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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书难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天疯
周慕寒恍然发觉,不知何时起,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已经大幅度下滑到如此程度了。可仔细想想,如今自己的所有的俸禄一文不剩都填补到了大军之中,府里吃喝用度、一众下人们的月钱、庄子上的管理用度等等,都是媳妇赚钱养着......
当晚,大将军在给发小的回信中描述了一番吃媳妇的、穿媳妇的、花媳妇的“吃软饭”的“小白脸”生活的感受,遣词造句俱是惆怅忧郁,实则读起来透着浓浓的显摆炫耀嘚瑟之意,以至于章远之看过之后随手就转寄给了京中的顾延卿和沈凌青。受内伤什么的,是兄弟的自然要分享。
京城中,作为理藩院的未来顶梁柱,顾延卿生平第一次主持大历与北突厥国的战后和谈细则,因为北突厥太子之死,顾延卿在谈判中从北突厥身上生生少咬了好几口大肥肉,正郁闷着呢,这时候看到转寄到手里的周慕寒的书信后,一时被刺激得过了头,直接将信呈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这些日子也没少被北突厥使臣团骚扰,深谙顾延卿的感受,于是,没多久,远在千里之外的周慕寒周大将军就收到了皇上的一份手谕,遣词造句皆是关怀,实则在警告他:再嘚瑟显摆的话,罚俸!
大将军偷偷将皇上的手谕藏了起来,从此精神抖擞全身心投入到政务之中。
对于周慕寒突然间的敬业,白素锦有些捉摸不透,担心他身上尚未痊愈的伤,每天都要叮嘱着早些回府。如此一来,大将军的脚步愈发虎虎生风了。
周慕寒的小心思都隐藏在万年木板脸下面了,白素锦哪里猜得到,她也没工夫去细猜,每天不是和白语元碰面商论屯田的种植规划,就是在小荷庄里跟进锦缎的织造情况,顺便了解布行、粮行、茶行和马场的经营状态。虽然在具体执行管理上白素锦是个甩手掌柜,但大方向上还是需要她来掌控,这就需要对日常现状了然于心。
自从滇北的油坊建成后,白素锦便决定短期内不再开辟新的业务,手上的摊子铺得已经够大,但相应的主事人和稳定的工人却明显跟不上脚步,是时候缓下脚步来发展人了。
年后,致用堂除了在临西府城内招录学徒,开始向周边的州县辐射,学堂内开设的科目也有所增加,除了稼穑科、织造科和术算科,还增设了木工科和油坊科。学堂和白素锦名下的各个铺子对接,一边学习理论一边跟着到铺子里实习,不收学费,还提供住处和伙食,但学习期间在铺子里实习帮忙不给工钱,考核合格后从致用堂出来后分配到对应的铺子里,头两年的工钱也会比直接聘请来的同岗位的伙计低一些。
很快,致用堂因为人满而两次扩充,白素锦相当大手笔地批了专款,在城西大街后身买了半条巷子给致用堂。
年后,除了致用堂,白素锦调整动作最大的就是账房。她将名下各产业的账房统统独立出来,由黄淮之先生任总帐房,统管下面的各庄、各铺的大帐房,从此账务独立出来,和日常经营管理权分离,最后统一到白素锦手里。
试运行两个月后效果相当不错,白语元紧随其后也跟着做了革新,渐渐地,从商会开始,越来越多的东家开始使用这套法子。
临西商界,“小四象”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原先白二爷当家的时候,苏、白两家关系暧/昧,秦、汪两家站成一线的同时,与苏家来往较密,四大家之间,明显是以苏家为中心。
微妙的转折点在于锦缎的出现。
与白二爷当家时的保持疏离不同,自从白语元接任白家后,白素锦明显与白语元站在了一处,大有荣辱与共的架势。
于是,从秦汪两家接受购买锦缎的条件之时起,四家之间的关系就出现了微妙。
待到秦汪两家出手购买江东、江西两府第二批预售田地的时候,这种微妙就变成了进一步的变化。
苏府前院迎客厅内,气氛有些压抑凝重,苏平看着坐在对面沉默喝茶的两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重生之锦书难托 第109章 救人
这是一场并不怎么愉快的谈话,送走秦五爷和汪四爷,苏平沉着脸回了内院,在他的视线之外,迎客厅壁墙的漏景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今儿一早老五院里又闹了一场,站规矩的时候拿热茶泼了林姨娘,好在只烫伤了手背,不是大碍。”祁氏给苏平斟了盏茶,说道。
苏平冷冷哼了一身,“放着好好的婚约不珍惜,偏偏弄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进来,真真是有眼无珠!”
