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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魂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文河
高继成看看四周并无鬼子伪军,轻步上前,对一个年纪稍大的人说:“我要找你们班主。”
那人抬起头,看高继成貌不出众,黄皮寡瘦的样子,冷冷地说:“我们班主忙着呢,没空见你。”
高继成陪着笑脸:“我找你们班主,邀他到敝地演出。”
那汉子瞅了高继成一眼,撇撇嘴:“我们戏班,你请不起。”
高继成呵呵一笑:“不就是钱吗?要多少,尽管开价。”
高继成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在那汉子面前晃了一晃。那汉子顿时眉开眼笑。卖艺之人,就为求财,这个也不能怪他们贪敛。
“跟我来。”
汉子对另外几个人叮嘱几句,冲高继成招招手,便往剧院里走。
剧院归周用生的维持会管,但是借用罗佑福的人。罗佑福请来小百花黄枨戏班,就让他们入住剧院。
那汉子把高继成带进一间偏房里。偏房里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中等个头,面容清秀,十足的奶油小生。高继成微微一笑。那奶油小生般的汉子看到手下带高继成进来,面有不悦,叱道:“冯亮,你把这人带我这里干什么?”
冯亮冲奶油小生使个眼色,笑道:“班主,财神爷找上门了。”





铁魂 089化妆
奶油小生哦了一声,盯上高继成。高继成掏出两块大洋:“这个权当定金,够不够?”
奶油小生接过银元,掂了掂,往银元上吹了口气,放到耳边听了听,笑道:“够。只不知贵地要演几场,什么时候开演?”
高继成笑道:“演几场,那要看你们的唱功,什么时候去,也由你定。不过现在我急需一个人。”
奶油小生微微一怔。这时冯亮已经出门,屋子里只剩下奶油小生和高继成。
“你现在就要借我的人?”
高继成又掏出两块大洋,放在桌子上。“这个人只需借一两个时辰便可。”
奶油小生疑惑道:“一两个时辰,花这么多银子,你要借的人怕是我们找不出来。”
高继成轻轻一笑:“贵戏班肯定有。还没请教班主高姓大名。”
奶油小生略一沉吟,淡淡地说:“我艺名石榴,真名石国权。”
高继成连忙拱手道:“石班主,久仰!”
石国权微微一笑,这种客套话他听过不少,一面之缘,哪有什么久仰。
“兄台高姓大名?”
“叫我高六吧。”
石国权也抱拳一笑:“高兄,幸会。不知你要找何人?“
高继成凑近石国权,小声道:“会化妆的人。“
石国权吃了一惊。不敢示人真面目,那么这人必有来头。石国权面有难色。
“高兄,这个,怕是有点难处。“
高继成焉能不知石国权心思?淡淡一笑说:“石班主放心,我们东家是梅河有名的大户,想一睹小百花戏班的风采,可是又不敢明目张胆进城,怕被鬼子盯上,劫了财宝。”
高继成这个托词,石国权还是相信。越有钱的人越惜命,却又越喜欢赶风头,招摇过市。石国权本待不允,可是看到高继成出手豪绰,也有点动心。这个人名唤高六,必在大户家排行第六,如此卑微之位,也有此豪气,此主顾不能丢。
“那么我叫三喜跟你走一趟吧。你们东家在哪里?”
“不远,正在城外二里的朋友庄里歇息。”
石国权放心地点点头,喊了一声三喜,立即进来一个胖墩墩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班主,什么事?”
石国权指着高继成说:“这位高兄要带你城外一趟,他的东家要进城看戏。”
三喜呵呵一笑:“他们要看戏就尽管来,要我去干什么?”
石国权说:“高兄的东家怕太招摇被鬼子盯上,所以要化个妆。”
三喜哦了一声,问高继成:“有几个人?”
高继成说:“我们东家好排场,带了四五个随从。”
三喜想有钱的人出门前呼后拥,四五个人也不是很多。
“好,我去去就来。”
一会儿三喜揣了几样化妆油膏,跟在高继成身后出了剧院。
走到一处僻静的街道,高继成说:“三喜兄弟,我是装病人进城的。待会出城,你就扮走方郎中吧。”
三喜愣了愣:“我身上并无药品器械,如何假扮?”
