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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都说皇宋江山一统万万年,但能有个三百年就很了不起了。国如人,也是有寿数的。
今日国朝,说起来寿数方才过半,还有的是时间。但再看看汉唐,可知从此之后就会是昏君频出。间或有个明君贤臣,也不会长久。
曾布就是靠了变法出头,朝廷法度施行之后,最后渐渐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他比谁都明白。
人都是要死的,善法最后也会渐渐变恶法的。实行的时间越长,会钻空子的就越多。迟早会实行不下去。韩冈留下的法度又如何能例外?
“三五十年是不是太少了。”魏泰犹是疑惑。
“不少了。”曾布摇摇头,“这还是能施行的,还有许多昭告天下却无法继续施行的方略。”
“嗯。的确是有。”魏泰沉吟着,点头同意,单是他所听说的人和事,也是为数不少了。
“还记得韩冈当年提出来的束水攻沙吗?”曾布突然停步,手扶着桥头,回身问道。
魏泰自是听过,惊讶道:“这个也是?”
“你可知现在修到哪里了?”
魏泰皱眉回想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复曾布:“好像只过了大名府。”
“错了,大名府现在也只剩外堤了。过了白马渡之后,进入河北的内堤都没怎么用心去修,今年五月的时候,汛期一至,就已经给冲毁了。”曾布向妻弟爆料,“其实内堤真正可以说是修好了的,只有洛阳到开封这一段。”
“怎么没听到消息?”魏泰讶异着。黄河河堤被冲毁,京师这里竟然没有听到消息。
“又不是外堤毁了。”曾布冷笑道,“只要洪水没有淹到金堤之外,些许小事,就不必多提……要不是想要郭逵请辞,这件事就不会再翻出来。”
大名府的河防若毁损,郭逵的确难辞其咎,不过毕竟没有淹过外堤,并没有淹没州县,毁伤性命,内堤的损毁,只是钱粮空耗的小问题。
“河北也是朝廷子民,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
“熙宁八年之后,战事频频,黄河大堤都没怎么认真去修,更不用说内外双堤。会修洛阳到开封的这一段,还是为了东京城着想。”
并不是什么事都能推行下去。韩冈在白马县,只是救急,等他一走,便又恢复了原状。
望着满池荷花,曾布在夜色中笑着,带着浓浓的嘲讽:
要是推行和维持法度有那么简单,当年变法时的辛苦又算什么?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26)
一个晚上可能生很多事。)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在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中,前一种的可能性往往大于后一种。
不过在这个新帝刚刚践位的日子里,却连续几个夜晚都平安无事。
一方面,是开封府加强了对大街小巷的夜间巡逻。
另一方面,也是知道现在朝廷最忌讳的就是有人闹事,不想成为出头鸟的一批市井好汉都识趣的缩起了尾巴。没人愿意逞一时意气把自己送到刀口上。
“清净了许多。”冯从义从车窗中向外张望着,“东十字大街人这么少,我几次来京城,都没见识过。”
“小人来京城之后,就没见过三更之前东十字大街有安静的时候。”同车的何矩说着闲话,态度仍是毕恭毕敬,在冯从义面前不敢有一丝放纵。
新天子登基之后,连着数日宵禁。并不是像唐时那般,城中各坊关门落锁,见到有人在街上夜行就给捉将起来。但这几日京中的几条纵横大街,都管制得十分严格,各厢都加派了人守在街口上,人、马、车路过,都会上前查问。
冯从义的马车也在路口被拦了,但车外的伴当过去亮了一下牌子,立刻便被放行。他并不是拿着韩冈的名号去的,雍州冯四的名字在开封府的衙门里一样响亮。
“再来几日就撑不住了。”马车重新启动,何矩说着,“今天遇见临清伯和周九衙内,都是好一通抱怨。好端端的宵禁作甚,只是内禅而已,又不是那个……”
就是在私下里,何矩也没敢直接说天子驾崩之类的悖逆话。
