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书难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天疯
这是大伯父和大伯娘健在时所住的屋子,在很小的时候,在他感到绝望害怕的时候,是二哥拉着自己的手第一次走进了这间屋子,走出了一丝希望。
或许,冥冥之中自由安排,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归宿。
药力未过,白宛和渐渐又睡了过去。这几天能多睡些是好事,有利于身体自我恢复。白素锦和白语元也不在这里打扰他,着人仔细看顾着,两人一起出了清晖院直奔福林院这边来。
听闻白宛和进府后直接被送到了清晖院,还住进了一直空着的老大夫妻俩的正房,含义如何,白老太太自然清楚,登时脸色阴沉下来。
三房出事后,白老太太不是没动过过继子嗣到大房的念头,可是想到老三的所作所为,她委实张不开这个嘴。万没想到三丫头竟然主动将三房的庶子给接回了清晖院,简直是胡闹!既然同意过继,为何不过继白宛廷呢,这样就能恢复学子身份,将来还能参加科考,中个状元来光耀门楣。商户家再是富有,始终困于贱商令,府上总要出个走仕途的才能抬高门楣。
白老太太本打算见到白语元和白素锦的时候要说上一说的,可是两人进来时脸色甚为不好,尤其是白语元,双眼眼底泛着血丝,面上隐隐透着煞气,完全不复往日的淡漠从容。白老太太心头一惊,到了嘴边的话硬是给咽了回去。
白语元将白宛和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常神医所说的,若是再晚上个把时辰,人就救不回来了。
白二爷与小齐氏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三房干的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啊!
白老太太这会儿也被堵得无话可说。
虽然是庶子,可送到个傻姑娘府上做上门女婿,这和卖儿子有什么区别,真真是丢尽了白家列祖列宗的脸!
如今的白家是白语元当家,白家兴家时间短,也没什么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辈,辈分最高的就是白老太太,所以只要她不出声反对,白素锦作为大房唯一的血脉也同意,只需请来几个名望镇得住的长者做个见证,白宛和过继到白家大房的事也就成了。
此时并不急于一时,当下最重要的是让白宛和静养好身体,处理了同那家子的关系。
白宛和在清晖院静养着,白宛廷和余氏这边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官场讲究的素来是消息灵通、察言观色,周慕寒亲自带人踹飞了大门冲进宅子救人,这事府衙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况且白明轩可是雇凶刺杀大将军的罪魁祸首,旧仇新怨累到一起,白宛廷和余氏在府衙大牢里自然也被“特殊关照”着,虽不能明着动用私刑,但暗地里使些手段可是这些老狱卒们最擅长的。
一得知亲娘和大哥出了事,白宛静就四处想办法到大牢里探望,可是苏家这边拘着她不许出门,好不容易出了门,府衙大牢却一口咬定了不许探视,如何塞银子也行不通,白宛静碰了一鼻子的灰回了院子,没一会儿就听大丫环燕双禀告说林姨娘突然身子不舒服,晕了,大少奶奶派了郎中过来给看诊,结果诊出是又怀上了!
白宛静登时就摔了手里的茶盏,“不是说上次小产的时候伤了身体不易再怀上吗,这才过了多久,怎的就又有了?!”
燕双颤抖着身子后退了两步,不敢直视处于狂躁边缘的主子。
自从小产后,白宛静的情绪就变得愈发暴躁易怒,就算是伺候她多年的燕双也要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看着白宛静因为愤怒和痛恨而变得扭曲的脸,燕双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娇媚的容颜。仿佛下了个重要至极的决定,她隐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接连失了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苏/荣既心痛又遗憾,如今得知林珑再次怀了身孕,自然顾不得什么嫡出庶出,对林珑和肚子里的孩子宝贝得不得了,除了外出去书院和应酬,几乎就长在了林珑的小偏院里。
唯二的两个亲人身陷大牢,丈夫的心又被姨娘和未出世的庶长子给霸占了去,无论哪一个,白宛静都束手无策,满心都是无力的挫败感。
屋漏偏逢雨,就在这个时候,城外宅子里传来消息,说是丁氏母子俩趁人不备,卷了家里所有的金银细软跑了!
