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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如今三省六部制只存空名,但政事堂的正式名称依然是中书门下。旧时门下省的封驳之权,依然留存。
既然借钱的是政事堂,出钱的是赵官家,那么要三司做什么?
章惇在摇头,薛向低头看着笏板,张璪双眼亮,曾布反倒皱起眉来,瞪着韩冈。
除了前面的韩绛看不清表情,其他人的反应,尽收蔡确眼底。基本上都是知道韩冈的心思了。
章惇轻轻摇头,韩冈这是破门拆屋啊。
三司的设立,就是为了分两府的财权。治权、军权、财权分立,天子就能稳坐钓鱼台。
熙宁变法前,财权稳稳的控制三司使手中,计相为名,名副其实。但熙宁变法开始后,常平、农田水利、免役、保甲诸法皆本于司农寺,而由此得来的收入也归入司农寺背后的中书门下。三司财权从此为宰相分割。曾布当年与吕惠卿、吕嘉问不合,以至最后生变,正是开端于他贵为三司使,掌天下财计,而吕嘉问主市易,却只报与在中书的吕惠卿。
这就是财权之争。
没了财权,三司又算什么?
而现在,韩冈丢出所谓国债,不是站在太上皇后一边帮着说话,也并非打算推行国债敛钱,这分明是将钱跳过三司,直接送给中书门下。就算只是每年六十万贯也好啊。
天降横财!
蔡确轻咳一声,迈着方步慢慢走出班来。
因人成事,实是受之有愧。可既然韩冈送过来,他也就却之不恭了。
“殿下,臣以为韩冈所言甚是!”
“殿下。三司之立,本是分宰相之权。如今财归政斧,宰相之权何人能治?”
吕嘉问要做孤臣?也不看看太上皇后待不待见他。
“原本南方几大钱监每年所铸新币,都是先送进内藏库,然后再由三司支借出去。”韩冈顿了一下,“臣请设铸币局,专司天下铸币事。”
韩冈的意见是将铸币的终点放在内藏库,而支取就是以国债的行事直接调拨。如果钱价涨,就多散出一些,钱价跌,则少支取一点。
看看,这财权不是回到了天子手中?
崇政殿议事结束了,三司成了大输家。向皇后认为自己是赢了,之前对她不恭顺的吕嘉问被韩冈削得没多少差事了,内藏库依然是被借空了,但至少有了借据。两府宰执也认为自己赢了,他们手中的财权进一步得到扩张。韩冈也觉得自己赢了,他的计划接下来正在慢慢酵。
“玉昆,掌管铸币局的人选就交给你了。”蔡确知道投桃报李,不与韩冈争这个从三司分离出来的位置。
铸币的本质仅仅是铸造,是个苦活计,需要的是一些工匠和善于器械的官员,都是底层的职位,也就有一些油水惹人垂涎。
可是在宰辅们眼中,一两个有油水的差遣,怎么比得上拿到手中大权?韩冈若只要这一点报酬,给了他又何妨?就算韩冈想通过铸币局达到什么目的,到时候,事情出来了再做计议也不迟。
“总得相公拍板。”韩冈笑着谦让。
不过也只是谦让,实际上的控制权,他不会让给别人。
铸币局的作用在于固定币值,让钱币能以面值通行,而不是其中的材料定价。
过去曾经有过因为新铸币制作精美,百姓爱用,然后就有官员奏请,将新钱由一文改为当两文使用。
对为了一点好处,却破坏朝廷信用的官员,韩冈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伤害的不仅仅是朝廷的信用,更是伤害了当地百姓的利益,破坏了商业秩序。给地方造成的损失,改铸新式硬币,将面值固定下来,在钱币上表明。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因私心而变化。硬币还是硬币,但实际上,大额硬币的实际成本远小于面值,其中大部分价值,已经是归于国家信用。以一文、两文的小面值钱币,来保证钱币的信用。然后通过大面值钱币的铸造,来赚取钱息。
而旧有的借款,一旦改用了国债形式,而不是旧有的支借,借新帐还旧账就成了。到期连本息一起还清,然后再借入。等于是将朝廷财计,逐渐正规化,向民间借贷的方式转移。
这两件事定下,国家财计就有了些更有意思的变化。
与蔡确等人分开,一直与韩冈沉默的并肩走着,快要告辞的时候,章惇最后才突然开口:“玉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做得好啊。明内外,好得很呐。”
暗度陈仓?韩冈微微一笑,“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章惇为之敛容:“乾称父,坤称母?”