冯从义赞赏的点点头。其实说一说也不会怎么样,想必临清伯和周九都说了。可作为商人,言行举止上小心谨慎是必须的。有时候可能就一两句话的问题,就将人给得罪了。何矩能在京城中能谨言慎行、守住本分,比长袖善舞的掌柜更让人放心。
“也没几天了。”冯从义将车窗窗帘放下,外面的热气不再渗进来,“等上面安稳下来,那就该喝酒喝酒,该赌赛赌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冯从义没有什么谈兴,他刚刚谈了一笔生意,是有关襄州货栈长期租用的协议。
当年韩冈出面重启襄汉漕运,冯从义代表顺丰行,与雍秦商会的许多成员,还有章家等福建同行一起,在襄州港口附近,占了很大的一片江岸地。如今东分西分,地皮缩水了不少,不过从价值上,却是旧时的十倍。
这几年襄汉漕渠开通的影响不断深化,来自荆湖、巴蜀的商货,比漕运刚刚开通的时候增长了两倍以上,方城轨道每年给朝廷带来的收益也随之飞增长,五六十万贯的现钱收入,被政事堂通过襄汉运使直接抓在手里面。畅通的物流会刺激商业的展,从此可见一斑。
顺丰行和盟友们开辟的襄州港口仓库区,数百重大小院落组成的货栈,每日都是车水马龙,就算是在年节之时,也不会少了人去租用。加上周边酒楼、青楼、车马行、质库、钱号、商铺和房屋出租,以及连接港口的货运轨道,一年下来的各色收益林林总总加起来,并不逊于开封城东水关外的港口多少。
就顺丰行而言,今日长期租用货栈的协议,并不是什么大买卖,只是对方背后真正的东家的身份特殊,找机会联络一下感情。
不过在方才的商谈中,话题已经完全偏了个方向。冯从义更多时候,是被询问所谓的国债,而不是现在正在议论的买卖。
这让还没有从韩冈那里得到消息的冯从义尴尬了一个晚上。
韩冈回京,冯从义尽管在京中就有房子,但他还是搬了过去住,以便能就近与韩冈多商议一下顺丰行接下来的展。只是昨天晚上,冯从义另有事情要,并没有回去住,根本就不知道韩冈又做了什么事。
回到韩府,在庭前下了车,几名仆役过来将车马赶去马厩。
“鲁四,枢密回来了没有?”冯从义叫住一名走路一瘸一拐的马夫,向他问着。
“回来一会儿了。”被拉住的马夫回话道,“枢密回来后还跟家里说了,说是太上皇后已经允了枢密辞官,让家里都叫回学士。”
冯从义点点头,这件事,他刚才与人谈生意时已经知道了。好像是上殿后,先让太上皇后同意他辞官,才肯继续说话。这逼着君上允许辞官的事儿,这辈子都没听说过。
回自己的院子洗漱更衣后,冯从义让下人先过去通报,然后慢慢的往主院过去。
过了二门,就看见一名低品的官员被引着出来,手脚粗大,脸色黝黑,看着不似官人,倒像是工匠。
是军器监的?还是将作监的人?
冯从义心中猜度着,走进韩冈书房所在的院落。
“回来了?”
韩冈刚刚接待了一名客人,正在院中踱着步子,好似在考虑什么。
“回来了。”冯从义点头,半弓腰行了一礼,问,“刚才过去的是谁?像是个生面孔。”
“将作监管铁轨的李泉,当初为兄在军器监时,他还是大金作的作头。”
“哥哥找他是为了铸币的事?”
“都听说了?还真够快的”韩冈笑道,“其实找他谈的是火器局的事。要谈铸币,去找小金作的人更合适一点。”
“小弟也是才听说。”冯从义道,“其实同州钱监的钱一向是最好。哥哥真的要办铸币局,应该先找他们。”
“铁钱以同州最好,铜钱则属饶州最精。为兄也是早有耳闻,铸币局要是措办起来,肯定会从两监调人回来。”
铸币要越精细越好,版式制作越是精美,百姓就越是认定钱币的价值。同州、饶州的钱监之所以制作精美,百姓爱用,币值稳定,里面的工匠是关键。钱监里的匠人都是父子传承的匠户,手艺也是父子相继几个世代,一说起好钱,就会让人想起饶州、同州。
早年陕西铸铁钱,曾经就有几批因为制作精美,使得其市价与铜钱能达到一比一。之后就有因为百姓爱用,而上书请求将新钱改为一枚当两文来使用的官员。
韩冈的打算便是用比过往更为精细的制作工艺,使得仅仅是黄铜、红铜质地的钱币,能标上十文,二十文的面值。
这一点不是不可能,韩冈后世曾经见识过的铜圆,就是因为制作得极为精美,便能标上一枚百文的面值。而韩冈想要制作的新钱,用不着做到那么精细的地步——后世的铜圆好像也不是铸造出来的——只要比之前的小平钱有些进步就已经足够了。
“但成本呢?”
