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方继藩忙道:“爹,不是儿子要接受,而是非接受不可啊。”
看着方继藩一脸无奈的样子,方景隆吹胡子瞪眼:“这是什么话?”
方继藩是知道父亲素来小心谨慎的性子的,这时又怎可能淡定?于是顿了一下就道:“方家走到了这一步,现在关系着多少人的生计啊,这么多姓方的族人在黄金洲,都靠着我们方家繁衍生息。西山书院里,这么多的弟子们……前程都在我们方家的身上,那些商贾们,又有多少人在看我们的眼色行事。就算父亲想要退,儿子也想退,可其他人……他们放心我们方家退吗?我们退了,这数十万方家族人,势必惶恐不安,将来谁来保护他们?儿子虽然有时疯疯癫癫,没少让父亲操心,可是儿子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哪,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们将这么多亲人送了来,难道就撒手不管,置之不理了吗?”
方景隆听罢……默然了!
方继藩又道:“我们不摄政,那些宗亲们爵位比我们高,我们就永远辖制不住他们,这黄金洲就难免会留下隐患,迟早有一日,会酿成冲突,难道真要我们铲除这些宗亲,做一个罪臣?亦或者是……等着宗亲们剪除了我们方家,让这数十万的亲眷们,统统置于水火之中吗?”
“……”
“当今皇上英明,他知道有些东西需拿得起,也需有些东西,必须放下。父亲不要看陛下被人议论为不似人君。可父亲有没有想过,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何以年纪轻轻,便能扫荡漠北,多少人……带兵带了一辈子,堪称老将,亦被漠北鞑靼搅得焦头烂额,可皇上却能指挥若定,令这漠北之敌,如惶惶丧家之犬?父亲所忧虑的,乃是陛下的心思,认为陛下此举是要将我们方家置于风口浪尖上。可在我看来,陛下此举,高明无比,今日不解决这个名分的问题,这个问题,就会遗留给后世子孙,就永远不能让黄金洲的方家族人,还有西山书院的弟子们,以及那些从方家得利者们放心。他日这个问题,若是遗留给了子孙,那么……可能就是内忧外患,是彼此兵戎相见,兄弟、师生们相残了。”
方继藩耐心的一番分析下来,方景隆亦听的不禁动容。
这时,方继藩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哈道:“所以我想好啦,我决心对宗亲们好一些,这些狗东西,得带着他们一起发财。不只如此,还要结姻亲,往后天赐长大了,需在黄金洲觅宗亲之女。可惜啊可惜,正卿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亲了呢……”
方景隆尴尬一笑,他虽还是觉得继藩的话有些不够稳当,却也放心了一些,想了想道:“这个消息传出,只怕宗亲们已经哗然了。”
方继藩道:“这个容易,我这就去见见他们,给他们晓以大义,让他们知道,大家是一家人,如此……他们也就没有二话了。朱不离方,方不离朱嘛。”
这黄金洲的消息……本就迅捷,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皇帝的旨意刚刚出来。
那些住在新青岛作为寓公的宗亲们,本还打算美滋滋的次日去见驾,却被这个消息吓坏了。
皇上……这真是……
他们可都是亲王和郡王。
地位超然。
血管里所流淌的,可都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脉,历来养尊处优,除了皇帝,没有人可以凌驾于他们之上。
所以虽是不敢在封地里就藩,跑来这新青岛享清福,可多少……还是看不起人的。
在这新青岛,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至于方景隆……此地虽是方家的封地,可方景隆为人低调谨慎,对宗亲们历来小心翼翼,所以……在宗亲们的心里……自己依旧还是第一,至于方家人,只能排第二。
可转眼之间,天翻地覆。
在新青岛的兴王别府,已来了不少人。
兴王殿下乃是上皇的异母兄弟,更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在宗室之中,与皇家的关系最是亲密。他的儿子朱厚熜,早早就封了郡王。
现如今,大家齐聚在兴王府里,哪怕是平日不问世事的几个老宗亲,也都来了。
众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
兴王朱祐杬性子还算是醇和,老实巴交的样子。
却有人像打鸡血一般了。
“皇上此举,到底所为何故?难道咱们这些皇族在陛下的心里,还不如一个方继藩亲近吗?兴王啊,你是陛下的亲叔叔,这件事……不能不管不顾……”
…………
众所周知,书要进入尾声了,所以写起来,很费力,大家多包涵。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可喜可贺
兴王朱祐杬素来是个没有什么主意的人。
此时被一群宗亲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也是心里惶惶然。
难道真要糟啦?
当今皇上是自己的亲侄子,可听说一向胡作非为,一点也不看重礼法,现在他让这方家凌驾在这众宗亲之上,这岂不是……岂不是礼崩乐坏,这方继藩……岂不是真要做曹操了?
