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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低调椰子
赵禹叹一口气,不再多说,他口中虽怨常遇春,心中却将周船夫的死都归咎己身,若非自己要乘船北上,周船夫也不会牵扯到这桩横祸中。此刻再计较这些,徒乱心境。
“他们又追来了!”
过得片刻,常遇春突然惊呼道。
赵禹回头一望,只见那群蒙古武官不知哪里找来一艘船,二三十人一起划船,正快速逼近来。六个番僧站在船首,嘴角噙着冷笑,好整以暇。
赵禹双臂挥动越疾,然而他只一人,小船速度终究比不上后面那艘大船,距离越拉越近。常遇春见到这一幕,都不再休息,从赵禹手中分出一根船桨,用力划动起来。
又行得片刻,赵禹索性将另一根船桨都塞给常遇春,自己再次跳回船尾。他敛息凝神,两手各捏住一柄飞刀,轻叱一声,两点寒芒陡地射向后方,随即便见后方船上两名番僧捂着咽喉跌进江中。
追兵一片混乱,武官们丢下船桨,将余下四名番僧紧紧围了起来,船速放缓,双方距离再次拉开。
常遇春回头看见赵禹出手便解决两名番僧,惊诧的讲不出话,只向他高高竖起拇指。
“划你的船!”赵禹轻斥一声,双眼紧紧盯住后方。虽然解决了两名番僧,形势依然不容乐观。而且他们已经有了防备,接下来未必就能这般轻易得手。
蒙古兵混乱了片刻后,分作两队,一队划船,另一队则向前抛射箭矢,虽然顶风使得箭矢威力大减,却也压制的赵禹抬不起头。方才拉开的距离,再次被追近过来。
赵禹拆下两块木板竖在身前,寻机又用飞刀射杀几名武官,只是那四个番僧却得了教训,只隐身在后面不向前靠,无法再杀去一个。飞刀威力虽惊人,对内力的消耗也巨大,接连出招几次,赵禹双臂已经酸涩难当,只能勉强支撑。箭雨稍歇又射杀一名武官后,他的手又探向腰际却摸了个空!
原来不知不觉,赵禹身上所带飞刀竟已用光!他眉头登时蹙起,没了飞刀,最强力的手段便施展不出。虽然脚边就有落下的箭矢,只是赵禹远还未达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境界,且飞刀绝技虽然精妙,但对飞刀重量和形状有苛刻要求,差得一分威力便弱上许多。
虽然用内力甩出箭矢都威力颇大,却比不上飞刀杀人精准,且对内力消耗更大。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许多念头,赵禹发现并未杀敌良策,索性盘坐下来略作调息,准备稍后被追上后接舷战。
常遇春听后方久无声响,回头看赵禹这幅模样,便猜到些许缘由。见赵禹都束手无策,他的心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咬咬牙大声道:“少侠武功高强,带着那小妹妹离开想来不难。常遇春临死前还能结识一个俊彦侠士,死而无憾!”
“废话!你们明教人都这般无赖,将人拖下水后再故作高义?”
赵禹高声斥了常遇春一句,转目四望,突然看到左边江面上快速驶来一艘小船,操舟的却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似是准备援手。却在他喊出那一句后,老道划桨的手却停了下来。赵禹心中一愣,便猜到那老道许是什么名门正派之人,听到这处争斗竟牵扯到明教人,所以便放弃了救援打算。
听李纯讲明教与江湖正派积怨,赵禹还未有感触,眼下亲眼见识到,才知这番积怨竟已深到超过了民族大义!
见这一幕,赵禹也不失望,他向来不是坐等援手的性格,振声道:“杀鞑子吧!若不想死的太亏,拼得一个是一个!”





执掌光明顶 023章 百岁老道张三丰
前方久不见飞刀射来,蒙古武官们多少猜到一些端倪,欣喜喊道:“他的暗器射光啦,大家加把力气!”
而原本藏身在后的几个番僧也都站出来,趾高气扬大呼道:“快些停船,交出那孩子,佛爷们饶你一命。若不然,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赵禹听这番僧声音洪亮如钟,想来内力必然不弱。而他往常与人对战,所仰仗者便是内功精湛,这一次倒是全无优势可言。又琢磨番僧的话,想到如今在江面上,若死了尸首便落入江中,着实是死无葬身之地。这般一想,竟觉有几分好笑起来。
番僧见小船并未有停下的迹象,招招手接过弓来,引弓搭弦,射出的箭矢竟带起一溜尖锐破空声!
