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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五皇子只是这么一提,便轻轻松松地入了宫,能日夜陪侍在承祯帝病榻前,喂药守夜。
这简直容易得有些叫人想不明白了!
容梵接到消息后很是愣了一会,而后便将自己在书房里关了半日,细细想了许多种可能。甚至于还想到了承祯帝会不会在突然之间改变了心意,要换一个人选,弃十皇子而择五皇子?
可是只是这般闭门瞎想,是断然没有法子想出什么东西来的。他有心直接去联系承祯帝,便也就没有继续想下去,转而按照过去用过的法子将消息递送了出去。
很快,消息回了过来。
消息称,承祯帝只是微恙,并无大碍。此番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让他静观其变便是。
容梵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早在他想法子将疑问送出去的那一刻,便已经入了裴长歌跟叶葵特地为他布置下的深坑。如今消息送到容梵手中,他的半个身子也就被埋在了坑里,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叶葵做完这件事后,便真的什么也不理会,日日除了吃睡之外,便让燕草扶着她在园子里来回走动。
池婆特地叮嘱了她许多次,适当地多走动下,对她的生产有大益处。
她虽然身怀六甲,用不了多久便要瓜熟蒂落,可是真算起来年纪并不大。而且头胎难生,等到她生产的时候,势必是要吃一顿苦头的。若能提前做好准备,自然是再好不过。
眼见着她的肚子同吹了气似的,一日比一日大。裴长歌每每看着都又喜又忧。女子生产便是在鬼门关兜一圈,一个不慎便可能一尸两命。若是运气好将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做母亲的也极容易留下病根。
叶葵原本并没有这般担心生产的事。
可是被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感染着,时日越近,她便越是担心。逐渐的,这股子担心都直接变作了惶恐。结果便是这么一来,她根本分不出心思去想旁的事了。
夜里睡着的时候,她便又总是想起当初裴长歌在苍城出事时,她做过的那个梦来。
梦醒来,她差点失去了这个孩子。
她总是不停地觉得害怕,害怕当初的那个梦是不是还昭示着别的事?毕竟这孩子一开始来得便不稳妥,生下来会不会又有些问题?没有b超,没有妇产科,没有各种检查……她放心不下来,一点也放心不下来!
可是在这当口,她却又不敢将自己内心的恐惧表露出来。她不能自私地在这时候让自己的情绪再影响到,本就在为她担忧的裴长歌。眼下,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好在府里还有个三夫人。
三夫人渐渐习惯了管家的生活,便又觉得乏味无趣起来,动不动便要到叶葵眼前来转一圈。
叶葵懒得搭理她,她却也浑不在意,只絮絮叨叨说着她自己的话。不过如此一来,叶葵倒是真的将担忧惶恐的心思给分散了些,觉得好受了许多。
这般算起来,倒还真是得感谢三夫人一番了。
想到这,叶葵不由嗤笑了下,转而便吩咐燕草道:“下回便不必让三夫人进门了。”
燕草应了,此后三夫人便真的来一回便被阻一回。三夫人心底不悦,回去后便四处宣扬叶葵没了男人又临近生产,性情大变,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可这样的话没说几次,凤城上空的乌云便重重降下,街头巷尾的各色流言蜚语都在顷刻间变成了同一件事,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去说个孀妇的坏话。rs





朱门恶女 338 夺宫之变(一)
事发之前,永安侯跟裴长歌秘密见了许多人。
这一场变动,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都不在少数,甚至于出人意料的多。自然,他们这一回所见的人都是早就已经想到了法子去笼络的。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被用来做些无谓的举动。
同样的,一开始便能够同他们站在一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御林军统领朱勋倒是叫裴长歌一行都大吃了一惊。
朱勋算不上是个好人,可却也并不是个太坏的人。看起来这样的人似乎并不难被拿下,可是恰恰便是这种人最难被控制。欲求难明,如何能成?
