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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便是吹得天花乱坠,她也绝不会相信的!
所以这事,她也得帮叶葵看着才是。
流朱公主自己一想好,便急巴巴地去寻了叶葵,将自己心里的念想都给说了出来。可是叶葵懒洋洋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登时就叫流朱公主生起了气来。自己巴巴地为她着想,特地跑过来表明心思,她倒好,就跟那事跟她都没有关系一般!
“罢了罢了,你若是嫌弃我多管闲事,只管明白地说出来便是,也不必摆出这幅样子来了。”流朱公主说得口干舌燥却也不见对面的人有点反应,便将手里的帕子直接丢了过去,有些不悦地道。
叶葵这下子总算是有了反应,伸手蓦地抓住了那块飘过来的帕子,笑吟吟道:“三婶别生气,侄女只是感慨您想得周到呢。”
流朱公主“哼”了声,道:“胡扯!”
“真的真的!再真没有了!”叶葵坐直了身子,将那块帕子又硬塞回了流朱公主手里,道,“我只是没想到您竟都帮我想周全了。”
这话可是真的了。
她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流朱公主竟然会帮自己将这些事都给想妥当了。她这些日子没什么可忙的,一时间松懈下来后,却反而有些懒散起来。日日躺在那,浑似没有骨头一般,竟是一点事也不愿意想了。
何况,还有大半年呢,这到底都会发生些什么事,她可一点定数也不知。
若是叶昭那边的事成了,那么将来叶明宛几个的处境可就不是如今流朱公主想得这般容易了。
也许,在她出嫁之前便彻底将贺氏拉下马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路遥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什么都是急不得的。事情早就部署了下去,叶昭也好贺氏也罢,他们心里的“种子”她也早就都种了下去,发芽长大开花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叶殊跟叶明宛的事,她的确并没有考虑过。
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她听完流朱公主的话后,她心里蓦地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她跟裴长歌的婚事,在这样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尤其像是为她准备逃离的一个出口。离开了叶家,便不必再因为萧云娘、叶殊,甚至“叶葵”这个身份而苦苦挣扎了。
走到现在,也差不多该是时候离开了。
可事实上,嫁入裴家不过是跳入了另一个狼窝罢了。
裴长歌的母亲明明死了,如今永安侯夫人却又活得好好的。偏生永安侯又只有这一位正妻,裴长歌又是人尽皆知的嫡子。事情诡秘得像是风眼,叫人看不清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唉……”莫名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rs





朱门恶女 210 风云骤起(一)
流朱公主见她叹气,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下,道:“我这还没叹气呢,你倒是先叹上了,真是叫人生气!”
“三婶,你说我这阿姐是不是做得不大称职?”叶葵垂眸,突然问道。
流朱公主蹙眉,被手炉温得暖暖的手指点上她的额头,重重道:“没头没脑的,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叶葵仰起头看着她日渐温润起来的面庞,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突然觉得我这都要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可是仔细想一想,这么多年来,我又像是白活了一场似的,此刻想要回忆一番也没什么值当去想的。”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大对味?”流朱公主疑惑起来,收回手重新搭在了烧得热热的手炉上,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叮叮咚咚叩着手炉上盘旋缠绕的花纹,“你可知道你在凤城那些人嘴里的名号叫什么吗?”
叶葵皱眉,问道:“叫什么?”
“凤城第二恶女!”流朱公主说着,自己却像是忍俊不禁一般笑了起来。
叶葵却没有笑,她只是看着自己左手中指上那粒不知何时长出来的小小黑痣细细看着,口中问道:“为何不是第一?”
按理说,以她的名声那排在第一位根本就是不必去想的事。可是竟然是第二恶女,难道这凤城中还有比她的名声还要臭的名门之女不成?若是那样,这世上的事未免也就太可怕了。她做的那些事,若是搁在未来的那个时候,早就够将牢底坐穿了。如今竟还有比她更恶的人,真是出人意料。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问起一般,流朱公主摸着手炉哈哈大笑,道:“第一还能有谁,自然是咱们开朝的那位沈皇后了!”
沈皇后?