能工巧匠能在花瓶大小的铜香炉上,铸出百花图来。可那样的铜器,其价格之中,只有很少一份是属于铜料本身,更多的就是人工本身的成本。
就是金银饰,金银本身的价值是一部分,而剩下的,还有人工。越是精巧,其价格就越高。
钱币的精美程度,一是铸币工匠们的手艺,第二则取决于母钱。范钱越是精细,制作出来的钱币就越精致。但越是精细的母钱,其成本就越高,能够使用的次数就越少。过于精细的纹路,很快就会在使用过程中被磨损殆尽。这就要加强母钱的硬度,但母钱的制作是雕刻出来,还要讲究韧性,其实要求很高。
所以制作范钱的确要考虑到成本。冯从义的顾虑也是正常的。但韩冈还有很有信心。毕竟他所能寻找到的工匠,应该是工业社会之前,手艺最为出众的一群人之一。若他们还不行,那么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关键还是要将他们本身蕴藏的手艺开出来,就像当年韩冈在军器监时一样。要立足本身掘潜力,通过各种奖励、悬赏甚至竞赛,来吸引工匠们挥自身的才智,降低人工成本,加强工艺水平。
比如从合金本身下手,不同比例的合金其硬度也是不一样的。另一方面,淬火、退火之类的手段,也能加强母范的硬度或韧性
韩冈曾经看过西方的古钱币,只比现在稍后几百年,同样没有进入工业时代,但制作出来的金银币却依然精美,上面的人像也清晰可见。尽管数量更大的铜币使得对工艺成本的要求更为严格,但以当今的工匠手艺,还是能够有所挥。
如果韩冈的计划能够成功,将能很大程度上推动制造工艺的展,同时工业管理也会有一个大的进步。
再以后,还可以去开机器制币,将铸造改为压制,更可以将将朝廷库存的白银和黄金,都改成金银币来使用。
不过那还要等日后再说了,眼下的铸币局,其工艺依然还是落在铸造上。
“小弟明白了。”冯从义点头受教,“若当真能跟当年哥哥主持军器监,将板甲和飞船开出来那样,铸币局日后可就又是个热门的肥差了。”
韩冈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就只在乎这一点。
“不过,那国债又是怎么回事?”冯从义轻声问道,他只关心这个问题。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27)
【对不起,迟了一点。然后再说声抱歉,明天有事外出,要请一天的假,耽误的章节,之后补上。】
“先吃饭。”
韩冈说着就起身,不理会冯从义的问题。
“哥哥,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吗?这样小弟可吃不好饭。”冯从义忙跟在后面,抱怨道。
“怎么吃不好?”韩冈说着,“并不关你们的事,只是天家和朝廷之间的问题。不要提,不要问。”
冯从义本还带着点玩笑的口气,可听韩冈这么一说,不敢再追问了。
既然韩冈说是天家和朝廷之间的问题,那就是天家和朝廷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商人可以掺合进来的,至少还不到掺和的时候。
“吃完饭后好好歇一阵,不要总是酒宴,对身体不好。”
“小弟知道了。”冯从义诚诚恳恳的回道。
韩冈叹了一声,“也难得有个歇息的日子,今天晚上当能安生一点。”
但晚饭之后,韩家却没有得到一个安生的夜晚。
宫里遣中使至韩府颁诏,以韩冈于枢密副使、河东制置使任上,有拯危救难之功,赠功臣号,推忠协谋同德守正佐理翊戴功臣。擢礼部侍郎。晋光禄大夫。赐检校太尉、上柱国。封莱国公。加赠食邑三千户,食实封一千户。并再赠韩冈诸子官。
此外还有赐田一千六百亩,并宅一第。
紧接着是第二封诏书,授韩冈宣徽北院使,掌院事。
这并不是战后的封赏,之前就已经给过了——尽管很微薄,但给了就是给了:曹彬平南唐,太祖皇帝给了他两百贯,少归少,可也是赏过了——而是给韩冈辞官的赠与。