“正是。”
这是天下所有人都如此。
天子只是天地嫡子,但并不是说他一人就能继承所有。
按照大宋法令,父母去世,兄弟们要均分遗产,与嫡庶无关,此外,在室女——未出嫁的女儿分得的比例是兄弟的三分之一。
所以顺理成章的,天下大家都有份。是天下人之天下,非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天子临国,那是代天行事,并非可以将天下当成自己的私产。
任何一个皇燕京不会喜欢将自己脖子套进绳索里,气学永远都不可能受到天子欢迎。这就是为什么王安石现在不愿与韩冈争辩的原因,气学本身的缺陷让其难以走进国子监中。
有不少人都说,气学类墨。就算亲疏之别这一最为儒家诟病的部分不一样,但约束天子的部分却并无差异,甚至远远过之。
墨家尚鬼,以鬼胁人。而气学弃鬼神,以道理压人,章惇也明白,不论韩冈此前说得多么冠冕堂皇,本质上还是想要遏制天子。
韩冈的提议有几重用意在内,包含在最内部的一重,虽然一开始就明说了,‘明内外之别’,但真正的用意,还需要结合对气学的了解才能看得清楚,但其他宰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觉,不可能一无所知。越是精通财计,感觉也就越明确,见薛向今天说了话了吗?那位朝中财计第一的能臣,第一眼就看明白了。
可谁会多说什么?
只是看到小皇帝的样子,有些事,现在的确得开始未雨绸缪了。q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24)
一天稍晚的时候,刑恕回到南门外。
程颢并不住在附近,但在一干弟子被荐入国子监后,他的讲学场所就换到了南薰门附近,紧邻着国子监。
而程门的弟子,也纷纷在附近租房居住。多是在城内外的寺院中,一座座庙里,士人比和尚都多,几乎就成了鸠占鹊巢。
绕过后殿,走进程门弟子合租的院落,就看见游酢和几名新入门的弟子聚在院中高谈阔论,看起来像是在研究放在石桌上的几卷书。
“说什么这么热闹?”刑恕走了过去。
一群人闻声抬头,见是刑恕来了,几名新来的弟子便脸色讪讪的,一幅被抓到了错处的模样。不过游酢则大大方方的将书亮了出来,刑恕定睛一看,却是前一期的《自然》。
“和叔来了,我们正在说天元术呢。”游酢很淡定的说道。
“哦?”刑恕问道,“是代数法,用甲骨文中的文字设未知元的那一篇?”
“和叔也看《自然》?”游酢略感惊讶。
刑恕走过来,坐在一名弟子主动让出的位置上:“伯淳先生和正叔先生可都是诸子百家都看的。《自然》有什么不能看?”
听刑恕这么一说,好些弟子的神色就不那么紧张了。
纵然韩冈尊程颢、程颐为师长,但气学和道学的关系依然并不和睦,研习韩冈、苏颂两人主办的《自然》,在程门弟子内部,多多少少也要避忌一点。
刑恕拿起那卷《自然》,翻了一番,看起来.经过了不少人的手,边缘都磨毛卷曲起来。他对游酢笑道:“这一篇文章,其实说得也浅显。不过用甲骨文代数计算,倒也别出心裁,让人惊喜。”
殷墟发掘了这么些日子,出土的器皿和甲骨不知有多少。
多少金石家想方设法的去搜集,然后埋头研究。远的不说,单是程门弟子中,最好金石的吕大临手中就有几百片,还经常跟其他同好一起交换研究上面的古文。
当世的几位金石大家,据说已经辨认出了其中的一些文字。比较简单的日月山水,还有甲乙丙丁之类的文字,都辨识了出来,甚至都公开了。
韩冈是首先发现殷墟的第一人,也是最早提倡通过研究甲骨文来印证儒家经典。可气学对甲骨文的应用,却让人啼笑皆非,竟是落在了数算上。
《九章算经》里面的盈不足术。用现在天元法来设未知元,甲、乙、丙、丁,用甲骨文代替未知的数字。然后列方程计算,多元则用消元法对消未知元,需要开方的则设法降幂。
