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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不过这么一来,贺氏陡然间一病不起。
叶葵知道,她是被吓着了。
她亲眼看到贺嬷嬷将那只手按在了贺氏的裙摆上,可贺氏忙不迭地躲开了。贺嬷嬷那时候也定然寒了心吧?不然,为何死的时候,她的那双眼睛还睁得这般大。
贺氏一病倒,事情便尽数被交给了杨氏处理。
杨氏从叶老夫人那回去后抱着锦哥儿又是笑又是亲,高兴得就差求菩萨保佑贺氏再也好不起来了。
他们还要在叶家留上足足三年。如今这些便是再好不过的开端,她自然高兴不已。
叶崇恒总说外头自在,手里有实权比起凤城的这些人来反倒要逍遥自在得多。她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还要摆出极赞同的模样来,心中早就不耐烦。
她可不懂什么实权不实权的,她只知道凤城繁华异常,而她们所在的那些地方尽是穷山恶水!
好不容易挪到了富庶的南边,可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一封讣告给召回了凤城。
三年后,鬼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弄到那样好的位置!
倒不如,想尽法子留在凤城才是。
凤城千般好万般好,唯一不好的大概只有长女叶明烟了。
这丫头从前就同她不亲,如今当然更是不可能亲得起来。
她每每见了那丫头,都有种自己被蔑视了的感觉。叫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连见也不想见到她。
殊不知,叶明烟对她想不想见自己根本没有丝毫想法。
坐在池塘边的大石上的叶明烟。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叶葵。想着想着,她又想起另一个丰神俊朗的人来。有些事,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恐怕也还是没有办法忘记。
失子之痛远远大过那些男欢女爱所带来的伤痛。
她绝没有办法原谅那些人!
过去她郁郁而终,这一世。哪怕穷尽一生,她也会慢慢地夺走他们的一切。教他们尝尝什么才叫痛。
可她明明应该记得一切,为何事情却似乎都已经变了。
叶葵姐弟明明是一起被接回叶家的,虽然都是十三岁,可她却分明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叶昭一回府就被老祖宗唤了去,而他的姐姐叶葵穿了身破旧的粗布衣衫,绑着辫子立在雪地里,被生生晾了数个时辰。
她也还记得自己因为心软特地端了点心悄悄去送给她。
甚至于连当时叶葵那个怯弱的笑容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后来的后来,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之际,死死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再回到那一日,她一定会睁大眼睛看着她冻死饿死在雪地里,绝不会再心软任何一分!
可老天爷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事情却变得截然不同。
叶昭出现时,她忍不住摔了碟子。
等到在静慈庵再见到叶葵的时候,她已能装出一副再茫然不过的样子来。
可天知道,她当时心里究竟有多激动!等了这般久,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叶葵!
报仇!
她活着就是为了让那对狗男女尝一尝什么才叫做痛!
所以当老祖宗今生又一次要将她许配给那人的时候,她彻底乱了心神,再也忍不下去。被已经有些软下的心又在瞬间坚若磐石。
决不能重蹈覆辙!
可叶葵却同她过去认识的那个又有些不同了……
叶明烟心心念念的这一切,叶葵浑然不知。
她只看着叶老夫人唉声叹气地揉着额角,神色恹恹。
不论换了谁,在自家儿子大婚前几日出了这种血腥之事,恐怕都高兴不起来了吧?
虽然一切都被瞒了下来,但这事终究成了叶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刺。
“你屋子里可都清理干净?”叶老夫人声音微弱地问着,“算了算了,我看你还是另外换个院子住去吧。”
叶葵失笑:“都清理干净了,您别老记挂着。如今正是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我好好地搬什么院子。”
叶老夫人撇她一眼,口中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东西!”
