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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显然,弘治皇帝已经开始后悔和这家伙东拉西扯了。

    你建言有功,朕自有恩赏,且告退吧。

    既然此行的任务已完成,方继藩的心情也轻松起来,皇太子这一招,果然是屡试不爽啊,于是行礼道:臣告退。

    看着方继藩的背影徐徐离开,弘治皇帝的眼眸里掠过了复杂之色。

    倒是刘健的目光纯粹了许多,这是一种单纯的欣赏,来此劝谏,是有勇;语出惊人,一举抓住了陛下的要害,这是有谋。

    这令刘健都有点希望自己那不太成器的儿子,也得个脑疾了。

    而方继藩从紫禁城中出来后,便匆匆的赶去了詹事府。

    此时,天色已不早了,已接近了正午,点卯的事,方继藩不必担心,因为百户大人自然会为他遮掩,这就是南和伯子以及脑残患者的好处啊,前者让人忌惮,后者让人更忌惮。

    因为单凭权位,欺负寻常小民倒也罢了,可羽林卫里,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做羽林卫百户的人,背后也有来头。而后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在别人眼里,方继藩是个不可控的人,谁晓得时候愣起来,直接撕破脸。

    瓜苗已经开始生出了蔓藤,现在虽还是天寒地冻,可天放了几日晴,所以阳光自琉璃投射进来,再加上暖棚里温度适中,西瓜的长势还不错,又因为是在较为密封的环境,暂时也没有出现虫害。

    当然,这一切都来源于朱厚照的悉心照顾。

    好在朱厚照终于不会成日呆在暖棚了,为了改善土壤,方继藩建议施肥,只是肥料嘛,呵呵

    朱厚照成日觉得无精打采,他心里只惦记着他的西瓜,指望着这西瓜早日种出来,好让父皇大开眼界,报那一顿痛打之仇。

    方继藩见这家伙浑浑噩噩的,也懒得理他,这种熊孩子,千万不能惯,若是围在他身边讨好,他还飞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与此同时,南和伯府礼部尚书程府,宦官飞马而来,府中上下人等,俱都跪迎。

    宦官面无表情,显得极为沉痛,身为宣读旨意的宦官,自然清楚什么样的旨意,需配合什么神情。

    南和伯府的圣旨来得迟了一些,因为宦官很辗转的才得知徐经就在方家,因此姗姗来迟。

    方景隆在五军都督府,而方继藩已去了詹事府当值,府中做主的,也只有杨管事,还有方继藩的四个门生,不过宦官指明了让徐经接旨,因而旧伤未愈的徐经也一道来了。

    方家上下数十口人,听到了诏曰二字,心里震撼之情无以言表,若是单单的针对个人,那么一般是敕曰诰曰之类,而诏曰却是不同,所谓的诏,便是昭告天下咸使闻之之意,这是要向天下人宣读的意思,并不只限于当事之人。

    如此一来,倒是令杨管事惶恐起来,出了什么事,竟是这样大的阵仗,老天保佑,可万万别出事啊。

    却听宦官扯着嗓子道:朕即皇帝位十二年矣,希图大治,求贤若渴。国家求贤以科目为重,公道所在赖此一途。今岁会试,朕闻士大夫公议于朝,私议于巷,俱言礼部右侍郎程敏政假手文场,甘心市井,士子初场未入,而论题已传诵于外;又言江阴举人徐经,阴私程敏政,参与泄题。此议汹汹,朕即令锦衣卫查实,孰料锦衣卫屈打成招,罗织罪证,朕所闻所见,骇人听闻,幸赖内阁大学士李东阳彻查厘清此案原委,正本清源,方知诬告。朕事先不能察,以至程敏政徐经二人蒙不白之冤,受诏狱小吏之辱,受小人戕害,此朕之疏失,因一时蒙蔽,而使忠良遭遇构陷羽林卫总旗方继藩,南和伯子也,今入宫觐见,痛陈厉害,指斥朕昏聩不明

    杨管事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哪里晓得,既是圣旨嘛,当然文法上,也会有一些浮夸之处。

    方继藩明明在暖阁里,说的是陛下这样做,不是圣君所为;可到了草诏的翰林那儿,或者说,天子为了诚心悔过,直接就来了一个昏聩不明。

    这是骂皇帝昏君啊。

    自家少爷,当真跑去作死了。

    作死也不是这样做的啊杨管事听得惊心动魄,只觉得眼前发黑,耳畔嗡嗡作响。

    其他府中的仆役倒还好些,毕竟一般人也听不太明白,他们没读多少书。

    欧阳志刘文善江臣三个家伙是老实巴交的‘腐儒’,一听之下,满是诧异,既为恩师担心,心里却不免叫好,恩师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居然还仗义执言了,恩师实是我等的楷模,学生们心向往之。