用公式、代数来讲解题目,比旧有的文字,更为直观易懂。
游酢对此也是最为赞赏:“如今的算式更为简洁,以此为本,《九章算经》可以出一篇新的传注了。”
“说得也是。先生门下,最擅长数算的乃是节夫,今日一看,定夫也不输给令兄。”刑恕叹道,“可惜节夫不再,他若在,也可以多一些人探讨数算方面的题目了。”
只要做过亲民官的幕僚,而不是清客,大多都会在钱谷计算上下点功夫。游醇当年在韩冈幕中的时间并不长,但接触到的人和事,却比寻常十余年宦海的官员都多。之后先得官身,又中进士,很快就在南方授了知县。事情做得多了,在程门弟子中,前途不必多言,才干也出挑的。
刑恕在二程门下最擅做人,除了吕大临等寥寥数人,与其他同窗一说起话,就如同知交一般亲热。而那些前途远大的的同窗,如游酢、游醇,更是尽力交接。日后都是官场上的助力。
“小弟也只是闲来无事算一算。”游酢将桌上收拾了一下,对刑恕道:“家兄年初才受的钱塘知县,想要通问一下,去封信都要一个月。”
刑恕笑道:“钱塘是望县。可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好去处。别人求都求不来。”
“就是望县才不好啊,多少人给盯着,也不知能做几日。”
“不想想节夫的跟脚在谁身上?”刑恕笑着道。
肥缺很少能做满一任,若是不能上下打点好,一年半载就会给人挤走了。不过后台够硬的就另作别论。游醇是程门弟子,可他是韩冈推荐入官,相比起游学的师门,官员与举主的关系更加紧密。一个只是授学,另一个则是援引入官,恩德差了老远。要不然天子为什么禁进士拜考官为座师,就是怕这个关系让朝中官员结党。
放下手中的书卷吗,刑恕又道,“而且钱塘县又是堂除,中书门下里面谁不要给那一位一个面子?”
所谓堂除,就是由政事堂任免的官职。升朝官的差遣,只要还没到侍制一级,其任免都在审官东院手中。但其中有些重要的职位,比如大州、望县的主官,并不经过审官东院,而是由政事堂直接任命。
人事、财政,政事堂直接插手的地方总是不会嫌多。只要有了一次干涉,那个职位之后就不会再还回来了。这里可不会有下不为例的说法,而是要讲先例、故事。现如今,堂除的州县正位,已经占了五分之一,而且是最精华的那五分之一。
游酢只能点头了,他是比不上刑恕的博学多闻。哪里都能拉上关系,什么都知道一点。比如什么堂除、院除,他只知道名目,但具体哪个堂除,哪个院除,怎么也不可能了解。
只听刑恕道:“节夫的才学,刑恕可是佩服不已,不能在近处常相共语,实在是遗憾得紧。但想到一县百姓都能得受沐泽,也只能收起这份遗憾。”
“只可惜去做官的话,就没时间做学问了。先生也说过,做学问要有耐性,须坐得住。‘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回也不改其乐。’只要耐性好,就算心思不是那么灵动。也迟早能有开悟的一天。”
刑恕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越来越觉得这些同窗根本无药可救了,与外面完完全全是两重天地。
皇帝都换人了不说,就在今天,韩冈大闹崇政殿,硬是将吕嘉问打得没脸回去见人。三司使都是如此下场,韩冈虽然辞官,可谁还敢欺负到他头上?
这么大的事,院子里竟然都没人议论。简直是开玩笑,隔壁可就是国子监啊!
刑恕辛辛苦苦打听了最近的消息过来,这游酢却偏偏没兴趣听,说什么学问。
真是绝望了。
现在根本看不到前途。
富弼快八十了,文彦博也快八十了,司马光这辈子都难再翻身,而吕公著,他在太上皇后面前同样不受待见。
等太上皇后十余年之后撤帘,洛阳的那些元老一个个都只剩棺材里的骨头了,怎么再翻身?
刑恕心中叫苦,日后可该怎么办?
