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逆天:腹黑太子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素雪
见旖滟跪下,顾皇后脸色好看了一些,倨傲地扬了扬下巴,可见旖滟背脊挺直,即便跪在那里也不显卑躬屈膝,矮人一头,反倒给人不卑不亢,风华难掩之感,顾皇后便又蹙了蹙眉,面上露出不喜之色来,怒声道:“好个大胆地盛旖滟,你可知罪!”
旖滟闻声,身影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未动上一下,道:“臣女愚钝,并不知罪,还请娘娘明示。”
顾皇后见旖滟顶嘴,更觉着她垂着头神情不定怎么不恭呢,她顿时厉目如刀,恨声道:“你竟敢不敬本宫,当面顶嘴,你这猖狂女子眼中可还有尊卑上下!”
旖滟立马回道:“娘娘是不是搞错了,臣女跪在这里心里还在企盼着娘娘能青春永驻,万事如意,被娘娘凤仪所慑都不敢抬头正视。娘娘问询,臣女更不敢有丝毫懈怠,忙做回答,据实以报。实在不知哪里顶撞了娘娘,又哪里不敬了娘娘?倘使臣女眼中没有尊卑上下,又怎会跪在这里呢,臣女平日可是能躺着便不站着,能站着便不跪着的性子,还请娘娘明察。”
旖滟的态度恭敬,礼仪到位,就连说的话也都是温温顺顺的,可那语调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她的声音平缓,根本没半点惧意,这便使得她的恭敬态度,倒被凡衬的像是在戏弄人。更何况她伶牙俐齿,说的话听在皇后耳中更是没一句中听的。
明明知道她此刻诸事不顺心,这小贱人偏就祝她万事如意,还说什么青春永驻,潜在话就是说她已经老了!
顾皇后盯着旖滟气得浑身发抖,可却又挑不出她的错来,半响她才咬着牙道:“本宫问你,你可是在萧府门前当着翼王的面撕毁了皇家所下婚书?!你这般置皇家脸面于何地,可曾将天家威仪看在眼中?!”
顾皇后问罢,旖滟垂着头眨巴了下眼睛,这才不急不忙地道:“回娘娘的话,婚书是皇家所下,臣女和翼王臀下的婚事更是先太后所指,臣女一直铭记于心,故痴追翼王多年,只是今日翼王率先毁婚,弃臣女而娶萧姑娘,臣女正是念着上下尊卑,想着翼王尊,而臣女卑,这才上行下效,追随翼王,后毁婚书,臣女这样做,便是为了尊重翼王的意思,翼王乃天家之人,翼王的脸面便是天家的脸面,难道臣女给翼王脸面反倒是不将天家威仪看在眼中吗?臣女实在愚钝,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了呢?还请娘娘为臣女解惑。”
旖滟这话很明白,我是为了尊重翼王的意思才毁了婚书的,怎么倒成了不顾天家威仪了?
她这话问出来,皇后若再坚持治罪于她,那翼王便得首当其冲。见旖滟公然将爱子推出来做挡箭牌,顾皇后喘着粗气却哑口无言,她十指都要扎进肉中,一双美眸盯着旖滟更是恨不能化成利刃将她割成碎片。
这种伶牙俐齿,猖狂无度,完全不知尊卑上下,恭谦温柔的女子即便不再口吃也万配不上她的儿子!
皇后这样想着,又深吸了两口气,这才道:“好,真是长了一张厉害的小嘴!本宫再问你,你在萧府门前当众挑拔离间,坏太子和翼王兄弟感情,胡言乱语,妄论朝政,可知此罪!”
旖滟闻言肩头夸张地一抖,道:“皇后娘娘这话是怎么说的,臣女小小女子,怎有离间太子和翼王的能耐,更不曾妄论朝政,不曾说过半句僭越之话,皇上,娘娘明鉴!”