    在欧阳志这样的读书人眼里,仗义执言,是一件极了不起的事,于是一个个心潮澎湃,只恨不得自己也能与恩师在当场。

    唐寅和徐经二人,心里则是诧异到了极点,随即,二人眼泪模糊了。

    方继藩,当真去请命了。

    这是何其大的风险啊,唐寅突然生出一种心思,这辈子,自己对恩师,再无二话,从此愿充当他的门下走狗,再无其他心思了。

    徐经震撼得身躯颤抖,泪水如雨滴一般的落在地上。

    为了自己,指斥天子为昏君,这是真仗义啊。

    他几乎可以想象,在那天子堂上,方继藩身形伟岸,义正言辞,手指天子,口出无数仗义之言,宛如古之贤臣比干魏征亦不能及。

    只是他脸色骤变

    不会出什么事吧?

    只听宦官继续唱喏道:朕且恐且怒,幡然醒悟,此案前因后果,虽牵涉诬告,却实乃朕昏聩不察所致。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古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诚惶诚恐,希图改正;今贡生徐经,复其功名,其余所罪之人,亦都官复原职;羽林卫总旗方继藩,今在东宫,尽心所事,献纳忠谠,规谏阙失,安国利人,堪为楷模;即令晓谕四方,咸使闻之

    恢复功名

    徐经身子一颤,抬眸,眼里闪过了亮光。

    功名,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何其的重要,十年读书,十年赶考,自县试府试院试,再到乡试会试,想要成为贡生,何其难也。

    徐经激动得面目通红。

    却在这时,不远处的杨管事却发出了狂啸,锤着心口,激动又含糊不清地道:天哪,皇天保佑,咱们少爷平安无事,平安无事即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另请高明
    京师震动。

    弘治皇帝的罪己诏,早已传遍了京师的每一个角落。

    当今圣上,乃是圣君,下诏罪己,反而不令人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劝谏的为什么是方继藩?

    这就令人有些尴尬了。

    只是其中内情,宫中却是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知道的人也绝口不提,而不知道的人,只好暗中猜测。

    而方继藩,突然成了明日之星,一下子,形象有了改善。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多人心里却是带着狐疑。

    自东宫里施肥回来,那西瓜的蔓藤里,已生出了果实,不过只有核桃大,很丑,等真正长成垂涎欲滴的模样,却还早着呢。

    因为翻土施肥,方继藩一身脏兮兮的,方继藩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本少爷的初衷不是挣钱吗?怎么赚着赚着,当真去种地了?

    虽然向往田园的美好,可那也该是田园牧歌,如那西晋的贤士一般,吹吹牛鼻躺在田庄或是深山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怎么就自己下地了呢?

    太子殿下是个坑货啊。

    他刚刚回到府上,便见整个方家俱都肃穆。

    等到了堂中,便见杨管事欧阳志刘文善江臣唐寅徐经俱在。

    迎接方继藩的,是敬仰的眼神。

    虽然方继藩的出场逼格并不够,既没有发蜡抹头,也没有雪茄,更没有一件拉风的大衣,浑身还脏兮兮的,甚至散发着一股‘天然肥料’的气息。

    可只在刹那之间,那徐经上前,毫不犹豫的拜在了方继藩的脚下,语带激动地道:幸赖恩公仗义执言,学生已恢复了学籍,学生感激不尽!

    噢。方继藩颔首点头,他已习惯了被别人感谢了,挺舒服的,感觉良好:知道了。

    见方继藩冷淡,徐经双目却是迸发出热络之色,他又在方继藩脚下一拜,才道:学生敬仰恩公为人,愿拜在恩公门下,侍奉恩公。

    拜师

    方继藩这时,不由得打量起了徐经了。

    徐经这个人,和其他人的出身不一样,他是江南的世家大族,方继藩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和自己一样长得都很帅,家里也有钱,肚子里还满腹经纶的家伙。

    本少爷才是鲜花,门生只是绿叶而已,你生得细皮嫩肉的,还往跟前也凑,是想来抢风头不成?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毛病都比较多,虽然唐寅这家伙也有很多毛病,可人家会画画呀。

    而徐经呢,从这一次科举的舞弊来看,他一进京,便四处会友,树大招风,看似牛逼哄哄,却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只是招摇一些倒也罢了,方继藩也很招摇,可偏偏呢,这徐经竟还很没智商的跑去拜会程敏政,拜会就拜会了,拜会完了还四处跟人说,生怕别人不知他和程敏政的关系,程敏政被任为考官之后,此时该赶紧避嫌了吧,他偏不,他还要去求字,求完了字,还赶紧送上了润笔费。

