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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弘治皇帝忍不住焦虑地在暖阁中踱步,他眉宇显得极为凝重,一方面,他松了口气,毕竟在得知程敏政没有鬻题,使他心里舒服了一些。

    可另一方面,该怎么向天下人解释呢?难道告诉全天下人,这一切都是皇帝昏聩,没有识人之明,而宫中的爪牙锦衣卫屈打成招吗?

    倘若如此,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朝廷,又怎么会看待自己?

    良久,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几许痛苦之色,口里则道:下旨,至锦衣卫,命诏狱立即放人,礼部右侍郎程敏政,罢官还家。贡生徐经,削除仕籍,发充县衙小吏使用,终身不得科举。

    李东阳面无表情,眼眸依旧平静无波,似乎陛下的旨意,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李东阳自是知道,若是承认了乃是一场冤案,那么对皇帝和朝廷的威信,打击就太大了。

    倘若是其他的天子,十之**,索性眼睛闭上,将错就错,直接以舞弊的名义,处死程敏政和徐经。

    不过,历来宽厚的弘治皇帝,显然是不忍如此。

    既然不能认错,可又不能索性将错就错。

    弘治折中的办法就是,既不认错,可同时,对二人从轻发落。

    这一场弊案,自然永不翻案,可与此同时,也显出朝廷的宽容,饶了二人的性命。

    这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程敏政和徐经,可就不太美妙了,一个前途远大的户部右侍郎,另一个是寒窗十年,终于金榜题名的读书人,而如今,皆是前途尽毁。

    李东阳颔首点头道: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说罢,叹了口气。

    弘治皇帝面带不忍之色,却还是摇摇头道:去吧

    他的心里,难免会有几分自责,可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这一天,方家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门子看到了衣衫褴褛的来人,吓了一跳,随即便去通报,紧接着,唐寅便冲了出来:徐兄徐兄

    唐寅一把挽住了来人,仔细的打量,便见来人蓬头垢面,早已是面目全非,身上虽披了一件还算干净的衣衫,可依旧能看到那皮开肉绽luo露出的肌肤。

    徐经出狱,在这京中,举目无亲,他只能来找唐寅,到了唐寅的客栈,方才知道唐寅已搬来了南和伯府。

    他一瘸一拐的来此,与唐寅四目相对,唐寅已是热泪盈眶,曾经那个英俊潇洒,且一掷千金的江南才子,已是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人,形同乞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腐肉的恶臭。

    徐兄里头坐吧。

    徐经双目无神,只是凝噎摇头:不,不了,我来,只是想借几两盘缠,回应天府去。

    唐寅皱眉,随即道:你如何出来了?是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恩师,一定是恩师营救了你。

    是呀,牵涉到了如此重大的舞弊案,现在朝廷又没有平反昭雪,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将人放出来?

    唐寅惊喜地道:不错,果然是恩师,是恩师说着,他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这种激动,可想而知,虽恩师亲口答应了营救徐经,可他其实一直在潜意识里觉得恩师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哪里想到,恩师当真去营救徐经了,这其中花费的心力和风险,恐怕不少吧。

    唐寅激动地将事情的原委和徐经说了,徐经听罢,也是滔滔大哭起来:若非方家公子,学生必死无疑,难怪,这就难怪锦衣卫突然放人,令师在哪里?我这就去谢恩,这是救命之恩,做牛做马也难报万一。

    詹事府里的‘冠军侯’们长势不错,这令方继藩心情也开朗起来,说起来他真有点怕朱厚照想不开,这家伙就是个冥顽不灵的人啊。

    下值后,方继藩终于带着不错的心情打马回府,此时天色很是昏暗了,邓健正在前头提着灯笼照路,等到了府门前,两个人影竟是突然嗖的一下窜了出来,吓得马上的方继藩差点没摔下马。

    什么情况,我方继藩的劫也敢打?吃了熊心豹子胆,本少爷我吼一声,便有几百个壮汉出来。

    恩公有人发出凄厉的哭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恩师,徐经出狱了,特来拜谢恩师。这时听到了小唐的声音,方继藩才松了口气,你大爷,吓死本少爷了。

    方继藩下马,邓健则移了灯笼朝前一照,便见到了虽已洗漱了一番,却依旧还是面目全非的徐经。

    徐经直接跪在了方继藩的脚下,哽咽道: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今公子救命之恩,学生万死,也难报万一。他说到苦处,声泪俱下。