“过去的再多说也无益,眼下咱们要想的是怎么跟那一家子撇开关系。”祁氏的父亲乃黔西顺义府知府,白三爷一经查办,祁知府就在给祁氏的家书中叮嘱她提醒苏平尽快与白三爷一家划清界限,结党营私历来是各朝各代皇帝的大忌,白三爷在最后关头没有将苏家这一串的关系抖落出来,无非是替活着的妻儿寻条活路,他的女儿可还是苏家的媳妇呢。这是苏家逃过一劫的灵符,可同时也是遭人猜疑的催命符,必须尽快揭去。
痛失川中盐运总商的位置后,苏平的情绪很是低沉,幸而盛兴隆和天成酒坊在黔西酒业的争斗中开始显露出优势,他的心情这才跟着明朗了许多。当今的世道里,经商利润最丰厚的,除了贩盐,次之的便是贩酒。
盛兴隆酒坊和天成酒坊在黔西酒业里是老字号,外人只以为苏家在这两家酒坊占股,实际上,苏家才是这两家酒坊背后真正的主子,众人所知道的东家,不过是聘来的幌子而已。苏平坐稳了苏家继任家主的位置后才知道此事,当时也不甚理解曾祖这般做的理由,如今算是真正明白了曾祖的用心。
可麻烦的是,当初和白家三房联姻,盛兴隆的股份转给了他们一部分,虽然很少,但如今却是他们极为重视的银钱来源,这不,白三爷下葬没多久,白宛廷就自请去了盛兴隆帮忙。
麻烦没甩开不说,反而在众人眼里苏家这门姻亲倒是成了白家三房的依靠,关系愈发密切起来。是以白宛廷一到黔西,得到消息的祁知府立马就送了封加急的家书过来,敦促苏平赶紧将麻烦处理干净。
在外,秦汪两家渐行疏离;在内,麻烦的姻亲如利刃悬在头顶,这让苏平的心情如何能不烦躁。
“内院女人家的事就交由你看着办吧,不是还有个现成的人可以用吗,先将要命的麻烦解决了,余下的再慢慢审度便是。”苏平眼底蓦地涌出一股寒意,“外面的事,我也会加紧办。”
祁氏点了点头,想到五房院里这阵子的鸡飞狗跳,嘲讽地撇了撇嘴。
苏家这边,苏平夫妇两人琢磨着怎么甩掉麻烦,而抚西大将军府这边,白素锦刚躺下准备来个久违的午睡,屏风外面就传来雨眠刻意压低声音但仍掩饰不住焦急的声音,“夫人,刚刚门房那边来人说小亭子哭着要见您,说是请您救救他家少爷!”
白素锦腾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雨眠听声音赶忙绕过屏风走进卧房来,伺候急冲冲下床来的白素锦穿衣绾发。
雨眠口中的小亭子就是伺候在白宛和身边的小厮槐亭,白宛和离家去外府书院求学时身边就只带了他一人。接到白宛廷的家书得知白三爷被查办的消息,白宛和带着槐亭匆匆赶回了临西,白素锦和白语元曾经私下见过他,说了想要将他过继到大房名下的打算,这样他也可以继续科考入仕,但却被白宛和婉拒了。
尽管当初白宛和并没有真的帮到白三姑娘逃过一劫,甚至还被白宛廷和白宛静两人反过来利用,但他当时能暗中出手提醒,白素锦便记下了他的好,而且,据自己观察,白语元也认同,白宛和个性中虽有些怯弱,但心性却是纯和儒善之人,同为白家兄弟,白语元总是不忍他无辜被牵连。
白素锦和白语元从某种意义上说类似同一种人,可以心冷如铁,但却不意味着六亲不认、坐视无辜之人被牵连。
曹姨娘早逝,白宛和这些年来在三房的日子并不好过,余氏向来是个会做面子功夫的人,白宛和自小四季的锦衣袍子总是用的上好料子,可一日餐食还不如白宛廷房里的下人们吃得好,更别提月例银子了。当日出门去书院,主仆两人身上的银子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两,还是白语元了解内情,派了随身小厮季南送了一百两银子给他们。
三房被除族后举家住到了城外的小庄子上,白宛和自然也跟了去,白语元一直让季南和槐亭联系着,知道白宛和在一家书斋找到了活计做,白素锦知道了才稍作放心,可这才过了多久,槐亭就哭着跑上门来求自己去救白宛和!