高继成微微一笑,看到前面有一个诊所,带三喜进去,买了几样药,然后指着台面上的旧药箱,对郎中说:“先生,这个药箱卖给我吧。”
那郎中看了高继成一眼,有点不满地说:“这是我吃饭的行头,卖给你,我做什么?前面就有商家卖药箱,你到那里去买吧。”
高继成也不多话,掏出一块大洋丢在桌上,把药箱背在肩上。郎中急喊:“里面有我诊断的器械。”
高继成嘿嘿一笑:“我就是冲你这些东西来的。嫌钱少?再给你一块。”
高继成又扔出一块银元。那郎中眉开眼笑。今天算是大赚了。
出了门,高继成把药箱递给三喜。三喜哼了一声:“看不出你还鬼怪精灵的。”
高继成笑道:“没有这份机灵劲,东家会用我?快把身上的东西装进药箱吧,要不鬼子搜出来,麻烦大了。”
三喜依言,把几盒油膏混进药箱里。
打理妥当,两人向城门走去,高继成的身子又佝偻起来。三喜半拉半搀,来到城门,立即过来一个鬼子,瞪着三喜肩上的药箱:“什么的干活?”
三喜指着高继成说:“这个病人病得不轻,我怕他死在诊所里,所以送他出城。”
鬼子哇的叫了一声,捂着鼻子,伸手打开药箱,翻了一会,拿出油膏,吼道:“这个什么的干活?”
三喜面不改色,嘿嘿的笑:“太君,膏药的干活。”
“这个药的干活?”
三喜点头哈腰:“药的干活,药的干活,治天花霍乱的干活。”
鬼子一听,忙把油膏扔进三喜怀里,又翻动箱子,没见可疑之物,枪托砸了三喜一下:“你的,快滚的有!”
三喜挨了一枪托,气得干瞪眼,火无处发泄,用力掐高继成一下。高继成暗暗好笑。
两人拐上去夏垸的土路上,高继成放声大笑。三喜哼了一声。
“你这个人挺坏的,今天背运!”
高继成知道三喜为那一枪托耿耿于怀,掏出一块银元放在三喜手上:“三喜兄弟,对不起,这个就算陪礼吧。”
三喜反崦不好意思,忙推托,高继成把银元寨进三喜的口袋里。
高继成才把三喜带进夏垸,就见侯小喜迎上来,瞅着三喜道:“六哥,叫你找化妆的,你怎么带个郎中来?”
高继成眨着眼说:“这郎中医术高明,他能把屁股的肉剜下来贴在脸上,变成二皮脸。十弟这张猴子脸,换成二皮脸再合适不过。”
侯小喜忙捂住脸:“才不呢,要换你就换成二皮脸。”
三喜忍不住乐,侯小喜把二人领进夏明轩家。这时众人已吃过饭。宗涛看到三喜背着药箱,也是一愣。
“六哥,你搞的什么名堂?”
高继成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众人哈哈大笑。
三喜撇了药箱,把油膏掏出来,问道:“不知众位都要化妆成什么样子?”
宗涛听说是黄梅戏班的人,心里一动,忙说:“就把我们化成戏班的人吧,这样你最拿手,也不至于被鬼子怀疑。”
听说化妆成戏班的人,三喜顿时心里一松。他正愁不知如何满足客人要求,这样一来,倒是轻车熟路了。
三喜打开油膏盒盖,瞅了众人一会,量身定做,很快给几个人化好妆。
宗涛面目清秀,三喜给他化成小生的妆扮。浓眉添尾,直入鬓角,眼皮涂了淡淡的眼影,脸上淡淡的彩,口角也微加修饰,这么一来。宗涛神容大变,高继成等瞪大眼,啧啧称奇:好个英俊的小生!