皇后见旖滟还嘴硬,冷笑起来,冲身后的婢女榴红抬了抬手,榴红当即上前,道:“萧将军手握十万虎威军,翼王的外祖父云国丈手握二十万精兵,说起来将军府和翼王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这三十万重兵合起来便是中紫国一半兵力,叫中紫国易主都是行的。”
榴红言罢神情冰冷地盯着旖滟冷笑一下,这才退后,皇后满意地露了笑意,心想这回看你小贱人还怎么狡辩,当时可不止一人听到盛旖滟说这话。
她想着,右手一抬一掌拍在扶椅上,怒道:“本宫问你,方才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承认?!可还敢狡辩不曾胡言乱语,扰乱朝政吗?!”
皇后气势逼人,声音冷硬,加之她为后多年,位处高位,发起威来自有一番逼人气势,鲜少有人面对这样的她能够不怕的。
皇后喊罢,高傲而冷酷地盯着旖滟,便像是在盯着一只脚下爬过的蚂蚁,随时准备一脚落下踩死她。
旖滟垂眸冷笑,声音清雅,默了半响感受到皇后的笑意扩散出来,得意到了极点,这才不急不慌地道:“这话确实是臣女说的,可臣女说的都是事实啊,哪有半句胡言乱语?臣女不明白,何故臣女不过陈述了句世人皆知的事实,就能离间太子和翼王的兄弟之情,就能乱了朝政呢?臣女是闺阁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还请皇后娘娘说的明白一些,臣女知错了,才好认罪。”
旖滟的语气好不真挚,语调好不迷茫无辜,天真无邪,她这是踹着明白装糊涂,她确实只是说了事实,可就是因为朝廷中有翼王和太子的党争,所以她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才能令世人浮想联翩,若是太子和翼王当真兄亲弟恭,那她这话自然也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她如今踹着明白装糊涂,好似根本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何后果,皇后又怎能去剖析她这话,她剖析了,便得承认翼王的不安分,便等于承认了翼王在搞党争,在和太子抢帝位,在图谋不轨!
这就像是童言稚语,说话的孩童无罪,有罪的不过都是那些心思复杂的大人罢了。
皇后再次被堵地哑口无言,笑意凝滞了,得意不见了,十指都深深抠进了扶手中,简直是面目狰狞起来,她气得豁然站起身来,瞪着旖滟,道:“好个善于狡辩的女子,你无罪,本宫却觉你犯下了大罪,难道是本宫蛮不讲理,冤枉了你一个小小臣女不成?!”
皇后恼羞成怒,旖滟明眸含笑,却依旧低垂着头,脆生生用惊讶的语气回道:“皇后娘娘蛮不讲理,冤枉臣女?臣女没这么说啊,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么会蛮不讲理呢,娘娘如此自谦,实在令臣女折服。”
听旖滟这般说,皇后差点没气得吐血,她浑身抖动,到底再难保持风度,恼羞成怒地大喊起来,“你!你,好!本宫身为皇后,一国之母,本宫说你有罪你便有罪!来人,给本宫掌嘴,狠狠地掌嘴!”
皇后言罢,她身后的贴身婢女榴红见皇帝一言不发,登时便觉皇帝这是默许了皇后的意思,她快步便下了玉阶,一手去抓旖滟的头发,一手抬起便准备往旖滟的脸上挥。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跪着的旖滟却突然站了起来,她这猛然站起,头顶刚巧狠狠地顶在了榴红的下巴上,她用力一个弹跳,直顶地榴红上下牙齿剧烈碰撞,下巴到嘴巴传来剧痛,人也被撞得后退三五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惨叫着吐出两颗掉牙来。
那边旖滟站起身来,见用了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只撞掉了榴红两颗牙,想到凤帝修隔空便能弄落盛月欣一口牙齿,登时她便有些气闷。
收入瞥向榴红的目光,便大声道:“皇后娘娘说不出臣女错在何处,却要惩罚臣女,臣女不服,这便要去敲登鸣鼓,请皇后娘娘恕臣女暂且失礼了!”
