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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恪纯
六堂哥和六嫂就站在我旁边,听到妈妈这么说,六堂哥和六嫂都掉了眼泪。
那一夜,六堂哥陪同我们一同回去。路上颠簸,父亲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母亲紧紧拽着他的手不断地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声音太小我和六堂哥都听不清楚。我不停地流泪,六堂哥伸出手把我揽在了他的怀里,他说:“小妹,坚强点,没事,没事……”
我们都知道这只是安慰而已,父亲已经气若游丝了,看得出来他也支撑得很困难,一会儿又仿佛清醒地说些胡话,一会儿又昏睡很久没有任何动静。六堂哥一路不断检查他身体,确定他还有气息。
2007年阴历七月十六日早晨七点,我们终于把父亲带回了家中。当把父亲在床上安置好,父亲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满脸痛苦地望着我们,似乎在告诉我们他在生与死之间痛苦地挣扎着……
妈妈的泪一滴滴地落在父亲的脸上,许久,妈妈终于说了一句:“好了,老刘……”
妈妈说完,父亲像如释重负一般地对着我们笑了一下,就这样撒手人寰,从此与我们天人两隔……
当六堂哥确定父亲已无生命气息时,妈妈凄厉的哀嚎在我的耳边响起,也像刀子一样深深剜在我的心上:“老刘啊……我好舍不得你啊……!”
一夜未曾合眼、一直在苦苦支撑着的母亲在这一刻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趴在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上嚎嚎大哭起来。
我坐在父亲的床前,望着床上仿佛沉睡了的父亲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亲,居然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在我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胜男,往后就剩你和妈妈相依为命了!爸爸他已经走了!走了!”
我站起来,把妈妈拉起来,我大声对妈妈喊道:“妈妈你哭什么哭!你别哭!爸爸他已经狠心不管我们了!你还哭什么!”
我知道这一刻我显得特别的不懂事,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亲戚,大家早就听闻了这件事,都默默赶来商量爸爸的后事。大家纷纷上来劝阻我和我妈妈,六堂哥的母亲六婶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孩子,别不懂事,快哭,快哭出来,要不然大家该说你不孝了!”
我哭不出来,我觉得我的眼泪在这几天已经流干了。我突然意识到更深层的悲伤是没有眼泪的,那是一种深藏于心底的默哀,那种痛深入骨髓,已经不是眼泪所能够表达的了。
父亲走了,他的诸多事情还没有结束。他的工钱,他的住院费,他的后事怎么安排……这一刻,我突然有种重担压于身的感觉。我家没有男孩,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哭,我要撑起这个家来!
六堂哥懂我心里的感受,他揽着他妈妈的肩膀说:“妈,你别说胜男,她现在心里铁定比哭更难受。”
妈妈又一次哭晕过去,我和亲戚们七手八脚地把妈妈挪到了另一张床上休息。父亲的堂兄弟们包括其家眷都已经赶过来了,年过古稀、头发斑白的奶奶也被族人们搀扶着踉跄赶来,伏在父亲身上痛苦不已……这一幕幕都让我内心纠结不已,我再也无力承受,一个人跑出去躲在家里的柴房里哭了个痛快。
六堂哥追了过来,见到我这样二话不说地把我揽入怀中,像慈爱的哥哥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柔声地安慰着我,待我情绪平静下来,他温和地对我说:“别担心,胜男。我会陪你一起面对,家人也都会陪你一起面对。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他替我擦干了眼泪,又对我说:“好了,现在打起精神来,去劝劝奶奶,我们走!”
