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废后翻身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茴笙
容不得她们困惑,宦官已经上前让舞姬们退下。那唱歌女子犹自不甘,一步三回头,只求陛下能突然改变心意。
见她们走远,贞贵姬这才素手执杯,曼声道:“歌舞看过,该轮到臣妾敬陛下一杯了。臣妾此恭祝陛下福寿安康,愿我大晋国运昌隆!”
皇帝举杯,“承爱妃吉言。”
她开了头,众人纷纷起身敬酒,轮到柔婉仪时,皇帝声音带了几分怜惜,“绾儿你前阵子受苦了,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柔婉仪恭顺道:“多亏了令仪姐姐悉心照拂,臣妾身体早已康复。”
皇帝颔首,看向庄令仪,“繁素你有心了。”
“臣妾不敢。”庄令仪忙道,“臣妾与柔婉仪同住一宫,照顾她本属应当。”
“陛下。”顾云羡忽然开口。
微不可察地,皇帝搁案几上手微微一动,玉觥内琥珀色液体轻轻晃动。
隔了这么多天,他终于再次听清楚了她声音。
腊八那天,他从含章殿出来,下定决心要悬崖勒马、保持理智,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去看过她。
所谓不近则不乱,他觉得与她保持距离,会对自己安全一点。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逼着自己不去见一个女人,是这么折磨人事情。
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她雪荷般柔美面庞,然后手中折子就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这些日子,他过得实有些终生难忘。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做到了。
可今晚这样场合,原是避无可避。他作为一个有原则男人,只好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她方向瞟一下。
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强迫自己把视线固定殿内,以前所未有认真态度欣赏完三支大舞。舞姬妖娆艳丽、风情醉人,可他看着这样动人风姿,脑海中却还是那个该死、挥之不去影子。
此刻她忽然开口,他整颗心都忍不住轻轻一颤。
其实这一晚,他虽不曾看她,耳边却不时传来她与身旁人谈话声音。低低柔柔,夹丝竹声中,听不分明,却让他心烦意外。
她怎么能这么自?
自己这么久没理她,也不见她来解释,或者做点什么。偶尔听宫人谈论,也是说元贵姬娘娘打理宫务多么多么能干,仿佛她压根儿不曾受此事半点影响。
“何事?”思及此,他缓缓开口,口气冷淡。
顾云羡对他冷漠仿如未觉,柔声道:“臣妾觉得,吹宁宫住着两位生有皇子宫嫔,却还没有一个主位宫嫔,实不妥。”
“所以你意思是?”
“臣妾觉得,可以让宫中哪位姐妹迁到吹宁宫去,好照拂两位妹妹以及皇子。”
“如今宫中主位宫嫔就那么几个,敢问元贵姬,你觉得谁搬过去比较合适?”明充仪嗤笑,“再说了,大家都各自住处住惯了,谁会乐意突然搬到吹宁宫去。”
“如果需要,臣妾可以搬过去。”顾云羡淡淡道。
“吹宁宫福引殿可远比不上妹妹你含章殿,怎么妹妹竟舍得?”毓淑仪笑道。
“臣妾又不是淑仪娘娘,对含章殿没那么大执念,自然舍得。”
毓淑仪听出她话里讽意,心头一滞。再想起自己今夜做事情,又有些心虚。无论如何,她搞来几个舞姬,想献给陛下,不管成功与否,都已经违背了两人互不为敌约定。
难怪顾云羡会生气。
皇帝没理会宫嫔们你来我往,心思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太寅宫含章殿是他特意给她选住处,华美宽敞,配得上她身份。离大正宫又近,自己见她也方便。
这些考虑她原是知道,今日却忽然提出要搬走,是什么意思?
吹宁宫住着两个宫嫔和她们孩子,不比太寅宫一人独居来得清静。她若真去了那里,自己见她一面都不知要当着多少双眼睛,想想就没劲。
她这么做,是又想避开他了?