早在他们去找朱勋之前,叶葵便看着关于朱勋身份跟性子喜好的那张纸对裴长歌道:“若是不能让他站在这边来,便只能先行毁了他。”
有时候,做事只能往绝了做。
若不然,一个不慎留下的隐患便可能在关键的时候成为滔天大祸。朱勋这样的人,在叶葵眼中便是个极大的隐患。而想要闯进皇城,能得到朱勋相助便是极重要的一个关键点。有了他,许多血便能不必流,许多人也就不必死。
但越是重要的人物,通常来说便越是不能轻易搞定。好比曹内侍,当初若不是他们苦心追寻终于发现了玉妃这条暗藏的线索,也不可能会将曹内侍拉到一条船上来。所以,叶葵跟裴长歌都一致觉得要搞定朱勋极难。
可谁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这事非但不难,甚至十分容易。
因为朱勋在知道这件事后,只说了一句话。
——“社稷为重,君为轻。”
于是众人恍然,一直被他们当做重要的人物朱勋大人根本便对谁来坐那张龙椅毫不关心。在他看来,不管是谁登上皇位都没有丝毫区别。但是承祯帝近日来的做法实在是叫人困惑又头疼,让人不得不在其中做出一个选择来。
而朱勋则选择了拥立十三皇子。
后来叶葵才隐约得知,原来朱勋跟五皇子有嫌隙。
不过说来,这恐怕也就都是命了。若不是,五皇子是脑子进了水不成好端端的竟然会被朱勋给记恨上。
但这也就给了裴家一个极好的机会。
十三皇子虽年幼,可是不待见五皇子的朱勋毫不犹豫地便选了站在裴家这一边。叶葵从裴长歌嘴里得知这件事后,很是愣了一番。过了良久才从朱勋这种随性做事的态度里缓过神来,感慨了一句:“朱勋是个人物,却有着近乎孩子的性子。”
这一次,当真仿佛是连天都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宫中皇后被软禁,对外则是抱恙在身,故而不得吹风见人,后宫之事便全权由裴贵妃统管。这一点,谁也不曾觉得古怪。毕竟这种事并不是头一回发生了。如今的皇后是萧皇后去世后,过了几年才重新立的后。那个时候,裴贵妃在承祯帝身边的地位已然不同于众人。皇后晚了一步,便再也追不上来。
所以她时常装柔弱,装病,只为了吸引承祯帝的注意。
可是这么一来,不知不觉中她便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些本该属于她的大权拱手送给了裴贵妃。到底那时候还是年轻了些,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来不及,便再也来不及。到了如今,哪怕她分明是被裴贵妃软禁宫中,也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点上去。众人只当是她又开始不顾皇后脸面开始玩弄某些小把戏了,到最后竟是谁也不曾想到裴贵妃身上去。
结果能光明正大陪在承祯帝身边的人自然也就成了裴贵妃。
后宫里的那些个女人,谁都愿意在承祯帝生病的时候凑在他身边,妄想用自己的柔情蜜意融化这个病中的脆弱男人。可是既然有了裴贵妃,一众人便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可谁也没想到,并没有搀和在其中的玉妃娘娘却特地被召了去。
曹内侍说是皇上的意思。
顿时,谁也顾不得去关注裴贵妃了。一群人满心都是玉妃怎会如此幸运,怎会如此讨承祯帝的欢喜。分明七皇子还活着的时候,玉妃根本就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可如今儿子死了,她却反而更加惹人瞩目了,这压根便说不清是不是?可事情就是如此怪异地发生了。
母凭子贵这四个字在玉妃的事上彻底失了准头。
可羡慕、嫉妒,甚至仇恨,但谁也没有想到玉妃这一去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她前脚才跟着曹内侍入了门,后脚便彻底失了出去的机会。
对外,玉妃是陪侍在承祯帝身侧,是极得宠的表现。可事实上,她非但没有能受到承祯帝多少的宠爱,反而被死死囚禁了起来。当然,这些事是绝对不可能被泄露出去的。
谁也不曾想过,一场巨变即将到来。
玉妃也不曾想到,哪怕她连承祯帝的面都不曾见到便被牢牢看守了起来,可是面对曹内侍的时候她却仍旧只是疑惑地道:“皇上不是要见本宫?”