赵禹心下一紧,抄起木板拍落两支正面射来的箭支,木板也被震得粉碎!而却有两支箭越过他身边射进船舱中,惶急下转头望去,却看见周芷若不知何时已经钻出船舱,正趴在父亲尸体上痛哭。
耳边又听到破空声,赵禹再回头,又有两箭射来,他若躲避,势必要射中背后之人。索性将心一横,一双肉掌猛地攥住双箭,随即便感到手心里炽热无比,钻心的痛!
这两箭威力迅猛,竟将赵禹的身体都带的腾飞起来,后背撞在了船舱上。只是他咬紧牙关不松手,一双肉掌已被箭杆磨去一层皮肉,却总算将这两箭接下来。不过赵禹双箭也酸痛无比,再无信心空手去接箭矢,往后一翻落回船首。
常遇春都看见赵禹空手接箭英姿,未说什么只对他重重点头。这时候,敌船已经冲至数丈内,再没了摆脱希望,他也不再划船,握住两根船桨代替赵禹的位置。
眼见就要展开接舷战,赵禹按住兀自痛哭的周芷若,将她塞进周船夫尸首下,撕开衣襟裹住鲜血淋漓的双手,握住两根箭,就等敌船靠近跃上杀敌。
两船及得一丈远,大船上蒙古人又射一轮箭。如此近的距离,赵禹纵使身法如何精妙,都无法尽数避开,左肩和大腿上登时各中了一箭。
两船相撞,蒙古人纷纷跳过来,挥舞着钢刀劈向赵禹。方才他们在后方追赶,丧命几人尽死在赵禹手中,这一刻自然招到最多仇恨,反倒常遇春那里只有两名蒙古军官冲上去,被他随手打落下水,冲来援助赵禹。
赵禹右手羽箭一挑,箭簇从那武官下巴刺入,头顶透出!然后抄起武官手中掉落的长刀,横扫出去,数名武官未及站定便被扫落下水。
那些追兵见赵禹身中数箭,本以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都想将之生擒下来抢个首功,却未想到他负伤后竟还如此凶残,不由得倒退几步。两名番僧却迎上来,各自挥出数掌拍向赵禹。
赵禹听到掌风凄厉,仓促间只及避开要害,跳起身来将一名番僧从头顶劈开!而他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嘴角登时溢出一口血水!
危急时刻,慢得一分便要丢掉性命,赵禹虽受一掌,动作却越发迅速,拉过一名武官挡住身前数刀。这时候常遇春已经从侧面杀来,赵禹压力一减,翻身一掌迎向那番僧。两股掌力无花俏碰撞,番僧登时退了数步,而赵禹双脚则死钉住甲板,一步不退,待那番僧立足未稳时,纵身一刀划开他的咽喉!
待那番僧倒下后,赵禹才喷出一口血。他硬扛住番僧的掌力,虽然伤上加伤,却总算抢到一个斩杀机会!
未及停顿,他再次投身战团,只是此时动作已经没有那样灵活。然而方才他修罗般收割人命的形象却已令人胆战心惊,一时间竟无人敢挡!
虽然如此,他与常遇春两个终是强弩之末,一时间因小船狭窄的便利占了上风,却难以久战。而对面大船上却还有十余名武官并两个番僧未动,这一战,已经半分胜算都无!
赵禹勉强挥刀格开劈向面门的一刀,肋间却又中了一刀。他转转眼,看到常遇春早被扑倒,兀自拳打脚踢的挣扎。他踏步上前,砍倒数人,救出常遇春,说道:“我都尽力了,再无生机!”
常遇春表情狰狞,声音干涩道:“连累了少侠……”
赵禹嘴角一扯,道:“我若不想受连累,还连累不到我。”他往常遇春体内输入一股内力,助其恢复些许精力。
常遇春瞪大眼珠,想不到一番苦战接连受伤,赵禹竟还有余力!他却不知赵禹所练养气法是道家真传,首重气脉悠长,尤其他借助大回还丹筑基之雄厚,天下罕见!一时间受挫,但却韧性十足。
赵禹方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半空中飘来一个大袖飘飘的身影,竟是方才自己看见退去那个老道。这会儿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竟又凑了上来。
那老道长袖一卷,小船上数名武官倒飞回大船。两名番僧见状,作势欲起,老道挥臂抡个半圆,竟将之慑在原处动弹不得!随即便见他双掌一竖向前排去,好大一艘船竟被隔空拍出数掌!
赵禹见老道出手便展露这般神技,登时愣在原处。他平生从未见过武功竟高到这般地步之人,恍惚间竟以为自己见了神仙。
那些蒙古人见老道手段这般高绝,竟不敢再上前,救起几个落水同伴后,仓皇逃跑。
常遇春都被老道神乎其技震撼到,不过片刻后便醒觉,钻入船舱中,却突然悲呼道:“小公子……给他们射死了!”
