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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只一笔,便毁掉了一大张的纸,就好比承祯帝只是一句话,便能够毁掉自己的女儿一般。
叶葵颓然坐下,手抚着自己的肚子,眼里不由流露出挫败的神情来。她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料到,以为只要她愿意,眼前的这一切也就都还会在她的掌控中,在她的手心里牢牢地由她来决断。
可是她错了,且大错特错,简直便是错到了离谱的地步!
她便是想破了脑子,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承祯帝竟然会有送流朱公主却和亲的意思。
是,的确没有错。自古以来,两国交好最好的方式便是和亲。正如那些士族世家之间的联姻一般,女子似乎生来便是如此无用,能够被家族拿来联姻,便已是她们最大的荣耀。
身为女子,看似不必撑起门楣,光宗耀祖,可这些荣耀的背后呢?
究竟牺牲了多少如hua的姑娘,才有了世人面前的那些荣华富贵?
所以哪怕是大越这样一个国,在遇到了这种事的时候,承祯帝便连丝毫迟疑也没有的便要将众人眼中他最疼爱的公主拱手相让。
流言说,阿莫比的汗王听说了大越有这么一位公主。能够被承祯帝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他若是也舍得送到阿莫比的怀里来,那么就真的是诚意十足了。显然,在承祯帝的心里,什么都不会比他的江山更加重要。
而这江山,迟早有一日会落到那一个他看中了的皇子手里。等到那个时候,他也依旧要这江山如画,要这天下太平。所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在这一刻,他却终于选择了和谈。
因为他知道,他的儿子,大越的下一位帝王并不是擅战的人。
所以,他要用一个灼灼如hua般的女儿来换他儿子的江山稳固。
这一切,伤了的不过只是个女儿罢了……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儿,还有人不嫌弃要捡了这只鞋子来穿,他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况,叶崇武“死”在了榆关之外,也就算是死在了阿莫比的人手里,这样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的妻子,在阿莫比的人看来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而流朱公主要面对的那一切,又是什么样子的,众人皆知。
可即便知,她还是会被好好地送上远去的马车,披着满身红绸,再一次成了新娘子。
“三婶……”叶葵想着,眼眶突然一热。她不敢想,真的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三叔分明还活着,可是如今却是一旦露面便会被承祯帝寻无数借口直接处决的时候,所以哪怕是死,他们现在也都还不能出现。然而他还活着呀,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妻子被裹上了红绸当成礼物送给阿莫比的时候,是个男人便该忍不住了!
到那个时候,又会发生?
叶葵紧紧闭上了眼睛,似乎只要这样便能够什么也不去想一般。
不必去想流朱公主的下场,也不必去想三叔的下场。
可是那些画面却还是蜂拥而至,将她的脑海填充了个严严实实。她实在没有法子了,抱着头低低呜咽起来。
这可怎么办?
这么长久以来,除了头一次听到裴长歌战死的消息外,这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件棘手的事。且一棘手,便到了这样可怕的程度。事关两国,直接又扯上了承祯帝,她实在没有法子能够保下流朱公主。
和亲的事既然谈好了,那就是势在必行的。
哪怕是流朱公主不愿意,她要寻死,也只能在到达阿莫比的土地时才能去死!
现实如此残酷,残酷到连一丝的人性都似乎瞧不见了。
叶葵觉得齿冷,亦觉得身子发寒。
“二小姐——二小姐——”蓦地,姜嬷嬷惨叫着闯进了她的屋子,直接扑到了她的脚边,仰头看着她求救道:“二小姐,求您救救公主殿下吧!”
老泪纵横的面上,满是惊慌之色。
可是她又何尝不想拦下这件事,不想救流朱公主?她只是真的、真的没有法子了呀!