宰辅去位,只要不是重罪,那么都要加官进爵来以示宠遇,并向外界表明这位宰辅并非以罪辞官。王安石当年辞相,寄禄官便从礼部侍郎直升吏部尚书,食邑、勋号皆有加赠。
如此一来,只要韩冈不推辞,他的官职就是推忠协谋同德守正佐理翊戴功臣、资政殿学士、宣徽北院使、礼部侍郎、光禄大夫、检校太尉、上柱国、莱国公、食邑一万一千户,食实封四千户,
贴职没变,依然是资政殿学士。
宣徽北院使虽是闲差,可也是正式的差遣。
散官阶只决定服色,从二品的光禄大夫已经是执政能拿到的最高一级。
检校太尉是十九阶检校官中的第二阶,与勋号最高第十二转的上柱国,以及功臣号一样,都是给着好听,可以在墓碑上多刻几个字,除此之外就没别的意义了。
食邑一万一千户,而食实封则达到了四千户,超过三分之一了。正常的食邑和食实封的户口之比,差不多在四比一,多不过三分之一的样子,毕竟前者是虚的,后者则是实打实要给出现钱。
但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国公。
以韩冈的资历和年龄不可能得到封国,就任国公,这跟韩冈预先了解到情况不一样。而且之前上殿,他就已经辞了皇后的加赠,现在的任命他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
韩冈再拜而起,辞而不受。给了宋用臣一封礼金,就把苦笑的他打发回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礼,来来回回多少次了,有时候还是挺烦人的。
至于所赐田宅,细节诏书中不可能有,但很可能就是属于皇家的一个小庄子。皇家的庄园,不是位置绝佳,就是土地肥沃。而且天家田地更有个好处,就是都是整地,不是外面拆得零零碎碎,这边三分、那边半亩,拼凑起来的田土,而是一大片完整的田地。
在市面上,超过百亩以上完整的田地,比同样面积的零碎田地要贵上近倍。而完整的面积越大,价格就越高,如果一千六百亩是一整片,或者只分成三四块,只要不是薄田,离京城不论远近,十万贯都能卖。
毕竟是太稀少了,多少重臣、勋旧都想将自家的土地给连成一片,可成功的几乎没有。除非是皇庄,否则在京的田地,只要转过两手,就不会有这么完整的土地。
只是韩冈贪这点地皮做什么呢,家里的三百顷田地分据了几条河谷,前后四个大小庄子,论其出产,太上皇后所赐田宅,绝对比不上家里的土地。
虚名都嫌多,更别说在他而言不算很值钱、却烫手得紧的田地和宅邸。韩冈想想都觉得麻烦。
地位到了他这个等级,就不指望什么功赏了,立再大的功,也不可能能升多高。要考虑的是家族的延续和子孙的未来。平均年龄五六十岁的宰辅们,在私事上要考虑的也就这些事了。
不过韩冈才三十,立下的功劳又多,现有的官职和封赏制度,对这样的异类,却很难安置妥当。韩冈早有所悟,
太上皇后的赐田宅,放在老臣那边,等于是叫人上表颐养天年。不过放在韩冈这边,则是给他的补偿。
可终究是是个麻烦。
“真是给人出难题。”等中使离开,韩冈摇头对王旖道,“这样的任命为夫怎么可能会接受?”
王旖点头道:“的确是个麻烦,还是不要为好。”
周南的性格则更直一点:“官人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反正总能当得起,只是看不上眼。”
“三哥哥不想要就罢了。”云娘也在说。
“但赠官就是辞了,也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肯定还会有诏书来。”严素心让下人端着凉汤来,也说着,“这两天都不得安生了,那香案干脆就摆在前院吧。省得搬来搬去。”
“等辞过两三次,明白为夫的心意不可更易,就会减下去了。那时也好顺水推舟的接下来。”韩冈笑了笑,“没个差事,也不方便留在京城。宣徽使就宣徽使,就算是抢了王状元,也不打紧。”
“大哥、二哥的荫补不会辞吧?”