白宛静听到消息后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当然,她的晕倒可享受不到林姨娘的待遇,郎中诊过脉后说是急火攻心所致,喝两副清热去火的药即可。
由始至终,苏/荣都没有过来看她一眼。
待到能起身,白宛静将房里能砸的东西统统砸了个遍。这场怒火发得几乎整个苏府人尽皆知。
两日后,苏/荣陪着林珑用晚饭,更吃了不到一半,两人就突然呕吐不止,呼吸困难,很快陷入昏迷。
幸亏伺候的丫环反应快,立马让人去请郎中,自己带着两个小丫环给两人大口灌水,然后挤压胃部吐出来,如此反复数次,待郎中到了之后经诊断,竟是中了毒!
虽然急救得当,两人保住了性命,但林珑身孕不足两月,本就需要安胎静养,如今这么一折腾,孩子最终还是没了。
苏/荣怒极,拖着尚在虚弱中的身体亲自带着人调查,最后矛头直指白宛静。
出了这么大的事,苏平作为一家之主亲自审问,种种证据之下,燕双禁不住盘问坦白认罪,并供出是受主子白宛静指使为之。
任是白宛静再矢口否认、指天指地发毒誓,人证物证之下,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她。苏平当即开祠堂,由苏/荣亲自执笔,一封休书将白宛静休离出白家!
重生之锦书难托 第111章 新生
白宛静自觉冤枉至极,岂甘心这般被休离出去,在祠堂门口大闹了一番,险些冲进祠堂里打砸一番。
燕双招供之时不仅交代了这次针对林珑下毒结果意外连着苏/荣一起误伤了的事,还全盘招认了白宛静当初为了嫁入苏府如何联合白宛廷设计白素锦退婚、又如何设计苏/荣酒后失行。
苏/荣此时只要一看到白宛静的脸,就能回想起白素锦当日的话里有话,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耻辱和愤怒就愈发深刻。见到白宛静竟然还有脸大闹祠堂,怒不可遏,命人直接将她叉了出去!
白宛静在苏府大门口闹腾了一番,终不得果,无奈之下只能回余氏他们在城外的宅子安身。
白宛静是只身被休离出苏府的,燕双作为指证她的证人,被扣在了苏府,以防被她威胁而不得已反口。
此情此景之下,本就不傻的白宛静清楚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故意谋算她。这时候就算是告到了府衙,燕双在她们手里,所谓的人证物证皆对自己不利,最后倒霉的仍旧是自己。
这就是个哑巴亏,不吃也得吃!
可是,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是林珑?还是苏家人?
但不管背后之人是谁,凭白宛静当下的境况,想要回击报复,无异于白日做梦。她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想办法将娘和大哥从大牢里救回来。
身上分文没有,白宛静只得咬着牙徒步从城中走到了城外的庄子。被踹坏的院门还凄泠地躺在一边,分明是生机盎然的早春,整个院子里却孤零冷清得如同暮秋,白宛静进门站了有一会儿,才见到余氏身边此后多年的秦妈妈从后院走出来,见到白宛静时愣怔了片刻,而后泪眼涟涟地迎了上来。
原来,余氏和白宛廷身陷大牢前途未卜,丁氏母子有卷走了家里的金银细软逃之夭夭,下人们人心惶惶,没过两天就陆陆续续顺了些宅子里还值些钱的物件偷偷跑了,如今剩下的只有那几个签了死契的丫环和婆子。
“老奴是见天到府衙大牢走一遭,说尽了好话,也拿了不少的银子,可那守门的狱卒油盐不进,送到手里的银子看也不看一眼,想要见太太和大少爷一面难如登天!”秦妈妈将这几日的情形说与白宛静听。
白宛静亲自去过府衙大牢,同样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离开的,故而对秦妈妈所说的情况并不意外,阴沉着脸说道:“此事必然是白素锦那个丫头从中捣鬼,看来明日我要到老宅走一遭了。”
白宛静被苏家休弃的事没用半天就传得几乎整个临西城人尽皆知,一清早用过早饭,周慕寒去了衙门,白素锦也打算到白家老宅去看看白宛和的伤势恢复如何,刚过了二门,碰巧赶上门房那边送了张帖子过来。白素锦翻开一看,没有只纸片语,也没有落款留名,素白的帖子上只简单勾画出两株墨竹。
“先去一趟城北的静安堂吧。”白素锦收起帖子,临时改变了出行路线。
三月里的翠云山已是草长莺飞,随处入眼都是一片春意盎然。入了静安堂,白素锦让随行的几位护卫和车夫候在庵堂门口,自己带着雨眠转了两弯后走进并不陌生的竹林,不匆不忙地走向深处。
曲径幽深,还是那处幽僻的厢房,候在房门口的人却再不复当日的狼狈憔悴。
看着林珑尚存苍白的脸色,白素锦蹙了蹙眉,“毒素未清何必这般折腾自己,身子可是自己的。”
林珑笑意中带着几丝虚弱,“夫人就没想过我是心虚了,才急着来这里思过忏悔的?”