叶葵亦几乎落下泪来,伸手捂住眼睛,摇摇头道:“嬷嬷,我……”
说起来,以她的性子,本不适合活在这深宅大院中,若是没有流朱公主,她也不知已经死了几次了。那个会脆声唤她“阿葵”的姑娘,很快便要成了阿莫比汗王的新娘,用双九之年华伴一腐朽老者……眼睁睁看着他老死,自己也跟着心老成灰……
叶葵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揪了起来。
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若是真的就什么也不做,她怎能心安?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中便黑了下来,姜嬷嬷伏在她脚边,低低哭着,终于也止住了啜泣之声。
她们都不是不懂事的人,只是乍然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慌了神,失了准罢了。等到哭过了,流干了泪,这事自然也还是要过去的。该活下去的人必然要继续活下去,力所不及的事,便是将眼睛都给哭瞎了,那也还是没有法子去改变。
伸手抹了一把脸,姜嬷嬷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叶葵行礼,哑着嗓子道:“二小姐切莫将奴婢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奴婢是一时间被吓蒙了而已。”
叶葵点点头,冲她摆摆手,道:“嬷嬷且下去洗把脸吧。”
姜嬷嬷应声而去,脚步微微踉跄。
努力了这许久,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所有的人,也就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像是脱缰的野马,硬生生地往深渊跑去一般。
叶葵招呼了秦桑进来,服侍自己洗漱休息。
等到她终于在床榻上睡下,秦桑才悄声问道:“夫人,还是用些吃的再睡吧?”
“不了。”叶葵的肚子日渐大了,如今已是不易翻身的时候,她便只背对着秦桑道“你将灯熄了便下去吧。”
秦桑不放心她,迟疑着又问了一句:“奴婢在这打个地铺,陪着您睡一夜吧?”
昏暗中,叶葵苦笑了一声“不必了,你下去吧。”
秦桑无法,只得应声下去了,寻了池婆特地熬了稠稠的粥用炭火温着,只等着她何时醒来想吃了便能用。可是直到月亮爬上树梢,叶葵也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秦桑跟燕草急得团团转,可这时候素日里是最关心叶葵吃食的池婆却只是瞥了她们二人一眼,道:“担心什么,左右不过只是一顿饭,便是不吃也饿不死。等到她明日缓过劲来,再多用些也是一样的。”
可是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她心里又哪里会不担心。
三人唉声叹气地收拾了东西各自去睡下了。
叶葵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熟了。可其实却连一丝睡意也没有。她听着外头的动静,算算时辰如今应当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是她仍旧是睡不着。
突然,她蓦地听到耳畔传来了些微古怪的声响。
像是脚步声,又似是衣袂摩擦的声响。
有人在靠近?
她耳力自小便好,在黑暗中更是灵敏。她屏息听了一会,突然间肯定了起来,屋子里的确不知何时便多了一个人!
可是并没有人点灯,而那人进来时的刹那,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这便说明来人是有些身手的。她屋子里会武的人其实只有秦桑一个,可若是秦桑进来,又怎么会只是这样静静地立着,什么也不做呢?
她想唤秦桑,可是却知道那人似乎已经离她极近,若是她此刻唤了秦桑,秦桑一旦赶不及,她就有可能直接丧命。所以还不能喊!
叶葵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握紧了。
会是谁半夜三更闯进了她的卧房?
是裴二爷因为之前的事直接对她动了杀机,决定不再继续做缩头乌龟,果断地派了人来要将她杀死不成?
可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又被她给否决了。
秦桑就睡在外头,可是她却没有被吵醒,可见来人的武功应当是在她之上的。裴二爷若是能找来这样的高手,之前又怎么会只派那样一个人去下毒。虽说那小丫鬟年纪小,生得也喜气容易蒙混过关,可是换个有实力的事情会轻松许多。裴二爷应当没有那么蠢笨,有人却不用才对。
所以此刻来的人,并不是裴二爷的人!
那么,来人到底会是谁?
