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此时,弘治皇帝绷着脸看着方继藩,道:自今日起,你除了在詹事府伴读,也要将心思放在这屯田上,倘若当真能将此法推而广之,朕还有厚赐。
臣这就是升官发财的节奏呀,算是双喜临门了,又怎么不令方继藩欣喜?
要知道,虽然似他这样的勋贵子弟,似乎前途远大,可自己这个年纪,能成为亲军百户官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的啊。
这样一想,方继藩哪里还有什么不乐意的,于是毫不迟疑的便道:臣遵旨。
方继藩心里一松,看了一旁的朱厚照一眼,朱厚照似乎挺搞笑的,忍不住道:此瓜能种出,儿臣也是居功至伟,这屯田之事,不妨让詹事府来办。
弘治皇帝则是瞪了朱厚照一眼,显然是不认同朱厚照的请求的。
不过李东阳却是心念一动,道:陛下,太子有此心思,是朝廷之福,农为社稷根本,殿下既对此又兴致,不妨就将羽林卫屯田百户所置于詹事府之下,由太子殿下都督便是。
弘治皇帝略略一想,便明白李东阳的心意了,便也一笑,道:准了。
方继藩得了旨意,愉快地出宫了,朱厚照却还得留着,所以他孑身一人的往宫外走。
现在成了百户官,还将钦赐麒麟服,广阔天地,大为可为啊。
一想到此,方继藩心情就非常的好。
他倒是真心想干一番大事业的,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可自己既有一技之长,就理应为这个时代,为这个时代许许多多的人,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边走边想,一路出了暖阁,刚到金水桥,倒是见前方有宦官领着一人来,此人穿着斗牛服,威武雄壮,英气逼人,方继藩只远远眺望,便觉得面熟。
而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立即吹胡子瞪眼的道:方继藩,你又闹什么事了?
是英国公张懋!
张懋奉旨代天子前去太庙祭祀,如今任务完成,特来宫中还旨,谁料竟看到方继藩这个小家伙刚好从暖阁出来,还一副很嘚瑟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方家的臭小子,虽然有时总有一点让人刮目相看,可是张懋却总有那么一丁点看着不顺眼,不抽方继藩一顿,便觉得浑身痒痒。
方继藩远远看到是他,便像见了鬼似得,快步的想要躲。
哼。张懋一见方继藩如此,便气咻咻地道:你跑的了和尚跑的庙?你跑老夫看看,老夫抽你。
还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啊,方继藩觉得自己的人生挺可悲的,又想揍我?世伯,你欺负我方继藩哪。
很好,要反击了。
于是方继藩牙一咬,转身便朝暖阁的方向跑。
跑什么?
方继藩不敢回头看,只听到身后那气势汹汹的声音。
而在暖阁里,弘治皇帝龙颜大悦,无论如何,他对太子,多少还是有愧疚的,当初朱厚照做的乃是正确的事,却遭了自己一顿毒打,虽然熊孩子有时候讨人嫌,可想到自己儿子总算也懂了一些事,自己反而是不分青红皂白,难免心里略有羞愧。
对方继藩的种植之法,弘治皇帝满怀着期待,这家伙,实在是有太多令人意想不到了。
此人
想到这里,弘治皇帝瞥了朱厚照一眼,心中一定,却也没有都说什么,只是笑道:来,尝一尝此瓜。
早有宦官将瓜洗净了,切成了薄薄的一片,不准确的来说,现在不是一个瓜,而是两个瓜,一个是自朱厚照手里买来的,另一个,是坤宁宫里送来的。
弘治皇帝直勾勾地盯着那三千两银子一个的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是觉得,这花了三千两银子买来的瓜,就是比另一个要新鲜欲滴一些,想来,更加香甜吧。
所以,他手指那天价的瓜道:朕尝尝这个。
宦官小心翼翼地将瓜奉上,即便是弘治皇帝,富有四海,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看着这天价的西瓜,却还是吃得很小心,牙齿轻轻一咬,汁水便入口,一股久违的香甜令弘治皇帝浑身愉悦起来,只是
弘治皇帝的心,还是隐隐的感到有一点疼,方才那一口,估计一百两银子就没有了吧。
自弘治皇帝登基之后,一再下旨,削减宫中用度,甚至是自己的衮服,也是几年没有换新,皇后亲自在后宫带领贵人们织布,虽说也没有减少多少用度,表率和榜样才是真正的本意,弘治皇帝是个极节俭的人,越是如此,便越觉得心疼得厉害。
来来来,都来吃吧。弘治皇帝笑着朝刘健诸人招呼:诸位卿家辛苦,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给卿家们赐瓜。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片刻之后,便有宦官匆忙进来:陛下,方继藩去而复返,请见陛下。
弘治皇帝拿着丝帕擦拭了嘴角,不禁觉得奇怪,这才刚走,怎么又来觐见?