    原本在方继藩的计划之中,或许别人不知内情,可他却是知道的,徐经是一定会被放出来的,之所以忽悠唐寅,说自己会营救,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小唐死心塌地给自己好好的画画,可谁曾想到,唐寅不但信以为真,连这徐经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被放出来,也以为是方继藩的暗中运作,才令他保住了性命。

    这就有些尴尬了啊。

    虽然在别人眼里,自己是脑残,是凶神恶煞的大坏蛋,简直就是名门正派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可是

    见这徐经声泪俱下的对自己一再感谢,方继藩的脸,竟是腾地红了。

    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啊,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够了,谢什么谢,快走吧,回你的应天府去,从此再也别来京师了。

    徐经想到功名俱失,一辈子为吏,心里也已玩念俱焚,哭告道:学生这便去了,此去应天府,从此不能踏足京师,只怕一辈子再无缘与恩公相见,恩公,下辈子,学生当牛做马,再来报恩吧。

    说着,郑重其事地朝方继藩磕了三个响头,起头便要走。

    古人还真是重情义啊。

    方继藩心里感慨,又或者说,这些书呆子们,虽然有的狂妄,有的恃才傲物,可多少还是知恩图报的。

    可事实上,方继藩在这件事上,一丁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此时只见徐经起身,又朝方继藩行了个礼,接着泪眼婆娑的朝唐寅作揖:伯虎,后会有期。

    唐寅想到徐经要走,顿时也忍不住伤感,自来似他们这等多情的才子,总是伤痛别离,这个时代,一旦别离,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可能这一别,就是一世,相隔着千山万水,想要重逢,实是千难万难,怕是今生,也只能在梦中相会。

    唐寅同样朝徐经作揖回利,相顾无言,禁不住泪水涟涟,又是失声痛哭。

    方继藩是最见不惯这等感人场景的。

    你大爷

    方继藩觉得风好像吹进了自己眼里,揉了揉,古代北京城的荒漠化很严重啊,风里竟也有沙子。

    后后会有期徐兄,再会。

    徐经颔首点头,毅然旋身,要走。

    突然,方继藩厉声道:徐经!

    徐经愕然,回眸看向方继藩。

    就在这一瞬间里,方继藩竟是一个飞脚,狠狠地踹了他的pigu。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方继藩虽是力道不大,徐经却也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嘴啃泥。

    方继藩却是厉声道:你大爷的,我来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舞弊?

    出口成脏,换在以往,徐经早就割袍断义了,可面对方继藩,顾不上他的无礼,徐经忙道:没有,学生清白人家,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方继藩便道:你既然没有舞弊,朝廷革了你的学籍,岂不是很没有道理,让你去应天府为吏,更是荒唐,我这人性子比较直,皇帝他

    一听少爷又要开始说胡话,吓得邓健顿时将灯笼啪嗒的摔落在地,随即一把冲上前,捂住方继藩的嘴:少爷,少爷,慎言,慎言。

    好不容易的将邓健挣脱开,方继藩却是道:慎什么言,本少爷说的是,皇帝老子一定是受人蒙蔽,我方继藩世受国恩,要仗义执言,大爷的,今天夜里,徐经便在府里住下了,明日我去面圣!

    唐寅吓得面如土色。

    徐经也是一脸错愕,徐经忙道:不可,万万不可,能侥幸留的性命,学生已知足了,此案牵涉甚大,恩公万万不可涉险万万不可。

    方继藩背着手,昂首,此刻,竟发现自己又升华了。

    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吗?

    好吧,那就试一试,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




第一百一十章:你又秋后算账
    紫禁城里,一如既往。

    一大清早,弘治皇帝便至暖阁,随即,刘健为首的内阁大学士觐见,开始商讨一日的政务。

    弘治皇帝的脸色显然不好。

    而关于整个舞弊案的结果,刘健等人俱都已心知肚明了。

    虽然觉得此案之中,程敏政和徐经二人实是有些冤枉,明明已经查实,可陛下依旧没有平反,虽是让程敏政和徐经二人逃出生天,却也是让他们受委屈了。

    为的,不过是宫中和朝廷的脸面,可宫中和朝廷的威严,本就不容侵犯。

    即便是刘健,虽是同情,却也知道不能劝谏,令陛下回心转意,对二人进行平反。

    所以,大家很默契的,今日对舞弊一案,绝口不提。

    弘治皇帝一直愁眉不展,自然也不想提及此事,这已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此案只能如此蒙混过去,不会有结果,也不能有是非,只是内心深处,弘治皇帝还是难免有些不安。

    可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让全天下人知道,皇帝也会犯错吗?一旦让人知道皇帝并非是圣明,那么皇帝的其他旨意,岂不也会遭受人的非议和质疑?上天之子,受命于天,是不会有错的。

    可无论怎样安慰自己,弘治皇帝依旧还是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刘健对于贵州剿米鲁叛军的看法。

    却在这时,有宦官小心翼翼的进来,躬身道:禀陛下,方继藩求见。

    方继藩?弘治皇帝微微皱眉,他一个小小总旗,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今日不该是在詹事府当值吗?