张大牛只是轻妆。廖廖几笔淡彩,也让张大牛变了个人。
侯小喜则是小童打扮,也很合体。
李二虎面皮粗黑,三喜煞费苦心,把他变成小丑。不过三喜手段高强,着油不多,但是丑角的韵味却栩栩如生。
夏明轩及家人都拍手称赞。
三喜还要为高继成化妆,高继成摇摇头:“我就不用了,这城门我进出上百次,有的是办法。”
宗涛也没劝说。高继成城里走动,化了妆反而不美。
宗涛抱拳告辞夏明轩一家,对三喜说:“走吧,正要欣赏贵戏班的风采。”




铁魂 090花旦
辰牌时分,梅河剧院里琴声悠扬。戏就要开演。
戏台前面摆了几张太师椅,太师椅前摆一张长条桌,桌上摆满了各色果蔬,以及茶水和瓜子。但是这几张椅子居中空了两张,是留给山口一夫和三木的。周用生带着鲁冰花坐在右边,罗佑福和刘其山、杨大成坐在左边。
戏台两边趴着许多伪军,他们既是维持秩序,也是打秋风的。
今天鲁冰花到梅河剧院,经过山口一夫特许。
鲁冰花的脸上少有血色,略显憔悴,不过天生丽质,却依旧风韵十足。
鲁冰花虽然坐在周用生旁边,却不敢对他十分亲昵。这段时间,山口一夫总是找借口把周用生支出县府,而他与鲁冰花明铺暗盖。
鲁冰花觉得自己太脏,心里有苦却也无处诉说。
锣鼓一通接一通的响,但是山口一夫和三木还没入场,戏不敢演。
罗佑福有点坐不住,起身到门外。这时看到两辆摩托车开道,一辆小车徐徐驶过来。两辆摩托车的鬼子跳下车,分立剧院大门两边。小车滑过来后,停在门前,山口一夫和三木跳下车。两人腰间挂着指挥刀,戴着白色手套,笑容满面地踏上级阶。
“罗君,久等了。”
罗佑福哈腰笑道:“太君,您们来得及时。快请。”
山口一夫凑近罗佑福,低声问:“宗大垸的人,看押的紧?”
看到山口一夫如此重视宗大垸被抓的人,罗佑福忙说:“太君,我亲自去看管。”
山口一夫哈哈一笑,连连摇手:“不,罗的,你和你的团长都要看戏,我们的大大的太君,也要看戏!”
原来这场戏,是山口一夫暗中授意演的,目的就是引出大王山义勇军或者鄂豫皖游击队。昨晚宗文礼趁黑摸上山,暗哨的鬼子早盯上了。山口一夫得报后,知大王山必有动作,因此连夜吩咐罗佑福请戏班,并到处张贴嗨报。
已撒下天罗地网,就等大王山义勇军或鄂豫皖游击队找上门来。关押宗大垸乡民的房子离戏院只有一条街之隔,山口一夫暗地派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兵监视。
其中内情,山口一夫并没告诉罗佑福。他对罗佑福不很放心。
山口一夫留他看戏,罗佑福满心欢喜。罗佑福是个戏迷,哪里舍得这个机会。
“谢谢太君!”
罗佑福小心地陪着山口一夫和三木,把他们带进剧场。
剧场里看戏的人并不多,整个剧场空荡荡的,只有百来人,而且大多是妇孺,再就是维持会的人,只有少数有戏瘾的商贾。
山口一夫溜了一眼剧场,满意地点头。现在该进来的人都进来了,再有闲杂人,一眼便能辨出。不过山口一夫料定大王山或者鄂豫皖的人不会混进剧场,他们必会城里四处打探,伺机劫走人质。
山口一夫径直走到前排的太师椅前,坐到鲁冰花身边。椅子挨得很紧,山口一夫坐到椅子上,便把鲁冰花的手抓住,放在膝盖上。鲁冰花弱弱的挣扎一下,便驯从了。鲁冰花吃了不少的苦头,稍有反抗,便是山口一夫变态的折磨。
周用生偷偷溜了一眼,象吞下只苍蝇。如果不是山口一夫点名要他来,他早就离开。
罗佑福扯直嗓子喊:“太君来了,开演!”
立即一阵紧锣密鼓,然后平息下来,悠扬的琴声又起。
琴乐浓处,粉红的帷幕徐徐拉开。布景是一幅山水画,画工并不高超,却有山有水有河流,村庄绿树掩映,优雅的乡村景观跃然而生。
这时转出一青衣小生和一彩衣花旦。
两人一亮相,都走到台口。青衣小生道:“小生俞老四,纨绔子弟也,仗着祖荫田产,吃穿不愁,到处寻花问柳,今朝转到张家村,遇到一绝色美女,羡煞小生!”
彩衣花旦福了一福,莺啼宛转:“民女张二女也。家境贫寨,却有沉鱼貌、落雁容,人比西施捧心美。才奉母亲之命,来河边浣纱,不料偶遇赛潘安,欺宋玉的美男子,真是前世姻缘今世逢,由不得小女子春心荡漾!”
