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毕生宏愿终于实现了第一步,激荡的心情反映在脸上,依然只是淡然的一笑
纵然心中欣喜欲狂,想要将着喜讯与家中的老父老母分享,但宗泽也做不到像身边不远处,一位同样高中的贡生般大笑大叫
不过这样也好,那位正大叫大笑的贡生,已经被两拨人一左一右的扯住了胳膊两拨人的为首者,一边瞪着竞争者,一边三千五千的开始报数
而宗泽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如秃鹫一般,守在榜下的贵人和仆人们,在仔细审视过宗泽看榜之后的反应,便都不感兴趣的挪了开去——他的反应实在太平淡了
这对宗泽是个再好不过的反应正要不惊动任何人的转身离开,就听见榜下传来一声大叫,“汝霖,恭喜了!”
抬眼看过去,竟是张驯在大声喊
顺着省元看过来的方向,宗泽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宗泽年少,二十出头的涅在大多数人眼中,显得年轻了一点
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那是熙宁六年前还没有改动考试科目时的事了熙宁六年后,明经科被取消,进士科改考经义,进士的平均年龄也有了些许降低但再是降低,也没有降到随随便便就能看见二十出头的少进士
不过真正有才学的士人,都是二十出头三十不到就高中进士的稍有见识便知道,这般年纪的进士,往往就意味着三十年后的一位金紫重臣,甚至有望身登两府
本来宗泽一派温润醇和,气定神闲,没有其他列名榜上的其他贡生一般心浮气躁看起来也不想是高中的样子,倒像是来看热闹的——在这榜下,颇有些无关的士人想要过来见识一下,以此来勉励自己
但高中省元的张驯这么一声喊,宗泽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再见他又是年轻,投来的目光中又添了几分炽热
周围人的眼睛已经开始冒起了绿光,宗泽心中大叫不妙,拍着那位已经开始被人抓着手挣来抢去的仁兄的肩膀,大声喊了一句:“汝霖兄,恭喜了!”
大部分人的视线,转向了那位走了运的贡生,而宗泽趁机就往外走去
张驯脸色冷淡了下来,盯着宗泽的背影,看着他就这么消失在人群中
欢迎您访问书库如果您在阅读宰执天下的过程中有任何问题请与本站客服联系






宰执天下 第十章 千秋邈矣变新腔(19)
【对不住各位,迟了一点】
?宗泽宗汝霖。
?韩冈当然记得这个名字。
?不过原因理所当然的与前来报信的顺丰行京城大掌事不一样。
?在世人眼中,宗泽不过是在评论军事时有所表现,日后有可能成为一位出色的帅臣,但也仅只是有可能。在河东战事激烈的时候颇受了一番关注,但战后很快就没了声息。
?之所以会被特意提起,也只是因为韩冈曾经提起过他的名字,且他跟两家报社关系也不错——顺丰行好歹也是两大联赛总社的股东之一。
?而在韩冈这边,因为宗泽在未来记忆中的表现,比同科的其他进士更值得看好其未来。相对的,被重点报告的省元张驯,韩冈就没什么印象,也不是很放在心里。
?“宗泽我记得,对河东战局的点评很不错。”韩冈点头说着,“之前听说有几位想找他做女婿的,可惜好像早就娶妻了。”
?大掌事立刻在心中给宗泽加了一个重重的记号。
稍稍普通一点的京朝官,根本别想当朝宰辅能记得他的名讳,更别说更细节的东西。韩冈能记得宗泽,以及他对河东的评价,还不足为奇。可都了解到了宗泽的婚姻问题,那就大大不同。至少在高层,宗泽这个名字经常被提到。而不是市井中那般,因河东战事结束而变得籍籍无名起来。
“难怪没听说有人上门议亲。”大掌事试探的说着,“张省元那边倒是去了好些人家。”
?“张驯还没娶妻?”韩冈挺惊讶。
?他对张驯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注意这位在国子监中就声名鹊起的士子,会投资的早就出手了。
?大掌事心中有数了,道:“好像没听说。”