登闻鼓和登鸣鼓分别设在皇宫的前朝两侧,民间有冤屈百姓们若想告御状,便可敲响登闻鼓,登闻鼓一旦敲响,皇上和朝中大臣们将一起受理冤案,只是因敲了登闻鼓,倘若案件最后告输,那敲鼓之人便要背负欺君之罪,九族皆诛,故而不到万不得已,嫌少有人以身试鼓。
同登闻鼓性质相同,登鸣鼓乃是专门为内宅的夫人小姐们所设,哪家发生了宠妾灭妻,宠庶灭嫡之事,正妻嫡女们便可来敲登鸣鼓请皇后和朝中一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们共同来为其做主。而后宫的嫔妃宫女们倘使对皇后有所不满,也可敲响登鸣鼓。
可一般家丑不可外扬,而皇后又身份高贵,执掌后宫,谁敲登鸣鼓告皇后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故而这登鸣鼓便更少被人敲响了。
此刻盛旖滟竟扬言要去敲登鸣鼓,她这根本就是占着理字在犯浑,她这登鸣鼓一敲,事情可就闹大了,若是皇后占理,自然不怕盛旖滟闹,可问题是皇后不占理,她怎能让盛旖滟跑去宣扬?!
顾皇后见当着自己的面,旖滟都敢将她的贴心人榴红的牙齿给撞掉,她已经气得浑身直哆嗦,结果现在旖滟竟转身就往臀门冲,还扬言要去敲登鸣鼓,请朝中诰命夫人们来评理,皇后当下就两眼发黑,一阵头重脚轻,噎了半响才跳脚道:“你给本宫站住!来人!拦住她!给本宫拦住她!”
旖滟听到后头顾皇后的尖叫声,翻了翻白眼,心道,还皇后呢,就这两下子啊,她都没玩够呢,这皇后就如此失态,这承受能力也馁是差了点吧。倒是这中紫国的皇帝还有些看头,到现在还沉着气不吭声。
她正想着,身后便传来了一个低沉威仪的男声,“朕还没喊起便敢自行平身,果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旖滟闻声这才站定,回过身,依旧垂着头,一副恭敬柔顺的模样,道:“非臣女蔑视君威,实在是臣女对皇后娘娘的惩处多有不解,事急从权,只能先敲了登鸣鼓再来给皇上请罪了。”
隆帝方才已从王喜口中知道了太傅府门前所发生之事,方才他一直在观察旖滟,他的皇后他清楚,还是颇有几分能耐的,见这小女子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他的皇后气得面色涨红,浑身哆嗦,隆帝瞧向旖滟的目光便晶灿幽深了几分,此刻瞧她站在那里,不慌不忙地答话,他倒勾起笑意来,道:“好个诡辩的女子,抬起头来。”
什么诡辩,明明就是皇后不讲理,狗皇帝!
旖滟心里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抬起头来。
臀中明亮的灯光落在她的面颊上,却分不出是灯光照亮了那张期雪赛霜的面容,还是她那绝丽的颜色映衬了这满室光华,陡然间,一道华光散开,像宝匣开启,明珠绽光,令人瞳孔一缩,摄于其光芒。
明灯下,但见那身影袅袅婷婷,一身清华,额盈满,眉若月,似笼烟,肌晒冰雪,口含丹朱,盈盈一双挑花眸,氤氲迷蒙秋水间,酡颜轻衫绽放出绝世芳容。
这般光华风姿摄入眼中,隆帝不置信地瞪了眼睛,接着面上神情都被一股狂喜和惊讶替代,眸子更是盯紧了旖滟,如狂如痴,接着他陡然起身,因动作太猛烈,膝盖不小心撞在了身前的龙案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可他却似感受不到疼痛,站起身来便匆匆绕过桌案往台阶下走。
至始至终,他的双眼不离旖滟。
皇后瞧清楚旖滟,也是大惊失色,眼前黑雾只觉一时更盛了,她头一阵发晕,不自住地张开嘴后退了数步,这才扶住椅子站定。
怎么可能,盛旖滟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先前她也曾见过这个盛旖滟数次,虽然每次这女子都垂着头,一副畏缩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可……可却明明不是这般模样,她怎么会生的此种容貌!