他自然地拉着我的手,像幼时那样引领着我来到父亲的床前,家中年长的堂叔们已经在给爸爸换寿衣,六堂哥的父亲六堂叔对我们说:“你们去厅里,小孩子不能看。”
在族人的眼里,我们这些后辈依然还是孩子。六堂哥拉着我来到了客厅,我走到奶奶身边安慰了一阵,奶奶又抱着我一阵痛哭起来,看着年迈的她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妈妈已经无力支撑地病倒在床,族人们知道我家情况,纷纷凑份子钱为父亲办了一场浓重而体面的葬礼。十里八乡的亲朋好友都赶来默哀,花圈和挽联从我家一直排到了村口……
父亲安详地永远闭上了眼睛,族人说父亲走得很安然没有遗憾,族人都赞母亲的英明抉择让父亲魂归故里没有客死他乡,家里请来了哀乐队整日为父亲吹奏哀歌,我们也纷纷按照家中的风俗穿上了丧服,族里的堂嫂们按照习俗在父亲灵前“哭丧”。
一阵阵哀歌,一阵阵悲鸣,整个村落都沉浸在一种亲人逝去的悲哀中,不管是相熟的亲戚还是并非族人的邻里街坊,大家都纷纷关上门窗在门前燃起了稻杆,在老家,这也是一种为死者超度的古老习俗。
家中信号不好,我的手机在这山区常常接收不到信号。六堂哥突然把我叫到了一边,把电话递给我说:“胜男,你朋友给你打来的电话。”
六堂哥的手机比较高档,所以信号依然很强。我疑惑着接了过来,刚“喂”了一声,那边便传来曲歌的声音:“胜男,对于你爸爸的事我感到很难过。我已经到你们县城了,你家是哪个村?我现在赶过去。”
我在回老家之前打电话告诉他我们要把父亲带回老家,但是我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赶来。之前我手机没电的时候用六堂哥的手机给他发过信息报平安,没想到他这么有心把号码存了下来。
当晚他赶来的时候夜已深,他居然是一个人开着车沿着山路赶来的。我告诉六堂哥他是我的上司,但因为我们的关系并不明朗,我没有再说更多。
我和六堂哥去村口接他,看样子,他应该是一路开着车从c城来到了我们这一个小小的村落,脸上一脸的风尘仆仆,眉宇之间尽显疲惫。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他看到六堂哥的第一眼完全愣住了,大概也是觉得六堂哥和顾永源长得太过相似,不过很快他就意识过来,连忙和六堂哥握手示好。
他来得突然而仓促,让我一时居然不知道如何和族人介绍他的身份。他倒是很坦然,一到了我家中便按照我的辈分称呼不同的长辈,也立马表现出了爷们的样子,和六堂哥一起帮衬着大家料理父亲的身后事……这么一来,一瞬间大家都默认他就是我的男人,一听说他是我的老总,所有亲戚看我的目光都瞬间不同。
连六堂哥都悄悄把我拉到了一边,小声地夸赞道:“胜男,你眼光不错,曲歌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我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曲歌一来,我倒是变得特别不自然起来。相反的,曲歌却像是挑起了我家的主力一般,和族里的堂叔们商量各种杂事,开车带着族人们一趟又一趟地去镇里采买东西,任劳任怨仿佛自己已经是这个家中的一员……
我们从未表明彼此的身份,但是族人们已经默认他就是我的男人,仿佛一切都变得自自然然井然有序,竟然没有一个人跳出来问我:“胜男,这男的和你什么关系?”
曲歌的到来,让原本一直郁郁寡欢的妈妈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顿时振作起来。妈妈和曲歌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私下问过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说是普通的同事,妈妈用过来人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然后来了一句:“我不信。”
父亲出殡的那天,因为我是父亲唯一的后代,所以被当成儿子身披重孝。族人按照女婿的礼仪给曲歌准备了孝服,曲歌二话不说就披上了。出殡的过程中,曲歌在族人的吩咐下毅然行了女婿的大礼,当他的头在冰冷的祠堂地板上磕得砰砰作响的时候,我不由得泪落不止……如此隆重而繁琐的礼节,关系到方方面面的风俗与忌讳,他竟义无反顾的就这么去做了,甚至都没有问我可不可以需不需要,他就是毅然这么做了,把他平生所行的第一次大礼以如此隆重的方式献给了我的父亲。
他心里究竟明白这么做的含义么?他这么做,意味着他向我父亲许下了一生的承诺?他可曾知晓这样的细枝末节?……六堂哥静静地站在我面前,他轻轻地伏在我的耳边说:“胜男,这个男人很有责任感。”





破茧 第一百零四章 情谊深沉惹人叹
父亲入土为安后,我和曲歌才难得有时间静下来聊聊天。他是临时赶过来为父亲送行的,因为事发突然,他放下了工作,调用了三天的年假赶了过来。
送父亲上山的隔天一早,他就要开车赶回c城。这连日以来的奔波和操劳,让他整个人都疲惫不已。
妈妈虽是山村教师,但毕竟是农村人,在对待恋爱这件事上比城里的父母要含蓄许多。在我们村里,男女双方在没有正式下聘之前,都是无法获得双方父母承认的。曲歌这一次是例外,刚好赶上了大孝的特殊时期,族人都来不及过问明细,就自然而然为他对我的这一份情意而感动,很自然地接纳了他。但是,我们目前的关系依旧扑朔迷离,我们彼此两人也从未有过任何口头上的承诺。