这么一想,他只觉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巨石,早忘了自己本意便是要避开她,只是本能地不想让她如愿,“你这么说朕倒反应过来了。不需要搬宫那么麻烦。繁素你令仪也当了一年多了,正好趁着今日过年,晋为婕妤吧。以后你便是吹宁宫主位,管教宫里人也方便一些。”
庄令仪一愣,忙起身谢恩。
皇帝说完这句,觉得心头烦躁未消,瞟到泠贵姬,顺口道:“还有镜娘,也晋为充媛。”
泠贵姬起身,平静地谢恩,不见喜色。
连着晋了两个人,周遭宫嫔诧异之余,都连忙开口贺喜。
明充仪拉着好友手,微笑着说了句什么。一转头看到正与周遭人谈话庄婕妤,以及她旁人神色淡然顾云羡,眼神又冷了下来。
席散之后,众人各自回宫。往年这个时候,皇帝要么去椒房殿陪皇后,要么去长信殿陪太后,怎料今年皇后太后都没有了,他一时竟没了去处。
轿辇顺着灼蕖池抬向大正宫,他忽然听到吕川“咦”了一声,遂问道:“怎么了?”
吕川不语。
他蹙眉,“说。”
吕川无奈,只好凑到轿旁,低声道:“臣看前面,好像是元贵姬娘娘与柳尚宫。”
重生废后翻身记 46攻心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传了一声轻敲椅座声音。
吕川忙吩咐宫人停下轿辇。
皇帝自己挑开帷幕,缓步而出。站定之后目视前方,果然看到一个窈窕身影。
其实她们距离御辇还有一段距离,然而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背影。她穿着一身雪白狐皮大氅,却丝毫不显臃肿,身量纤长,聘婷秀雅。旁边柳尚宫手提琉璃灯笼,与她一起朝前走去。
她们方向,是长乐宫。
心中猜到了她打算做什么,他随手一挥,只带着吕川一人,默不作声地随她们身后。
顾云羡怀中抱着一束红梅,目不斜视,只顺着朝前走去。这个时节,灼蕖池已经结冰,她想起夏季经过这里时,总能闻到芙蕖清香,现却只有扑面而来寒风。
前面转角处,一座精巧小楼安静矗立。她脚步未顿,只有眼光不受控制地落上面。
听雨阁。
那一夜,她就是这里陪伴醉酒他。他对她说了许多真心话,比后来五年加一起还要多。
那本该是一段很有意义回忆,只可惜他第二天醒过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柳尚宫来叮嘱她,“太子殿下昨夜醉得太厉害,今晨醒来已不记得自己曾偷跑出去。皇后娘娘觉得此事他忘了也好,已吩咐底下人不许提起,所以三小姐你也要留个神,别说漏嘴了。”
她心头刚浮起期待如同被浇了一瓢冰水,迅速凉透。她担心果然应验了。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微笑道:“诺,阿云明白了。”
这件事从此成为了她一个人秘密,无数个深夜想起来,也不知是喜是悲。
后来姑母安排他们见了面,她朝他敛衽施礼时候,曾期待他会想起来。想起桃花盛开上林苑,他曾用箭射下了一个姑娘手中碧桃。
可惜,他什么也不记得。
不记得他替她簪过花,不记得他与她说过话,不记得他悲伤失意时候,是她陪伴侧、悉心宽慰。
全都不记得了。
有时候想起这些事,顾云羡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若说无缘,为何会先后发生这么多牵扯,后还结为夫妻?若说有缘,这些事情他又为何会一个都不记得?
老天安排给他们这样缘分,难道只是为了让她一个人泥足深陷?
“娘娘,到了。”
柳尚宫话把她拉回现实。定睛一看,眼前正是长乐宫那扇厚重宫门。
顾云羡用只二人可闻声音问道:“陛下跟上来了么?”
