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刘瑾却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该去左春坊读书了,否则杨侍读
朱厚照不耐烦地道:不去,不去。就说本宫病了。
方继藩心里摇头,这家伙,很不靠谱啊,怎么感觉是在坑自己的节奏,难道本少爷陪你成日下棋?
何况,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大明朝未来的皇帝啊,我方家的长期饭票,还是你们老朱家赐下的,你们老朱家被你朱厚照坑了,我们方家完了。
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糜烂下去,关于这一点,方继藩有清醒的认识。
方继藩眯着眼,眼里不知谋划着什么:算了,不下了。
朱厚照错愕的看着方继藩。
以后不下棋了。方继藩很果断地拒绝:卑下要当值去。
朱厚照却是急了:这什么意思,你不讲义气了?
方继藩心里想,全世界都将我方继藩当做败家子,可我方继藩是有志向的好青年,你真以为我和你一样?
须臾之间,方继藩似乎冒出了个主意,心里想定了,便道:殿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
游戏?朱厚照又一下子来了精神,但凡是游戏,朱厚照大多时候都有兴趣的。
只见方继藩道:单单下棋,有什么意思,总该有一个彩头才是。卑下若是输了,输了一局,便给殿下三百两银子,如何?
好。朱厚照很直接的应了,甚至眼睛发亮起来,对啊,下棋要有彩头才好:一言为定,本宫若是输了,也给你三百两银子。
方继藩却是略带嚣张地抬头望天:殿下,我是缺三百两银子的人吗?
朱厚照挠挠头,不禁苦笑:那本宫输了,便
那就读书,输一局,背一篇文章。方继藩斩钉截铁的道。
朱厚照踟蹰起来,显得有些不乐意。
方继藩却是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殿下莫非不敢来?
朱厚照顿时怒道:谁说不敢?
很显然,朱厚照并没有发现方继藩眼眸里那闪过的得逞之色!
现在,方继藩渐渐喜欢上了当值的生活,每日清早起来,便赶去詹事府,有时朱厚照需去左春坊里读书,不过总是懒洋洋的样子,偶尔,也会装病,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和方继藩厮混一起,下棋读书。
朱厚照是个要面子的孩子,这种人虽然桀骜不驯一些,可至少愿赌服输,只要输了棋,便乖乖的捧着书去读了,有时候连方继藩都不得不承认,老朱家的基因其实还是不错的,这朱厚照记忆力其实相当的好,朱厚照急着要继续下棋,扳回一局,他记忆力惊人,认真用功起来,便连方继藩都自叹不如。
这一日大清早起来,方继藩由小香香伺候着穿了衣,正待例行公事的调戏小香香一番,邓健却是道:少爷,老爷吩咐了,少爷迟一些去当值。
为什么?方继藩没好气的道。
邓健道:少爷,伯爷伯爷说,最近看你老老实实的,似乎有犯病的迹象,少爷别担心,只是请府里的大夫把把脉,把把脉就好。
难道是自己正常了一些,所以就让人起了疑心?
方继藩怒气冲冲的道:本少爷本就很正常。
说着,他直接的朝着邓健的屁股踹了一脚,谁晓得这一脚力道太大,邓健直接在翻倒在地上。
方继藩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真不是有心的,正想箭步上前,探问邓健的伤势,可随即一想,却拼命忍住,却是借故哈哈大笑起来。
狗一样的东西,这么不经踹。
邓健却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忙站起来,赔笑道:是,是,少爷踹的好,好极了。少爷他又隐隐的泪眼婆娑。
方继藩不耐烦的样子道:又怎么了?
其实邓健擦了擦眼泪道:其实小人一直都知道少爷的脑疾全好了,连踹小人的屁股都这样行云流水,不似从前那样的生疏,小人是打心眼里的高兴。
方继藩凝视了邓健很久,随后扇骨敲了邓健的头:神经病!
说着,拔腿便走:当值去了,让那狗大夫滚出去。
可刚到了门口,便差点撞到了要进来的方景隆,方景隆忙扶着方继藩:我的儿,撞到你了没有,你要小心,可别有什么磕磕碰碰。且慢着走,孙大夫要来,只把把脉,哈哈这只是例行把脉而已。
方继藩被他拦着,有些无奈,便回房坐下,吊儿郎当的样子:把什么脉,那个大夫,我见了就讨厌!
方景隆只笑呵呵的点头:是啊,讨厌,讨厌,别动气了,这不是为了你好?