她信佛多年。虽然因为自小出身将门,免不了身上带了些杀戮之气,离心地慈悲也还有好些距离。但她到底是见不得杀生的,更何况就这般死在了自己孙女的屋子里。
晦气不说,这难免沾惹了什么。
可叶葵不怕,她又能如何,只得叹口气小憩一会,又打起精神来准备三儿子的婚事。
只是叶葵不怕,可不代表旁人不怕。
贺氏自打抱病卧床休养后,便日日噩梦不断。偏生当日贺嬷嬷的事她又不能同任何一人提起。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魔怔起来。
某一日,她服了安神药,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寐半醒之间却忽然感觉到有只冰冷的手在拉自己的手。脑子里蓦地冒出来贺嬷嬷留在那条裙子上的血手印来!眼睛也不敢睁开,她摸索着猛地抓起床头边上的茶盅狠狠砸了下去!
少年的痛叫声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重重响起。
她霍然一惊,睁开眼急急去看,却只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叶昭头破血流半跪在床前连声哎哟。
泪如雨下,贺氏后悔不及。自此再不敢让叶昭靠近自己。
只这么一来,事情却似乎愈发糟了起来。
她日日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清醒了一回,却是终于想起了那条染血的裙子来。
可问来问去,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裙子去了哪儿。
贺氏心乱如麻,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寒毛直竖。
“快去找出来烧了!”贺氏气得又摔了一只茶盅。
一群人被她诡谲的样子震住,乱哄哄地寻起裙子来。有人说当日便被丢了,又有人说看到小丫头送去浆洗房了。可寻来寻去。最后那裙子却是在贺氏床底下给寻了出来!
最为诡异的是,那条裙子就像是有人穿着一般,牢牢地贴在了贺氏那张床的床板下。
将裙子找出来的小丫鬟尖叫着将裙子丢到了火盆里,一群人骇得说不出话来。
贺氏更是吓得连那张床都不敢去睡,只肯蜷在榻上睡觉。
然而明明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裙子被火烧得一干二净。而跟丝线都没有剩下,第二日。那条裙子却又出现在了贺氏的屋子门前!
裙摆处的血手印鲜红如初……
尖叫声此起彼伏,贺氏吓得几乎连呼吸都停滞。
裙子又被烧了。
烟气袅袅,许久才散去。
消息经由燕草跟秦桑两方以截然不同的描述传入叶葵耳中的时候,叶葵正抱着匣子数钱。
人活一世,唯一的乐趣大概也就只有数着银子玩儿这一项了。
贺嬷嬷的这件事,叶葵原想同池婆好好说一说,可池婆只听到贺嬷嬷死了就长长舒了一口气,再不愿意听下去,只说随她去。叶葵无法,只得回来自己跟秦桑两人是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宿。
“听说那贺氏已经被吓走了半条命,依我看,恐怕过了不多久就该疯了。”秦桑揶揄笑道。
“这可说不好,指不定哪一日她便忽然幡然醒悟,从此振作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叶葵亦笑,眼睛看向角落里的一只樟木箱子。
里头是一堆衣服。
沿着最上头那件樱草色的衣服一直往下翻,就会看到数条翡翠色暗花并蒂莲纹的软烟罗留仙裙。
每一条这样的留仙裙的裙摆处都有一只鲜明的手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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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103 贺氏吐血
贺氏一病不起,心神恍惚之下,自然是难以再担当起任何事。
长房杨氏则神清气爽,逢人未语先笑,连带着叶老夫人瞧她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叶崇恒是庶出又如何,不如叶崇文讨圣心又如何,在叶家这片小小的后宅中,只要她能够讨得叶老夫人的欢心,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翻手云覆手雨,说来亦不是难事。
流朱公主跟叶家老三崇武的婚事如期而至。
叶家仆妇俱都领到了数额不菲的赏银,个个欢天喜地,比往常过年还开心许多。
今年除夕,叶家老祖宗逝世,个个丢了新衣换上孝衣,愁眉苦脸。如今这场婚事,可不就是久旱中的一场甘霖吗?
一时间,叶家犹如水入油锅,沸腾了起来。
原不该大办的婚事,因为对方是皇帝最疼宠的公主,所以一切都不可能从简。
该有的步骤一样也不能少不说,那些繁琐程度远非普通人可比。
婚宴摆在公主府,但叶家该准备的东西自然也是一样不落。
第二日一早,公主跟叶崇武就该从公主府出来,回到叶家来。
指婚的圣旨下来的那一日,那位公公可是特意同叶老夫人道,“皇上说了,您只管将公主当成儿媳妇管教着,切莫顾忌公主的身份。”
这话虽然兴许只是皇帝随口一提,但事实上内里的意思谁听不懂?