白素锦淡淡瞧了她一眼,“信奉因果轮回的人是不会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手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没想到,这世间最懂我的人,竟然是夫人您......”林珑双眸乍然一亮,唇角弯起时牵动了心头百感交集,“我没有害白宛静肚子里的孩子,这次所谓的小产,也是编造出来的。”
白素锦点了点头,口气仍是淡淡的波澜不惊,“我相信。这些应该都是苏家大少奶奶的手段。”
林珑一直沉郁的心仿佛轻快了几分,轻声笑道:“可惜啊,白宛静若是能有夫人三分眼光,也不会盯错了敌人,最终害人害己。”
“这天下多得是自以为是的‘聪明人’。”白素锦呷了口茶,看向林珑,“有一事我尚且不解,既然你已完全掌控了燕双,为何没有揭发白宛静谋害你孩儿之事,若是大白于人前,白宛静哪怕勉强逃过一死,后半生恐怕也要与青灯古佛为伴。”
林珑堪堪一笑,“这次休离之计背后是大少奶奶在操控,她和东家暂时还不想与白宛廷彻底翻脸、将他们逼上绝路,旨在断了这姻亲的关系。所以,我还不便逆了他们的意。”
“而且......”林珑停顿片刻,眼底浮上一层阴霾,“无论是死,还是青灯古佛为伴,在我看来,都是太便宜她了。一无所有、看不到希望地在这红尘中挣扎,才是这世上最残酷的惩罚,不是吗?”
白素锦但笑不语,举起茶盏虚空中和她碰了碰杯。
一壶茶的时间后,白素锦如上次一般,带着雨眠先行一步离开。同时也带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离开翠云山,马车从北城门进了城,直接驶往白家老宅。远远地,就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白宛静。
任是心中再不甘、再不情愿,为了牢中的余氏和白宛廷,白宛静硬着头皮咬着牙给白素锦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并说明了来意,请她帮忙说通说通,以求能见老太太一面。
白素锦自然清楚她的来意。老太太素来偏心白宛廷,从老太太处着手,说动她出面替白宛廷说清,事情还能有一丝转机。
果然,白宛静一见到白老太太就展开了眼泪攻势,也不为自己和余氏说道,只是一个劲儿地哭诉白宛廷如何的无辜、可惜,弄得白老太太泪眼涟涟,没一会儿就满口应下在白语元和白素锦跟前替白宛廷说说情。
白语元一早就和白素锦通过气,两人了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白语元开口说道:“既然祖母开口,孙儿自然当尽力,只是,孙儿有一事想要请祖母同意。”
白老太太眼泪一顿,“是宛和过继到大房的事?”
白语元点了点头。
白宛静登时哽咽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白语元和白素锦。
白老太太看了看神色笃定的白语元和白素锦,又看了看愣在当场的白宛静,心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得长长叹了口气,“罢了,此事就这般平息了吧。”
人尚且陷在大牢里呢,还妄想什么旁的,还是先把人捞出来再说吧!