赵禹将头探入船舱中,看见那小公子背后插着一根箭矢,血都凝了,应是死去多时。他的心骤然一跳,冲回去掀开周船夫的尸体,却见周芷若面朝向下,半身被血水濡湿,颤声道:“死了没有?”
周芷若听到赵禹声音,双肩一颤,翻过身来,已是满面泪痕,望着赵禹哀声道:“爹爹、爹爹死了……”
见小姑娘没有事,赵禹松一口气,眼角扫见常遇春抱着那小公子尸首悲哭昏厥。心中想到这番厮杀全因那小公子而起,到最后周船夫横死,自己也落满身伤,最终还是没有保住他的性命。这番凶险,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里,他胸膛里如同塞了一堆杂草,耳边听到船舷下有一名倒在血泊中的武官还在呻吟。他疾冲上去,一掌击碎那武官咽喉,抛草般将之丢入水中。不旋踵,波光荡漾中泛起大朵血花。
“唉……”
赵禹听到一声叹息,回头望去,只见那老道神色复杂望着自己开口道:“我见你这少年年纪虽小,武功却神俊,这样轻易死了未免可惜,这才出手相助。只是你小小年纪,杀性却这般重,也不知我这番出手是否做对了。”
赵禹听到老道的话,瞳仁一缩,又记起老道方才展现出神乎其技的武功,心中一动,问道:“你可是武当山的张三丰?”
那老道点点头,说道:“老道正是张三丰。”
见自己猜对了,赵禹脸上却无喜色,只是冷笑一声道:“张真人,你有眼都看见,这些鞑子上船来可不是请我吃酒喝茶那么简单。偏生他们可杀得我,我却杀不得他们?”
张三丰未料到赵禹词锋这般锐利,沉吟片刻后道:“他已经没了反抗力气,杀之不是侠义中人所为。”
赵禹一把从昏厥的常遇春怀中拎起小公子的尸体,喝问道:“他这般小,算不算有反抗力气?”
“只怪这孩儿生为魔教余孽。”这一次,张三丰答的倒是快。
赵禹嘿然一笑,说道:“张真人你活了百多岁,世间怎样腌臜事情没有见识过?我倒想听你讲一讲,魔教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比肆虐神州的鞑子还要招人记恨?竟连一个区区五六岁的魔崽子都罪该万死?”
“方才你出手相助,我心里着实感激,只是心里有些话不吐不快。你一个鞑子都不杀便放他们离开,我都知你武当派家大业大不想多生事端。”赵禹顿了顿,又说道:“张真人,你是武当名宿,武林泰斗,但也就仅此而已!不管你武当供的哪一路神佛,你也就配和那些泥塑胚子混在一处!”
张三丰听到赵禹连番诘问,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活到这般年纪,心境本就相当豁达,并不像一般江湖人那样将正邪之分看得极重。只是近年来经历一些事情,让他心境有些转变。这些内情,却不好与这素昧平生的少年解释出来。
沉默片刻后,他正色对赵禹作个道揖,说道:“小友教训的是,老道方才想的不周详,说话也莽撞了。”然后他又对常遇春和那小公子的尸体各作一揖,竟是十分诚恳承认错误。
赵禹见张三丰非但不动怒,竟还反过来道歉,一时间僵在那里。
他连番诘问,话语讲的也不中听,倒并非对张三丰有什么不满。况且最后张三丰还是出手救了他们,应该感谢才对。只是看见周船夫和小公子相继惨死,心中窝住一团邪火无处发泄,而张三丰几句话恰又成了导火索,这才拼着要被张三丰一掌拍个半死的危险发泄出来。
他愣了许久,才认真对张三丰见礼道:“小子出言无状,冒犯张真人,着实不知好歹。只是这位周大叔全因我连累才遭此横祸,心中积郁许多怨愤……”
周芷若哭道:“爹爹是被鞑子杀的,不是被你害死的!”
赵禹低头见小姑娘凄楚模样,弯腰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若非要送我北上,你们都不会遭此横祸,无论如何我都要担一份责任。周大叔临死前,我答应他要照顾你,你不要担心往后无依靠。”
张三丰听到赵禹这般安慰小姑娘,心道这少年杀性虽重,但却能担当、知进退,性子偏激些却能自圆其说,而且年纪虽小却有一番不错修为,这般细数下来,优点都是不少。这般一想,原本因为赵禹杀那鞑子而生出的恶感倒削弱不少。
这时候,后边江面传来一个虚弱稚嫩的声音:“太师父,鞑子们可都给赶跑了?”