于是,他心里亦急躁起来。
下意识的,朱祐杬居然看向自己的儿子朱厚熜。
朱厚熜已是二十多岁,此时安静的坐在一旁,整个人显得很稳重。
相比于这个几乎没有什么主见的父亲,朱厚熜反而显得聪慧和沉稳许多。
朱祐杬历来晓得这个儿子的厉害,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想看看朱厚熜的建议。
朱厚熜却是抿着唇,冷眼看着这一切,见叔伯们个个唉声叹息的各种抱怨,心知道他们这是想要让自己的父王出头。
可陛下已下了旨意,君无戏言呢,最重要的是,那方家如今是如日中天……
出头?不就是想让自己的父王去做炮灰,他们跟在屁股后面望风?
朱厚熜的唇边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而后道:“父王,陛下这个旨意确实很没有道理,我们是宗亲,当初封来了黄金洲,可谓是背井离乡,朝廷对我们本有亏欠。”
众宗亲们都颔首点头,一副还是朱厚熜的话对自己胃口。
“可当下,我等在这新青岛,可谓是寄人篱下,就算要闹,也没有底气,依我看,不如……我们这就各回藩地,而后上书奏请,表明我们的态度,但愿皇上能幡然悔悟,有所警惕。”
这话说罢,殿中一下子沉默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周王下意识的道:“还要回自己的封地啊,我那封地,现在正闹马贼呢。”
更多的人是低着头,不语。
朱厚熜就道:“根本之图,在于我们得有钱粮,有兵马,诸位叔伯,皇上下这样的旨,已经背离了我们的心意,我思来想去,倒是有一策可以试一试的。”
他顿了顿,就道:“黄金洲的诸封地之中,现如今方家的封地规模是最大。论起人口,也是方家最大。这没有错吧。”
众人听罢,又不禁唉声叹息起来。
朱厚熜道:“这黄金洲,距离大明十万八千里,现如今方家是一家独大,想要对抗方家,唯一的出路就是联合纵横,我们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孙,难道还不如六国抗秦那般的齐心协力吗?既然大家都看得起我的父王,又希望父王能够站出来讨一个公道,那么最好的办法,不是效仿比干,魏征,而是要让方家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小侄的建议很是简单,无外乎就是,大家联合起来,我们的封地有数十上百,聚少成多,占地便是方家的十倍,我们封地的人口虽是稀少,可若是联合一起,人口也会是方家的一倍以上。单凭诸王府的护卫,固然不及方家之强,可若是数十上百个王府凝聚起来呢?那么便有三倍于方家的兵马。王叔们现在既然看得起父王,如今又值此宗亲存亡之秋,太祖高皇帝在天有灵,定会庇佑我们,我们这就各回封地,承蒙诸王叔看得起父王,便以父王马首是瞻,统一诸藩镇的赋税,所有人丁,由父王登记造册,各府护卫,编练新军。这方家刚刚得到了朝廷的敕命,自还要顾及一些脸面,哪怕知道我们有所动作,也绝不敢贸然对我们下毒手,我们可以争取几年时间,化零为整,只需数年的时间,在父王的带领之下,便可在这黄金洲首屈一指。到了那时,莫说天子敕命方继藩为摄政王,便是方继藩自立为天子,我等……亦可承天之命招讨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诸位叔伯以为如何呢?”
殿中又安静了下来,这下子可谓是落针可闻了!
他们见朱厚熜说的极认真,却是委实尴尬得不得了。
交出封地,交出护卫,交出钱粮,对兴王马首是瞻?
怎么感觉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就一点礼貌都没有,还一肚子坏水呢?咱们惦记着太祖高皇帝的基业,你小子现在居然想趁火打劫,惦记起咱们的地,咱们的钱,咱们的兵了。
朱厚熜见众人不语:“怎么,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么……为何还要抱怨呢?这世上有得便有失,岂有兼而得之的好事……”
兴王朱祐杬此时心里大抵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大家的脸色,便呵斥道:“厚熜,不得对叔伯们无礼。”
朱厚熜便微笑,眼底似是深不可测一般:“是,儿子知错了,父王勿怪,儿子告退。”
这些皇亲叔伯们,方才脸色缓和一些,见朱厚熜溜了,各自长舒一口气,便又纷纷对朱祐杬苦劝:“兴王啊,事已至此,我们难道不该做一点什么吗?”