叶葵是看过大越记事的, 似乎的确有个姓沈的皇后。之所以会特别记得这人,同她的姓氏也有些关系。据说便是因为她,后来皇家便有了不纳沈氏女入宫的规矩。从此以后,这天下姓沈的人家都不必送女儿去选秀了,也就绝了靠女儿光宗耀祖的念头。
当初那位沈皇后如今想来,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元祖早逝,她便扶持了自己年仅十岁的儿子登基称帝,而自己在后头垂帘听政。外戚坐大之类的事更是不必说了,当初那天下都几乎成了沈家的,也就莫怪后头的皇帝都那般惧怕沈家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这是怕到骨子里去了。
当年她一个女人垂帘听政,批改折子,处理军情,朝中自然少不了反驳之声。
一时间朝野遍布让她退居后宫不得再继续干涉政事的声音,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位沈皇后立时便显示出了她过人的手段。铁腕之下,朝廷中再无反驳之声。
开过元勋死伤十分之九,暗杀的,被诬陷而死的,为表严正当庭触柱而死的,竟是差点让凤城血流成河。
也正是因为她的手段过于残暴,最后竟被自己的儿子跟先帝最小的弟弟一道送上了黄泉路。那道沈家女自此不得入宫的诏书,亦是沈皇后的儿子亲手写下的。
连儿子都受不了,可见其人之恶。
想到这,叶葵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来,不由轻声道:“永安侯夫人似乎便是沈家的姑娘?”
流朱公主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永安侯夫人的确出自沈皇后一脉,但是沈皇后的事过去了足足近两百年,沈家才重新死灰复燃,同过去早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骨子里流着的血是一样的,想必性子多少还是有些相似的。”叶葵低声呢喃,这话也不知是说给流朱公主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裴长歌当年那一句“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叫她耿耿于怀至今亦不能忘怀。听说永安侯夫人茹素信佛多年,可是叶葵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在家做起了居士,不论怎么看都一定是有原因的才是。
好比叶老夫人,她念佛同她当初经历过的那些事绝对脱不了关系。
她跟叶葵祖父的事,是她最终选择以对佛祖的信仰为生的导火索。所以永安侯夫人定然也会有那么一根导火索才是。但是世人皆知,永安侯裴翡同夫人感情极佳。这便也就是问题所在了,若真是如此,她好端端的吃哪门子素拜哪门子的佛?
不顾这感情好的话想也知道只是骗骗外头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罢了。永安侯夫人生下的儿子不少,可活着的又能平安长大成人的却是寥寥可数。何况,叶葵如今最是怀疑不过,裴长歌跟裴长宁兄弟两根本就不是永安侯夫人亲生的孩子。
这样的秘辛,她只要一想起来便觉得头疼不已。
裴家的水比起叶家的更加浑浊不堪,叫人连脚都不愿意淌进去了。
“你怕什么,永安侯夫人茹素多年,如今日日在佛堂里呆着,又不必你去晨昏定省有何可担心的?”流朱公主不明白她究竟在担心什么,不由问道。
她真正担心的事当然不能告诉流朱公主,叶葵便道:“也不是怕,只是想起她同那位沈皇后乃是一家人,觉得有些别扭罢了。”
流朱公主嗤笑一声:“你自己就是个不输沈皇后的恶女,有什么可别扭的?真论起来,我也是沈皇后的后人,你怎地不觉得别扭?”
“您怎知我就不觉得别扭?”叶葵觑她一眼,故意道。
“好你个叶葵,亏我还处处都为你想着,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流朱公主闻言佯作恼火,扑上去要扯她的脸。
叶葵成功转移了话题,两人笑着打闹着,直到夜幕降临,流朱公主留下用过了晚膳才领着人离去了。
屋子里静下来后,叶葵便又努力打起了精神问起秦桑叶殊的事来,“三少爷那边这段日子没什么异状吧?”
“没有。老爷如今赋闲在家成日里闲得慌,便日日都拉着三少爷作陪,所以便是夫人那想要动些手脚怕也是不容易的。”秦桑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细细说了,而后道,“倒是五小姐的痘子总算是都结痂了,姜嬷嬷说等痂都自己脱落了,五小姐便无事了。”
叶葵点点头,神色有些疲倦地道:“不会留疤吧?”