怎么会和皇上书房中珍藏的那副画像,如此想象!这怎么可能!
不对,盛旖滟,她似乎就是生的此种五官,是她的表情,是她眉眼间那股淡定悠然,从容恬静的表情,肖极了那画像,而她本身五官不过像了那画中女子三四分罢了,如今神情相似之下,这才使得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顾皇后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神情气质改变,竟然会叫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变了模样!以前盛旖滟唯唯诺诺,她瞧过只觉美则美矣,却也令人厌恶,可现在盛旖滟变了气质,不仅光华照人,竟和皇上书房画像上那绝丽的美人肖似了八分,这简直就叫她更加愤恨了。
顾皇后是在隆帝未曾当上皇帝时便嫁给隆帝做了继室的,虽然隆帝登基,追封了先头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君卿洌的生母为元后,可她却是真真正正坐上皇后宝座的那个,且她自嫁便得宠,到如今虽皇上妃子不少,可最受宠的依旧是她,可谓风光无限。
可她心中有根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便是皇帝珍藏的那副美人图,只因图中美人和她自己分明有几分相似,加上女人的直觉,这叫她有种做了她人替身的感觉。
这根刺她一直埋在心底,可是如今,就因为盛旖滟的突然改变,将这根刺生生挑了出来,因此当顾皇后瞧着隆帝一步步痴迷地走向旖滟时,她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终于确定自己多年受宠根本就是一场笑话,再难忍受打击,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椅子边儿上。
这边皇后晕倒,那边隆帝已到了旖滟近前,却猛然顿住脚步,似不敢太过靠近惊吓到了心中之人,他声音微颤地道:“云姐姐,是你吗?你回来了看我了,你终于回来看我了,你恨我吧,你定是恨我的……”
见皇帝这般,又见皇后晕倒,旖滟心中自动脑补各种狗血故事,立马组织出皇帝当年为了江山,舍弃美人,从此宫中三千粉黛全部留有心上人的影子,越是得宠便越是做人替身的故事来。
丫的,还是重口味的姐弟恋。
当下旖滟便心肝一抖,她可不像也被变态大叔弄进宫里来当替身。
旖滟想着,忙退后一步,扯着嗓子便又挥手又跳脚地大声尖叫起来。
“啊!快来人啊,皇后娘娘晕倒了,不好啊,来人啊!”
她这边一喊倒把隆帝给吓得回过了神来,再瞧眼前活蹦乱跳的姑娘,哪里还有半点梦中人的淡雅恬静,那点神似没有了,那容貌上的几分肖似便也跟着消失了。
他又盯着旖滟瞧了两眼,越发觉着方才是自己荒谬眼花,登时心中失望震荡,面色也跟着变白,见顾皇后果真晕倒了,他有些烦躁地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见外头伺候的太监宫女听到动静都冲了进来,他也没有心情,直接冲旖滟摆手道:“你告退吧。”
旖滟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二话不说冲着隆帝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隆帝瞧着她出去,红衣滟滟,体态婀娜浓丽,分明没有那人的清雅怡然,这才又叹了一声,吩咐宫女将皇后扶下去。
而旖滟出了承恩臀,片刻也不耽搁,直接便出了皇宫,送她的马车刚刚从岁安门离宫,另一边的兴安门翼王君卿睿恰驰马进宫,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出宫,一个进宫,正好便错过了。
且说旖滟回到太傅府,门前已经没了那匹银霜马的尸体,想来是沈璧已经回到王府遣人来将马尸给运走了。