所以,妈妈对于我们的事情缄默其言,并没有多提一个字。但是我看得出来,她见到曲歌是非常欢喜的。曲歌的言行、品貌、气度、身材、为人处事,都和村里公认的佼佼者六堂哥不差上下,再加上曲歌的身份,已经让不少堂婶堂嫂们在背后议论不断,纷纷认为我有福气有出息,找了一个这么出色的男人。
农村人重视脸面,曲歌的到来让妈妈脸上有光。妈妈虽然不多说,却把家里这两年所存的干货一股脑地全拿了出来,甚至,还有那支妈妈意外得来的灵芝。这一切,都代表着妈妈对我们感情的期许和默认。曲歌几番推脱,妈妈还是执意把那些大包小包的干货放到了曲歌的车上,只因为曲歌说了一句“上次送给他家的东西他父母非常喜欢,让他代替他们二老谢谢妈妈”。
农村人都是极愿意付出真心的人,当这种付出得到最真诚的回馈时,他们更会感激涕零加倍付出。这是一种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优良品德,在妈妈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因为是家中独女的缘故,需要在家里多留几日,等父亲过了头七再离开。曲歌临走之前的清晨,我带着他去了我们家的后山逛了逛,告诉他我从前和小伙伴们在哪一座山上玩过,哪一座山上的野果最好吃,哪一座山上的竹笋最多……他很认真地倾听着,最后,他突然把我拥入怀中,轻轻地说:“从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拥抱。”
一句话,一个暖心的拥抱,让我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我从前便幻想过有朝一日带着我的王子回归故乡,在这青山绿山之间说着情话细数往昔,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王子这么快就来到了这里,只是此时的我们依旧含蓄……
“谢谢你赶来,真的,我很感谢。”我由衷地说道。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坎,但不要不开心,知道吗?我想你父亲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和你母亲健康快乐。听说伯父走的时候十分安详,那就好。包括我父母,在听说这件事后,心情都十分沉重。”
曲歌的话总是让我莫名心暖,他不爱说情话,但是他说出口的话总是给人一种成熟睿智的感觉。
“那我还是要谢谢,再谢谢。”我紧紧拥着他,不由得再次抱紧了一些。
“不用谢,路还长,有些感情是一辈子的,我们慢慢走。不管以后我们是朋友还是恋人,从我在你父亲灵前跪下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一辈子的亲人,知道吗?”
“嗯。”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因为时间匆忙,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家中,家中族人已经为曲歌备好了隆重的早餐,他在饭桌上以茶代酒给长辈们敬酒并且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赢得了族人们的连声称赞。
我和妈妈还有六堂哥把他送到了村口,见到他坐上车的那一刻,我鼻子不由得酸涩,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他摇下了车窗,笑着对我们说:“伯母,胜男,你们快回去吧,我到了会给你们打电话。”
就这样看着他开着车走远,我再扭头,发现妈妈的眼睛居然也湿润了。我和妈妈默默得对看了一眼,妈妈突然说了一句:“自己好好把握。”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妈妈又微微叹了口气,似乎为我们关系所存在的变数依然存在担忧,她一向是个睿智的女人,很多东西逃不过她的眼睛。但妈妈没有多说任何,她对任何事情都是如此,没到最后结局不会下任何定论。
我陪着妈妈在家里度过了头七,夜间,当我和妈妈睡在床上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似乎是父亲回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有时候是碗橱的响动,有时候是门锁,有时候又是厨房的声响……我和妈妈谁也没有害怕,我们静静地听着这些声音不敢出声,生怕打扰父亲归来探望的魂灵。
在我眼里,这并非一种迷信,更是我们对父亲的一种美好期许,期望他就算到了天堂,依然还认识回家的路。
六堂哥先行回去了,临走前我写下六万元的欠条递给他,他一直推脱,并且对我说:“小妹,我们之间不用这些。你以后有钱就还我,没有就不用还。这点钱,堂哥出得起。另外,老陈那边我会尽力联系,只要他人还在广东,我尽量找到他,让他负起这个责任。”
我知道他如今生活优越,六万元不算什么,但是妈妈说了,做人的礼数不能欠缺。