他定了定神道:叫进来。
方继藩入殿,还未行礼,弘治皇帝便虚抬手道:不必多礼,继藩,有何事要奏吗?
这一次,破天荒的用了继藩二字来称呼方继藩。
刘健三人伫立一旁,相互对视一眼,心里了然了什么。
如臣子在君臣奏对时,每一个字都需咬文嚼字一般,天子一言,更是一个吐沫一个钉,每一个用词,也是慎之又慎。
什么是皇帝,皇帝便是天下的大权集于一人,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喜一怒,俱都关系着万千人的生死荣辱,无数的大臣,都必须时刻通过陛下的言行举止,来揣摩圣意,也正因为如此,为了防止发生不必要的揣测,一个合格的皇帝,是极力不愿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除非他希望表露出来。
这一句继藩,可能对寻常人而言,似乎并无什么不同,甚至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
可对刘健三人,甚至对一旁侍奉着的宦官而言,这些人精中的人精们,却意识到了圣意已悄然无声的发生着改变。
当然,方继藩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等挖空心思去揣摩别人心事的事,实在不符合方继藩的性子。
他渐渐已经习惯了南和伯子的角色,也渐渐的,他分不清哪一个是原来的方继藩,哪一个是自己了。
人的习惯是会变得,而这种改变,本就和身边的环境息息相关。
此时,方继藩道:臣有事要奏!
弘治皇帝心情很好,温和地道:但言无妨。
方继藩慨然道:陛下委托重任,臣现在龙精虎猛,自是愿竭尽全力,不畏艰险,为陛下效忠,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这屯田之事,臣一定呕心沥血,尽全力而为
呃,和方继藩这个小子交流起来,就是啰嗦啊。
也不知这一套,他从哪里学来的,小小年纪,溜须拍马起来,真是花样百出。
弘治皇帝抚额,叹了口气:说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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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一百二十四章:要文明
说重点。
在弘治皇帝的注目下,方继藩倒是不再说客套话了,而是振振有词地道:屯田之事,关系重大,虽有太子殿下总览全局,可臣还是怕事情办不好。
本是心情不错的弘治皇帝顿时皱眉起来,这可是大事,关系着社稷民生,万万马虎不得啊,方继藩你这小子,方才还信心满满的,转过头你就说怕办不好?
于是他拉下了脸,露出了几分严肃,道:方卿家
真是说变就变,方才还是继藩,现在翻脸便不认人了啊,只见弘治皇帝继续道:方卿家竭尽全力就是。
这是当然的。方继藩此番自是有目的的,他一脸信誓旦旦地道:方家几代忠良,臣亦不例外,臣的意思是臣听说英国公幼子,金吾卫百户官张信精明强干,若是有他协助,这便再好不过了。
张信
弘治皇帝倒是有印象。
此人乃是周王郡马,又是英国公张懋的幼子,还获赐了银腰带,现在在金吾卫当差,在宫中卫戍,好几次,弘治皇帝在宫掖中出入,都是由他伴驾。
那个小伙子,确实是个实在的人,就是太老实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宦官进来道:陛下,英国公到了。
传。
张懋觉得方继藩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见了他就是直接跑,跑就罢了,还往暖阁这儿跑,这小子皮痒了啊。
不过正事要紧,张懋也不过是吓唬吓唬方继藩罢了,在宫里,他哪里敢对方继藩动手。
此时,他头戴梁冠,一件斗牛服之下,是一件狐皮内衬,在圆襟处露出些许的端倪;腰间系着金腰带,他身子微微有些发福了,现在穿着也臃肿,可他这浓眉之下,一双眼睛却依旧是闪闪生辉,使整个人有一种异常魁梧和英武之感。
进了暖阁,他屈膝拜倒,朗声道:老臣,见过陛下,陛下命臣祭祀太庙,祭祀之礼已成,臣特来
卿家,你来的正好。弘治皇帝笑吟吟地看着张懋。
这令张懋有些奇怪,什么叫来的正好,有什么事吗?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方继藩。
弘治皇帝慢悠悠地道:令子张信,可在金吾卫中值事?