“奴婢不敢回头看,没听到声音,但应该是跟上来了。”
“那好,开门吧。”
柳尚宫从袖中取出钥匙,插|入锁眼中。
各宫各门钥匙,除了一宫主位那里收有一把之外,其余都存司闱司。太后驾崩之后,长乐宫便不再住人,钥匙也全交还了司闱司,寻常人碰不到。不过柳尚宫身为尚宫局高长官,要取一把钥匙还是轻而易举。
宫门一推开,便看到地上一层薄薄积雪。顾云羡缓步而入,只觉触目所见,处处皆是荒凉。
其实虽然没有住人,长乐宫也一直有人定期来打扫,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然而缺少人烟,这里到底少了一层生机。
顾云羡顺着庭中大道,一路走到了长信殿。殿内十分整洁,窗边摆着一个细瓷蓝釉花樽,里面用清水供着几支绿梅。
皇帝立门外,看着顾云羡走近窗边,取出花樽里绿梅,换上自己带来红梅,微笑道:“除夕之夜,得换个喜庆颜色,姑母看了也会高兴一些。”
旁边柳尚宫笑道:“娘娘真是想得周到,除夕之夜还专程跑到这儿来。”
“横竖我没事可做。”顾云羡声音略低,他得仔细听才能听清楚,“往年这个时候,都有陛下陪着我,今年,恐怕没这个福气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柳尚宫困惑声音,“奴婢有些不明白,陛下近这是怎么了?娘娘您是做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吗?”
“我不知道。”她声音有些落寞,“那天他来陪我喝腊八粥,我其实很欢喜。可后来不知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哪里犯了错,他突然就走了,之后也没再来过。”
轻轻叹气声,他几乎可以想象她蛾眉轻蹙样子,“我总搞不明白他心思。好多次我以为我懂了,然后就会发现,一切不过是我自以为是。他根本不是那样想。
“就好像现,我以为他意我,心中有我,我以为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但其实,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娘娘别这么说,奴婢看陛下心中也是意娘娘。”柳尚宫劝道,“您何不去大正宫找陛下,与他说几句软话,把事情讲清楚,兴许便好了!”
“你当我没这么想过吗?”顾云羡道,“不瞒大人,有一次我都走到大正宫附近了,可终,还是没敢进去。”
“这是为何?”
许久,她方低声道:“我害怕。”微微发颤声音寂静夜里听来格外清晰,“大人你也知道,陛下从前并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喜欢我了,还要我陪着他身边。我私心里一直担心他只是一时兴起。可我对他心意,大人你这么多年也是看得清楚。”
话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顿了好一会儿,才语带哽咽地开口,“我实是害怕……害怕再次看到他对我冷淡样子。那样事情,再经历一次,我会受不了了……”
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他心底一阵抽痛。她声音是那样难过,好似失去了重要东西,却不知去何处寻回。
充满了迷茫,和悲伤。
他忽然忆起婚之夜,他念完却扇诗之后,她一点一点移开遮面纨扇。乌黑细长眉,亮如星辰眼,红菱般唇,一一出现他眼前。
他当时心里想,这姑娘生得真是美丽。
宫娥奉上合卺酒,他微笑着取过,将其中一盏递给她。交杯对饮时,他轻声道:“夫人容色过人,洵真是福气不浅。”
她手颤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用细若蚊蝇声音回了句,“能嫁夫君为妻,妾此生无憾。”
他当时很是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万分羞涩女子,还能说出这样话来。
然而惊讶过后也就算了,他并没有把这话多么放心上。毕竟,对他爱慕示好女子实太多,他早不觉得稀奇。
但现想来,她当时能说出这句话,应该是鼓足了全部勇气。
那是她真心话,他却没听进去。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从前冷落她有哪里错了。他是储君,是帝王,只要不影响到朝堂大局,他喜欢哪个女子便可以宠爱哪个女子,不需要勉强自己去接近不喜欢女人。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真做错了。
耳畔回旋着她话语,字字泣泪。原来他冷落,对她来说是那样大伤痛,即使隔了这么久,还是会让她心生恐惧。
如同从大梦中惊醒,他突然发觉自己近做什么。
他重复过去错误。就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兴许是他看错了眼神,他居然就开始怀疑她心,居然开始再次冷落她。
里面传来脚步声,朝着门边方向而来。他想到她正朝他走来,莫名一慌,闪身避到了黑暗处。
吕川被动地跟着他躲到黑暗处,偷觑着自家陛下,完全糊涂了。
他这是,害怕?
出来只有顾云羡一人,柳尚宫并没有跟着。她立门口想了一会儿,往左边一折,绕去了另一处寝殿。
他心中困惑,跟了上去。
转过一条回廊,他看到顾云羡立一处寝殿外,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愣了片刻,忽反应过来。去年除夕,他假装醉酒,母后安排他长乐宫歇息,便是宿这处寝殿。
她是想他?