朱祐杬此时更是六神无主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众人便唉声叹气,又或者是破口咒骂,尤其那周王,气的更是跺脚,捶胸跌足,最后气咻咻的道:“明日我便去见驾,当着陛下的面,论清楚说明白,大不了就死在御前……”
…………
就这般没头苍蝇一般的说了小半时辰。
却听外头有人道:“姐夫,这边……就在这里。”
众人听着,依稀是朱厚熜的声音。
大家却没在意,依旧还在吵闹不休。
此时,却有人背着手,正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朱厚熜则跟在后头。
怎么前头的人……看着很面熟?
众人都朝这人看去。
却见这人背着手,一身蟒袍,肤色白皙,面容依旧清秀,举手投足,却有几分当仁不让的意味。
他看着众人,哈哈大笑道:“本王听说有人在本王背后说坏话,居然还说……要斩了我的脑袋,说我方继藩乃是乱臣贼子,这可真是吓着本王啦,深更半夜的跑来,便是要看看,谁要杀我。”
居然是方继藩……
一下子,殿中像是炸了一般。
朱祐杬:“……”
周王、吴王、楚王人等一脸骇然。
他们禁不住的后退一步,像见了鬼似的!
身后,却是朱厚熜道:“姐夫,就是他们,我没有说错吧,一直在此吵闹到了三更,催逼着父王领头去逼宫,父王的性子,姐夫是知道的,他总是拉不下脸面来逐客……”
方继藩欣赏的看了朱厚熜一眼,而后目光在这殿中之人身上逡巡。
周王人等已顾不上对朱厚熜报以x你大爷的眼神了,只觉得心乱如麻,虽只见方继藩一人进来,内心却是像泄气了一般,苦涩到了极点。
朱厚熜这个狗东西,他也配做太祖高皇帝的子孙,这家伙,居然转手就将大家伙儿卖了。
方继藩背着手,已到了殿中,旁若无人的样子道:“到底是谁说要诛本王?别怕,我方继藩行事光明磊落,现在是孤身一人而来,可谓是单刀赴会,来此鸿门宴,大家伙儿有话说清楚,开诚布公。”
方继藩虽是这样说,可是周王人等却下意识的看了看这殿外的玻璃窗外头,虽是黑乎乎的,却像是是人影幢幢,似有许多的人影,凝神去静听,又像是有刀剑出鞘,子弹入镗的声音。
你方继藩……黑历史还少吗,还想骗我们?
此时,他们面若猪肝,虽说方才把方继藩骂得十恶不赦,可真正见着了方继藩这小魔头的时候,莫说外头真有刀斧手,就算没有,此刻……也已魂飞魄散,一个个只惊惧交加。
尤其是周王,方才是叫嚣的最厉害,此时心里最是恐惧。
此刻便觉得自己脚软的厉害,下意识的……他拜倒在地,老脸通红,嘴唇哆嗦了很久,方才艰难的道:“听闻陛下敕封世侄为摄政王,可喜可贺,小王……小王见过殿下,恭喜,恭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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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有谁不服
这周王一跪。
殿中更是弥漫着一股极其尴尬的气氛。
众人你瞧瞧看,我看看你,似乎……还有人想要维持最后那么一丁点儿尊严。
朱厚熜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王叔们,毫无羞耻感。
方继藩却没有和周王客套,更懒得让他起来说话,只让他跪着,一面义正言辞道:“众所周知,我方继藩是个讲道理的人,也一向与人为善,对待宗亲,可谓是礼敬有加,大家都是皇亲国戚嘛,就算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呢!可是……万万没想到,你们居然想要在背后暗箭伤人,怎么,除掉我方继藩,对你们有好处吗?你们存着这样的心,可对得起太祖高皇帝,对得起上皇,对得起皇上?”
众人只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方继藩便寻了个座椅,大喇喇的坐下,犹如训斥一群顽皮的孩子一般:“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遥想当初,是谁见你们在藩地里吃苦,奏请上皇,将你们诏去京里的?又是谁怕你们在京师居无定所,给你们造了宅子,让你们住下的?后来见你们在京里住的憋屈,你们摸着良心想一想,是谁让你们来黄金洲享清福的?现在好啦,你们这群白眼狼,吃了我方继藩的,喝了我方继藩的,转过头来,你们就提起裤子不认人啦?”
众宗亲听到此处,有人恨不得想开口争辩什么。
可见方继藩凶神恶煞的样子,却还是难免心里打了个激灵,硬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方继藩的凶名,是海内皆知的,关于他的种种传闻,那更是骇人听闻,别看宗亲们在大多数人跟前,个个趾高气昂,眼高于顶,可说实话,面对更凶的,他们往往就一丁点脾气都没有了。
方继藩继续痛斥道:“你们这群白眼狼,好嘛,你们不是要杀人吗?我方继藩就在此,来吧,是一个个上,还是大家伙儿一道来,我方继藩言而有信,只一人,和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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