?“这倒是奇了。”韩冈咂咂嘴,就丢一边去了。
宗泽也罢,张驯也罢,都不是顺丰行京城大掌事此行的重点,仅只是闲谈的谈资而已。他过来,自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禀报。
朝廷将会和买棉布并配发给关西禁军的消息已经传扬了出去,因为担心陇右棉布供货量减少,市面上的棉布价格立刻上涨了一成多。尽管棉行批发的价格没有变,但争购棉布的情况多了起来,那些零售的商人也不会放过这份钱不赚。
同时京营禁军中也如预料中一般有了些杂音。尤其是上四军,鼻子都是冲天长,向来觉得自己只比诸班直和天武军稍差,就是禁卫的一部分,不仅看不起外路的禁军,连京中其他军额的袍泽也一样看不上眼。
现在听说西面的那些土包子竟然能配发陇西的棉布,自家却只能拿到些单薄的绢绸,心中立刻就不平衡起来。已经有些人在鼓噪着要朝廷一视同仁。
若仅仅是西军的话,十几万匹布,棉行还能够支持。可如果京营禁军都开始要求配发棉布做衣料,棉行每年能够收入的利润可是要大打折扣。
这也在韩冈的预测之内,不论是千载之前,还是千载之后,人心皆是如此,“不管寡而患不均,先圣之言。闹起来是正常的,不闹才反常。”
“但……”大掌事欲言又止。
“这事不用你们操心。”韩冈笑了一下,“是江南棉商的事。”
而且现在只是有些苗头,还没有闹起来,暂时还不用担心。
眼下还是殿试更重要一点。
……………………
?新科进士的名单定下来之后,就是殿试了。有心争一争名次的士子,还要再努力一下。那些有自知之明的士人,就开始庆祝了——尽管在最终确定之前还不敢太放肆,但私下里的聚会已是每日不断。
而朝廷内部,也开始了对殿试的准备。
?自仁宗之后,殿试已不再黜落,只决定名次,且最终排名还是天子——如今是太后——来决定。所以殿试考官们的名单出台后,并不需要把他们锁进贡院中,照常作息就是了。
更不会有人去贿赂考官,求一个状元人选。殿试考官们呈上的进士名次,多年以来,没有不改变的。这是天子的权力,而天子也肯定会去使用这个权力。将状元的希望放在考官们身上,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也没人会这么糊涂。
韩冈手中早有了初考官、覆考官、详断官的人选名单。而这十几人,现在都被唤到政事堂这边来——韩冈有事要用到他们。
殿试上的确不黜落考生,但犯了讳就另说了。
按照规定,犯杂讳者将降入第五等,为同学究出身,还是有官做,只不过进士出身的资格就没了。而进士资格所拥有的选人阶段跳级晋升的权力,当然也就与之无缘。
“何苦折腾人。”韩冈如是说。
历代天子,包括太祖之前的列祖庙讳,但凡能考中进士,基本上都不会犯这等大错。但万一太
后和太皇太后祖辈的名讳,被不知情的考生误写了,比如向太后的曾祖向敏中,有哪位考生在考卷中写了‘敏中’二字,没有用其他字代替,也没有减一笔或增一笔,便是犯了杂讳,是要被降入第五等。
在韩冈看来,这样未免太冤了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禁字禁词列举下来,事前发给考生。
听了韩冈的吩咐,为首的考官王存随即问道:“敢问参政,万一有犯讳字词没列举出来,之后在考卷中又被确认是犯讳,该如何论?”
“自是罪在尔等。”韩冈干脆了当,“考生不问。”
有蹇周辅等人的前车之鉴,王存等人都相信韩冈说到做到。而且韩冈这般做,又有化解之前为黄裳发落蹇周辅等人在士林中的非议,当然容不得人违逆。
王存等一众考官哪一个都是人精,没人一人反对,低头领命而去。
待这一众退了出去,旁听的张璪对韩冈道:“玉昆,你如此说,怕是音相近的字词,只要稍有犯忌嫌疑,都会被归入禁止之列。”
“换种说法就行。”
比如薯蓣在唐时变成薯药,英宗时再从薯药变成山药,都是为了避讳。连名词都能变,遣词造句中,变一个说法,又有什么难度?而且后世这样的情况也多,韩冈早习惯了。
的确如张璪、韩冈的预计,众考官午后交上来的是密密麻麻的三张纸。
张璪皱着眉头看了半刻钟,抬头问韩冈:“‘敏而好学’怎么办?换种说法?”