“六哥,欠条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小妹和妈妈内心都不安。这一趟已经麻烦你够多了,再不收下,我们真的要不好意思了。”我忙说道。
“小妹,我们兄妹之间从小就敢情好。后来虽然我人常年在外面,但是你的情况我也一直在关注的。怎么说呢,我没有妹妹,所以我把你当亲妹妹,从小就这样。我希望你也不要跟我这个哥哥这么见外,在外面不容易,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能帮你的,我都会尽力。”
“嗯,我知道。六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抬起头望着他,他亦看着我,很怜爱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
“你长大了,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一个成天脏兮兮的小鼻涕虫……”六堂哥突然感慨道。
是啊,那时候他大学毕业归来,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跟着一群小伙伴们满山疯跑……
“嗯,再怎样都是要长大的。六哥,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看你这些年,都沧桑了不少。”我心疼地说。
他并不知道我曾经内心深藏的秘密,他也不需要知道。因为,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时光将爱切割成无数块以后,他与我的心里都深藏着曾经儿时的种种快乐,这种感情已经变成了植于骨血的亲情,比那情窦初开时的暗恋来得更深沉更纯粹。
“呵呵,我也会变老的嘛!小妹越长越美,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是越长越老了!怎么说呢,看到你现在这样,我还是很欣慰。”六堂哥笑着说。
“嗯,希望我们都越来越好,你就是我的榜样。”我由衷地赞叹道。
六堂哥何止是我的榜样,他是所有后辈的榜样,长得好,学得好,工作好,老婆好,性格好……在我心中,他就是完美的化身。
而让我更骄傲的一点,他是从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落里走出去的,可是如今的他,不亚于任何一个城里的孩子。这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
父亲的头七过后,我也即将踏上回归的路途。临行前,母亲把她为我早早纳好的鞋垫一双双放在我的手上,又给我亲手缝制了几双款式新颖的拖鞋,她看着我眼眶发红,欲言又止,我这才发现几天之内母亲头上的白发陡然增多,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大女人了……
“妈妈,如果你在家太孤单,就和我去城里一起生活吧。”我看着她这样极度不忍心,一想到她独自在家承受父亲离世的痛苦,我就心如刀绞。
她摇了摇头,她说:“那怎么行,等我把那批孩子送到初中吧。我去城里也没什么用,尽给你添麻烦。胜男,妈妈什么都不图,现在你爸爸走了,妈妈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了,只要你在城里过得开心,妈妈心也就宽了……你爸爸没走,他一直在我身边陪着呢。以前想留他留不住,现在好了,不用留了,他就在我身边,想他了,我就上山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
“妈……你别这样,我最怕你难过了,你这样我怎么能够放心?”我哭了出来。
“傻孩子,我有手有脚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安心吧。再说了,你奶奶还在呢,你奶奶在你叔叔家也过得不好,我琢磨着把她接过来,我们娘两过,也好过她受你婶婶欺负……”妈妈虽然难过,但已经在心里琢磨好了以后怎么过。
农村人最大的一点好处,就是认命。
我听妈妈这么说,心里宽了许多。奶奶和妈妈之间也有诸多的纠葛,却没想到,爸爸离世了,妈妈却能放下过去那一段段错综复杂的往事,想为爸爸替奶奶尽孝。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太过操劳,不许干重活,定期检查身体,多吃肉,别总舍不得吃东西。”我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对日渐苍老的妈妈越来越不放心起来。
她瞪了我一眼:“只要你能好好工作,过两年找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妈妈就是天天喝水也会笑的。”
就这样,我告别了母亲,再一次踏上了返回c城的列车。在途中,六堂哥打来电话告诉我已经找到了老陈,这件事他和在广东的堂叔会帮我处理,让我安心。
回程的列车上,看到一位父亲正在细心地给他怀中的女儿细细的鞭子,我突然想起从前父亲用稻杆替我绑头发的情景,一想到父亲,情绪突然排山倒海般涌来,我不由得又一次悲从中来,在火车上痛快淋漓地大哭了一场……
我的父亲,永别了!