……………………
“七郎还没回来?”蔡京今日一回家,便先问蔡卞的下落。
“编修还没有回来。”回话的管家偷眼观察着蔡京的神色,见脸色不善,就更提了一分小心,“等编修回来的,小的就来禀报。”
“嗯。”蔡京点头,不耐烦的让人退下去。
换下了厚重的公服,喝了一碗凉汤,都压不下心中的烦躁。
今天的变化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本以为韩冈已经退让了,没想到反击竟然如此犀利。
本来王王安石和韩冈同时递辞表,就是在对着干。经筵之前如此,经筵之后同样如此。哪边都不想低头。甚至为了三司使的位置,都翻了脸。
前脚,吕嘉问以一换一,一切都按照韩冈的提议来,只是绝对不会让沈括抢他的三司使的位置。王安石都帮了吕嘉问一把,将韩冈硬是压得点了头。可后脚呢,韩冈直接就把三司手中最重要的财权,给狠咬了一块下去,送给了政事堂。
韩冈的辞官如同未辞,到了这时候,还有谁想不明白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
蔡京摇摇头,还有那国债。
说起来只是给内藏库的借据。因为是朝廷借天子私房钱,所以名为国债。
但实际上什么情况,也是不难推测。照理,御史台不应该保持沉默。不过今天的事一出,谁还敢去自寻烦恼?
手中又多了一块肥肉,政事堂高兴得很,根本就不会支持想要跟韩冈过不去的御史。
而太上皇后更是只会偏帮韩冈。谁让韩冈的提议,看起来就是在帮她张目?
不管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之前三司的请求都等于是强抢,现在好歹有个借据了。同样是给钱,一个是恶讨,一个是善借,感觉不一样,而且还有一个盼头。
谁在这时候触太上皇后的逆鳞,下场绝不会好。
蔡京叹了一口气,本来朝堂的动荡,就是御史们的机会。新天子即位,多多少少也能干掉几名宰辅的一位两位。
可是这一回内禅,稳定得太快,两府实权大增,一个比一个立脚更稳固。
言官们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可寻。
这样的机会,一任御史究竟能碰上几次?想想就觉得心中不痛快。
以现在的形势,御史已形同鸡肋,是不是要换个位置呢?
蔡京把玩着茶盏,一时难下决断。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25)
国债。
听到这两字,立刻竖起耳朵的不止一个两个。
尤其是京城中的一干贵戚富豪,都为此聚集在一起。他们都怕是摊派,这样一来,一下返回赤贫也不是不可能。必须坐下来一起计议一下。
若是在过去,或者会选择哪一座酒楼,或者会干脆邀请到城外的庄园或别墅中去讨论。但自从有了冠军马会,最为财大气粗的一批人就有了议事的固定地点。
赵世将放下酒盏,“就是韩三来了也不能强迫人买他的国债。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韩枢密了。”
“不是说要加食封吗?”另一名宗室小心的开口。
“怎么可能?”好几个人同时大笑。笑得那名宗室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硬塞给他,他也不敢。”赵世将说道。“蔡确都还没做到国公,韩冈功劳再大,官品、资历还是差了一点。”
“但太上皇后肯定要给韩冈好处。”又一名豪商插话道,“今天在崇政殿上,硬是让两府三司给打了借条。过去那么多年,何曾听过从内藏库借钱花销需要打借条的?”
