钰眨眨眼,静了一下,又把脑袋缩回徐清明身后。
“得啦崔钰崔姑娘~你的事我全都知道,当年你跟八歧大蛇同归于尽那会儿,我就在这井底,看得一清二楚。”她边说着手指当空一划,本来虚无的空气里渐渐出现波澜,竟如云雾水镜般显出模糊的画面来。
崔钰眼睛一眯,脸色越发难看。她走上前挥手搅散了云雾,低声问:”你想跟我聊什么?”
“黑泉。”
看崔钰意外地睁大眼,青衣女子抚掌笑起来:”我就猜你还不知道黑泉和八歧大蛇的关联……你说你胆子也真大,什么都不懂,就敢和八歧大蛇搏命,最惊人的是,竟然还叫你做成了。当时我眼睁睁看她断气,吓得连筷子都掉了,可惜了我那一筷子新鲜鲈鱼唉。”
……你是吃饭的时候当戏看的啊?崔钰抽抽嘴角。
不过她转念又想,听起来,这人和八岐大蛇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呢~
于是崔钰试探着问:“那黑泉,和八岐大蛇到底有什么关联?”
“你想知道啊?”青衣女子又往嘴里扔了颗葡萄,笑得不怀好意,“你想知道也简单,你帮我一个人小~忙,我就把所~有和黑泉有关的消息全告诉你,怎么样?”
她拖着腔调,把崔钰心窝里那点好奇心全勾了起来。
崔钰装作不在意地挑起眉:“你先说说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要你,把这个东西带走。”
她摊开手掌,手心浮现出一颗黑珍珠,珍珠表面隐约流淌着几道奶白的纹路,与石碑上的古怪图腾相似。
“我是骨妖,现在嫁了人,你就叫我骨娘子吧。我和八岐大蛇一样,都是黑泉的守护者,我们守着泉眼,大概也有几千年了。”
“天下三处黑泉,分别位于天地交界、虚实交界,还有阴阳交界。这后山古井,正是天地的交界,这颗黑珍珠,就是我所守护的,黑泉泉眼。”
骨娘子声音轻缓起来:“八岐大蛇同我一样,她守着的,是虚实交界,也就是南越那里的泉眼。她得到黑泉,就靠着黑泉的力量召集妖魔,不过百年,就闹得南越妖魔丛生,尸横遍野。那些妖魔奉她为尊……所以崔钰,你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
没头没脑的,听到这么一句话,还沉浸在黑泉故事里的崔钰很是迷糊,她歪着脑袋,睫毛忽闪忽闪。
骨娘子却停住话头,朝崔钰身后笑笑。
崔钰回头,就看见徐清明迎光而立,半边身子融在阳光里,从头到脚,熠熠生辉,见崔钰看他,他柔柔弯起嘴角,霎那间,光芒万丈。
“这么俊的郎君,满心满眼全是你,难道还不算好福气?”骨娘子笑嘻嘻把黑珍珠硬塞进崔钰手里,打趣地说,“好福气的崔姑娘,消息你都听完了,这东西可别忘了带走。”
满心满眼什么的~好开心~
崔钰心里那点虚荣心“咕噜噜”冒着泡膨胀,但还记得问一句:“为什么要把泉眼给我?”
“因为我也找到了自己的福气嘛~”骨娘子笑弯了眉毛,“我都说我嫁人啦~比起守着这破玩意儿,我更喜欢相夫教子,把它交给你,也算了我一桩心事。再说,这东西单着一颗也不好看,你有了两颗凑成一对,做个耳珰多漂亮。”
她说着,伸手去拨弄崔钰的耳垂,却发现崔钰还没穿耳洞。
“呀!”她咋呼地叫起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穿耳洞?不行不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东西帮你把耳洞穿好。”
崔钰捂住耳朵,转身又钻到徐清明背后,眼睛泪汪汪地小声告状:“她说要给我穿耳眼……很疼的……不想要……”
徐清明笑着把她的手拉进自己掌心里:“不想要就算了,”拈拈她小巧圆润的耳珠,见耳垂点点染上绯红,他声音里低沉着,“你这样,已经很好看了。”
骨娘子拿着针线绿豆一出门,就看见一对小壁人亲热地站在一起,头碰头地说着悄悄话。她“切”了一声,正要奚落两句,院门就被猛地大力推开。
院内三人齐齐向外看去。
来的正是小舟上那位戴着黑斗笠的船夫。
“相公!”骨娘子雀跃地迎过去,揽住他结实的臂膀把头靠上。
船夫喘息略重,边摘斗笠边低头对骨娘子说:“外面有些乱,一帮人从荆家夫妇那里硬闯进同盟,看样子是奔着这里来的。”
“荆家人挡不住?难道,来的是妖?”