秦桑疑惑地看她一眼,“有姜嬷嬷在,奴婢几个又看得严实,应当不会留下疤痕才是。”
“你怎么这么看我?”察觉到了她目光有些怪异,叶葵不由问道。
秦桑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摸着鼻子道:“奴婢只是想到您身上那些疤往日里也不见您留下心的,如今怎地好端端地关系起五小姐身上会不会留下痘疤来了。”
叶葵亦笑,闭上了眼睛道:“她怎能同我一样?我身上那些疤若是去得掉,我又怎会不去?”
次次受的伤都要留下极深的疤,若非如此,她又怎会愿意顶着这一身疤痕过日子。不过秦桑从裴长歌那带了药过来,抹了后的确是见效许多,只是当初的伤口实在是深,皮肤虽然看上去光滑,可是那些淡淡的疤却是去不掉了。
每每沐浴之时,一旁服侍的秦桑都要忍不住叹气,叹得叶葵都要以为自己其实一身都是疤了。
如今她倒是发过来说自己不在意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叶葵闭着眼睛靠在那将紧绷的身子松弛下来,一边问道:“叶昭那呢?”
秦桑听到叶昭的名字,知道这才是她今日问话的重头戏,当即正色道:“已经寻到了当年负责接生的婆子了。”
叶葵闻言不由睁开眼,颇有些奇怪地道:“那个接生婆还活着?贺氏当年竟没有杀人灭口?”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还是说贺氏一直以来便都没有杀人灭口的习惯?
否则当初她就不该多此一举让沈妈妈弄什么被劫匪劫走的假象,而是直接便让人将自己姐弟两人跟萧云娘一起杀了才是。
当年翡翠跟沈妈妈也的确不是因为杀人灭口才弄死了萧云娘的,若是那时萧云娘没有在推搡间磕到了头,她说不定也不会死。她如果没死,这世上的事可就都不一样了。
所谓造化弄人,大概便是如此。
所以贺氏当年没有杀了这个接生婆,今日才有了被叶昭寻到的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是逃不过的。
“没有,那婆子当初一发现事情不对便连银子也没领直接避开人溜了。”秦桑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那日杨姨娘亦在生产,老爷又不在,老夫人刚巧又陪着老祖宗出门拜佛去了。两人都是早产,所以谁也没有料到,一时间都慌了,所以那婆子趁着乱糟糟地溜出来也没有被人发现。后来她便带着儿子媳妇搬了家再也不敢做这行了。”
叶葵听完后,细细琢磨了一下才道:“太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了。赶在那天生产,怕是早就计划好的。可知道杨姨娘那日是如何早产的那?”
秦桑摇摇头。
事情过去了十几年已经不容易查了。
比起叶葵来,叶昭反倒是查得更容易些。他虽然年纪小,可是他对贺氏的了解远多于叶葵。接生婆的事虽然叶葵这边也已经接到了消息,但是远不如叶昭发现得早。
“当初的接生婆如今也已经五六十了,又是多病的年纪,若不是她儿媳妇逼着她说,怕是要将那些事都带到棺材里去了。”秦桑继续道,“如今我们只知道当初夫人根本就没有早产,甚至于可能根本就没有怀孕而已。”rs




朱门恶女 211 风云骤起(二)
贺氏当年是否怀孕,那个接生的婆子也是有些说不清楚了。
她如今年迈多病,儿子媳妇又都不大孝顺,如今不过是躺在床上等死罢了。口尚能张,可是这口中的话却是已经说不大清楚了。口齿都已不清,她那儿媳妇更是嫌恶她,恨不得日日早上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都要咒她死才好。
所以叶昭一寻到那户人家,问起当年的事来,那儿媳妇便眉开眼笑地去让自己婆婆说了。
都是要死的人了,如今不过是说几句话便能有银子挣,为何不说?老婆子说不出话来,儿媳妇便悄悄地掐她拧她,逼着她将事情说出来。可是那事都过去十几年了,她如今人老眼花,意识也不甚清楚,哪里还能全部记得。