“去年今日此门中……”她轻声念道,无限怅惘,“当真如南柯一梦,醒来我又是从前样子。一无所有。”
他终于忍不住,从黑暗中现身,轻声唤道:“云娘。”
她猛地回头,怔怔看着他。双眼大睁,里面是晶莹欲滴泪珠。
一时无话。
“朕看到你与柳尚宫朝这里过来,想着你们应是来祭拜母后,所以跟着过来了。”他解释,却越说越觉得苍白无力。
堂堂帝王,大晚上一路尾随一个妃子,还听了这么久壁角,实是太有出息了。
想了许久,他终于说出重要那句话:“朕没有恼你。这阵子我没来看你,是我自己问题。”
她看着他,不说话。
他慢慢上前,将她搂入怀中。伸手时候心中犹自忐忑,等发觉她没有推拒,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都是我不好。”他喃喃道,也不知说近事,还是从前事,“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伤心了。”
她靠他怀中,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
去年这一天,她这这里蛊惑了他,实现了自己翻盘第一步。今年同一天,她还是这里,低诉情思,诱他上当。
原来世事兜转,从无改变。
闻着他身上熟悉松柏气息,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重生废后翻身记 47上元
年过后,便迎来了受青年男女们喜爱上元节。
同许多大城池一样,煜都也实行宵禁制度。居民日落之后一律不得街上行走,朝廷每晚派出三队金吾卫巡逻,一被逮到打死不论。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上元节便是这个例外。
上元节前后三天,是一年之中唯一没有宵禁管制时期。每年这个时候,煜都城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平日里总是关闺房中少女们,终于可以抛开女儿家约束,与女伴们一起看灯游玩,有甚者,还会跑去与情郎幽会。
往年这一天,顾云羡都会以皇后身份,陪皇帝登上承天门,与民同乐。但是今年没这个必要了。
这样佳节,宫中也会有花灯展示,宫嫔们聚一起,说笑取乐,倒也不寂寞。顾云羡本以为,今夜便会这么过了。
谁知傍晚时候,御前服侍何进突然来给她传话,“陛下让臣告知娘娘,晚上阖宫赏灯,您敷衍一会儿,就找个由头脱身。届时臣会御花园西边出口接您。”
顾云羡愕然。
这样情绪一直保持到赏灯之时。庄婕妤见她心不焉,还担忧地问道:“臣妾看姐姐没什么兴致,是觉得今年灯不好看吗?”
一旁明充仪正好听到这句话,含笑掩唇,“庄婕妤这话说,想来元贵姬此前从未与众姐妹上元节赏灯,有些不适应吧。”
确。顾云羡当皇后那两年是陪着皇帝承天门,去年则是长乐宫侍奉太后,这样与众宫嫔一起观灯,还是头一遭。
见她不语,明充仪笑意深,“也不知现承天门上是什么光景,本宫倒真有几分好奇。”
她这么讽刺了一通,顾云羡也没反驳,还顺势做出一副“落差太大、无力承受”样子,没多久就借口回宫了。
出了御花园,果然看到不远处何进带着人候着。
顾云羡上前,微微一笑,“累中贵人久等了。”
何进忙道:“娘娘说哪里话,臣可受不起。”
顾云羡也不多说,笑问:“陛下让你带本宫去哪里?”
“娘娘去了便知。”何进道,“不过为了方便,娘娘就不用带侍女了。”
为了方便?不带侍女?
他到底想带她去哪里?
顾云羡保持微笑,“一个也不能带?”
“是,有陛下陪着,娘娘不必担心旁。”
她无奈,只得吩咐了阿瓷、采葭,要她们回宫后见机行事,不要被人觉出破绽。
她一路上有过许多猜测,想他到底要做什么。然而当他一身玄服,立承天门下,含笑朝她伸手,问:“要不要出宫去逛逛?”时,她还是被吓得不轻。
“出……出宫?”
“对啊。”他笑得云淡风轻,仿佛谈论不过是件再小不过事,“宫中花灯贵重是贵重,却少了一丝意趣,朕不喜欢。不如咱们出去看吧,如何?”