韩冈从张璪手中接过那几张纸,看了几眼,递回给王存,“双名不偏讳,相信诸位应该明白。”
犯讳最主要的就是人名。人名有单名双名之分。双字之名,只有同时犯了两个字,才算是犯讳。若仅仅犯了其中一字,并不算犯讳。但王存等人罗列出来的犯讳禁字词,却是连犯了双名中的一个字,都被列入了犯讳的行列。
韩冈也不知他们是故意上眼药,给自己难看,还是的确是小心谨慎,害怕之后出漏子。反正这份列表公布出去必然惹起一番轩然大波。
“请诸位回去后再用心改一改。”韩冈挥手将众考官给赶了出去。
“玉昆,其实也没必要这般麻烦,你我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这也是臧否人物的手段。”张璪说道。
“不教而诛,可乎?”韩冈摇摇头,“前贤不言,虽自有其理。但在韩冈看来,因小过而黜贤士,也非朝廷本意。”
无论人和事,只要刑统与编敇中不见言及,便不能算是犯法。尽管如今书写判词,依律是得将判罚所引用律条写明,但很多时候,衙门里的判决也有凭心而断的情况,判词中亦多有牵强之处。
在韩冈看来,法无明令禁止者,即为可行。这样的想法若能成为朝廷行事的圭臬,很多事就能少了阻碍。当然,更重要的是眼下能为自己发落蹇周辅之事,在道理上占据制高点。本质上,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的确非是朝廷本意,否则殿试就不会不再黜落。”张璪洒然笑道,“就按玉昆你说的去做好了。”
韩冈真想要将这件事做得好,就该是密奏太后,让太后下诏。现在这么做,倒像是收买人心的路数。但以参知政事的权柄,又得太后的宠信,韩冈这般做,纵有人想要反对,又能找谁去讨公道。更何况韩冈这是讨好今科和日后的考生,朝臣撰写奏章、公文时也能有所参考,谁反对了,立刻就能在士林声名尽丧。
可长此以往,恐非朝廷之福。权臣就是这么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不过怎么说,那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张璪冷笑起来,自家再过些年就要致仕,也不指望能够活到八十九十,韩冈日后就算有什么不轨之举,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就算操心也没用,连殿试时的考题科目都改了,何况提前列明禁字词?
张璪想得通。
数日之后,当集英殿敞开大门,迎来四百五十余位省试选拔出来的预备进士,摆在他们的小桌上的,除了笔墨纸砚和各人姓名籍贯之外,就有着一张列满犯讳字词的印刷单。
当然,还有出自韩冈手笔的考题。





宰执天下 第十章 千秋邈矣变新腔(20)
【出门在外,写作时间有些问题,还请朋友们见谅。不过答应的会尽量完成,这是昨天的一更,今天的继续。各位朋友可以早上看。】
王存正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虎着脸在考场上转悠着。
不仅仅是他,其他考官也都是一脸头疼牙疼的模样。
之前韩冈让他们这些殿试考官列举禁字词,已经让他们感到头疼不已。
而今天上殿,殿试考题又是一变,不仅加了一道体例不明的考题,连评卷方式都做了前所未有的改变。这更让他们头疼了。
不用说,这肯定是韩冈的手笔,没什么可以怀疑的。
韩冈说服了太后,不仅给新科进士们,还包括给考官们,都出了一个难题。
尤其是评卷方式变得极为繁复,批阅之后竟然还要加减乘除一番,这对许多精研诗赋论和经义的考官们来说,比赶他们上马绕城飞驰一圈都难。
初考官、覆考官还好,只管评定等第。就跟过去一样,将试卷依水平高低以五等排列,一、二、三、四,加上犯讳或不敬这种列入第五等的卷子。
但详断官的任务就重了。不仅要评定初考官和覆考官们意见相异的试卷,给出最终意见,还要将试卷等级换算成百分制:第一等百分,第二等七十五,第三等五十,第四等二十五,第五等零分——这个零,过去的算经中不见,只在最近的《自然》中出现过,但之前质问时,韩冈却说关西给小儿开蒙的算术书中就有。
如果仅止于此,王存头还不至于疼得如此厉害,之所以感觉都要裂开了,因为在这之后还有一重计算。
出给考生们的是两道题,一为旧体的策问,一为新体的申论,分成两张卷子。将会分别进行封缄,然后评判。但这两张卷子的评分最后需要合并起来,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两题分属各自乘以一个系数,最后计算出结果来,两边相加。
什么叫做系数?乘以零点七、零点三又是什么意思?