白宛静愣怔过后强压下心头的恨意,强挤出几分笑意谢过了两人。
因为照顾得当,白宛和的精神恢复得很快,兄妹三人商量过后,白宛和亲笔写了状子递到了府衙。
开堂的时候两人并没有让白素锦露面,事情解决得很快,余氏和白宛廷被判了每人三十大板,罚银百两。
白语元特意请人看了日子,几天后给白宛和办了一场郑重的过继仪式,并从府衙领了新的户籍。
同时,白宛和恢复了童生身份,将会参加今年的院试。
从今日开始,白宛和彻底脱离白宛廷一房,成为白家大房名正言顺的唯一男丁继承人。将来白家分家,白宛和将以大房嫡子的身份分得白家家产。
重获新生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白素锦主动提出将林姨娘的牌位迎进了白家祠堂的偏堂供奉,白语元跪在曹姨娘的牌位前久久不起身,生平第一次在人前哭得恣意痛快。
“真的吗?!”清晖院正房的画堂里,白素锦和白语元听了白宛和的一句话异口同声惊叹道。
白宛和点了点头,“绝无半句虚言。大哥交给先生的文章,很多都是我代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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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语元特意请人看了日子,几天后给白宛和办了一场郑重的过继仪式,并从府衙领了新的户籍。
同时,白宛和恢复了童生身份,将会参加今年的院试。
从今日开始,白宛和彻底脱离白宛廷一房,成为白家大房名正言顺的唯一男丁继承人。将来白家分家,白宛和将以大房嫡子的身份分得白家家产。
重获新生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白素锦主动提出将林姨娘的牌位迎进了白家祠堂的偏堂供奉,白语元跪在曹姨娘的牌位前久久不起身,生平第一次在人前哭得恣意痛快。
重生之锦书难托 第112章 树人
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再加之用上好的药内服外用,白宛和身上的伤很快好转。既然决定了今年要下场考试,白语元自然是不会让他再回原来的书院。白素锦和周慕寒商量了一下,然后备了份薄礼特意到郭焱府上走了一趟。郭阁老桃李遍天下,临西府赫赫有名的尚弘书院的山长便是郭阁老的门生。
郭焱做事十分靠谱,并没有当即应下,而是先出了个题目给白宛和,待看过他所作的文章后才着人去尚弘书院给陈山长递了帖子。
见到郭焱递帖子,白素锦心里就有了底,果不其然,三天后郭焱那边就送来消息,陈山长同意白宛和入尚弘书院,并且,还要收他为学生,亲自指导。
白语元特意在府中置办了一桌酒席款谢郭焱,席间,素来性子内敛的白宛和竟然说了不少话,郭焱对白宛和的态度也很是惜重,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赞赏之意。慢慢交谈中才知道,原来这位陈山长的文才深得郭阁老赞誉,其为人更是端方明义,谦和通达,乃当世有名的大儒。只是他已经多年不收弟子了,这次白宛和能拜入他的门下,实属一大幸事。
大将军府内,白素锦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很是高兴,虽然她不知道陈山长的盛名,但家里可是还有林大总管这个“消息库”在。既然能被陈山长这样的人物看入眼,想来白宛和的实力是相当不错的。
尚弘书院属个人创办的私人书院,享受的“官助银”十分有限,书院的办学经费除了学生们微薄的束脩,主要靠的是书院自身的创收、自筹,以及民间的捐献。其中,书院自身的创收和自筹是重中之重,靠的主要是“学田”。
是以,白宛和入尚弘书院,除了日常束脩外,白素锦和白语元还以兄妹的名义为他准备了一份“拜师礼”:城南一处百亩田的小庄子,还有广蚨祥50匹免费布匹的领取笺,以及一份广蚨祥购买书院师生画作的契约书。
尚弘书院的束脩虽然相较其他书院已经便宜了许多,但寒门学子不在少数,平日里大家也会写字作画卖与书画商赚些贴补钱。陈山长一代大儒,行事却非常开通,没有半分酸腐清高做派,私下里还会联系些有交情的书画商给书院的学生们。
当然,白素锦敢将购画的契约书放到拜师礼里,自然也是事先让林大总管调查过的。
白宛和的这份拜师礼不可不谓厚重,但陈山长也是个妙人,眼睛也没眨一下坦然接受,待白宛和的态度亦和别的学生无二,甚至是更严格一些。
这才是真正大儒的气度。
尚弘书院因为陈山长的声名而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来此,其中不乏书画界赫赫有名的大家。可惜的是,书画大家们的作品广受追捧、千金难求,没有门路还真是一幅难求。白素锦和尚弘书院签订购买书画的契约,初衷是以学子们为目标,没想到陈山长投桃报李,竟然允诺白素锦,每月送几幅书院中几位先生的书画给她。更是隔天就送了两幅他自己的书画作为回礼。