哆哆嗦嗦的,年迈的接生婆终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夫、夫人……没……没孩子……”
这没孩子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婆子便像是力竭一般大声喘起气来,胸腔里似乎破了口子发出“呼呼”的声音,犹如大风刮过,听得人心惊肉跳。她那儿媳妇虽然刻薄也不待见她,可这若是将人给逼死了,那还不得被自己男人给打个半死?所以便也不敢继续上前去逼她了。
叶昭见状阴沉着脸,丢下银子便飞也似地跑了。
可事实上,接生婆的这句话已经足够说明许多东西。贺氏没有孩子,那么叶昭是从哪里来的?他可是她唯一的儿子!他本以为自己不是叶崇文的孩子,可如今看来他倒是可能不是贺氏所生的了。但是他若不是贺氏所生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活了十几岁,这个天生聪慧的少年终于开始觉得自己是个蠢蛋了。
明明一开始他便不该因为叶葵口中那些蕴藏阴谋的话,而想尽法子去查那些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事才是。这些事如果他不去寻找,那么不管真相是什么都会一直被掩埋起来。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察觉到这些事。然而因为叶葵的几句话,他便煞费苦心地将那些尘封的疮疤都给重新撕开了。
可痛苦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前路如此渺茫,渺茫到他几乎看不见前头还是否有路。理智告诉他若是真的聪明,就该立刻将脚步停在这里,再不往前进一步。然而因为接生婆的那句话,如今他心里想要知道真相的念头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但是何止他没有料到这些事,叶葵也同样没有料到叶昭竟然会不是贺氏的儿子。
她同叶昭想的一般无二,最多他也就不是叶崇文的儿子罢了。可谁知,如今他是不是叶家的孩子先不说。便是那亲娘都无处可寻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叶昭一定会继续走下去。
叶葵思来想去,却决定先不将这些事的进度告诉贺氏知道了。她已告诉了贺氏叶昭在查在怀疑。接下去的事便不必说了。若是此刻就将接生婆的话说给贺氏知道,指不定贺氏会立刻狗急跳墙,而后拼命地阻止叶昭继续查下去,说不定事情会就此结束。
又或者……
叶葵心里冒出来一个极恶毒的念头来,想着想着她不由说出了声音来:“也许。会直接杀了也说不准……”
那一日在温远那,她让贺氏用自己的命换叶昭的命,贺氏拒绝了。由此可见,在贺氏心里,叶昭的命永远都没有她自己的重要。如今他们已知道贺氏并非叶昭的亲生母亲,那么就算贺氏过去对叶昭再好。到了这个地步想必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了。
事情远比叶葵所揣测的还要诡秘上许多。
贺氏竟然不是叶昭的生母,那么叶昭也仍旧可能不是叶家的孩子。贺氏当初被娶进叶家,本就是为的是嫡子的事。可是萧云娘离开了一年多。她进门也满了一年多,肚子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可能不着急。
叶昭说不定根本就是她从外头抱回来的孩子!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又被叶葵给否决了。
事情应当没有那么简单才是。叶昭的长相同叶殊的确也还是有那么点相似的,说是兄弟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若他只是贺氏从外头抱回来的孩子,又怎会那么巧就生得同叶家的男丁有些相似呢?