骨娘子的笑凝在嘴角,连忙当空划出水镜,崔钰一眼,便看到背手站在人前的齐墨云。
“恐怕是半妖,”她拧眉走上前,指向齐墨云,“他五感欠缺,一直在寻找黑泉。我们会来这里,本也是打算帮他找到黑泉……做个交易。”
她看看徐清明,没好意思把前因后果全说明。
但徐清明却少有的怔在那里,半晌才挤出声音。他颤动着嘴唇,看着摘下斗笠的船夫。
“大……爹?”
“长这么大了。”
男子长得浓眉星目,阳刚俊朗,听到声音,他走过来拍拍徐清明肩膀:“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做得很好。小五,我以你为荣。”
徐清明并未躲开,却也未回话。
崔钰这会儿反应得极快,她握紧手里的黑珍珠,走到徐清明跟前,拉着他的衣袖让他低头:“他就是那个一直昏迷的大当家?”
徐清明抿抿嘴唇,拉住崔钰的手把她带到身前,捏捏她的手心:“叫大爹。”
“大爹~”崔钰叫得又甜又响亮,叫完,又冲徐清明扬着脸问,“既然大爹没事,咱们和墨云阁的交易,也就没有了吧?”
“墨云阁?”大当家语气微沉,“难怪他们要找黑泉,当年我就是在这里无意间撞破墨云阁阁主夫人的真身,才被险些被她害死。幸好她当时慌乱,没有发现黑泉泉眼就在后山,我也命大,被骨儿及时救了,这才逃过一劫。”
“当娘的都找不到这里,这会儿换了儿子,就能找到啦?”骨娘子对那声“骨儿”很满意,笑容甜得要淌出蜜,“你们放心,整座后山都被我施了障眼法,他们就算过了荆家人那一关,也绝对找不到这口井。”
“说起来~”骨娘子捏捏崔钰的脸,笑得狡黠,“你叫我相公大爹,那我,就算是你娘了吧?哦不对,你是跟着他叫的,我算他娘,你该叫我婆婆才对!婆婆有命,做媳妇的一定要听!”
她把还攥在手里的针线绿豆一股脑拿出来,又把崔钰从徐清明身边拽开:“来来来,小媳妇,婆婆给你穿耳洞。”
骨娘子边说着,边把崔钰手里的黑珍珠抛给徐清明:“我带她去穿耳洞,你把这珍珠做成耳珰,一会儿亲手给她戴上。”
崔钰勾住徐清明手指,脑袋摇得飞快,眼睛里全是哀求,却还是被骨娘子生生拖回屋。
骨娘子敲敲她额头:“你这孩子看着就傻,果然也不聪明。我这是给他们爷俩腾空儿叙旧……没看我儿子都没拦我?他早都看出来了,怎么你就没看出来?”
崔钰摸摸脑袋,眼睛还盯着不断靠近的绿豆粒,嘴里吐字儿都开始不利索。
“不不不是给他们腾空儿吗?你还拿绿豆干嘛?”
“腾空儿是腾空儿,穿耳洞是穿耳洞。再说了,穿了耳洞,才能戴各种好看的耳珰……你不想戴?”
骨娘子见崔钰歪着脑袋犹豫,连忙凑过去拿绿豆磨起她的耳垂。她的劲儿用的巧,没几下,就把崔钰的耳垂磨得通红,没了知觉。
她偷偷拿起针,对准耳垂磨出来的小软窝一扎,针就带着线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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