“可,臣妾身为宫嫔,怎么能随便出宫?”她面色犹豫,“这不合规矩,百官会纠核。”
“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纠核?”他笑道,“咱们小心点便是。”
她还想再说,他却伸出食指压上她唇,神情温柔,“别想太多,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如今朝中……”
如今朝中,各方势力正艰难地维持着平衡,无人敢轻易纠核君王。
他后半句语焉不详,她没听清,也不好细问,只是微笑道:“那好吧。不过咱们得说好,回头出了什么事情,陛下可得挡臣妾前头。那些大臣训起人来都是一把好手,臣妾可经不得这个。”嘟嘟囔囔,“况且,本来就是您非要出去玩。”
他眸中笑意深深,“好,是朕非要出去玩,你是被我拖下水,行了吧?”
她愉地点头,表示成交。
皇帝这才有功夫去打量顾云羡衣着。今日她穿了一件秋香绿出水芙蕖纹素软缎短袄,下衬藕荷色绣祥云福纹马面褶裙,乌发绾成朝云近香髻,衬着明眸皓齿,整个人说不出端丽静美。
他抚着下巴端详了一阵,满意地点头,“朕让你打扮得简单一点,你果然挑得不错。”视线落她发间,“只是这枚九鸾钗太招眼,先取了吧。”
“臣妾又不知陛下是要带我出宫,不然怎么会戴这枚九鸾钗?”顾云羡任由他摘下发钗,“今日好歹是上元佳节,臣妾衣裙发髻都选得素净,再不戴一两个华丽点发钗,也委实不像样了。”
他笑,“是理是理,云娘你有理。”
她没好气地眄他一眼。
摘了发钗,他再取过一件狐皮大氅,披她身上,“天冷,小心冻着。”
修长手指轻柔地替她系好大氅带子,而她任由他动作,脑袋里忽然闪过婚那年冬天,他也曾温柔地为她披过大氅。
珑安街上果然是一路华灯、流光溢彩,顾云羡挤人群中,听着四周欢声笑语,心情也跟着愉了起来。
“煜都上元节,一向是热闹。云娘你往年有可曾见过?”皇帝闲闲问道。
“见过一次。”
“是入宫之前?”
顾云羡摇摇头,“不是。”
“噢?”
“妾十二岁时候随家人来到煜都,顾氏本家待了半年。麟庆二十三年正月,被安排去觐见姑母,之后便一直留姑母身边。所以入宫前,妾都无缘煜都上元节。”顾云羡轻声道,“是二十五年年,姑母觉得我嫁人了,之后就少有时间可以陪伴父母,所以特意恩准我回家过年,过完了正月才回来。”
后面话他都没怎么听进去,只是想着她那句“姑母觉得我嫁人了”。她要嫁人是他。这么一想,就觉得心中一阵柔软。
“所以那一年上元节,你就出来玩了?”
“是。”
“可有放河灯?”
“自然是有。”
“哪里放?”
“珑江池。”
他握住她手,“那好,我们今夜再去一次,就当故地重游了。”
所谓珑江池,乃是煜都城内出名风景区,位于煜都东南隅。全园以水景为主体,一片自然风光,岸线曲折,可以荡舟。池中种植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亭楼殿阁隐现于花木之间。珑江池作为煜都名胜,定期开放,普通百姓均可游玩。
今日是上元节,正是珑江池热闹日子之一。岸边有小摊贩卖河灯,一个个都制作得精巧无比,灯内放有红艳艳花笺,方便女子写下心愿,求河神保佑。
见她注视着河灯方向,他终于慢吞吞道:“你既然说那晚放了河灯,那么可许了什么心愿呢?”
什么心愿?
顾云羡想起那天晚上,她手中捏着花笺,久久落不下笔。旁边已经写好族姐顾云若见她这样,笑眯眯道:“三妹妹还犹豫些什么,你是出阁人,自然得求将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啊!”
她脸颊微红,支支吾吾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琴瑟和鸣?”一声冷哼,一贯嫉妒她顾二娘轻蔑道,“说得轻巧。也不想想三妹妹要嫁是什么人!天家多纷争,我看只要将来别出现妾室之乱,三妹妹就要庆幸自己福泽深厚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愿望若许得过分了,河神可是会生气。”
“二娘你别这么说。”顾云若蹙眉,“三妹妹你别听她,表哥我们也是打小见过,他可不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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