旖滟也不大在意,下了马车,便直接迈着大步往断壁残垣的府门走,府门口十多个奴才正忙着清理被火烧地乱七八糟的府门,见到旖滟被好端端的送了回来,瞧着既没有被皇上斥责,也没被皇后为难,他们便更不敢再小瞧这个二小姐半点了。
一见旖滟上了台阶,众人便纷纷停下了手中活计,弓着身子,垂首而立,大气儿不敢出。
旖滟却仿似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态度,提裙进了府门,待她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才有一个小厮反应过来忙和另外一个小厮抬了软轿追上,道:“二小姐金尊玉贵,奴才们送二小姐回院。”
旖滟闻言却不曾回头,只一径往前走,道:“不必。”
两人摸不准旖滟的态度,哪里敢就此回去,看旖滟分明不愿搭理他们,也不敢多言,便只不紧不慢地跟在旖滟身后。
旖滟这才止步,回头冷声道:“我的话不想说二遍。”
她的声音虽不高,可却似冰刃凌冽,给人无限威压,两个小厮闻言再不敢跟着,噗通两声跪下,惊吓间旖滟已没了人影。
旖滟凭借着本尊脑中记忆果真回到了本尊所住的偏僻小院,这才确定脑中记忆是分毫不差的,她心下满意。
她进了院子,未上阁楼,便觉眼前人影一闪,眨眼间面前已有个红色身影挡在了楼梯口,一股干净的阳刚暖香如丝如缕地扑入鼻翼,旖滟站定,抬眸,迎上的是一双碧湖般清湛的眼眸。
凤帝修飘落在楼梯口,站在台阶上,微弯着腰瞧着旖滟,欣长的身体将楼梯挡了个严严实实,见旖滟抬眸瞧向自己,他当下一笑,薄唇轻勾,低声道:“你回来了。”
旖滟本已迈步要上台阶,谁知凤帝修突然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他衣襟上还带着夜风的清凉之意,显是一直在外侯着。她手势不及,差点撞在他的胸口,她因要上台阶倾着身体,他因盯着她,微弯了背脊,这便使得她的身体像镶嵌在了他的怀中一般。
她抬眸,见凤帝修黑黢黢的眼底清晰的倒影出自己的人影,好像她是他珍藏在眼睛中的宝贝一般,他眼眸笑盈盈碧波一转,她的身影便也跟着翻涌像要被吞噬进去,她没忍住往后仰了仰身子。
见她躲开,鼻翼间那股女儿芳芷香气飘远,凤帝修留恋地又吸了口气,这才抬手,托起一个白玉小瓷瓶来,目光转到旖滟的脖颈上,道:“还疼吗?对不起。”
凤帝修那句对不起说的极为自然,瞧着旖滟脖颈上的那道青紫淤痕目光极为柔软,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咽喉处被旖滟捏出的一大片红肿,有些讨好地又道:“你瞧,如今我和你一般了,你莫再生我气,可好?这药抹上不出一刻一准消肿,味道也好闻,你试试……”
凤帝修没多做解释,可旖滟却明白他在为什么道歉。
早先本尊上吊时他明明就已在这里,且是知道的,可他却眼睁睁瞧着本尊自杀,而如今她引起他的兴趣,这男人便心疼愧疚了,倒道歉起来了,这么说在马车上时,他根本就没有被她迷惑,只是因为他想,这才叫她锁了他的咽喉。
他是想像本尊那样尝尝呼吸不出的滋味,想和本尊一样弄出这么一道伤痕来打动她的心,表现他的深情吗?
男人果真都如此,有情时为你怎样都不为过,而绝情冷情时,你便是死都换不来他一个眼神。这会子道歉又有何用,那个可怜的女人早已经被这个冷酷的现实给折磨地香消玉殒,凄凄切切地死了。
道歉?叫她莫生气,简直可笑!
旖滟本是心冷之人,在她看来,谁都没必要为他人的性命负责,本尊自己放弃生命,凤帝修和本尊非亲非故,没责任阻止本尊,换做是她当时在此,也只会冷眼旁观。故而旖滟本对此无所谓,也谈不上生气,可此刻凤帝修这一道歉,却不知怎地就叫她突然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恼恨和无名火来。
她蓦然便冷了神情,抬手便挥开了凤帝修拿着瓷瓶的手,双眸眯起,厉声道:“滚开!我不稀罕你的药!”