这开场白甫落,台下轰然叫好。
原来这是鄂东皖西一带家喻户晓的民间小戏[俞老四和张二女],鄂东俞老四即此姓,皖西俞老四的俞则写作於。不过音同字不同。这曲戏民间版本极多,只有人物原型,其情节随意增删,并无规范。
小百花黄梅戏班别出心裁,就以这种邂逅的场景作为开局。
不过饰演俞老四的小生和饰演张二女的花旦唱功都不错,音色也美,唱起来余音绕梁,韵味十足。
小生的扮相平平,但是花旦的神采却是全场人的看点。
这花旦中等身材,身段窈窕,尢其是那张白净的瓜子脸,星月眉、点漆珠,樱桃小口,还有那优雅的一颦一笑,让登徒浪子鼓凸了眼。
山口一夫抚着鲁冰花的柔荑笑道:“支那的美女比富士山的樱花还多还艳,所以大日本天皇特别派遣大日本皇军的临幸!”
小日本发动这场侵略战争,是为了掠夺中国丰富的资源,奴役中国人,山口一夫故意这么说,倒象是日本觊觎中国的美色。
三木哈哈大笑。
其实黄梅戏那时候并未登大雅之堂,山口一夫等也根本不懂,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诱人入彀。
剧场里喧嚷声不绝于耳,剧场外走来一行人。这一众正是宗涛他们。
三喜带着宗涛混进城门,宗涛立即留下侯小喜,要他与高继成接头,探出宗大垸乡民被关押之处。他带着张大牛李二虎,跟着三喜直奔剧院。
四人来到剧院门口,立即被鬼子刺刀逼住:“什么的干活?”
这鬼子略通华语。
三喜点头哈腰道:“戏班的干活。”
鬼子狐疑地瞅着四人,刺刀晃了晃:“你们良心大大的坏!戏班已在里面,你们大王山的干活!”
三喜吓了一跳,哭丧着脸说:“太君,我们真的是戏班的干活,不信,你问问他们。”
有伪军认识三喜,对鬼子说:“太君,他们真的是戏班的干活。”
鬼子仍不放行:“为什么现在才到?”
三喜说:“我们戏班分开演出,这几个人我是刚刚接过来的。”
鬼子恶狠狠地扫着宗涛等,挑不出毛病,收回刺刀:“你们的后门的进入,不能惊动大太君!”
三喜还要分辨,宗涛忙搡他一下。不从正门进入,正合宗涛心意。避开众多耳目,就中取事,更有隐蔽性。
“谢谢太君!”宗涛抢先谢过。
三喜只好把宗涛等人领到后门,绕了一个大弯子。几个人都熟记路形。
进了台后,帷幕遮掩。宗涛探头看看台下,山口一夫等正襟危坐,神色似有不安。宗涛暗暗好笑。路上他问过三喜,得知戏班是昨晚临时请来的,便知是山口一夫设的套子。宗涛心念一转,决定将计就计。
宗涛和张大牛李二虎缩到帷幕后,尽量避开山口一夫人的目光。他环视后场,却没有发现石国权,轻声问三喜:“你们班主呢?”
三喜嘻嘻地指着前台演唱的花旦。
宗涛没留意三喜的指向,却盯上青衣,轻轻摇头:“石班主个头挺小的。”
青衣小生比彩衣花旦个头还显矮小,宗涛故有此说。
三喜卟地一笑:“东家你看错了,花旦是班主,”
宗涛诧异道:“石班主是女人?”
三喜摇摇头:“班主是男人。”
这回轮到宗涛等人大吃一惊。李二虎喉咙咕噜一下,看了宗涛一眼,没敢出声。宗涛说:“石班主反串花旦?”
三喜点点头。
宗涛这才仔细地打量花旦,体型不错,扮相甜美,忍不住啧啧称奇。
“好,如果你们班主愿意,这戏班我们包了!”
三喜微微一笑:“东家,我们戏班有十几个人哪。”
“不多,不多。”宗涛颌首频频点头。
正聊,忽然台前一声惊叫。宗涛急忙看去,只见一个鬼子军官跳上戏台,正搂住彩衣花旦。




铁魂 091好色的石原
后台的人都吓了一跳,那个青衣小生变了脸色,转到台后。
李二虎怒气顿炽,正欲起身,宗涛一把按住,投过凌厉的眼神。
这时听到一声大吼。山口一夫跳上台,抓住那个鬼子军官,狠狠地给了两个耳光。
“八格,死了死了的有!”