不过是皇帝心疼女儿,让叶老夫人要好生容忍公主罢了。
话,从来都是反着说效果更好。
可谁知流朱公主却私底下派人又给叶老夫人送了信来。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连如今最得叶老夫人欢心的叶葵也不得而知,更别说旁人了。但叶老夫人看了信后,却是连当日的晚膳都多用了一碗,可见上头说的是好话。
既如此,叶葵也就没了打听的念头。
流朱公主此人她虽只见过两面,但从那两面便已足够瞧出许多东西来。生于皇家,她自然不会是个太傻太天真的人,但为人应当亦不太坏才是。
性情中人。
这是叶葵在那次赏雪宴后,对流朱公主最大的看法。
这样一人,做了自己的三婶,就凭着叶崇武那般讨厌贺氏,恐怕她也不会对贺氏有什么好脸色才是。
叶葵笑着又轻声叹了口气,也不知贺氏究竟是多怕贺嬷嬷冤魂不散,日日惶恐到如今连床也不敢下了。想看看她跟流朱公主斗法恐怕还真是颇有些难度。
她这般想着,手下动作却未停。
她身为长女,贺氏抱病卧床,她自然要侍疾。
何况,贺氏可是指名道姓要她去的。
燕草在一旁嘟哝个不停,“如今这种时候,她倒是还摆起架子来了。三小姐不是自小养在她身边的吗?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不是三小姐去侍候,非得我们小姐去。”
秦桑冷笑:“她这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说是侍疾,我这去了难道还能要我为她日夜不停地守在床边不成?最多不过是帮着煎药,端茶送水罢了。”叶葵笑着道,“而且秦桑说得没错,我煎的药她若非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恐怕是没胆子喝的。”
可谁知道,贺氏的胆子就是这般大!
她不但要叶葵亲自煎药,甚至于还要叶葵睡在她屋子里。
扬言说什么叶葵身上煞气重,鬼怪轻易不敢近身,正好帮她镇一镇。
屋子里成日熏艾,烟气朦胧。
叶葵一进门就连打了数个喷嚏,心下烦闷,便对贺氏道:“母亲,这到处是烟,影影绰绰地瞧上去到处都是人影似的,叫人心里发毛呢。”
贺氏啐了一口,骂道:“尽胡说些什么!”
可转头,那些东西就都被尽数搬了下去。可见她这一回是真的被骇极了。
说话间,也再也顾不得什么雍容华贵的矜持模样,仗着自己是嫡母,不停折腾使唤起叶葵来。
叶葵权当看戏陪着她玩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亦乐乎。
叶崇文因为一时恼怒杀死了贺嬷嬷后,心中虽然颇有些厌恶贺氏,却也同时因此对她又多了几分隐隐的愧疚。所以当她指名要叶葵去侍疾的时候,他自然是忙不迭就答应了。
倒是叶老夫人心里不悦,可叶葵难得装出了一副孝顺又温婉的模样,她也有心想要磨磨叶葵的性子,便也允了。
贺氏再不好,名义上也仍是叶家的当家主母,如今抱恙,长女侍疾,外人看来倒也是难得的其乐融融。
“阿葵,给我倒杯水来。”贺氏躺在床上,头上搭着素净的白帕,有气无力地唤她,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悠着。
叶葵丢开手中的书,起身去桌上取了温着的茶壶给她沏了一杯茶。
茶盅递到贺氏手中,贺氏坐起身喝了一口,霍然变了脸色,一下子将整杯茶泼到了叶葵的身上,怒斥:“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不成?你个逆女!”
叶葵神色不变,丝毫没有恼意,“那我给母亲再沏一杯温的便是。”
伏低做小。
贺氏心中畅快,盯着她身前那块茶渍,简直想要开怀大笑。
叶葵转身而去,重新沏了茶回来。
脚步声极轻,一点一点靠近。
突然,她一个踉跄,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下,手中的茶盏霍地冲着贺氏飞去。
滚烫的茶水泼了贺氏一脸,她登时杀猪般地尖叫起来。
方才那杯不过是温茶罢了,这一杯可是实打实的滚烫!