方景隆倒是在这时又想起什么,道:儿子,听说前些日子,你到账上支了五十万两的宝钞,这可不是小数目,足足五万两现银呢。
嗯。方继藩继续当好他的败家子角色,很轻描淡写的承认了。
只见方景隆搓着手,口里道:儿子大了,花点银子是应该的,再说了,咱们家大业大嘛,那个那个你手里还剩多少,为父的意思是,你手里头拿着这么多银子,怕不安全呢,以后到了用银子的时候,直接去账上支就是了,何须带着这么多银子。
花了啊!方继藩看着方景隆,双手一摊。
花了?方景隆瞪大眼睛:五万两银子,就没了?
方继藩道:我来算算,送了太子殿下一点零花钱,是三万两,和他下棋,又输了一些,还有
方景隆的身子有点发抖,这感觉就像是跌进了冰窖里。
好不容易,方家有了点家底,他是指着再拿一笔银子再去置一些地的,所以每日都兴冲冲的查家里的账,见方继藩取出了一笔这么大数目的银子,还希望今日要回来呢,五十万两的宝钞便是五万两银子啊现在,没了,竟都是送了出去。
方景隆魁梧的身躯突然变得弱不禁风起来,眼角,两行清泪不争气的滑落,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揪着心口道:败家这是败家子先父啊列祖列宗啊我方景隆方景隆对不起你们啊天哪
方继藩看着方继藩中气十足的哀嚎,便知不妙,连忙拔腿就走,直接一溜烟的跑了。
第四十一章:臭味相投
邓健又重新成了方继藩的跟屁虫。
这是方景隆吩咐的,没了那五万两真金白银,好不容易觉得祖坟冒了青烟的父亲又抑郁了。
好端端的一个武将,居然平添了婉约词人们的愁绪,抬头看到了月儿,便一声叹息,望着池塘里的粼粼秋波,便有了吟诗抒情的冲动。
万万千千愁绪交织一起,方景隆又恢复了郁郁不乐的样子。
之所以安排邓健跟着去当值,是因方景隆决心守护好他最后的一笔财富,这笔财富是他完成一个大胆想法的物质基础,可不能再让方继藩糟蹋了。
于是乎,方继藩清早穿了麒麟衣出门,邓健便可怜巴巴地跟在后头,方继藩让府上给他套了车,乘车而行,他便气喘吁吁的跟在后头小跑。
到了詹事府,却见朱厚照翘脚在等候什么,一见到方继藩来,喜出望外的道:来,先下一局棋,本宫苦思冥想了一夜,专等你来,一定要杀你片甲不留。
等邓健气喘吁吁的赶来了,朱厚照皱眉,冷冷地看着邓健:这人是谁?
方继藩道:这是臣的家仆。
朱厚照大抵明白了,家仆,算是跟他身边的宦官差不多。
邓健似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见到太子,腿就有些发软,下意识地道:小的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器宇轩昂,真真是英武非凡。
朱厚照诧异的道:这话,本宫怎么像是听过,这样的耳熟。
方继藩汗颜,直接踹了邓健的屁股:就你话多,本少爷的台词也抢?又干巴巴的笑着对朱厚照道:殿下,耳濡目染嘛,时候不早,这棋怕是来不及下了,左春坊那儿,杨侍读,还等着殿下去读书呢。
朱厚照撇撇嘴:不去,本宫让刘伴伴去和杨侍讲说,就说本宫今日身子又不适了。
说着,也不理方继藩是否同意,便拉着方继藩到了寝殿,摆下棋局,咬牙切齿:今日杀你片甲不留。
方继藩耸耸肩,这家伙还嫌自己输的不够啊。
那么来吧。
朱厚照是个极专注的人,一旦对某种东西有了兴趣,便开始钻牛角尖了,他托着腮帮,眼里布满了血丝,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却是低声咕哝,有时大笑,有时又愁眉不展。
方继藩有一搭没一搭的陪他下着。
不过这朱厚照竟是有些棋艺见长,这令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不知下了多久,方继藩竟也全神贯注起来。
四周仿佛没什么声音,方才还听到几个宦官的脚步,偶尔,刘瑾等人会沏茶来,可现在四周竟是说不出的寂静,朱厚照完全沉浸在棋中,而方继藩却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
他忍不住抬眸起来,却发现朱厚照的身后,竟是如鬼魅一般,站着一个身影。
方继藩定睛一看,呆住了,竟是弘治皇帝。
方才下棋下的聚精会神,竟是疏忽了有人进来。
问题在于,陛下怎么来了?
谁叫他来的?
他既来了,为何刘瑾等人,没有一点响动?
