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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赵煦年纪小,没有韩冈,谁敢保证他活到成年?赵顼就这么一条命根.子,如何还敢折腾?当初冬至夜,来回反复的安排人事,究竟是为了什么?除非赵顼当真疯了,才会跟高太后言和联手。
但赵顼没疯啊,昨天晚上,明明白白的清醒着。他现在能做的,敢做的,最多也只是在赵煦的心中扎几个钉子,盼着赵煦成年亲政后,能为他出一口罢了。
否则就是再气,也得忍着,绝不会跟高太后一条路。
扶了高太后上台,亲生儿子还要不要?到时候,连个承宗祧的都不会给他安排一个。
他敢赌吗?韩冈知道,只要赵顼还有理智,就绝不会赌。
而若赵顼真的去赌的话,那就是真的疯了。那时候,这边做起事来,反而就不用那么束手束脚,到能放开来了。
“还不去?”韩冈回头望着宋用臣,“早点跟太上皇后说,还能来得及让王中正送太后一程。”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六)
高太后进福宁殿已经一刻钟了。最
这一刻钟,对向皇后来说,仿佛过了一整年。
不知道丈夫和姑姑在里面是否在合谋对付自己,她想知道,却不敢向那边走过去。
“圣人!圣人!”
宋用臣大呼小叫的跑了回来,让向皇后jing神一震。
禁中称呼皇帝是官家,皇后是圣人,太后则就是太后。太上皇后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干脆就沿用。赵煦到娶亲的年纪,还有十几年,到那时候,肯定也不用担心称呼的问题了。
“韩枢密他们没过来,他们怎么说的?”不等宋用臣跪拜行礼,向皇后就急着问道。
“圣人不用着急,韩相公和章枢密、韩枢密他们都安心得很,韩相公听了之后,就回去睡觉了。韩枢密和章枢密甚至还找了棋盘去下棋。”..
“是吗?那就好。”
宋用臣拿着韩冈、韩绛他们安慰了两句,向皇后明显的安心了下来,神se中也不再显得绝望。
“韩枢密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
宋用臣将韩冈的话对向皇后复述了一遍,想了想,又进一步解释道:“韩枢密的意思,就是要圣人守住小官家,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住小官家。”
“吾知道了。”赵煦就坤宁宫中,想要将他从向皇后从走,绝不会一件容易的事。在向皇后有所提防的情况啊,甚至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明白了什么是重点,向皇后不再急躁。“那韩枢密现在在做什么?”她问道。
“下棋。章枢密招了韩枢密一起下棋。”
向皇后心中一动,“赌了什么?”
“韩枢密问章枢密。赌注还是麦子吗?”
“嗯……”向皇后点点头,但皱起的眉头,却说明她根本就没想明白。“章惇说什么?”她又问。
“章枢密则说,宫中法禁森严,没人敢赌。”宋用臣慢慢的说着,一个字也不敢说错,万一让皇后领会错了,事情可就不可收拾了。
“没人敢赌?”向皇后不再将眉头皱得死紧。
“章枢密正是这么说的。”
向皇后腰背直了,终于有了足够的底气:“去叫王中正进来!”
……………………
“子厚兄说得太直白了。”
“玉昆你难道不是?”章惇反问,手上的棋子毫不犹豫的落下。
方才韩冈、章惇跟宋用臣说话,就差赤膊上阵了。就算因为纲常而必须隐晦的话,也说得尽量的简单易懂。这都是为了照顾皇后本身的问题。
“不说明白点,给误会了怎么办?”
“这倒是。”韩冈点头道,“就是写藏头诗,也有蠢到想不明白的。”
“倒是玉昆,王中正真的可信吗?”