那个鬼子军官看到山口一夫凶狠的目光,吓得松了手,跳下戏台。
这个鬼子军官不是别人,正是日军小队长石原。
石原因炮楼巡查不力,被山口一夫撤职,关了一天,却因为兵员渐少,三木求情,被放出来,编入三木的宪兵队,负责城里治安巡查。
宪兵队在城里畅行无阻,石原又是小队长身份,因此无人敢拦。梅河剧院演出,并没派石原巡查,但石原非常好色,听说戏子极美,忍不住心痒难耐,单人驾车过来。他把摩托车停在剧院门口,守门的鬼子知道石原的身份,不敢阻拦,因此石原大摇大摆。
石原进了剧场,溜了山口一夫一眼,山口一夫一边盯着台上,一边抚着鲁冰花,并没注意到石原,石原放开胆子,趴到台沿。
花旦的声音清丽可人,石原闻音动心,渐渐伸长脖子,看清花旦容貌,色心大炽。鬼子进驻梅县城,侮辱妇女无数,山口一夫并不阻止,何况他自己也怀中掠美,这种事山口一夫从没处罚过人,所以石原的胆子很大。
台上的彩衣花旦如何知道石原色担包天?他唱得正用功,款步移到台前。不想这一走近,就到了石原面前。石原看到花旦身段轻盈,秀色可餐,终于按不住腾腾**,竟蹿跃台上,一把搂住花旦。花旦尚没惊呼,青衣小生却吓得尖叫起来。
山口一夫霍地偏头,看到石原急色的样子,勃然大怒。
换上别的场合,山口一夫也许并不阻拦。但现在戏班他用得着,石原这么一搅局,将坏他的大事。山口一夫火冒三丈,掀翻长条桌,蹿到台上,狠狠教训石原。
石原只好灰溜溜地离开剧场。
山口一夫拉住花旦的手,趁机揩了一点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的,演出大大的好,受惊的不要,我的,为你的撑腰!”
花旦显出惊魂不定的样子,道了声谢。
山口一夫拍拍花旦的肩,哈哈大笑下了戏台,复坐太师椅上。罗佑福和刘其山忙摆好长条桌,把打碎的东西清走,重新摆上茶果点心。
花旦退下,一阵紧锣密鼓,帷幕掩上。
山口一夫瞪着罗佑福:“怎么回事?”
罗佑福陪着笑脸说:“太君,刚才他们受惊,休息的干活。”
山口一夫摆摆手:“罗君,去安慰他们,不要休息的干活,一会儿皇军大大的有赏!”
山口一夫估计这会儿大王山或鄂豫皖有人进城,这个只顾取乐的假象必须继椟。
罗佑福应了一声,登阶上台,掀开帷幕,看到台后十几个人都板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罗佑福干笑一声:“太君要我来通知你们,不要休息,好好演下去,太君有重赏。”
三喜哼了一声:“罗师长,你请我们时,班主就讲好, 要保护我们的安全。”
罗佑福陪着笑脸,睃巡一圈,并没看到石国权,问道:“你们班主呢?”
“有事去了。”
石国权反串花旦,是戏班里的秘密。尤其是对鬼子伪军,更要守口如瓶。刚才把石国权的身份泄露给宗涛等人,三喜后悔不迭。他看了宗涛一眼,宗涛微微一笑。
罗佑福忽然触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蹲在一角的小丑正盯着他。
罗佑福来火了,冲李二虎喝道:“你们来是求财的,要发狠,找太君去!”
宗涛狠狠瞪上李二虎,李二虎赶紧低头。
“好,好。我们马上开演。”
三喜怕得罪罗佑福,收不到戏金,更怕罗佑福和面前的大主顾发生冲突。
罗佑福哼了一声,退下台。锣鼓又响起来。帷幕拉开。青衣小生和彩衣花旦复出台。
宗涛向张大牛使个眼色。张大牛站起来说:“我们东家饿了,我去买点点心来。”
三喜要去,张大牛拦住,从后门溜出来,沿着小巷来到约好的地点。
这是街道拐角处的一个小茶楼,离戏院不远。张大牛街面上扫了一眼,只有零散的鬼子和伪军,市民也很随意的样子。没见到高继成或侯小喜的身影。张大牛不敢久在街上抛头露面,进了茶楼。
张大牛的妆化得淡,刚才一路小跑,出了汗,衣袖抹了抹,油膏几乎无存。茶楼里人也不多,因此没人看出异样。
茶楼只有一层。张大牛转到角落,挑了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下来,掏出两个铜板,叫了一壶茶,把茶杯慢慢端起,放在桌上,缓缓斟茶,眼睛不时向门口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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