王存乍看到给考官们的说明时,脑中一团浆糊,这到底什么天书?其他考官也都是呆然发愣,完全看不懂。
幸好韩冈之后稍稍解释了一下,就是年利七分、年利三分,通过本金来计算利息。
好了,这一下子绝大多数考官都懂了,但还是觉得麻烦,毕竟家里放贷都是有账房在管,浑家来监督,他们这等一家之主是袖手不离,只管拿钱花钱的。
而且相较之前的评卷方式,现在还要计算分数,这真的是殿试吗?
初得题时,王存和一众考官都大起胆子质问韩冈。
韩冈则回道:“这是最简单的计算。诸位皆是进士出身,试问若是连出给十岁小儿的算术题都做不来,传将出去,世人会如何看?为何为进士者可以得世人看重,理政临民?只因其德才并举,超于常人。就是荫补出身人想要候阙注官,还要考钱谷计算,各位都是进士出身,难道还能比他们差了?”
言外之意,这也是韩冈出给考官们的试题。如果不能做出正确的评判,就意味着他们根本不够资格。连最简单的算术都能错,还能指望他们外放州县,不会给胥吏欺骗?
就任考官,若称职,则受到奖赏。若不称职,则受到处罚,这都是应有之理。比如排名时将天子最后所点状元放在下等,考官都会因为判卷不当被罚铜。
如果只是或许可能被罚铜,倒还有心理准备。现在已经关系到未来出典州郡,甚至晋升到更高层的机会,这样处罚结果,很难让人接受。
太后点头应允,觉得韩冈说得很对,尽管她很有可能也对‘十岁小儿都会做的算术’完全不懂,但作为臣子,对此又能抱怨什么?
事到临头,还能反口请辞不成?
还是早点解决这场闹剧……哦,不,是殿试。
王存与同僚通过眼神交流自己的想法,作为一名称职的官僚,他们的官场生涯的座右铭永远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
考官们时不时的从上面走下来,在殿中座位间慢慢的踱着步子。
尽管他们都阴沉着脸,一个个都像是被人欠钱不还的模样,连脚步声都重了一点,破坏了一干精神敏感的考生思路,不过宗泽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他拈着笔管,在考题发下半柱香之后,仍在仔细的审视着题目。
第一道题的体例宗泽很熟悉,而且猜到题的考生应该很多,只是在问垂帘听政以来政事有无阙失,以及改进的意见,策问而已。
不过在考生而言,正是因为猜到题的人太多,问题又太过空泛,这样的题目想要写好很难,想要在数百篇进士文章中做到出彩更难。
就算在礼部试结束,到殿试开始的这段时间里,宗泽专门针对不同的可能性,写了六篇文章,加上过去精选出来的五篇,殿试考题可能会出现的几个大方向,都在这十一篇文章的范围之内。再加上百余条推敲已久的对仗佳句,宗泽自信可以应对各种情况。
今天所面对的这第一道题,正是在宗泽预备范围之内,而且是重点。
按照一般人的意见,这一道题中必须说好话。至少将太后临危受命后的艰难困苦写出来,同时将击败契丹的丰功伟绩也彰显出来。至于施政上有什么问题,当然是宰辅造成的,而不是太后的。
当初苏辙举制科时,参加的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拿着道听途说的谣言来攻击仁宗,宰辅和考官们都要将其黜落,但仁宗却说求直言却黜直言之人,仁宗如此做,主要还是顾及名声,让苏辙钻了空子。事后知制诰的王安石死活不肯给苏辙写诰敇,一方面是性格执拗的缘故——要求黜落苏辙的便有他一个,另一方面,也为苏辙这种纵横家的手段颇为看不上眼。
但在参加制科时,苏辙已经有了进士的资格,所以可以有恃无恐。换作是殿试上,用同样的题目,看苏辙敢不敢这么写?