“算了。”韩冈迎上周南、素心和云娘紧张的眼神,心中一软,做母亲的哪有不关心儿子的道理,“都接了。”
“这样一来,三哥、四哥可也是京官了。”严素心很开心的说道。
在官宦人家久了,京朝官和选人的差别早就清楚了,还不会写字,就与积年的进士相当,虽然不合理,但确实让人惊喜。
如果韩冈接下诏书,他排前面的四个儿子,最低一个都是正九品的太常寺太祝,直接就是京官了。而分别是长子和嫡长子的韩钟、韩钲,则是已经是从八品的大理寺丞。作为荫补的宰辅弟子,他们的官阶不能再高了。
除非是宗室,否则升朝官是不可能靠荫补来。而即使是宗室,也是武选官,不入文官序列。
“可惜啊,如果大哥二哥年纪再大一点,有了点文名,就能授进士了。”韩冈说笑了两句,又道,“郭仲通如果能辞官的话,他的儿子郭忠孝当会被赐同进士出身,吕吉甫那边当也是类似的情况,只要能辞官,给他的赠予不会迟,也不会少。”
如果是论功劳,韩冈有在京参与拥立,以及领军征战得胜两份功劳,理应比吕惠卿要多一点,那样才是正常的。但定策功现在还没有封赏下来,两府诸公都觉得要等一等,等风头过了再说。而之前就已经拿过了对辽功赏——比吕惠卿要少。现在是辞官,吕惠卿若是知情识趣,两府不会亏待他,肯定要比韩冈这个主动请辞的要多。
至于差遣,韩冈是宣徽北院使。吕惠卿是南院使,比韩冈高半级。郭逵为雄武军节度使,则更胜一筹。
“只是寄禄官晋升为礼部侍郎,还以为给个给事中就打发了。这下子每个月当能多拿几贯钱了。”
韩冈现在的本官是右谏议大夫,是执政的最低一级。不论原来的寄禄官多低,只要被任命为执政,那么立刻就会升到右谏议大夫的位置上。当年吕惠卿就是自正七品的低品寄禄官,一下跳到了右谏议大夫。
但升到这个位置之后,想要再晋升,一个,是做宰相,最低就是礼部侍郎。要么便是熬资历,时间长了,迟早就能升上去。最后,在卸职时会得到赠与。
王安石第一次做宰相,就是礼部侍郎,然后罢相后,从礼部侍郎一下升做了吏部尚书。跳过了户部、吏部侍郎,尚书左丞,工部、礼部、刑部、户部、兵部五部尚书,整整升了九阶。现在又经过了一次任相、罢相,做平章,又辞平章,则是司徒。
“就算打几个折扣,最后也不算少了。”韩冈对妻妾们笑道,“不枉为夫辞了这个差事。”
冯从义在后面听着苦笑,枢密副使哪里是宣徽使可比?
而且以韩冈的功劳,去东府争一下参政的位置,完全合乎情理。要知道,他之前就已经辞过了参知政事的任命。现在入东府,哪个都说不了闲话。
只可惜他的这位表兄,心思总不肯老老实实的放在做官上,总是想要去宣扬自己的学问,甚至为了学术,将大好官职都给丢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韩冈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有人千方百计都求不来,有人却偏偏视若敝履。
这个世上,有意识的地方可就在这里。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28)
【果然是一天不写手就生了。昨天不写,今天写得就慢了,不过依然三更。明天开始,将欠下的三更补上。】
“吕嘉问真的是完了。三司那边都闹了翻天,内藏库的钱从此就不是三司的了。下面都在抱怨,说吕嘉问是猪油懵了心,竟想趁韩冈辞位的时候占便宜。岂不知韩冈退归退,又岂是他招惹得起的。”蔡渭回来时,就是一股子的兴奋,“大人,火器局和铸币局,韩冈到底是打算怎么办?”
“等着看。”蔡确很简洁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就这么一头冷水就浇了下去。
火器局和铸币局都被两府划归到韩冈的势力范围,莫说这种位于三司和军器监下一级的实务机构惹不来宰辅们的觊觎之心,就是有心,也拿这两个衙门没辙。
火器局和铸币局需要等韩冈将章程列出来,并推荐具体的负责人,才能投入运作。没有韩冈的理论及业务指导,那就连笑话都算不上。
不需要蔡确多解释,蔡渭很清楚韩冈在军器监等实务衙门中的影响力。格物致知带来了无数发明和发现,也造就了韩冈在百工、医药等实务领域的权威性,让人无法与其竞争。朝廷里最近一个认为自己可以虎口夺食的吕嘉问,他的下场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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