“又不是让他去跟皇帝过不去,只是站出来说几句。”
章惇落子如飞:“那也要够胆子。”
“王中正不缺。至少缺得不多。”韩冈应了一手。
王中正的能力才干,自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强,但胆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韩冈还记得当年从罗兀城一路退下来,不论王中正当时怎么想,留到最后才走终究是事实。而且王中正之所以能在宫中出头,是庆历八年的卫士之乱。
庆历八年,弥勒教徒所鼓动的宿卫之变中,是出身武家的曹太皇亲自率领内侍、宫女把叛贼给击败。那时候,王中正才十八,可他拿着弓箭,she中了好几名贼子。亲手捉住了最后的残匪。从此一路飞黄腾达。真要说起来,他还是仁宗和曹太后提拔起来的。
“他也只是要替皇后出来做一做不方便的事。其余的,自有我辈来解决。”韩冈说道。
高太后这么出来,是想趁着帝后不和的机会,想让宫中认为她和赵顼站在一边。或许还没有想那么深入,只是想撒一撒怨气,可她的行为,还是会造成宫中的误解。
有这样的误解,高太后甚至可以在宫中横着走。当初派去保慈宫的班直们,绝不会有人敢拦着她。
但只要皇后敢于站出来,高太后就只有败退的份。
赵煦在手中,朝堂群臣认定的天子不离左右,又得禅位大诏上确认了处分国事的权力,由于冬至夜的事,高太后在超业内外的名声都不好,真要闹起来,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半疯的老妇人?除了一个‘孝’字,高太后手中还有什么武器?
太上皇后的地位,是群臣共同承认的。宰辅们全数支持。
就算高太后有本事抱着小皇帝直接上朝,韩冈都能联合其余重臣,将她赶回宫中。
宫中虽大,也大不过江山。
太后虽贵,也压不住他们这些朝臣。
没臣子们的认同,太后也别想站住脚,垂帘听政的太上皇后反手就能将保慈宫给清理光。
现在没有去动太后,只是留一份颜面,若给脸不要脸,宰辅们可都不会留手。
就算是王安石,当真下起狠手,也不是没做过。直接骂散了围攻的宗室,现在冷然平淡的态度,在过去是根本看不见的。可骨子里,还是比谁都要倔强得多。其他人也都类似,只是程度问题。
而以韩冈和章惇的脾气,遇到类似的事,都是自己直接就上去了,哪里还耐烦派人去,自己留在后面听消息?
“王中正若不肯去做了呢?”章惇问道。
韩冈拿起了棋盘上属于自己的一个‘马’,然后落在了前方敌阵外的‘车’上。
“很简单,不是吗?”他说道。
章惇摇摇头,韩冈的做法的确直接。但之后,要收拾残局却很难。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直接一点,凶狠一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韩冈将马留在了车的位置上,而将车提了起来。
“等等。”
章惇拦住韩冈的手。将被吃掉的车拿了回来,放回原处。
“马能走田字吗?”章惇没好气的道,“差点给你糊弄了。”
……………………
高滔滔看着脸se木然的儿子。
就像中风失语,从赵顼的身上传染到高太后这里。
她越仔细看着儿子,对韩冈的恨意就越深。
全都是亲生骨肉,现在变成了这样,还不是韩冈哪个jian贼害的?
一个疯,一个瘫,一个躲在外地不敢回来。就只有一个女儿时常进宫来。
这就是被jian贼害了全家的结果。
如果没有韩冈,这家里岂不是全家都安安心心的在一起?想到这里,她的恨意近了一层。
“回去了。”看着儿子许久,高太后最后说道,“过两天再来看。”
离开了福宁殿,正循着原路往回走的高太后,她脚步突然停了。
“王中正!”
从前面转过来的一行卫士,立于正zhongyang,上下一身盔甲的不是哪位武将,而是号称内侍兵法第一的王中正。
“王中正叩见太上皇太后。”王中正单膝跪倒,拱手一礼就站了起来,“介胄不拜,请太上皇太后恕中正礼。”
从王中正开始,连同所有的班直,都是全副武装。高太后的随行人员中,已经有人开始发抖了。
高太后没有发抖,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她也知道王中正此时出现这里,绝不会是的不是那么的简单。
“不用行礼了。”高太后甚至还带了点笑,“官家当年就是看中王中正你能文能武,才将你派去关西。才几年,就升到观察使了。”
王中正低头道:“小人只是个阉宦,不论何时,都是天家仆奴。官家说什么,小人就勤勤谨谨的去做什么。官位高,是官家的赏赐,官位低,肯定是事情没做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高太后强忍着,对王中正的看法,又跌倒了谷底,只是勉强道:“这么些年,你做得是不错。”
“庆历八年,从小人亲手捉住几个贼人开始,一晃三十多年过来了,小人现在都已经五十一了。远远比不上其他人。”王中正恭谨的说着。
“王中正,你到底来做什么的?!”高太后终于忍不住了。跟一个阉宦拉家常,让她感到屈辱比。
“小人奉太上皇后谕旨,前来相送太上皇太后。”
“怎么。”高太后右手持着拐杖,重重顿了一下,廊道上木质的地板被砸得一声闷响。她尖声道:“哀家难道连看儿子都不行吗?是来阻哀家的?”