被泼红了脸不说,茶盏又直直撞到了床里头的板壁反弹回来重重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登时整个脑袋都疼了起来,耳畔“嗡嗡”作响。
叶葵佯作惊惶,急忙上前,一边喊人来,“翡翠……玛瑙……”
外头立刻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帘子被只素白的手撩起,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面容憔悴的翡翠,另一个玛瑙却是身姿丰盈的花样少女。
听说是贺氏特意寻来笼络叶崇文的,只可惜赶上了孝期,一切就都成了空。
“呀!这是怎么了?”玛瑙惊呼一声,急忙拧了冰凉凉的帕子上前来给贺氏擦脸。
而翡翠的动作却是木愣中带着迟缓。
再愚蠢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恐怕也有觉悟的一日吧。如今这样的翡翠,只怕早就熄了要抬姨娘的心思。
“滚开!”贺氏气得嘴都要歪了,指着叶葵厉声骂道,“你个小贱人!瞧我不去将事情告诉老爷,谋害嫡母,你好大的胆子!”
叶葵嗤笑,失手泼了母亲一杯茶如果就算是谋害的话,那恐怕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可见贺氏这一病,不单胆子小了,嘴巴上没门了,就连这脑子恐怕也是不大正常了。
然而谁知道,贺氏骂着骂着却忽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玛瑙的尖叫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朵,叶葵上前就去捂了她的嘴,回头冲着翡翠恶狠狠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
贺氏卧床不起原不过就是心病而已,喝的那些药也不过就都是些静心宁神的东西,她好端端的怎会吐血?
若是这气急攻心便会吐血,杀人用气的不就好了!
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叶葵眼睛一跳,她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最近外头忙乱,贺氏又是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她只顾着同贺氏小打小闹着玩儿,是不是真的漏了什么?
贺氏的药都是她煎着的,所吃的喝的都曾经过她的手……
思量间,贺氏又是一口血吐出来,这口血已然带上了黑色的细碎血块!
叶葵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丢开玛瑙自己上前去查看,却被玛瑙狠狠推了一把。
像是母鸡护着鸡崽子一般,玛瑙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上满是恐惧,一副就是叶葵要谋害贺氏的模样,“别……别过来……”
叶葵如他所愿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贺氏又看了看玛瑙。
这件事不会是贺氏自己做的。
再傻,再迫不及待想要将她置于死地,贺氏也不会这般以身涉险。除非,她已经连叶昭都不顾了。
所以,这个玛瑙有问题!
陡然间,一切似乎都清晰了起来,可那条线才冒出个头,就被门外冲进来的一群人给打断了。
叶昭一脸不敢置信,直直朝着贺氏扑过去,哭天喊地地喊起娘来。同他一同来的还有叶明珠、叶明乐跟叶殊。
叶殊这些日子总算是沉稳了些,见状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走近了叶葵悄声询问。可叶葵还没有说出一个字,那厢玛瑙已经厉声叫了起来:“是二小姐——她要谋害夫人——”
这话当然是假的!
可问题就出在先前贺氏责骂叶葵时说的那几句话。
她当时声音喊得极大,守在屋外的几个丫鬟婆子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叶葵已是百口莫辩。
叶昭更是抱着贺氏痛哭不止,闻言扭头就质问起叶葵来:“你为何要这般做……为何……”
叶葵心中冷然,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张巨大而缜密的网中。
而网的主人,那只巨大的蜘蛛却还不知在何处。
叶殊蓦地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抓得极紧,微微颤抖。
“别怕。”叶葵叹口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rs




朱门恶女 104 公主大婚(一)
流朱公主同叶崇武大婚的那一日,叶葵跪在叶老夫人的佛堂里。
膝下的蒲团因为主人常年虔诚的跪拜,已然有了清晰的痕迹。檀香幽幽袅袅间,菩萨的脸都模糊不清起来。那眉眼似慈悲似狰狞。从来不信佛的叶葵头一回也有了莫名的崇敬之意。
重重磕一个头。
冰冷的青砖地面抵着莹白的额,愈发衬得如玉般清冷。
她心中默念:若这世上真有菩萨,只求能告诉她,叶明烟究竟为何要这般置她于死地?