若是生得肖似母亲便好了。
叶葵不由惋惜道:“这事恐怕还得拖一段日子。”
秦桑颔首。赞同地道:“只怕还要好长一段日子。您上回在夫人面前故意提起了这件事,夫人颇有些担心。已是亲自去寻过四少爷了。不过四少爷同她冷战了许久,并无什么变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两人之间的冰没那么容易就会化掉。”叶葵沉声道。
就好比她跟小殊之前的事一般,不论过多久都没那么容易解决。只能靠时间一点点慢慢地将隔阂消磨掉。不过两者间不同的是,贺氏跟叶昭之前,谁也不知是否等得到隔阂消除的那一日。事情一旦曝光,叶葵敢肯定,这一回贺氏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将一个不是她的孩子当成嫡子养育了这么多年,不知叶崇文跟叶老夫人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真是叫人忍不住从现在起就拭目以待了。
叶葵轻笑着将手中执着的黑子落了下去,棋盘上的那一大片白子立刻便剿杀干净。
与此同时,那年迈多病的接生婆也在自家破败的小床上没了气息,可她的儿媳妇只顾数着袋子里的银钱,竟是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叶昭不甘心之下折回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立刻怒从心头起,握起单薄的拳头便想冲进去。可是脚步却是纹丝未动。他清楚得紧,自己根本便没有资格管这样的闲事。何况他此刻生气,生得也不过是自己的气罢了。
这么多年来,他有父亲却犹如没有,母亲对他而言那便是全部。
虽身处朱门内,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他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罢了。可如今,他赖以生存的世界却在顷刻间崩塌了。
以为是母亲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以为是父亲的人也可能不是他的父亲。他是谁?他到底是谁?说来说去,他竟是连自己是谁都已经不知道了。
他失魂落魄地松了拳头,脚步虚浮地回了叶家。
喉咙里一阵阵腥甜上涌,他努力咬牙忍着,硬是不敢张嘴,生怕里头会喷出一口血来。
脚下的路似乎越发难走了起来。一开始还是平坦的,可是走着走着,这路便颠簸了起来。不多会,已像是在海上行船一般了。一个浪头打过来,又一个浪头打过去,一点也没有停留的意思,叫人无力支撑。
他努力忍着,突然觉得腿一软,身子便也跟着软软地似乎要倒下去。
眼前天旋地转,眼里蓦地出现了一株落尽了叶子的大树。这是哪里?他这是走到哪儿去了?这个地方不是他平日里熟悉的地方,迷迷糊糊间他竟是不知自己走向了何处。
可是头晕得厉害,手脚也使不上一点力气,他终于重重往后倒了下去。
然而预想中撞击地面而产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仰面倒下的身子蓦地被一双手给接住了。
那是一双柔软白皙的手,一双妇人的手。
瞧上去柔柔弱弱的,此刻却有着不小的力气,竟是将叶昭的身子给稳稳地扶住了。将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人揽在了怀里,杨姨娘蓦地慌了神,顾不得别的,伸出一只手轻拍着叶昭的脸颊呼唤道:“四少爷……四少爷……”
可是不论她如何呼喊,叶昭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杨姨娘咬着贝齿,伸指去探他的鼻息。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白细的手指上,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杨姨娘小心翼翼地将人给送了回去,又急急让叶昭屋子里的大丫鬟去禀了贺氏,请了大夫来。可是贺氏一来,见着是她将叶昭送回来的,登时暴跳如雷,发了大怒让人去檐下跪着去!
众人都唬了一跳,可一个人也不敢帮着杨姨娘说话,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身形纤弱如少女的杨姨娘走出了屋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冬天的地面显得愈发冷硬,她这么一跪,膝盖都怕是要肿了。
一群人被那撞击声弄得心神不宁,个个暗自猜测起来夫人这是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
不过很快便不用他们瞎猜了,贺氏就算见她跪在那心里也仍旧无法消气,蓦地又趁着大夫给叶昭看诊的时候,随手拿了只小小的鎏金香炉出来一把砸在了杨姨娘肩上。
神情怯弱的杨姨娘痛叫一声,身子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跪着,一点也不敢挪动,看得众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你给我跪在那好好想一想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四少爷出了事你可担待得起?”贺氏眉目皆冷,口气更冷,“你还敢将你那下贱的手 搁在四少爷身上,真是叫人想起来便觉得肮脏!”
院子外蓦地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像是有人在靠近。
一直不出声的杨姨娘突然往地上磕起头来,哭着道:“夫人,婢妾知错了,求您就饶了婢妾这一回吧,切莫迁怒大少爷啊……”




朱门恶女 212 风云骤起(三)
贺氏眼睛一瞪,骂道:“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我何时说过要迁怒那个他了?”
“夫人……您别生气……这都是婢妾的错,真的不关大少爷的事……”杨姨娘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将额头磕得通红一片,几乎要渗出血来,看得周围的几个丫鬟婆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氏亦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彻底惹怒了,见她冥顽不灵又不知胡言乱语地说些什么,扭头便对身旁的一个婆子恶狠狠地道:“给我掌嘴!”
那婆子一愣,悄悄觑了贺氏一眼,只见她面色铁青分明已经是忍无可忍,便也就收起了对杨姨娘的那点子同情,飞快地上前去抬起她的头来。手卡在杨姨娘细滑的下颌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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