听到这呼声,张三丰脸上浮现暖意,回头道:“无忌稍待片刻,太师父即刻就过去。”
他转过头,对赵禹说道:“这船上尽是血腥,难以久待,不妨移步去我船上?”
赵禹见船上已经浸满血水,且多残肢断臂,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执掌光明顶 024章 当惜盘中粒粒餐
张三丰本来乘坐那艘船划过来,赵禹看到船上坐着一个病恹恹的少年,也并未在意。他将周芷若抱上那船去,又回头抱起昏迷的常遇春。
那少年忽然指着常遇春,惊声道:“呀,这人闭着眼睛,浑身是血,难道死啦?”
赵禹眼皮一翻,轻斥道:“小毛孩子懂什么,休得胡说!”
那少年缩缩脑袋,不满意这个看似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竟斥责自己,只是看到他浑身是血,不免生怯,别过头去不再看赵禹。
将人挪过来后,赵禹看看原本船上两具尸体,叹一口气,跃过去一脚踏穿船板,然后才跳回去。
望着父亲尸体随小船一起沉入江中,周芷若放声大哭。
赵禹知这小船承载着周芷若童年诸多回忆,对她意义而言紧要无比,是家一般的存在。这时候看到家与家人一起沉没,悲伤之情难以遏制。他也不知如何去劝,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去察看常遇春的伤势。
那少年见了,张口道:“将人家弄哭了都不知道安慰一下,还说我不懂事!”
赵禹抬头横他一眼,少年连忙低头不再说话。
周芷若听到少年的话后,勉强收住了哭声,抹着眼泪说道:“不干他的事,我自己心里悲伤才想哭的。”
常遇春虽然昏厥过去,双目却仍紧锁着,似是极为痛苦。赵禹取来一盆水洗去他身上血渍,只草草将外面伤口倒上金疮药处理一下,至于他的内伤却没办法。他大半时间用在读书习字和武功上,对于医道却一窍不通。
张三丰走过来,搭住常遇春脉门,只觉脉跳微弱,再撩开他衣襟一望,只见前胸后背各有一个肿起寸余的掌印,眉头不禁蹙了起来,低吟道:“倒是个好汉子,受这般重伤还能支撑下来。”
赵禹凑过来问道:“可还有的救?”
张三丰摸出两粒丹丸给常遇春服下,然后以内力催化开,又探探他鼻息,才说道:“暂时性命无虞,只是内伤却极难治好,看他造化了。”
听到张三丰这般说,赵禹才松一口气,旋即又想起自己都挨了番僧一掌,不知背后是否也有那样一个掌印。只是方才言语与张三丰有些芥蒂,这会儿却不好开口求他。至于那病恹恹少年,他都懒得理会。船上倒还有个艄公,却远远躲在船尾不敢靠近过来。
望遍船上都只周芷若算是自己人,赵禹见她已经收住哭声,便走过去对她说道:“若不哭了就擦擦眼泪,帮我看看背上伤势紧不紧要。”
说着他就背对周芷若坐下,解开上身的衣衫露出后背。
周芷若何曾这般见过异性袒露,陡然升起的羞意将脸颊都烧红,只是记挂赵禹伤势,强忍羞意仔细望去,然后说道:“看见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赵禹心中一紧,疾声道:“有没有肿起来?”
听到赵禹语调仓促,周芷若都吓了一跳,生怕看得不仔细,又伸出手仔细摸了摸,才确定道:“没有,倒像给人打了一巴掌。”
一巴掌和一掌,虽只一字之差,但意味却完全不同。听周芷若这般说,赵禹又行功片刻,察觉内力流转并无阻滞处,才完全放下心来,确定所受内伤不过是内腑受到一些震荡,休息几日便好了。
只是自己与常遇春伤在同一群人手中,为何结果却迥然不同?赵禹虽然疑惑,但却没时间仔细思忖。既然已经脱了衣衫,便让周芷若帮忙处理一下腰肋和肩膀上的外伤。众多伤口中,肩膀上的箭伤最麻烦,箭杆已经折断,只余一截箭簇露在外面。周芷若稍微碰一碰,赵禹便痛得大呼小叫,惹得她不敢再碰,娇嗔道:“杀人时那般勇猛,怎么这会儿吃不得痛?”