槐亭是个有分寸的,能让他失态至如此,白素锦断然不敢懈怠。
白素锦心里着急,反正也是在自家,便也不顾什么礼仪规矩,一阵小跑着出了二门才稍稍放缓脚步,疾步走向门房,远远的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周慕寒,还有跪在他脚边不停磕头道谢的槐亭。
槐亭此时也不过才十一二岁,入府后就跟着白宛和,没得过什么好,身子单薄矮小,如今既惊又怕又急,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上蜷作一团,白素锦走上前来看到他这般情景着实心不落忍,忙让雨眠将人给扶了起来。
“将军......”
“不必多说,咱们这就动身吧,救人要紧。”周慕寒了解白素锦的欲言又止,“马车已经备好,我带着槐亭骑马先赶过去,你莫心急,跟在后面。”
白素锦感激地点了点头,也不赘言,直奔候在府门口的马车而去。
除了白语元夫妇俩,周慕寒对白家其他的人没什么好印象,至于白宛和,接触几乎为零,对他的死活周慕寒本不在乎,只是几次听白素锦提及他时印象不错,这才看在白素锦的面子上出手相助。
四个护卫先行开路,一个护卫带着槐亭在前面带路,周慕寒一行人策马驰骋赶到城外的宅子不过用了一刻钟不到,但看到被绑在院中桂花树上奄奄一息的白宛和时,周慕寒觉得他们还是来得慢了些。
三月里的天气虽然回暖,但春寒未尽,白宛和还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被绑靠在树干上,发丝凌乱,双唇青白中隐隐透着紫,身体虚弱得几乎失去了意识,一看就知道被绑了不是短时间。
周慕寒带着人破门而入,本就有些残旧的木质院门被随行的侍卫几脚下去就踹断折页飞了出去,惊得院中廊下当值无聊边嗑瓜子边说话儿的两个婆子失声尖叫起来,周慕寒登时觉得刺耳,眉峰紧蹙,深知主子脾性的两个侍卫上前去二话没说,出手利落地将两人用刚刚还绑着白宛和的绳子将两人五花大绑扔到了一旁,顺便用布巾将两人的嘴也给堵严实了。
“不知大将军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大将军恕罪!”听到动静的白宛廷从后院出来,看到周慕寒一惊,随后看到被救下来的白宛和,脸色变了又变,恭敬问礼后有些不郁地说道:“寒门虽微,但大将军带人无故私闯民宅,传说出去,怕是有辱大将军的威名。”
周慕寒懒得跟他周旋,“本将军身为一省总督,辖下有人滥用私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来人,将这府里之人给我统统拿下!”
“得令!”
随行侍卫们应声行动,这宅子统共也就两进,每近上房厢房等算起来也不过十几间房,是以没一会儿功夫,余氏和丁氏母子两人就被押到了前院。
“这是我们的家事,大将军虽贵为一省总督,却也不能这般插手草民的家事!”白宛廷愤然抵抗,刚想站起身就被他身侧的侍卫一脚踹在膝弯处,重重跪了回去。
周慕寒手执马鞭几步踱到白宛廷跟前,居高临下睥睨而视,冷冷开口道:“莫说如今已经牵扯到人命,就算是你的家事,本将军要管,你又能奈我何。白宛廷,不要以为白明轩死了就死无对证,你就能置身事外。不要尝试挑战我的耐心,单凭刺杀我这一项大罪,让你们全家抄斩也不为过,之所以放你们一马,也不过是看在锦娘的情面。而锦娘对你们手下留情,无非是不想牵连无辜。这院子里上上下下哪个是无辜之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今日本将军丑话说在前头,白宛和性命得保则已,若是性命不保,你们——就都陪着他一起去吧。”
周慕寒此话一落,跪在地上的人纷纷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余氏和丁氏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可周慕寒一个冷眼扔过去,吓得她们生生将哭声憋回了嗓子眼儿。
周慕寒不是开玩笑。
得出这个认知后,白宛廷和白语昭也是脸色惨白,双股站战。
白素锦到宅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宛廷一众人跪在前院里,一个个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模样,好像需要人救命的是他们。