曹内侍躬着腰,低着头,模样如同过去任何一个时刻一般谦卑,嘴里却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娘娘想岔了,皇上这会有贵妃娘娘陪着呢,怎会想到您呢。”
“那你先前传的旨意难道是假的不成?”听到他那般说,玉妃终于有些反应过来,诧异地问道。
曹内侍微微抬起头,用谦卑惯了的眼神望着她,道:“是。”
玉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立刻便要扬声呵斥,可转念便发觉出不对劲来。曹内侍是承祯帝身边第一等的人,他对承祯帝亦是忠心耿耿,几十年如一日,这会又怎么会假传旨意?而且这道旨意还是特地传给她的?她想不明白!
“八宝……”心念电转,她已经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迟疑着唤起了曹内侍的名字。
曹内侍闻声果然一滞,不过旋即他便醒悟过来,扯着嘴角微微一笑,道:“娘娘歇着吧。”
玉妃心中一凉,急忙便想要喊住准备走人的曹内侍将事情问个清楚,可是眼下在场的除了她跟曹内侍外,还有旁人在,有些事又怎能当着这群人的面前说道?方才那一声八宝,已是极出格跟冒险的做法了。
她心绪大乱,登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慌乱,曹内侍便已经带着人撤了下去。门被闭得紧紧的,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这般想着,玉妃不由苦笑起来。
苍蝇……
这皇宫大内,别说苍蝇了,便是只蚂蚁也少见。自然是不可能会有苍蝇从门缝里飞进来的,同样的,她也就是插翅也难飞了。究竟出了什么事?玉妃颓丧地坐下,手背重重打在了椅子把手上,震得生疼。她低低痛叫了一声,下意识握住了那只霎时变红的手。
不过才睡了一夜,怎么这宫里便似乎换了个主人一般?
她想着那些大业,想着那些计划,再看看自己目前的处境,颇为慌乱无措。
这会,她便不由想起了十皇子来。
若是十皇子聪慧一些,见不到她出去也见不到她递消息回去,便该想到她如今的处境不妙才是。可偏生十皇子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而且那些事,他们至始至终都还不曾告诉十皇子。
皇上有时候,未免也将十皇子保护得太好了一些。
玉妃如是想着,立时气得心疼。
她将亲生的儿子都搭进去了,如今只盼着那个连自己儿子一半聪明也没有的十皇子殿下,能够成功坐上那张龙椅,让她成功当上皇太后,可是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怕是出事了。
她握着拳,尖利的指甲扎进掌心,几乎沁出血珠来。
而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一切她不愿意看到也不曾料想到的事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承祯帝喝下的那碗安神汤药效退了之后,在夜半的时候,他曾醒来一次。可这一回醒来,王琅熬好的药并没有再一次直接给他喝下。因为另一桩重要的事也是时候该做了。
室内寂静无声,而后承祯帝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便重重响起,还有迟缓的说话声,“八宝……八、八宝……”
曹内侍一直候在他身旁,听到他唤自己,即刻俯首,恭敬地道:“皇上。“
“水……”
曹内侍便立刻将一旁温着的参茶给端了起来,一直送到他嘴边,喂他一气喝下大半盏去,“皇上您慢慢地喝,小心别呛着。”
承祯帝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只拼命喝着,毫不容易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些,脑袋却晕沉沉的难受得厉害。
“皇上,您前先日子让奴才准备的东西,奴才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您瞧,是如今便着手写了还是如何?”曹内侍放下茶盏,轻声问道。
承祯帝脑袋晕沉沉的,几乎还处在半寐半醒的状态里,闻言只是怔怔地问道:“什、什么东西?”
曹内侍眼中冷光一现,声音依旧恭敬地道:“传位的诏书,您忘了吗?”rs




朱门恶女 339 夺宫之变(二)
“传位的诏书?”承祯帝从锦被中探出一只手来,手指重重按在自己的眉心处,疑惑地喃喃,“朕说过要写诏书了?”
曹内侍闻言,神情自若地道:“是啊,您先前特地吩咐了奴才去准备的。这会怕是睡迷糊了,所以这才一时给忘记了。”
承祯帝皱着眉头,眉心处皱起的纹路死死团在指腹下,不肯散去。他冥思苦想,却也想不出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吩咐过曹内侍这件事。隐约间,他觉得眼前的事似乎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奇怪在哪里呢?