“禀太皇。”王中正不急不燥,“圣人说了,‘娘娘终于肯出来走动一下,妇实在是为娘娘高兴。官家正病着,平ri里也闷得很。娘娘想何时来探视都可以。可以多陪官家说说话,为官家解解闷。’圣人还说,‘娘娘既然大安了,明ri起,妇就带着小官家去慈寿宫晨昏定省,以全孝道’。”
高太后的动作定住了,一时也没了话可说。
随行的从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只有风声清晰可闻。
笃笃的木杖落地声再次响起,高太后再也没有话,随着脚步一连串的去远了。只是节奏乱了,半途还弯着腰咳了起来。
周围的一干在福宁宫做事的内侍,原本还有些心神浮动的样子,现在则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着。
王中正抬起头,感觉风向好像正了一点。
‘也不过如此。’
王中正对自己说道,忘了背后的一身汗。
‘也不过如此。’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七)
听到从坤宁宫来的回报,韩冈一推棋盘,起身道:“终于可以去歇息了。”
章惇坐着没动,看着乱了位置的棋盘,还有已经杀到对面的车马砲。啧了啧舌头,抬头对韩冈道:“玉昆,你这棋品又降了不少啊。”
“跟家岳学的。”韩冈脸无愧色,一推了之。
“棋艺倒不见长进。”
“因为没打赌。”韩冈哈哈两声,“没个彩头,提不上劲。”
章惇摇摇头,无奈的站起身。
从头至尾,他们两人都没有将高太后的动作太放在心上。韩绛更是直接去睡觉。
高太后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可能当真得到赵顼的支持,能做的事相当有限。
这终究还是手中的权力问题。
朝臣们都认太上皇后,太上皇太后也只能在宫中闹一闹。
闹心,闹不了事。
“不过机会难得。宫中也该整治一下了。”让人进来收拾残局,章惇对韩冈说道。
“自是当然。”韩冈点点头。
宫中的人事,是得尽早解决。
虽然来报信的人没有细说,但太后能从保慈宫直入福宁宫,已经说明了宫中有很大的问题。
就是从最简单的奖惩制度上来说,当太上皇太后从保慈宫走出来之后,就没有半点阻拦。那么多侍卫、宫人和内侍没有一个站出来,玩忽职守之辈,不给予相应的处罚,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谁还会尽忠职守?