蓦地,她突然觉得身后一暗,有个人影猛地抱住了她。
叶葵倒吸一口凉气,惊吓中早就忘记了自己方才想到的话,下意识便要张嘴唤秦桑进来“秦——”
可是一个“秦”字才刚出口,便有个冰冷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将她剩下的话都全部堵了回去。
黑暗中,叶葵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叶子……”良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悄然响起。
“轰隆”一声,像是一道惊雷在耳边同时被炸响一般,叶葵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叫人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夫人,怎么了?”突然,外头响起了秦桑紧张的声音。
叶葵呆愣愣的,连回话也忘记了。
抱着她的人低低叹息了一声,放开了她的身子起身走到外头,隔着门道:“夫人被吓着了而已,无事。”
门外的秦桑蓦地瞪大了眼睛,生生愣住了。(未完待续





朱门恶女 310 小九归来
刹那间,屋子里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般。
因为震惊而略显惊慌的话语几乎都已经冒到了嘴边,却在即将冒出来的那一刻被秦桑自己一把捂住,死死地又给咽了下去。屋子里静得能叫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秦桑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会疼。
很好,这便说明她此刻并不是在做梦。里头那个同她说话的人也的的确确就是九爷无误了!
秦桑几乎要落下泪来,九爷可算是回来了!一时间,心神俱乱,她呆愣愣地立在那,半响才唤了声:“九爷……”
门背后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可是秦桑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同现在这般安心。从在叶葵那听到了裴长歌还活着的消息后,她的心便没有再放下来过。在她看来,这不过只是叶葵臆想出来的事罢了。明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们两人死在了苍城之外,他们又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呢?可是为了不让叶葵担心,她只能装作信了她的模样。
然而时至今日,她才知道,错的那个人分明是她自己才是!
秦桑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回了小榻上躺下。
许是因为那颗心实在是吊得太久了些,突然间便又给落了下来,她整个人都似乎松垮了下来,躺在那没一会,原本浅眠的她便熟睡了过去。然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此刻却是一分睡意也无。
叶葵当然是早就知道他还活着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在这样一个深夜里出现。
她早就已经分析过,眼下还不是他们能回来的时候!就算是小心翼翼地回凤城,也难保他们不会被承祯帝的眼线发现。而一旦被发现,等着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了。他们已经死了,那就只能是再死一次!
而且他们那么凑巧就在承祯帝要拿流朱公主去和亲的时候回来,难道是因为三叔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不成?
清醒过来的叶葵蓦地担心起来,一把抓住重新走到她身边来的裴长歌,抓着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三叔可是同你一道回来了?”
昏暗里,看不清裴长歌的面容,可是叶葵却清晰地听到他略带不快的声音道:“这会他难道比我还要紧,要你急巴巴地第一句话便问起他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吃这等干醋?”叶葵颇有些无奈,飞快地道,“皇上要送公主去和亲,若是这会三叔回来了,事情难免要陷入死局!”
虽然原本便已经是个几乎没有办法解开的死局,可若是叶崇武回来了,事情只会变得更加麻烦。
叶葵此刻满脑子都是流朱公主要被送往阿莫比和亲的事,突然之间竟是对裴长歌归来的事没了什么震惊之情,只絮叨着流朱公主跟叶崇武的事。
“你是说,皇上要送流朱公主去和亲?”正准备脱了外衣上床的裴长歌闻言动作一滞,手搭在扣子上没了动静,迟疑着问道。
叶葵蹙眉,扶着缠枝莲纹的云锦软枕艰难地坐起身,道:“嗯,所以我才想着三叔这会是万万不能回来的才是。”
裴长歌三两下将自己身上风尘仆仆的外衣跟靴子脱了丢在地上,钻进被子里,这才冷声暗骂了句,又道:“可真是有够荒唐的。”
荒唐?
怎么会不荒唐?
若是不荒唐,承祯帝又怎么可能会答应送自己的公主去和亲,还是已经嫁过人的公主。可是这荒唐二字,谁又能敢说他?便是他直接将自己的所有女儿都送给阿莫比的汗王,这天下又有谁能说他什么呢?