    这显然是活生生的智障啊。

    这样的人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完全属于是运气,可拜师

    这个门生,不能收!至少现在不能收,得先磨去他身上的菱角,徐经下了一趟诏狱,确实是比从前稳健了一些,可还不够的。

    所以

    方继藩眯着眼,很是干脆地道:不收,另请高明吧。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该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可谁知,方家大少爷一点面子都不给。

    徐经一愣,方继藩的义举,可谓是感动得他稀里哗啦,失声痛哭了许多次,自己现在恢复了贡生的功名,殿试在即,他便想着,伯虎都已拜了师,这位方家少爷又有三个门生,自己受他巨大的恩惠,也该拜入门墙。他没有想过方继藩会拒绝,可方继藩呢,竟拒绝得如此利落。

    大抵是那种‘去你的’态度。

    徐经便泣告道:学生若是拜入门墙,定当好生侍奉恩公,还请恩公不嫌

    他不甘心啊。

    方继藩恼了:说不要就不要,原本一个江臣,会试才将将考了第八,便教我没脸见人,无地自容了

    站在一旁的江臣,像是被一把刀子戳在了心口。

    方继藩露出抱歉的样子,看向江臣道:小江,为师说话比较耿直,你不会介意吧?

    江臣眼里朦胧,似有雾水,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却努力地摇了摇头道:不介意,不介意。

    方继藩颔首点头,才向徐经道:你看,一个江臣,我方继藩便已觉得可耻,丢人现眼了,你自己说说,你考了第几?

    徐经不禁一脸羞愧。

    他考的更差,二十多名。

    虽然会试二十多名,而且以徐经的年纪,殿试只要表现尚可,十拿九稳是二甲进士,而且他长得不错,大明的授官,是以貌取人的,现在虽是在狱中被打的面目全非,可到了那个时候,大抵也能恢复他英俊的相貌了,进翰林院也是十拿九稳。

    这样的人,放在全天下,那都是未来前途远大的翰林官,可到了方继藩这儿,他竟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徐经还是想再争取一番,便道:学生自幼爱读书,家祖徐讳颐家父讳元献,都曾是江南大儒

    徐经似乎觉得,这已是他唯一拿的手的东西了。

    他出自名门,梧塍徐氏,在明初时可是名噪一时,声名远播。

    方继藩则是笑了:你祖父和你父亲,于你何干?

    徐经更是羞愧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只好深吸一口气道:学生在吾祖吾父熏陶之下,自幼酷爱诗书,乐学不倦。一切家计都由家母和贱内操持,自己则埋头于举业。平时足不出闾,目不窥市。

    方继藩很不给面子的一脸鄙视道:书呆子而已。

    原本这些东西,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可都是很自傲的东西,爱读书,家里有名望,哪一样不是很有牌面的事?

    可方继藩却都不屑于顾。

    徐经眼睛发红了,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不甘心啊,这个世上,还有徐经拜不着的师?以往不知又多少人死乞白赖的想要收他进入门墙啊。

    他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觉得恩公是非常人,既然不喜欢书呆子,那么他定定神,便道:学生家富藏书,家中所筑万卷楼中藏有大批从宋元两代兵荒马乱中幸存下业的古文献。其中有不少天文地理游记之类的著作。学生自幼,便讲其牢记于心,四书五经,对学生而言,不过是举业而已,天文地理,经史古籍,学生无一不知。

    这是他的杀手锏了。

    其实关于这一点,他没有吹牛。

    徐家在南宋时起,就已是大儒世家了,徐经的祖父们,曾搜罗无数古文献,这也是为什么在历史上,徐经的孙子徐霞客,被称之为中国地理学家,这是有家学渊源的。

    方继藩有心要挫一挫徐经,只是冷笑:天文地理,能吃吗?

    此时的徐经,悲愤得想死了。

    方继藩便道:你的水平,做我的徒孙都不够,我已有一个劣徒江臣,拜师之事,不要再提了。

    江臣:

    杨管事在旁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只是少爷在说话,他不敢插嘴,怕在外人面前丢了少爷的面子,只是他在心里捶胸跌足,少爷啊少爷,这么好的一个青年才俊,想要拜在你的脚下,何必要这般的折辱他。

    心里感慨又惆怅,忍不住扫了一眼唐寅欧阳志人等,不免又耿耿于怀,现在的读书人,脑壳都坏了,都坏了啊。

    当天夜里,徐经一脸的苦涩,他已收拾好了行囊,预备明日便搬出去,他和唐寅在一个房里住着,临别在即,这一尘不染的书楼里,一盏青灯冉冉,照耀在徐经伤痕累累的脸上。

    他一声长叹,很有不甘,接着,他苦涩摇头道:伯虎,有时候真羡慕你,恩公这样的人,虽然说话太直接,出口如刀,却是有大智大勇之人,外人如何看待他,这不重要。可于我徐经而言,若能拜入他的门墙,就算不从他身上学习到什么道理,可即便能侍奉他,心里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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