而且也正如章惇所说,机会难得。
“就怕皇后心慈手软。”章惇又道。
“也不是要开杀戒,调走而已。”韩冈并不想看到向皇后变成杀伐果断的武天后,对大家都没好处,宫里宫外有的是安排闲人的地方,那么多宫观正是为塞人安排的。“赏赐倒是要厚一点。”
“王中正足可以做留后了。”
“留后啊……也的确可以做了。”
内侍的官阶直抵到内东头诡官,再往上,就属于武职了。武职贵官,以从二品的节度使为首,正四品的节度使留后,接下来才是正五品的观察使,从五品的团练使、防御使和刺史。王中正本是观察使,加上昨夜的功劳,也差不多该升做留后了。就算之后十年不再立功,只要老老实实办差,等他致仕,节度使稳稳到手。
可是要知道,郭逵进出西府多次,功勋卓著,也才一节度留后。如今立了大功,朝廷又打算剥夺他的西府之位,才准备给他一个节度使。否则郭逵想要升节度,基本上要到他致仕才有可能。
说起来宫里面,内侍在武职上晋升的速度,要远远超过武将。能有个节度使、节度留后头衔的,不是一个两个,团练使、刺史更是车载斗量。前些日子,刚刚病死的前入内都知,曾经管勾皇城司的苏利涉,就被追赠奉**节度使。曾经的内侍押班,带御器械高居简,生前是忠州刺史,死后是耀州观察使。
不过内侍的高官厚禄,很多时候都只是虚名而已,又不在外掌实职。给皇帝一个面子,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服侍天家那么多年,忠勤可嘉,皇帝皇后也都是人,给身边人些好处,也是人之常情。
“王舜臣本是王中正的麾下,一路从甘凉都打到西域了,这功劳也该算他一份。”
人事升谪,归于外廷。宰辅们议论一下,是正常的。不过直接说王中正夜里吓阻高太后有功,这让一直宣扬忠孝的朝廷怎么开口?只能随便找个名目,递给太上皇后,这样各方面都能说得过去。
“等明天奏与太上皇后,请她做决断好了。这奏章玉昆你写,毕竟王舜臣是熙河路的人。”
“子厚兄,小弟要写也是辞表。这事还是劳动子厚兄你了。”
“……还以为能早些睡呢。”章惇看了看韩冈,摇摇头,“原本两府之中,就只有玉昆你和韩子华相公,现在玉昆你再一走,可就只剩子华相公一位了。”
“别把郭仲通忘了。”韩冈笑道。
章惇又摇摇头,郭逵怎么看都不可能算进来,“就算把郭逵都算进来,接下来,还不是一样要走。”
“嗯。说得也是。”韩冈叹了一声。北人和南人的争议,的确很麻烦。
韩冈是两府之中,除韩绛之外,硕果仅存的北人。他再一走,就只剩下年届七旬的韩绛。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蔡确、曾布、吕惠卿、章惇都是南方人,张璪是滁州全椒人,虽在江北,其实也是南方。其中三个还是福建出身。按有些北方士大夫的说法,闽与蜀,都是腹中有虫,不可深交。
对于籍贯太过偏重一方的两府成员,不少北方出身的官员都很看不惯。地域上的分歧,也只是近年来,才被党派之争所压倒。但鸿沟依旧,也不见缩减。
“说不定洛阳那边会为你叫屈呢。”章惇笑道。
“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要升官,同乡总是好说话一点。”
韩冈还想摇头,但回想一下最近洛阳那边对气学突然而来的热情,倒也只能苦笑了。
不要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笑谈,只要出了一名宰相,同籍的官员、士子都能得到过去所享受不到的好处。从升迁的机会,到打秋风的成功率,都会有一个极大的飞升。
本来闽人在科举上已经大出风头,每一科的进士,总有近十分之一出身福建,现在连两府宰执都是福建人占了很大比例,而且年纪都不大,有的是时间去打造自己的班底,将同乡、亲友一个个提拔上来。想想未来的官场上遍地闽人,许多北方士大夫就不寒而栗。
有更加面目可憎的一群福建子在那边做对比,相对而言,韩冈在洛阳元老们的心目中的形象就好了许多。
毕竟随着以南方人为主的新党渐渐得势,南方出身的进士晋升的速度就越来越快。而旧党一方,元老虽多,可离开朝堂这么多年,在地方人事上所积累的关系也差不多都断了。再过些年,南方进士十年就能走完的路,北方进士要走二十年,到时候,国策国政都听南方的话了。
而韩冈这个籍贯京东,出身关西的新生代,就算是王安石的女婿,可终究是北方出身的士大夫仅存的希望了。
不就是气学嘛。总比新学看得顺眼。当真以为文及甫去造什么天火灶,只是在玩不成?