这是他的天下,那是他的女儿,这两样不论是什么都是由他说了算的!所以他们这群人在天子眼中,其实都不过就是蝼蚁罢了。
所以承祯帝想动叶家便动,想毁裴家便毁,萧家更是直接便被连根拔除。
“三叔没有同你一道回来?”叶葵心里肯定了几分,却还是又问了一遍。
裴长歌揽住了她的肩,低声道:“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这会应该是秋年一人先回来说的,可是我实在是不放心凤城的局势,只好先回来一趟。三叔还在山景郡,并不曾同来。”
“幸好。”叶葵感慨了一句,下一刻却又伤感了起来。
流朱公主的事,始终还是没有解开的法子。
裴长歌的手沿着叶葵的肩滑到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方才他匆匆抱住她的时候便发现了不对,此刻真的摸了上去,心里却也仍旧还是有些不敢肯定。叶葵发现怀孕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在奔赴苍城的官道上。而后便是一连串的事,叫人根本就无暇顾及旁的事。叶葵更是干脆地便没有让人为了这是去送信。所以直到见到秋年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了这件事。
他要做父亲了!
可是为何,却还是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
他的手隔着绸布搭在她的肚子上,似乎想要透过这层薄薄的布料,透过血肉感受到下面所在的东西一般。可是明明,明明都已经近在眼前了,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无端端的心慌起来,失声问道:“怎么没有动静?”
这个月份的孩子,应当已经有胎动了才是。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这孩子来得便太凶险,一直以来又都没给过叶葵什么好“脸色”,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是个极不爱动弹的。就连叶葵自己也没感受过几次胎动的现象。可是她问了姜嬷嬷,她的身子已经没有了任何问题,如今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胎动不多,应当只是这孩子真的不大爱动罢了。
叶葵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微微笑了起来,道:“他不大爱动。”
可话虽如此,她心里却一直都有些放心不下来。可惜这会也没有别的法子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会有什么问题,她的那些担心也就只能都在心底里深深地埋起来,谁也不说罢了。
要不然,说出来了也不过是给她身边的人一道增添烦恼而已。
“一转眼的工夫,他都已经这么大了。”裴长歌又似欣慰又似难过的感慨着,“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被秋年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被叶崇武背着,两人苦苦挣扎着才活了下来,才支撑到了他的人出现。
真的只是差那么一步,他兴许便再也回不来了,也就再也没有法子见到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
叶葵虽不知那些事,可也猜到了当时的凶险,等到两人静下来,她便反手摸上了裴长歌的胸口,口中问着:“可有受伤?”
“嘶”的一声,裴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抓住了她的手,忍着痛道:“没事,已经都好了。”
叶葵柳眉倒竖,若是真的好了,她方才不过轻轻一碰,他又怎么会痛得喊出声音来?可是黑暗中也看不太分明他身上的伤到底如何了,叶葵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身上可能带伤的地方。
她方才碰到的地方离心脏的位置极近,只要再稍稍偏上一些,便能直接穿透心脏了。
由此可见,当日的情况到底有多凶险。
叶葵暗自心惊,后怕不已。
她心里有太多的话要问,也有太多的事要说,可是如今都还不是时候。
再不睡,天色没多久便要亮了。他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也不知在路上带着伤苦撑了多久,这会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叶葵低低叹息了一声,便扭头看向他,道:“什么也不管了,先好好睡一觉才是!”
说着,叶葵便先躺了下去,又扯扯裴长歌,道:“若是要点灯洗漱,必定会惊动人,索性都已经躺在床上了,便这么睡下吧。”
见裴长歌不语,她便嘟哝着又加了一句道:“左右我跟你儿子都不嫌弃你。”
“我喜欢女儿。”裴长歌轻笑了声,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一路上,为了不被人发现行踪,他们只能沿着人烟稀少的僻静小道前进。他又心心念念地记挂着已经怀孕了的叶葵,拼了命地赶路。也不知累倒了几匹马,他们终于进了凤城。
然而进了凤城后,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该更加隐秘才是。眼下这个时候,裴家人多眼杂,人心亦不稳,他并不该回来才是。
可是只要一想要叶葵,他便什么后顾之忧都给抛在了脑后,趁着夜色便回悄悄回了裴家,一如当年他趁着夜色潜入叶家去见她一般。
彼时,连她的闺阁清誉都未曾顾忌过,更何况是如今这时候。
其实那时,他心里便已经有了决断了吧?若不然,他又怎会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之后还夜闯叶家去见她呢?多少次,只为了在月色下看她一眼罢了。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曾去过那么多次吧?