白宛和已经被移到前院的厢房中,槐亭年纪虽小,但性子坚强得很,拖着带伤的身体打来水给白宛和擦洗了一番,喂了两杯温水,而后严严实实盖好了被子,自己就寸步不离守在床榻边,不停地用冷水绞了帕子覆在白宛和滚热的额头上。
白素锦前脚上了马车,林大总管就按照她的嘱咐派人去接常神医和白语元直接到城外的宅子。
白素锦进了厢房,看到白宛和面无血色躺在床榻上,人已经陷在昏迷之中,并伴有高热,俨然出气多入气少。
据槐亭说白宛和身上有伤,这种情况下白素锦也不好让人贸然移动他进城,只得等常神医来。




重生之锦书难托 第110章 休弃
“怎么样,要紧吗?”白语元和常神医前后脚到的宅子,见到院子里跪着的人也是大吃了一惊,待进了厢房见到奄奄一息的白宛和之后一股肝火冲上来,直想冲到院子里痛揍白宛廷一顿。
常神医将随行带来的应急药材抓配好交给槐亭马上去煎煮,转身对白语元说道:“险得很,亏得大将军来得及时,若是再耗上一两个时辰,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白语元压抑着汹涌的怒气,亲自动手帮着常神医将白宛和身上的中衣褪了下来,后背、腰腹上藤条抽打出来的一条条狭长的伤口肿得隆起来,隐隐透着黑紫色,触目惊心。常神医已经尽量放轻手劲涂抹药膏,但每当手指触碰到伤口之上,白语元都能感觉到被自己扶着的白宛和痛得即便在昏迷中也微微颤抖。
白语元咬着牙,眼睛里浮上红丝。
常神医仔细将每道伤口都涂上特制的药膏,然后在白语元的帮助下用轻薄透气的纱布将伤口包好,没一会儿功夫,白宛和的身体几乎被包成了粽子。
“你这弟弟真的是这家亲生的吗?”白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常神医自然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同根兄弟,竟然能被折磨成这般模样,“看他身上的伤,少说也拖了三天以上,饥寒交迫、寒气入体、高热不止,就算真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这么惩戒。”
“让神医您笑话了。”白语元掖紧白宛和的被角,用冷水绞了帕子敷在他额头上,然后坐在床榻边定定看着因为高热而脸色逐渐浮上潮红的白宛和。
常神医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出了卧房,在外间低声和白素锦、周慕寒说了白宛和的伤势,周慕寒和常神医等在外间,让白素锦一人进了卧房。说到底还是白家家事,总要他们兄妹们自己商量定夺。
槐亭手脚麻利地熬好药端了进来,白语元接过药碗一勺勺喂着白宛和喝下,索性人虽昏着,药汤还喝得下去。
“小亭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给我们听。”
槐亭看了看白语元和白素锦,恭恭敬敬跪伏在床榻前的地上给他们重重磕了头,因为怕扰到沉睡中的白宛和,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哭意,轻声道:“几日前大少爷从外面回来,说是给少爷说成了一门亲事,女家是黔西有名的富贾,也颇有善名,只是年纪比少爷长了四岁。少爷虽不想这么早成亲,但家中情况如此,念着这桩婚事若是成了也能多少帮扶家里一些,便也没什么异议。可是,当天夜里奴才起夜,听到大少爷身边的随从和值夜的两个门房闲聊,这才知道原来那女家的姑娘不仅比少爷年长,还是个生来就有脑疾的,方圆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是个傻子。更欺负人的是,大少爷应下的根本就不是娶妻的亲事,而是去做上门女婿。奴才......奴才实在是气不过,当即就跑到少爷跟前将这些话都告诉了他。第二日一大早给太太请安的时候,少爷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当场和大少爷对峙,大少爷见事情瞒不住了,索性和太太两人一起逼着少爷点头。少爷死也不肯松口,被毒打了一顿后绑在了院子里的树上,连口水也不给,我被他们关到柴房里,熬了三天才趁着看管的人一时懈怠偷跑了出去,因着将军府近一些,这才去求着夫人来救救少爷,奴才代少爷谢谢夫人、谢谢大少爷的救命之恩!”