“韩冈等于是逼着两府做事。但政事堂开心得很,为了这六十万,可是不在乎那么一点不恭顺了。”
“岂止六十万。日后向内藏库借钱的时候还少吗?有了借据为凭,就可以借更多钱了。”
冠军马会的成员聚在一起,正是要讨论这件事。韩冈提出来的国债,现在肯定只会是用在内藏库的借贷上。但日后呢,这等于是又开辟了一条财源。
“只要有借据,就跑不掉。何况还有抵押呢……也不知是什么,盐还是茶。”
“又不要跑,直接来份堂札,暂缓几天还钱。过去不都是如此,好的学不来啊,这坏事就好学了。一句话便可确认。若是韩冈有心于此,肯定会去防止这一结果。”
“已经跟冯四打听过了,他也不清楚。”
“不要多打听,免得冯四那边难看。韩枢密是信人,相信他就够了。”
韩冈的人品,在座的都相信。已经有很多例子来证明了。
纵然有传言说韩冈在太上皇身上断错了病症,但药王弟子的金身不是那么容易破的,天下每天都有几千几万小儿去种痘,都是韩冈的功劳。鬼神之说,据说韩冈本人是不认的,但所有人看在眼里,他刚刚三十岁的年纪跟立下的功劳实在不配,没有鬼神相助,不是天上星宿,实在难以想象。
韩冈的性格,通过冯从义,多多少少也有了些了解。只要不去招惹他,好说话得很。代他出面的冯四,有财都是大家发的,从不是一家独占。
看起来就是要千古留名。
既然是这样的想法,那就好办了。
无欲无求,那是最难下手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嘛。但只要有了欲求,不论是财还是权,又或是现在的名,都能有相应的手段去满足他。
只是韩冈所求并不是简单的名,他在世间的名望已经够充分了。
就是广西广东的偏僻乡里,寻常农夫,也知道朝廷里面有一个姓韩的学士,是天上降下的星宿,药师王菩萨座前的侍者。
但这个名是韩冈要的吗?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甚至嫌麻烦。没事惹得一身骚。
韩冈求的是儒门之名,能为万世开太平的大名望。
是为了垂范千古。
这一点,在座的宗室、贵戚都无法体会,但知道这是韩冈的目标就够了。
顺着路走就好了,指哪儿打哪儿,以韩冈之前屡屡印证的功劳来看,凡事都依从他的话,只会有好事不会有坏事。
“如果是政事堂的提议,该叫苦叫苦,该敷衍敷衍,省得最后鸡飞蛋打,还被人嘲笑。”赵世将毫不隐瞒他对政事堂的不满,“若是韩三主持,或是能出来说句明白话,那就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不会亏本的,总会有些好处。”
“这是当然。如果有小韩资政来主持,那就可以放心了。”
厅中众人纷纷点头,这有韩冈来主持,那就不用担心什么问题。他们各自的地位都不低,拿到的俸禄也不少,但身份十分尴尬,议论国政可以,但具体国政开始施行,却到处都是麻烦,让人无所适从。就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看,现在也只能听从韩冈的安排。至少不会走错,而被韩冈误会后当成敌人来处理。
“不过还是要听听冯四怎么说。这样才方便支持。”
赵世将摇头,“不要指望冯四,政事堂那边都还没消息,什么都没弄不清楚,韩三怎么可能会对外说?”
“倒也是。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小韩资政比谁都聪明,跟冯四也不会明明白白的说话,只会打哑谜。”
“只要明白心意就行了。我们可以等。”赵世将举起酒杯,“我们的时间多得是!”
……………………
“这国债绝不会仅仅局限于内藏库,假以时日,肯定会试图推广到地方,强行摊派!”
“两府之中哪一个不知道推行国债的后果?现在只是装作不知道,等韩冈上书要求推行,或是等他到了东府后自己去办。”
曾布此时已经吃过饭了,正在后花园中慢慢的踱着步子消食。妻弟魏泰跟在他身后,正与很多人一样,议论着今日崇政殿上所发生的新闻。
“原来如此。”魏泰点头。纵使心中明白,也不会在曾布面前多炫耀。
“其实想想就知道。”曾布看起来谈兴很浓,“如果仅仅是给太上皇后打借条,韩冈何必弄个国债这么大的名头?”
“可是这钱不好借。朝廷只恨钱少,从来不恨钱多,若是日后朝廷换不起钱怎么办?”
“只要能保持信用,就能借更多的钱。只要能借更多的钱,就能将之前的欠账和利息一并还清。”
“终有借不到、还不清的时候。”魏泰像是在辩论。
“那要多少年后了?”曾布笑着反驳,但立刻就又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不论韩冈现在怎么安排,怎么规划,能管用三五十年就很了不起了。”
曾布回家后细细审视,越发的确定韩冈想要做的事。
韩冈今日在崇政殿上一石多鸟,皇后感激他,东府也会支持他,吕嘉问刚借了王安石的力欺上头来,立刻就被韩冈踢得滚了下去,现在也没人再敢不长眼。
至于韩冈更深的用意,曾布却觉得有些太理想化了。
就算明内外之分,日后天子威权大张,又有几名宰辅敢去力保国库?照旧还是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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