他只是想要再往深里继续想一想,便觉得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疼得他一下子便将手指头从自己的额头上给缩了回来,咬着牙喊道:“哎哟,朕的头疼……”
中了毒,自然会头疼。
曹内侍心中暗想着,身子却低低伏了下去,双手轻柔地将承祯帝给扶了起来,让他背靠着绣金线的软枕坐着,意外纤细柔软如同女子般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在承祯帝的额角上,近乎蛊惑般地道:“皇上,您这是病了呀。”
“是啊……朕的身子是大不如从前了……”许是曹内侍的那双手按压得正是地方跟力道,承祯帝紧咬的牙关渐渐松了些,眼角也缓缓有了丝和缓之色,叹息着道,“八宝啊,朕这记性是不是也不大行了?”
“没有的事,您呐,今日只是睡迷糊了而已。”
承祯帝听了这话,摆摆手让他不必继续按揉了,沉声道:“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有数。诏书……东西你可是都已经准备好了?”
曹内侍退开一步,道:“是,奴才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嗯,扶朕起来吧。”承祯帝忍着忽隐忽现的头痛,强行支撑起身子,吩咐道。
曹内侍不紧不慢地为他披上衣服,又扶着他下了床,穿上明黄色蜀锦面子的云履,搀着他走至桌边。
坐下后,承祯帝似乎骤然清醒了些,疑惑地“咦”了一声后,抬眼看向曹内侍,问道:“怎地不去御书房?”
曹内侍笑道:“皇上您怎么忘了,您不是吩咐过奴才,您身子不好的时候可切莫将您送到外边去见人才是。这会若是要去御书房,可不是得将您如今的模样都叫人给瞧去了?”
这话倒还真像是自己说过的。
承祯帝听着,便如是想到,心里那点隐隐的疑惑便又消散了些。
他哪里知道,他生病的事可早就已经传遍了朝野。人人都知道他已经病得连朝也上不了,连折子也批阅不得了。可是这会,本该在他身边服侍着的五皇子却被人给引开了。
容梵是一步好棋。
他一直都是承祯帝手中的一颗好棋子,所以这一次,叶葵也好,裴长歌也罢,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要在事成之前便灭掉容梵。虽然说,没了容梵,承祯帝便似乎少了一点助力。可是若是能留着他,将他为自己所用,那么事情兴许也会变得十分不同。
所以先前他们截到了容梵要递送给承祯帝的消息,他们并没有直接让这两人之间的联系就此断掉,或是从此便除掉容梵此人。而是选择了假借承祯帝的身份,递了假的消息给容梵。
因此今日,五皇子便是被容梵给唤走的。
他们今日要共商大事。
当然,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他们悄悄地给容梵画了一个大饼。甚至不用等到事成,便能让他成为荣国公。虽然荣国公这个爵位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所谓勋贵之家,也是得分三六九等的。可是谁让容梵是个庶出的孩子,因此只要给他这么一个“大饼”,他便会全心全意地继续为承祯帝做事。
而只要这样,对叶葵跟裴长歌来说,便已是足够。
五皇子被容梵引出了皇宫,曹内侍要蛊惑神智迷糊的承祯帝写下传位的诏书,便愈加安全跟容易。
虽然到最后,他们还是得走到最坏的那一步,但是想要十三皇子的皇位做得稳当,这封传位的诏书便是必须的。而且上头的字迹还必须是承祯帝写下的。当然,他们也许也能寻一个人来模仿承祯帝的笔迹,写下那样一封他们所期盼的诏书。可是既能让承祯帝自己写下,何必再去想什么旁门左道的路子。
“皇上。”曹内侍将蘸满朱砂的笔递到了承祯帝的手里,轻声唤道。
承祯帝有些混沌的眼神闻声便微微清明了些,但是很快便又迷糊了起来。
握着笔,他却拧紧了眉头,死死盯着空白的诏书,道:“朕怎么不记得朕要写些什么了?”