是。张懋感到一头雾水,便道:犬子是不是
他很好。弘治皇帝淡淡道:即日起,敕命张信入羽林卫屯田百户所听用,任为副百户!
这轻描淡写一句话,张懋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吐出来。
金吾卫调入羽林卫是平调,这倒没什么,毕竟无论是金吾卫还是羽林卫,这都是亲军中的亲军,地位相等,比寻常的亲军,都更尊贵一些。
可是张懋很想提醒弘治皇帝,自己的儿子,可是百户官啊。
原本这个儿子磨砺了这么久,理论上而言,接下来该谋求一个职缺,或去南京守备,或是在边镇再磨一磨,就该升任千户了,这是似张懋这样的勋贵们,对子侄们的职业规划,可怎么转眼之间,从金吾卫百户官,摇身却成了羽林卫的副百户?军中倒是有副千户的职缺,可没有副百户,百户前头加了一个副,怎么听,都好像这暖阁里的宦官一样,少了一点什么。
张懋心里感到有些不怎么美妙,面如死灰,想要为自己儿子解释一下,可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实是令他措手不及,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仔细咀嚼了陛下的话,突的想到,羽林卫,哪里需要屯田,又怎么来的屯田百户所?
屯田百户所
弘治皇帝一笑,便道:该是西山屯田百户所,百户乃是继藩,他举荐了令子!
张懋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顿时有一种悔恨当初,没有掐死方继藩这个祸害的感觉。
人嘛,总是会偏爱一些自己的幼子,张懋的子嗣不少,虽然对这幼子管教严厉,经常将他揍得嗷嗷叫,可毕竟做爹的还是做爹的。
他心疼啊。
世伯方继藩朝张懋笑,笑得很开心,声音也透着愉悦:请放心,小侄一定会好生照顾张信大兄弟的。
这就是人质啊,从今日起,我方继藩便是张信的顶头上司了,你还敢揍不?
不过为了防范于未然,方继藩还是决定先行开溜,可万万不能和张懋一道儿出宫,毕竟这位张世伯正在气头上,肯定不太理智啊。
此时在王家。
王守仁正被禁足在家,这几日,也只好乖乖呆在书斋里读书。
只是他显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虽然对那方继藩已是失望,心里却依旧还惦念着两件事。
这方继藩,如此违反常识,竟在这样的天气里种瓜,难道此人当真是个疯子?
太有悖常理了,倘若是疯子,何以他的五个门生,据闻都很是钦佩他,甚至对他五体投地,这五人,可不是寻常人啊,都是会试之中名列前茅之人,将来的前程,必定远大。
他觉得心情甚是浮躁,推开窗,外头依旧是寒风冷冽,景致萧条,而他枯瘦的面上,显得心事重重。
他的眼睛似乎眺望着远方,只是若有所思。
另外一件事那方继藩认为贵州剿贼必定受挫可是
王守仁心里不禁勾起了一丝苦笑,他又重新的研究了一遍贵州平叛大军的方略,这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法,受挫是不存在的。
王守仁对于自己的兵略,是颇有信心的,于是念及此,他不有失笑。
却在这时,这府里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王守仁微微皱眉,便见管事匆匆而来,手里还抱着不知什么东西,用盘子拖着,小心翼翼地道:少爷,少爷快看,快看,稀罕物。
稀罕物?
等那管事走近了,将托盘上的红绸子拉开,竟是一片西瓜。
这西瓜红彤彤的,却看得王守仁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这这是
是西瓜啊。管事眉飞色舞地道:这是今儿一早,太子殿下赐给詹事府诸官的,一人一片,老爷乃是少詹事,自然也承了恩,不过老爷有些舍不得吃,便托了詹事府的人将瓜送来给少爷吃。少爷,这瓜可稀罕呢,据闻还有养生的功效,据说在外头,是十两一个呢,不过,如今已是有价无市了。
王守仁却是面色突的白了,瞪大了眼睛,如见了鬼似的看着这瓜,老半天,竟是回不过神来,良久,他才道:此瓜是太子和方继藩
后头的话,竟是说不出去了。
骤然之间,王守仁竟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要知道,那个方继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方继藩感觉人生很美好,升了官,眼看着又要大发一笔横财了,而接下来,方他的屯田百户所便算是正式成立了。
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日子,方继藩一早便穿着钦赐麒麟衣,携着钦赐御剑,腰间系着金腰带,先往詹事府,等迟一些,还需去西山的百户所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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