贺氏的药,不过是普普通通用来宁神静心的药罢了。
问题出在那一壶茶里。
然而那壶茶,碰过的人只有叶葵跟贺氏两人罢了。
谁也不会觉得是贺氏自己傻到这种地步,不要自己的命才会去自己喝的茶水中下毒。所以能被怀疑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叶葵一个。
可事实上,除了叶葵自己外,根本没有人想到另一个可能。
那壶茶原是她泡了给自己喝的。
若非贺氏突然醒来要喝茶,中毒的人便是叶葵了。
好毒的计策,好狠的手段。
若是叶葵中毒,那么她兴许就已经死在了贺氏的屋子里,贺氏也绝对脱不了干系。若是贺氏中毒,那么事情便愈发容易起来,叶葵一个弑母的名声是再也逃不脱了。
再者,这世上的事有多少可能。若是她跟贺氏都喝下了那壶水,那么叶家二房恐怕就要彻底乱了套了。
然而真正叫叶葵疑惑的是,那些毒是谁下的,又是如何下的。
贺氏只抿了一口,就成了那模样,实在不能不叫人心惊。
她身上的衣裙沾了茶水,还未换掉。叶老夫人事后觉得心惊肉跳,这才让燕草去取了衣服来给她换。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做的。
哪怕是叶老夫人恐怕心中都有这疑惑。叶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同贺氏不合,贺氏这些日子更是百般刁难她,叶二小姐的性子更是远近闻名。若说这事不是她做的,恐怕旁人心里反而要觉得奇怪。
有人愁,自然也就有人高兴。
杨氏简直连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原先叶葵还分担着事,如今她被关了起来,所有的一切就都落在了杨氏身上。
忙得脚不沾地?
无妨无妨,只要能出尽风头,忙得脚不沾地又如何!
杨氏头一回重视起自己的两个女儿来,若是能将这两个丫头留在凤城,那么说服叶崇恒的筹码就又多了些。她爱儿子爱到骨子里,可叶崇恒却反而对叶明乐这个次女特别疼爱。
贺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杨氏的如意算盘就拨得极响了。
弑母之罪,这若是换了庶女,直接打死都不会被人说道。
可对方是嫡出的长女,又是叶老夫人最为疼宠的孙女,自然不可能这么做。
等到叶崇文气势汹汹要拿了家法将叶葵打死的时候,她早已经被叶老夫人锁到了佛堂里。
杨氏不屑地撇撇嘴,说是惩罚,不过是要保叶葵罢了。
叶崇文几人又如何能不知道叶老夫人的意思,可如今再怒气冲冲,也不可能真将这事情捅出去。眼下最重要的是老三的亲事。
所以叶葵这一关就是三日。
除了每日阮妈妈会来送吃的外,她谁也见不着。
事情来得太突然,燕草虽然送了衣服来,可她却也没有见着人。秦桑更是不消说,更是连个声也没有出现过。
“老夫人,该起身了。”阮妈妈立在闭目养神的叶老夫人面前,轻声说道。
叶老夫人眼未睁开,道:“那丫头如何了?”
阮妈妈叹口气:“同前几日一样,饭菜都尽数吃了,眉目间我瞅着也无甚担心。”
“她倒是个有胆色的!”叶老夫人睁开眼,“贺氏可死了?”
阮妈妈眼神忽闪,不知叶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活着。”
“倒不如死了干净利落!”叶老夫人蹙眉,脸上尽是不快之色。
“这可使不得!今日可是三爷大婚的日子,可不兴说那些话。”阮妈妈急忙劝说道。
叶老夫人仍是不快,“那小子也是个不省心的!”
公主公主,叶家哪里伺候得起又一个公主!
可心中虽不快,她仍旧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换了诰命的服饰。
瞅着自己在镜子里的那张脸,叶老夫人嗤了一声,“瞧瞧,儿子娶媳妇,老娘还得特地为了那媳妇换上这要命的衣服!”头饰极重,叶老夫人被压得脖子都硬了,声音便也愈发不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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