“你可知那黔西的富贾姓甚名谁,具体是哪个州县的?”白语元沉声问道。
“知道的,知道的。”槐亭忙点头,将知道的说给白语元听。
“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吧。”白素锦幽幽开口,挥手让槐亭下去放心歇息一会儿,他身上也带着伤,被关在柴房里没吃没喝,逃脱了之后奔命一般跑到了大将军府求救,一番折腾下来估计也是筋疲力尽了。
槐亭离开后,房里只有他们兄妹三人,白素锦新绞了帕子递给白语元,白语元将白宛和额头上的换下来再交给白素锦。一时间,房里寂寂无声,只听得见白宛和粗重的呼吸。
白语元看着白宛和的脸有些出神,喃喃低语道:“妹妹那时年纪小,可能记不清了,曹姨娘尚在时颇为得宠,却是十分知分寸的女子,从不依宠生娇,对宛和的管束也严,但凡是白宛廷他们的东西,宛和从不多看一眼,吃穿用度也简朴得很,后来曹姨娘得了寒症,渐渐失了宠,余氏惯会做脸面上的功夫,外人面前看似不曾苛待,可实际上曹姨娘房里银钱吃紧得最后连请郎中也请不起,当时宛和还不足五岁,小小的缩成一团,躲在假山后头偷偷的哭,我偶然路过听到了,便带着他求到了大太太跟前。大太太也不好明着插手别房院里的事,就暗中接济曹姨娘和宛和,还寻了由头请来郎中给府里的女眷们都诊脉瞧瞧,可惜曹姨娘寒症入体已深,最终熬了不到一年就没了。这么些年,宛和在白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可却始终隐忍着,更记得大太太的好,只是余氏表面仁善,暗地里却心狠,他不好明着做什么,只能暗中帮着你,妹妹,当日书信之事,他被白宛廷他们利用,害得你重伤险些丧了性命,他心里不知多么懊恼悔恨,后来毅然决定离家去书院求学,也是存了远离三房人的心思。我是乐得看到他离着远一些的,这样他也能活得轻松自在些,可是没想到,今日还是被欺辱到这般地步。我曾答应过曹姨娘,要好好看顾宛和,也曾答应过伯父和伯娘好好看顾你,可是我却无能至极,一个也没看顾好......”
白语元双手紧握成拳,双眼满是红丝,压抑得肩膀微微颤抖。
白素锦起身走到他跟前,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也做得够好了,你看,我们不都好好长大了吗,我还嫁了个好夫君,还是大哥你亲自背我上的喜轿呢。三哥也会好的,常神医不是说了吗,虽然凶险,但好生将养着,很快就会痊愈的。只要熬过了这一关,三哥至此看清了他们的面目,好日子自然就来了。”
听到白素锦称呼白宛和为三哥,白语元心头漫上一层惊喜,“妹妹,你的意思是......”
白素锦心诚意恳地点了点头,“正如大哥所想的那般,只要三哥愿意,我想让他过继到爹娘名下,我必视他为亲哥哥一般,从此互相照拂。”
“好,好!”白语元神色明朗了许多,“这次我定会好好劝说宛和。”
就在白素锦和白语元两兄妹轻声说话的时候,白宛和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着,两串滚烫的泪水倏地滑入两鬓的头发里。
并未伤及筋骨,驱寒退热的汤药喝下去沉沉睡了一个多时辰后,白宛和就醒了,期间白素锦和白语元一直陪在床榻边。
清醒后,白宛和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报官!
周慕寒堂堂一省总督就坐在外间堂上,听到白宛和的决定弯了弯嘴角,算是认可了他。
虽然亲自上门救人,但也只是看在白素锦的面子上,真要报官断案,报到总督大人跟前那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于是,没过多久,临西府府衙的捕快们就过来了,了解情况后将白宛廷、余氏以及几个动手的下人给绑走了,待白宛和身体好转后再到府衙开庭断案。
周慕寒还有公务要办,先行一步离开,常神医再次给白宛和仔细查看了一番,又开了几剂方子,还留下了个小药童帮着煎药,而后才离开。
既然都是些外伤,白语元就命人准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过来,车厢的榻上铺了厚厚的被褥,然后着人小心将白宛和抬上马车接回了白府。
白府里,老太太和白二爷、小齐氏等人已经听到了风声,都聚在了福林院等消息。
白老太太脸色很不好,她素来看中白宛廷,不仅是长孙,才学也出众,就指望着他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没想到三房竟然出了那等混账事。老太太对三房的怨恨和失望都针对在白三爷和余氏头上,对白宛廷这个长孙,老太太放在心尖上宠着多年,更多的是觉得他被无辜连累的惋惜和心疼。
这样命苦的长孙,如今居然被个庶出的小子一状告到府衙给抓进了大牢,如何能让她不气愤!俗话说长兄为父,不过是被教训了一顿,竟然还报官,真真是不要脸了!
和老太太不同,白二爷和小齐氏早被白语元提醒过,心里清楚白宛廷和余氏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和善,反倒是白宛和那孩子,一直安分守己、恪守本分,能把他逼到报官的份上,想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载着白宛和的马车进了二门后直接驶进了清晖院,白素锦出阁后,院中负责洒扫看管的下人们也不敢有所懈怠,白素锦让人直接将白宛和接进了正房,白宛和神色顿了一下,看了看白素锦,又看了看白语元,在两人温和而含着鼓励的眼神中慢慢放松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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