    何事?弘治皇帝今日心情不好,只是风淡云轻地问道。

    宦官脸上略带忐忑之色,迟疑了一下,才道:他在午门之外,口口声声,说要仗义执言

    噗谢迁稳稳坐在一旁,弘治皇帝对几个大学士向来宽厚,不但赐坐,还早就给他们上了茶,本来谢迁在这个间隙正端起茶盏呷了口茶,谁料这茶水才刚刚入口,听到仗义执言四个字,一口茶水便喷了出来。

    你一个羽林卫总旗官,又非清流,仗义执言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你方继藩就是被仗义执言的对象啊,仗义执言从你口里说出来,这不成了笑话吗?

    此时,刘健的反应只是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上一次方继藩三个门生,在会试中大放异彩,使他与有荣焉,因而对方继藩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

    李东阳则是面带微笑,却谁也猜不出,此时他心里想什么。

    仗义执言?弘治皇帝不禁哭笑不得:他要仗义执言什么?

    宦官小心翼翼地看了弘治皇帝一眼:方继藩口称,是为了科举舞弊一案。

    一下子的,暖阁里气氛骤冷下来。

    这件事,现在可算是皇帝的逆鳞了,刘健三人,俱都心知肚明。

    可这个方继藩,还真是皮痒了,这种逆鳞也敢去触碰?

    便是刘健三人,现在都不敢揭这个伤疤呢。

    果然,弘治皇帝满面怒容,厉声道:朝廷的事,是他一个总旗官可以非议的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平日是太纵容他了,以至他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四处的卖弄,若不是看他有脑疾的份上,朕非要严惩他不可,回去告诉他,让他不得滋事生非,朕不见他。

    于是宦官连忙躬身行了个礼,疾步去了。

    弘治皇帝的脸色,依旧还是阴晴不定,显得怒气未消。

    说实话,方继藩也幸亏有脑疾,而且还是个后生晚辈,年纪太轻,若是别人敢跑来这里摸老虎屁股,羞怒之下的弘治皇帝,只怕早就治罪了。

    现在将程敏政和徐经二人放出了诏狱,就已是宽厚了,这件事,是决不能继续胡搅蛮缠下去的。

    只是,当方继藩要为程敏政和徐经仗义执言,刘健三人,却俱都微微愕然,方继藩为何要这样做呢?这家伙平时不胡闹就好了,居然有此气魄?

    便连谢迁,方才还忍俊不禁的样子,现在也严肃起来,无论如何,在他的心里,方继藩今日的行为,是需认真看待,且值得敬重的。

    有了这么一茬,弘治皇帝更加心神不宁起来,可原以为此事已经过去,谁知道那宦官去而复返,惶恐地跪下道:陛下,方继藩不肯走。

    那就不必理他,哼!弘治皇帝板着脸。

    宦官却是犹豫了一下,才硬着头皮道:奴婢倒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跪在了午门之外,一言不发,沿途有不少出入宫禁的大臣,还有禁卫,许多人都在那围观,欧窃窃私语的,奴婢以为以为若是这般继续让他在午门那儿胡搅蛮缠下去,只怕有碍观瞻

    呼

    这一下子,弘治皇帝算是彻底的被惹怒了,气呼呼的道:反了他方继藩!

    说罢,气咻咻地站了起来,来回的踱步,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

    方继藩的言行,显然伤到了弘治皇帝的自尊,挑起了弘治皇帝内心深处的某种负疚感,可这却是极为危险的,因为有一句话叫做恼羞成怒,且天子一言而断,若是因此而失去了理智,一声令下,便是小命休矣了。

    到了这个时候,刘健和李东阳谢迁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连一个方继藩都敢仗义执言,若是三人再不说点话,就实在没脸在庙堂上立足了。

    只见刘健正色道:陛下,不如召他来此,且听他说什么。

    是啊。谢迁道:陛下乃九五至尊,何必和一个孩子置气呢?

    李东阳若有所思,他隐隐觉得,方继藩是个极聪明的人,表面上是荒唐,可内里,却绝不会做如此失智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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