凤帝修显然没料到旖滟会突然情绪激动,不防之下,那手被旖滟扫到,白玉瓷瓶脱手飞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一股清冽的草药香气散发了出来,随着夏夜清凉的风飘了起来。
瓷瓶碎裂,旖滟未曾瞧上一眼,她一面抬手去推凤帝修,一面便欲绕过他登上楼梯回闺房去。
可凤帝修却站定了,任她怎么推拉就是不动弹,身影如山一般地矗立在楼梯口。
tmd,之前她明明觉着这厮挺清瘦的,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高大,一个人堵在这里就生出一道高墙来了!
旖滟推也推不开,扯也扯不动,绕又绕不过去,这才一面心中腹诽着,一面恼恨地再度抬眼盯向凤帝修。却见凤帝修身影笔直地站着,一双月光下尤为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青石地上碎裂的白玉瓶子,月影照在他的身后,他的面容背了光,显得有些模糊,只是那僵直挺立的背脊,坚持的姿态,还有幽深而凝然不动的眼神,却都叫旖滟心头微跳,只觉这男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被伤害的疼楚悲伤。
一点点心意被糟蹋的愤恼,一点点诚意被践踏的气闷,一点点隐忍不发的难过……
这样的他,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脆弱却又隐含危险,可又莫名叫旖滟生出一些内疚来。
她怔了下,蹙了眉,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从地上的碎瓷片上转向自己,她却又瞬间冷了面色,倨傲而不耐地扬了下巴,目光亦灼灼然地对着凤帝修。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分毫不让,一个眸光深幽似海,悲喜不辩,一个翻涌如火,熠熠似冰。
“小姐?呀,这药怎么碎了!”
方才瓷瓶破裂声显然是惊动了屋中的紫儿,她出来见旖滟站在楼梯口,心里一喜,算是安心了,她只高兴于小姐安然从宫中回府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旖滟和凤帝修之间气氛不对。
她蹬蹬的下了楼梯,就闻到了那股药草味,见瓷瓶碎裂几片在月光下闪着光,她不由就惊呼了一声。
她这话倒是打破了方才的古怪气氛,凤帝修瞬间似舒展了浑身僵硬的筋骨般,抱着手臂靠在了栏杆上,由着紫儿惊呼着跳下楼梯跑去捡起那瓷片。
旖滟也面色如常地站定,却见紫儿捧了两片那碎瓷,满脸可惜的道:“都沾上土不能用了,好可惜,公子忙了半响,亲自从后头采的草药研磨成的药泥,小姐抹上脖子一准就能消痕,费了那么多功夫,怎么就碎了呢,早知道方才奴婢该留些不装瓶了呢。”
旖滟倒没想到药会是凤帝修自己亲手做的,听紫儿这般说,她垂了下眸,这才道:“碎就碎了,瞧你眼皮子浅的,女孩子这样容易将中山狼认成人蓄无害的小狗,人家冲你摇两下尾巴便跟着走,小心被啃地掉渣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她说着越过抱臂斜靠在栏杆上的凤帝修便往阁楼上走,凤帝修听她骂自己是别有居心的中山狼,又将他的好心好意说成是摇尾巴,不由抿了抿唇,在旖滟经过时传音入密。
“女人,太疑心凉薄了不好,会提前衰老的,滟滟,我怎忍心你未老先衰呢,所以你要想就此气走我,那只怕是不能的。”
他这话说的带着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入了旖滟的耳,直令她差点又皱起眉头来。
她本来在马车上时因被凤帝修知道了她会机关的秘密,故而打算将此人留在府中寻机会处理了,可谁知还没进府便被皇帝召见,皇帝要见她无所依持,自然不能不去,可她离开这会子,足够凤帝修将话传出去了,此刻再留凤帝修在身边杀掉这厮说不定还要招来祸事。
她唯今已回到府中,紫儿自不用凤帝修来照看,这个危险的男人自然是有多远给她滚多远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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