方继藩心里咯噔一下,他瞬间明白,这是来捉jian,啊,不,是来捉赃的。
却见弘治皇帝背着手,面上带着似笑非笑,他显得很安静,依旧是长身伫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一双眼睛,落在朱厚照的手指尖上,见朱厚照移动棋子。
哈哈,本宫炸了,炸了你的都指挥使,喂喂,你快下,快下啊,该你了!
方继藩目瞪口呆,不理会朱厚照,看向面带微笑,只是这微笑总好像有点渗人的弘治皇帝,下意识地道:陛陛下
朱厚照眉毛一挑:你说父皇啊?父皇什么都好,就是太温和了,你看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嫔妃无数,再看看父皇,哎,搞不懂他。继藩啊,你是不知道,父皇见了母后,便温顺的像像鹌鹑一样,上次他还想揍本宫,嘿嘿母后一声厉吼,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快下啊,你!
弘治皇帝眯着眼,回味着朱厚照的评价,眼眸幽深,阴影下,看不出他的喜怒。
方继藩已经吓尿了,忙是道: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厚照笑了:你这小子,竟敢来吓本宫,这时候,父皇该在暖阁里批阅奏疏呢,哪有空闲他下意识的回头,然后脸部的表情瞬间僵硬,宛如凝固在琥珀里的化石。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手轻轻的搭在了朱厚照的肩上,目光又扫了一脸无语的方继藩。
弘治皇帝淡淡的笑了:朕听说,皇儿病了,特意来看看,看来,皇儿很精神。
父皇,儿臣儿臣朱厚照想说什么。
弘治皇帝又笑道:这里太狭小了,施展不开,不是说话的地方,朕在左春坊的明伦堂里,等你吧,噢,方继藩
方继藩一脸尴尬:臣在。
弘治皇帝风淡云轻道:你也要来。
说罢,徐徐踱步,当真是走离了寝殿。
方继藩和朱厚照大眼瞪小眼。
历来都是方继藩坑别人,可今儿,也算是老师傅失了手,被朱厚照给坑了。
弘治皇帝一走,那刘瑾便颤抖着身子进来,额上是黄豆一般的大汗。
殿殿下
朱厚照怒极道:狗一样的东西,父皇来了,你怎么不通报?
刘瑾瑟瑟发抖道:奴奴婢见了陛下的时候,还没喊,随驾的侍卫就就作势拔刀,奴婢奴婢吓呆了。
彻底完了,这是有预谋的行动。
想来是朱厚照太过得意忘形,隔三差五就‘病’,那位杨侍讲转过头,就去告御状了。
这下是真的要完。
这一次准又要挨揍了。朱厚照打了个颤。
废话,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是打死还是打残,是你朱厚照死得惨还是我方继藩死的更惨一些。
却听朱厚照嗖的一下起来:刘瑾,赶紧去坤宁宫,去见母后,就说儿臣性命垂危,救命!还有,回去穿一件厚的袄子垫在身上。
太子殿下!方继藩大叫:给我找几件,我也要穿袄子!
明伦堂。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的高坐于此,在他身边的几子上,是一根棒子。
没办法,方继藩的鞭子没有顺手带来,于是在半途,弘治皇帝亲自捡了几根柴枝,选了最粗大的一根,试了试手,效果还不错。
今日算是抓到了现形了,杨卿家已经来宫里告了几次状,一开始,弘治皇帝还没有引起注意,只是今儿清早,杨廷和又气咻咻的跑来告状,才让他审慎起来。
棍棒底下出才子,这是方继藩教的道理,现在真是越来越深信不疑了。
对于继藩,弘治皇帝是心情复杂的,方继藩的父亲方景隆为朝廷出生入死,几代的忠良,这也使弘治皇帝对这个败家子有所纵容。
除此之外,弘治皇帝多少也觉得,这个败家子虽然荒唐,却也不乏闪光点,弘治皇帝赐他金腰带,此后命他以羽林卫总旗官的身份来詹事府,本身就有磨砺他的意思。
毕竟詹事府的文武官员,都是朝廷储备起来的朝廷栋梁,他们会围绕在皇太子身边,成为皇太子的班底,随着年纪和资历的增长,会慢慢变得稳重,最后成为皇太子的肱骨之臣。
少年郎胡闹一些,其实没什么,弘治皇帝满心希望,方继藩能在詹事府里磨去那年少时的荒唐劲,渐渐成才,内心存着为方继藩铺路的意思。
可谁知两只臭虫在一起,竟是臭味相投起来了!
老虎不发威,当朕是病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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