宗泽由于早有准备,对照着题目和令人惊讶的禁字词表后,发现原篇甚至连一个字都不用修改,直接抄上去就行。由于用心许久,宗泽自信至少可以得一个不过不失的分数。而将牢记在心中的文章默写出来,也不需要多少时间,正好可以留下更多的余地给第二题。
但即将落笔时,他无声的又重复念了一遍考题,接着又是一遍,最后宗泽放下了笔,翻到了第二题上。
之前开考时,宗泽就匆匆将两道题都浏览了一遍。第一题让他惊喜了一下,而第二题给宗泽带来的就是惊愕。
题目很长,考题的内容是对辽互市问题。但题目中,不像一般的策问只有一个宽泛的问题,而首先给出了六条资料。从澶渊之盟开始,每隔上十数年,河北互市的细节,以及澶渊之盟和去年的宋辽战争最后达成的和议。
而考题又分为三个小题:第一条是通过给出的材料说明边境互市对宋辽两国关系的影响和弊病;第二条是如何减少弊病、扩大优势,要考生给出方略;第三:对此方略进行论述。
这是一道同时包括策问和议论的考题。而且十分具体,让考生无法利用旧文章来拼凑。
方才扫了一遍,宗泽就立刻选择先做第一题。当宗泽再次放弃第一题,而开始准备第二题时,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道题……不好做。
……………………
章惇拿着殿试的题目,目眩良久。
他很早就知道,政事堂那边,韩绛、张璪因为自知争不过韩冈,所以殿试考题上,便干脆放手让韩冈去做。但章惇没想到韩冈会给出如此别开生面的殿试考题。
评分方法就算了,章惇早就知道韩冈打算怎么做,并不感到惊讶。但考试题目就不同了。他不知道那几位考官在得知韩冈生造出来的评分方法后,有没有认真看过考题,可章惇敢肯定,当满殿的新科进士看过考题后,没什么人会不诅咒出题人。就算不能出声,心理面照样能骂到韩冈的祖上十八代去。
太后所出的第一题,是问阙政,这当是参考了先帝所出的历次殿试考题,才想出来的题目。宰辅们也平常的将之润色,。
而第二题,没有了参考对象的太后,就只能给出一个方向。也很简单——对辽。换作是其他宰辅,大概提笔就能写出十好几道与北方邻居有关的考题。而韩冈却用了半个时辰,还派人去翻过架阁库,拿了几道卷宗来,才出了这道让章惇都想骂人的申论题。
他看了看王安石,发现那位老人正盯着面前的题卷全神贯注。
果然如此!章惇苦笑了一下。
考题内没有半点涉及气学,评卷时的那点新玩意儿,跟考生无关,只与考官有关,而且也只有几个数字的关联。
可即便韩冈在考题中再牵扯一点气学的内容,王安石现在恐怕都没心情与他计较了。大宋的平章军国重事现在正盯着韩冈出的第二题。
就是宰相都做不好。
实在太难为人了。
“没人能入第一等、甚至第二等,第三等都难,能归入第四等已是万幸,大部分人别想把这一题写好。”章惇低声对韩冈道,“玉昆,你是不是把题目拿错了?这应该是制科的考题!”




宰执天下 第十章 千秋邈矣变新腔(21)
韩冈闻言笑道,“当然不是。”
相对于章惇略嫌严肃的口吻,韩冈的语气很是轻松。
章惇怎会当真认为自己会弄错了制科御试和进士科殿试的考题,不过是在抱怨自己将题目的难度出得高了。
“抡才大典,殿上御前,韩冈怎会把考题弄错?只是殿试而已。制科会有制科的样儿的。”
“准备了多久?”
章惇可不会相信,这样的题目能够转个眼睛就想出来。
“体例上,韩冈一直有心,想找出一个比诗、赋、论和策问更合适的考核方法。但那也仅止于体例,至于内容,不是方才太后才定下的吗?”
章惇重又看着手上的考卷,片刻后才有一句低语:“……玉昆有心了。”
韩冈自然在事前有所准备,不论太后提出的偏向于哪个方向,韩冈都能有与之相近的题目拿出来。
如果太后问的是西北新复之土,韩冈要出的题目绝不会是宽泛的如何做到新复之地的长治久安,或是如何在异族人口众多的情况下坚持汉人的有效管制,而是更加具体,比如拿交州、陇右为例,说明笼络蕃人上层与下层的好处与难点;再比如举出当年李元昊劝服其父李德明,提倡蕃化、反对汉化的例子,让考生阐述在经济上控制蕃人的重要性和如何合理有效的进行经济控制。
1...10351036103710381039...106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