他只觉得是自己的记性不行了,哪里会想到自己是中了毒。
素日里,他所吃进嘴里的每一样东西,身边所用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由曹内侍亲手亲口用过跟尝过的。所以这些东西里面不论哪一样有问题,曹内侍都应该比他先中招才是。
所以,承祯帝永远不会将事情想到曹内侍的身上去。
也因此,叶葵跟裴长歌当初才会想到必须要将曹内侍拿下。
有了这个人,很多事情都在无形中便变得容易起来了。
“皇上,您不是要传位给……”曹内侍话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承祯帝神情恍惚,闻言不由立刻接下去问道:“朕要传位给谁?”
当然,他这话并不是问曹内侍的,而是在喃喃地问自己罢了。可是这会的他,又哪里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他所能想到的,不过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罢了。若不是空白的地方,便是一团团的漆黑。
除了这鲜明的黑与白外,他的脑子里似乎变得空空的,似乎敲一下便能发出“彭彭”的空响。
“朕怎么想不起来了?朕怎么会、怎么会连一点也想不起来?”承祯帝试着回想了一番,立刻觉得头疼欲裂,心神亦跟着震颤起来,莫名地便不由觉得害怕起来,“出了什么事,朕怎么会一点点也想不起来?”
喃喃地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子。
曹内侍冷眼看着,心里盘算着,吃了这么些个日子的毒药,毒素累积到如今这样的程度,他是不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自己心里真正的意思给想出来的才是。
不过前日承祯帝还是好好的人,今日便成了这副模样,也着实是有些叫人感慨。
曹内侍服侍了他几十年,现如今见了他这副模样,倒是真的从心里生出几分怜悯来。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如今被他当做蝼蚁一般来怜悯的人,曾是那般的高高在上,处在他们遥不可及的地方。曹内侍想着,心中那分怜悯里蓦地便掺上了一半说不清的感觉。
他是个阉人又如何,到最后,他不是照旧连皇帝的女人也弄到自己手里面来了吗?
曹内侍眼神微冷,在承祯帝肩膀上按了一下,稳住他渐渐颤抖起来的身子,道:“皇上,您好好想一想,您先前不是说过众多皇子中您最喜欢的那一位便是十三皇子吗?您常说,十三皇子性子好,人也聪慧,最像您小时候。”
“十三?”承祯帝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曹内侍的话,“性子好,人也聪慧,像我小时候?”
说完,他蓦地眼前一亮,肯定地道:“对,十三那孩子不错,是个好苗子。朕先前便是想的他才是。”
话音落,他提着笔便开始落字。
一笔一划,没一会便写到了“十”字。
可是写完这个字的时候,他像是着了魔一般,拿在手里的那支笔突然滞住了,似乎没有办法再继续往下面写下去。
他口中疑惑地道:“十三……老十……”
立在一旁紧紧盯着他动作跟神情的曹内侍闻言,立觉不妙,生怕承祯帝会在这当口想起什么来,急忙抓住了承祯帝的手道:“皇上,十三皇子过会估摸着该来瞧您了。”
一个太监,竟敢来抓皇帝的手,这是极出格的事,可是这会承祯帝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似乎搞不清楚了,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事。
听到曹内侍不断地说起十三皇子来,处在半迷糊状态的承祯帝也并没有因此便怀疑什么,反倒是觉得自己怎么又给忘记了要写谁的名字,当下在“十”字后面继续写到——三皇子凤礼……
传位于十三皇子凤礼。
曹内侍看着上头的字,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终于放下心来。
等到承祯帝将诏书写完,他取了玉玺来。承祯帝接过来,大大打了个哈欠,许是觉得困倦了,他连一丝迟疑也没有便飞快地在诏书上盖下了一个印。
曹内侍将他重新送回了床上,而后便将这封诏书给好好收了起来。
这一切,除了诏书上没有写上十皇子的名字,而是写了十三皇子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因而,一切都要按照最初便有的规矩而行。
这封诏书,直到最后被众人质疑十三皇子皇位的那个时刻才是拿出来宣读的最好时机。
但诏书,仍旧得一开始便准备妥当。
当一切准备好了的消息传到叶葵耳中的时候,她正在喝一碗池婆特地熬了的汤。听到消息,她放下调羹,笑了笑,盯着汤水自言自语地轻声道:“皇上若是有朝一日清醒了,不知道会不会立刻便被气死……”rs




朱门恶女 340 夺宫之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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