郭焱听说后,第一次厚着脸皮从白素锦手里讨走了一幅。剩下的那幅,白素锦让人仔细装裱后送进了织造坊。
锦缎的织造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手已经正式列入生产计划,估计不出一个月就会正式在广蚨祥上架出售,尽管数量会相当少,但工艺已经成型,余下的就是靠时间和人工来打磨,提高生产效率和劳动熟练程度,而这些都是织造坊管事关河的负责范畴。
白素锦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当日在京城时,许大爷允诺给白素锦的哪批家生子织工已经从钱塘到了临西,一行二十四人,被妥善安排在了小荷庄的一处单独的院子里。
织坊里,二十四个织工每人面前一台简便的平纹木机,专为缂丝所用。织机上已经已经安装好原色生蚕丝的细经线,经线下衬着一幅装裱工整的春江图,织工们手握毛笔,透过经线,将春江图的彩色图案描绘在经线面上。之后,她们将使用装有彩色熟丝的小梭依据花纹图案分块缂织。
缂织使用本色生蚕丝为细经,彩色的熟丝为粗纬,通经断纬,以纬缂经,使得只显彩纬而不露经线,织成后,彩纬充分覆盖在织物上部,完全不会因为纬线收缩而影响画面花纹的效果。更神奇的是,缂织的成品花纹,正反两面如一,富有双面立体之感。
缂织成品之所以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盛名,除了因为其制造过程细致之极,摹缂常常胜于原作,极具欣赏性,更重要的是缂织工艺对织工的要求极为高,不仅需要织技高超,还需要有一定的艺术造诣。这也是为什么致用堂不惜重金聘请书画先生的重要原因。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白素锦不是没听到街肆间的风言风语,同行中也有不少人背后嘲笑她发疯,可她由始至终都保持沉默,听而不闻。
花綀也好,锦缎也罢,只要有工艺,以及技术相对熟练的织工,都能完美复制生产,可缂织却完全不同。一个没有艺术功底的织工,即使织做技术再高超,也摹缂不出与原作同等水平、甚至是胜于原作的成品来。
无论哪个时空,唯有人才是不可辜负的!
许大爷送来的这匹织工实际上也并不符合白素锦的要求,但出于保密和质量两方面综合考虑,已经是眼下所能达到的最好队伍了。若想达到预想效果,恐怕是要等三五年后致用堂的第一批学徒正式上工了。
白素锦这边展望着三五年后缂织成品的大好前景,周慕寒这边却是一天也不能等了。
三日前,西军兵器营的工师已经将第一批火药配制完毕,按照定量分装后派专队押送出大营,直送玉屏山。
周慕寒紧随其后亲赴工事现场监督,临行前,白素锦特意请常神医过府来给周慕寒诊脉。伤后疗养不足两个月,常神医眉头蹙得简直能夹死苍蝇,但庐江水堰事关无数黎民百姓福祉,工事伊始,周慕寒不亲自到场怕是要镇不住场面。
“且不可过久停留在水上,免得阴湿之气入体,落下沉疴顽疾。稍后老夫会将药配好让药童送过来,那两个药童大将军就随身带着吧,出行在外,入口之物总要倍加注意才好。”
白素锦郑重应下,并详细询问了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林大总管在一旁事无巨细记下。尽管周慕寒反对,林大总管也有些不赞同,但白素锦坚持,周慕寒如果要亲自去玉屏山督工,那么林大总管必须随行。
周慕寒一忙起来就什么也不管不顾,偏偏沙场浸染多年,一身戾气浑然天成,只要双眸一瞪,一般人就招架不住自行退散了,唯有林大总管的“抗寒力”才能让白素锦较为放心。
周慕寒无奈,只好顺了白素锦的意,但作为交换。侍卫总领刘从峰留守大将军府,二管事李堂暂代林大总管之职。
三月底,周慕寒亲赴玉屏山庐江水堰工事现场,就在他出发后不久,白素锦得到消息,丁氏母子被缉拿归案,白宛廷却撤消了对两人的告诉,不久后,白语昭顶替白宛和,成为了那位黔西富贾的上门女婿。白宛和一家很快举家搬往了黔西。
白素锦看完手上的信,转手凑近烛台,点燃后扔进了香炉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春耕农忙正当时,种植双花糯的田地中人们都在兴致高昂地插秧,想到契约书上给出的价钱,一个个不由得笑逐颜开、干劲十足。就在他们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一批不为人所认识的外来作物被悄然种下。
春耕开始没多久,萧氏阵痛发作,折腾了近多半天加半夜,终于在凌晨子时生下了个大胖小子。
白语元行事素来内敛,洗三礼亦是如此,高兴归高兴,但为了不给孩子招嫉,小团子的洗三礼办的很是低调,除了自家人,白语元也就只请了几家熟识的旧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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