“刀砍在旁人身上和自己身上挨了刀怎么会一样!”赵禹理所当然道。
最后,还是张三丰帮助赵禹拔出箭簇处理了伤口。
船上有常遇春这个通缉犯,却是不好靠上渡口休息一晚。张三丰也不能确定那些鞑子逃走后是乖乖离开还是又在前路布置下来,加之要照顾那病恹恹的徒孙,便让艄公上岸准备些吃食带上船来,再将船驶往江心。
饭菜摆好后,张三丰让赵禹和周芷若先吃,自己却盛了饭菜先去喂那少年。赵禹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他怎么不自己吃?”
张三丰有些黯淡道:“无忌他身中寒毒,未免寒毒扩散,我才封了他穴道。”
赵禹点点头,心道怪不得上船来就看这少年坐在椅子上不动弹,还以为是名门弟子皆有的骄傲呢。他还要细问,却见张三丰和那个叫无忌的少年都无谈论的兴致,这才闭上嘴,招呼周芷若来一起吃饭。
周芷若坐到饭桌上,想起昨日都是在船上自家父女两个加上赵禹吃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这会儿父亲却不在了,心下又伤怀,低头抽噎起来。她无心吃饭,却不想败坏赵禹的心情,见张三丰喂了那少年几口饭,少年便摇头不吃了。她站起身抹抹眼泪,走过去说道:“道长你先吃吧,我来喂这位小公子。”
说着,就伸手去接张三丰手中碗筷。
赵禹已经端起了碗,见周芷若强忍悲伤要喂那少年,想了想,丢下自己的碗,走过去劈手抢过周芷若手中碗筷,说道:“这小子我来喂他,你自去舱外哭个痛快。”
那个叫无忌的少年见赵禹走过来,忙不迭摇头道:“我饱了,不要吃了!”
赵禹拉过张三丰方才坐的椅子,坐在那无忌身边,却也不喂他,只拨拉两口饭菜自己吃了起来,连鱼肉中的刺都嚼烂了吞下去。
周芷若被抢去碗筷,又不好真听赵禹的话出门去哭,只能怯生生站在赵禹身后。见他当着少年长辈的面全无顾忌,小心扯了扯赵禹的衣衫,并偷偷打量张三丰的神色。
张三丰见赵禹这模样,欲言又止,心道无忌孩儿别的都好,只是性子柔弱些。而这叫赵禹的少年性格却极要强,连自己都敢当面讥讽斥责。两个少年多接触一些,若能性格互补一下,都不算坏事。而且无忌天性善良,断断不会学到赵禹嗜杀的毛病。因此便沉默吃饭,不再开腔。
赵禹扯扯衣袖,避开周芷若的小动作,见那无忌看自己的眼神带些恼色,他也不理。只是扒了几口饭后,才开口说道:“中元节前,我路过洛阳附近一个村庄。那村庄荒无人烟,一派破败景象。当时夜已经深了,我在荒村里寻个尚算完整的房子准备将就一晚上。到后半夜,我总听见地下有骚动声,心里有些发毛,点起火把清扫地面。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他这问题,却是问的周芷若。
周芷若愣了愣,怯生生道:“老鼠?”
赵禹笑着摇摇头。
那无忌也瞪大眼去想,过片刻后问道:“公鸡?”
“你家公鸡生在地下?”赵禹不客气的回了一声。
那无忌也不甘示弱,接连又说了几个答案,全都被赵禹否定且嘲笑他几句。
张三丰听到这里,也放下碗筷饶有兴致望着赵禹。
见众人都不再说话,赵禹才悠悠道:“是人。”
“你不是说那村庄荒无人烟?而且,人有怎么可能活在地下呢?”无忌抢声说道。
这次赵禹没有接他话,而是吸一口气,沉声道:“是人!也不能说是人,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官兵杀良冒功,屠戮村庄,那人见机得早,躲进地窖里藏匿起来。就这样,他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原来如此啊!你不说明白,谁能猜到!”无忌不满道。
张三丰却望着赵禹,知他应有未尽之意。
赵禹瞪了无忌一眼,警告他别再插嘴,这才继续说道:“他躲在地窖里,却没想到梁木落下来将地窖压个结结实实。纵活下来了,却出不来。他就用手抓盖住地窖的石板,五根手指上的指甲都磨光了,露出森森白骨。他抓了将近一个月,直到我掀开石板才终于出来了。地窖里没有食物,你们猜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众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赵禹。
“他把自己给吃了,吃了一条手臂。呃,不到一条,我救他出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吃到了这里!”赵禹伸出筷子,在无忌胳膊上比划一下。那无忌惊骇的叫了一声,仿佛自己那大半条手臂真不见了一般。
周芷若眼眶里又蓄满泪水,颤声道:“那人后来怎么样了?是了,你救他出来,他自然就能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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