裴长歌闭着眼睛,心里又是庆幸自己能再次见到她的欣喜,又是止不住的疲惫。
他的确已经累到极致了……
双目紧紧闭着,呼吸渐稳,没一会他便已经沉沉睡去。




朱门恶女 311 往事唏嘘
次日一早,天色才刚蒙蒙亮,叶葵便睁开了眼睛。
倒不是她不想裴长歌,只是大抵还是对一个人睡觉这件事太过于习惯,如今身旁突然多躺了一个人,怎么都叫她觉得不自在。她不由想起新婚的那几日来,其实从头到尾她都还处在不适应的阶段里呀。
可是老天爷并没有选择给她适应的机会跟时间,而是直接便将裴长歌远远地送到了战场上。
所以即便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这般大了,可事实上她却是哪怕到了现在也还是对两人同睡一张床的事觉得极不习惯。加上她的肚子日渐沉了,夜里睡觉总是睡得不安生,这会身旁又多了个人,这觉自然也就更不安生了。
反之裴长歌倒像是真的累得狠了,这一觉便睡了许久。
叶葵看他睡得沉,便也没有喊他,只静静就着晨曦打量起了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凤城最耀眼的少年将军,也终究有长大的那一日啊。
如今的裴长歌满身风霜,下颌处青青的胡渣更是平添了几分疲惫。叶葵瞧着,隐隐觉得有些陌生起来。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可是眼前的这人却似乎已经同数越月之前的那人有些不同了。
也是,哪怕是换了她,这会的心境想必也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吧。
这世上从来没有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可却总有那么多什么缘由也没有便恨不得将你从这世上抹杀掉的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你就只能死。
如今在承祯帝的眼里,他也好叶崇武也罢,都已经是死人了。
他们分别代表了裴家跟叶家,而这一切却又都不过是承祯帝想方设法要为自己最心疼的儿子清扫继位道路的一种手段而已。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凭什么?
所以裴家不能就这么倒下,绝不能!
眼下承祯帝只会将重点都先放在同阿莫比和亲的事上,暂时应当还不会立即便同两家动手才是。这也就是说,在流朱公主出嫁之前的这段日子里,他们还能有一口喘气的机会。
可是恐怕也就仅仅只有这么一段喘气的机会而已了。
一旦等到流朱公主二嫁成功,承祯帝一定就会快扫荡的步伐。
只是有一点,叶葵还没有想明白。承祯帝是为了什么,才会这般迫不及待地便开始动手了?七皇子、玉妃,有些事应当早就在许多年之前便已经定下了。可是直到最近,承祯帝的动作才突然间变得飞快。
事出必有因。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契机在,只是他们如今都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叶葵盯着裴长歌下颌上青青的胡渣,皱紧了眉头。
流朱公主的婚期在两个月之后。对公主的婚事来说,两个月的筹备时间也着实算得上仓促了。想想当初她跟叶崇武完婚的时候,时间也是这般的赶……只是相似的情境,却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桩事。
叶葵无声地叹了一声,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他们要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想出遏制承祯帝的办法来。
逼宫……伪造诏书……谋反……
刹那的时间里,叶葵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大堆的词来。
每一个,只要失败,他们这群人所面对便只有死这一条路罢了。可是不这么做,他们依旧也还是只有死路一条罢了!
倏忽间,叶葵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身影。
她差点便忘了,五皇子还在呢!
五皇子何时出事,事情便是已经走到了最后那一刻。而今,容梵充当了两国和谈的使者,在承祯帝面前的地位陡然升高。流朱公主曾跟叶葵谈过要去见一见容梵夫人的事也不了了之,并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紧接着,便是叶崇武跟裴长歌的死讯,再然后便已经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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