破茧 第一百零五章 冷面玉郎忽亲睐
回到c城的第一个晚上,我总算梦到了父亲。在此之前,父亲一直入母亲的梦,却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
梦里,我还是曾经那个扎着小辫子、穿着大红衣服的乡村野丫头,梦中我正挎着竹篮在田埂上采摘清明时节做青团的艾蒿,父亲远远地站在路边唤我道:“丫头,丫头,回来吃饭咯!”
梦中的父亲还是从前年轻时的模样,穿着白色衬衫和一条粗布裤子,脸上洋溢着一脸的笑容,手里举着儿时我最爱吃的糖果,远远地喊我回家……可是,当我奋力朝他的方向跑去时,他却离我越来越远,我看到他在不断地挥手,脸上一直挂着那副敦厚的笑容,任凭我怎么追赶,他离我的距离一直遥远……
我是哭着从梦中醒来的,醒来后,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周围漆黑一片,我却没有开灯,因为我一点都不害怕,那是我至亲的亲人。我明白,父亲是来和我做最后的告别的,他去世前虽然蒙受了巨大的痛苦,但是他用他的笑容告诉我他走得十分安详,他在梦里提醒我要记得回家,要记得在清明时节的时候去看他。
那一夜,我在心里默默地对着天上的月亮许下了心愿,我想告诉我的父亲,三年内我一定要在c城买下属于我和妈妈的房子,把在山里苦了一辈子的妈妈接到城里来感受城里的繁华……我知道那是妈妈一生的愿望,也是父亲最想为妈妈做的事情。
再一次归来上班,我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寡淡。人在经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之后,对于生活又会有更深的感悟。
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模样,我的心境却再也回不到从前。成为了内训师的王若妍动不动召集大家开课,用她蹩脚的普通话和汽车知识企图在课堂上给我难堪,但是每一次她点名让我发言的时候,我一番专业的对话总让她哑口无言……每到这个时候,我总能看到顾永源一脸深意地望着我微微笑着。
最近,他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我们不曾对话,但是我总能有意无意地感受到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一丝考究又有一丝魅惑,每一次我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愣一下神。我脸上错愕的神情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我有些反感他脸上总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但是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帅……
9月份之后,公司莫名的人流量和成交的订单量都急剧减少,这让所有人都莫名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售后的情况尚且能够维稳,但是销售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不容乐观。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市场经理的冯毅也蒙受了空前的压力。公司改变了市场方针,在市场的经费急剧减少的同时,对每一次的市场活动要达到的标准却提高了,这让冯毅十分地难办。
冯毅私底下告诉我,张一怡交给他的就是一个烂摊子,他接手之后才知道这个市场部在张一怡的手中根本形同虚设,张一怡签下的长期户外广告、电台、纸媒等合同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在如今经费如此紧缺的情况下根本就是入不敷出,想要腾出手来折腾出一场稍微有特色的活动简直是太难。
我劝解了他一番,他摇了摇头,苦恼地说:“胜男,我看我们还是转行吧。你了解现在整个环境下的经济状况么?要知道,美国已经爆发了金融危机了,这一场金融危机势必波及中国。像我们这种合资企业,依靠进口处生存,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我最近已经看了很多的相关报道了,虽然现在影响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最近我们店里的生意已经很受影响了。你想想看,买豪华车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不管是从商还是从政,都是一群对经济变化异常敏感的族群。在全球经济广泛受影响的情况下,我们的生存只会越来越艰难。”
彼时我对国内外的经济环境并不是十分了解,对冯毅说出这么一番话也十分诧异。“金融危机”这一个词在我的脑海里不过是高中政治课本上的一个概念词,我对此还没有形成足够的认知,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转行?”
他笑了笑,他说:“先撑着吧,实在撑不住了再说。我只是提前告诉你这些,希望你做个准备。我觉得现在中国的经济已经出现动荡的现象了,再往下,或许情况会越来越恶劣。不过我希望不会如此,毕竟现在大家生存已经足够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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