“算了,不说这个了。”章惇像是没了兴致,“愚兄先去睡,过一会儿来替玉昆你。”他说着望了望窗外,“这一夜,也算是过去了。”
一宿无话。
韩冈和章惇,轮流睡了一觉。
次日晨起,新帝赵煦领百官,朝见太上皇和太上皇后。
等到各项典礼结束,两府宰执汇聚在崇政殿的东阁,等待皇后到来。
得到了对昨夜的宫中异动的通报,宰辅们都提高了警惕。
只要能稳定宫禁,区区官职,宰辅们没有一个会吝啬,蔡确很痛快的点头,“王中正可以升留后。河西节度或陇右节度。”
“就河西吧。”韩绛拍板,“河西节度留后。”
王中正的事定下来后,很快就被放在了一边,宫中的班直侍卫,以及入内内侍省的几个重要的职位,则必须尽快加以调整。
宫中光靠王中正一人是不够的,但有名望有能力的大貂珰,向皇后手中很少。她身边的那些人,就是有能力,也缺了在外面积累的资历。短时间内,安排不到高位上。
“皇后身边得用的就一个冯世宁,其他都不行。”
“冯世宁的资历也浅。”章惇提议:“可以调回李宪和李祥。具体差事,请太上皇后安排。”
李宪的名字,诸宰辅都知道。可李祥的名字,听过的人不多。
“甘凉路走马承受?在熙河路做过的?”薛向想了起来,又看了看韩冈。
韩冈摇摇头。他跟李祥没有接触。那是在他离开熙河之后,才前去就任的。但李祥跟韩冈的老父韩千六关系甚佳,每到节庆都会派人登门问候。
“熙宁八年才调去的。”章惇帮韩冈解释了一句。
“先调回来再说。”韩绛,
“程昿呢?”曾布问道。
“不行。”韩绛和曾布同时否定。
程昿与李宪、李祥不同,他是修水利出身,得罪的士大夫太多。而李宪、李祥,包括王中正,都是从边功晋身,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自己的提议,同时被两名宰相否定,曾布脸色有些不好看,瞅瞅韩冈,转开话题问道:“玉昆,你的火器局怎么样了?真的有用。”
“当然没问题。不论是水还是火药,气化后,都会膨胀千倍以上,这就鞭炮能爆开外面的纸壳,锅烧开之后,能顶开盖子的原因。”
“玉昆,这不是上课。”章惇笑着阻止。
“好吧。”韩冈知道,他们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回答,“韩冈所设计的新式火器,威力远在霹雳砲之上,属于军国重器。必须严加管理,以防泄密。”
“一个指挥够不够?”
韩冈点点头:“足够了。”
也许在韩绛他们看来,只是为了稳定皇宫的手段。但在韩冈眼里,这在军事上,是旧时代的终结,和新时代的开始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八)
【终于赶出来了,这是第三更。今天照旧三更,不会变。】
皇后并没有给宰辅们太多议论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崇政殿中。还带着六岁的皇帝。
这是理所当然的。
赵煦已经不是赵佣,不再是皇太子,而是君临亿万子民、坐拥万里疆土、手握百万雄师的大宋帝国的皇帝。
当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向皇后垂帘听政,代替的是卧病在床的丈夫,赵佣可以出现在朝会和崇政殿中,也可以不出现。但现在他已经是皇帝了,太上皇后垂帘听政,是替年仅六岁的赵煦执掌国政。既然赵煦可以行动,那么他就必须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诚中。
向皇后和赵煦,先后坐了下来。
殿中的臣子们,也向从能力到年龄都远远不足以与他们相提并论的两位至尊,低头行礼。
隔了帘幕,向皇后没发现那个最让她敬畏的身影。
‘今天果然没有来。’她低声咕哝着,压力消减,一股安心感涌上心头。
王安石当然来了。早上的时候,赵煦率领群臣朝觐太上皇赵顼的时候,王安石就站在最前面。但朝会一结束,他就直接回去了。并不打算再参加之后的会议。
但韩冈却是来了。不过他最新的一份辞表也递了上来,从明天开始,肯定就不会再参加崇政殿议事。
“韩枢密。”
第一个被皇后点起,韩冈挺意外:“臣在。”
“今天是枢密的生辰吧。”
“母难之日,韩冈何德何能,竟劳烦殿下垂问。”
“嗯。”向皇后就这么一下结束了话题。
这种话说一半的方式,让韩冈不由皱眉。见鬼,他讨厌惊喜。
向皇后很快就开口说起另外一件事,“今日王平章递上辞表,另外还有一封奏章,称愿为吕嘉问作保,支持他继续担任三司使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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