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废后翻身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茴笙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云羡回头,看到了脸色苍白景馥姝。
她不知道此刻距离薛长松与皇帝书房密谈过去了多久,因为景馥姝看起来十分憔悴,好像受了长时间精神折磨。
“戏演不下去了?”皇帝扬唇,笑意冰凉。
景馥姝跪厚厚地衣上,默然无语。
皇帝转身,冷冷地注视着她,“你收买梅园宦官李和,还有静生阁婢女,设计害死了柔婉仪腹中之子,并嫁祸给废后顾氏。你可承认?”
“臣妾承认。”景馥姝声音木然。
“朕明明封锁了消息,不准将柔婉仪失子一事告诉太后,你却还要暗中动手脚,给那边传话,并话中将这一切过错归咎于顾氏,害得太后大动肝火。你可承认?”
“臣妾承认。”景馥姝继续用那种木然声音说道
皇帝点点头,笑意深,“那后一桩,你勾结侍御医张显,太后膳食中混入贝母,使得她终丧命……”他一步步走近她,声音也越来越慢,“这一桩,你可承认?”
景馥姝没有说话。
皇帝忽然暴怒,一脚踹上她心窝。
景馥姝痛哼一声,软倒地。
那一脚力气太大,她面上本就不多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痛苦地咳嗽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皇帝脸上满是肃杀之意,“回答朕,你认,还是不认?”
“我认!”景馥姝忽然尖声叫道。
她原本惨白唇染了鲜血,竟显出几分凄艳来,“是我害死她!顾云羡是我害死,太后也是我害死!通通都是我做!”
皇帝气极反笑,“好,你承认了就好!”蹲□子,一把掐住她下巴,“朕且问你,朕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以至于让你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事来!”
景馥姝惨笑着摇头,“不!不是你错!是她们错!我恨她们!我这一辈子都是被她们姑侄俩给毁了!”
她一壁说着,一壁伸手去抓皇帝衣袖,“陛下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弟弟?都是被你母后给害。其实我本来还是可以嫁给你。你还记得吗?那一年,宫中从民间采集家人子,说是给太子殿下当侧妃。我心里想着,即使当不了正妻,只要能够陪你身边,也甘愿了。所以我不顾家人反对,硬是去应选了。可是眼看都选到后了,你母后却一声令下,说不要了。”她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吗?”
她有些说不下去,低着头哭个不停,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后来我告诉自己,好吧,这一次不行,以后也许还有别机会。至少现我可以回家。可谁知紧接着,掖庭令就来通知我,说皇后发话,要将我赐给周王,赐给那个没几年活头周王……”声音忽然拔高,“我恨!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恨!”
她声声控诉,犹如泣血,听得顾云羡一阵发愣。
仔细脑内回忆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景馥姝说,是麟庆二十六年事情。
那时候她嫁给太子不到一年,先帝觉得太子身边只有她这个太子妃和良娣沈氏、昭训叶氏,实是太过冷清,于是发话从民间甄选良家女为太子侧室。
可惜甄选进行了一大半之后,太后却与吏部侍郎姜魁达成了默契,选了他女儿姜月嫦和他好友女儿朱镜如入东宫,甄选家人子一事就此作罢。
原来那一年,景馥姝也参加了甄选,却终因为太后决定而无望东宫。
不仅如此,她还被指给了体弱多病周王。
“后来,我又多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来到了你身边,实现了多年心愿。你答应迎我入宫那一刻,真是我这一辈高兴时候。”景馥姝说到这里,露出了一点笑容,只是配着满眼泪水,只能让人感受到满满悲伤,“我只是希望可以陪着你,我就只有这么一点心愿而已!可是她不放过我!她们都不肯放过我!你母后这般刁难我,她给我这样封号,这样不留情面羞辱,你以为我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皇帝咬牙切齿,“母后不喜欢你,因为你曾经是朕弟妹。可当初是你先设计了我,让我答应迎你入宫。那时候我就告诉了你这点。如今你又来怨怪谁!”
“是,是我设计了你。我们打赌,我赢了你输了。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所以我说希望能永远待你身边。这就是我唯一要求。”景馥姝凄然道,“我想要永远待你身边啊!可我知道,如果我不先害死她们,她们就一定会害死我。所以我只有先下手为强。”眼神中有决绝冷意,“我没选择。”
顾云羡听得浑身血气上涌,忘记了自己如今不过是个虚幻影子,立刻就想冲上去揪住她领子质问她。
究竟是谁一入宫便咄咄逼人,处处践踏自己尊严?又究竟是谁先利用皇裔、痛下杀手?
上一世,自己之所以会厌憎她到了极点,除了她饱受圣宠之外,重要一点,便是她暗地里对自己诸多挑衅!
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想过要主动去毒害皇裔、以此来害她性命!
她怎能如此颠倒黑白,用自己险恶心思来揣度旁人!
顾云羡还没有靠近,皇帝却已先她一步。
他双手攥住她肩膀,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就害死了朕母亲。原因居然是因为你,爱着朕?”
景馥姝浑身不停地颤抖,“是。”
皇帝死死地瞪着她,良久大笑出声,“我当初居然会被你骗住,要迎你入宫!我就不应该和你多说一句话!不,不对。我那一年就不应该救下你。应该任由你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才是好!”
他手一松开她,景馥姝就如同被抽去骨头偶人,软软地滑到地。
她两眼空洞地看着地衣上繁复花纹,轻轻一笑,“是啊。你当年就不应该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妮妮北鼻扔地雷!)抱抱~
今天是两合并,所以晚了一点!这一章信息量很大啊!但是谜底还没揭示完!
太后为毛会把景馥姝赐给周王,还有景馥姝又是为毛能勾搭上侍御医张显,后面剧情很就要解释啦!
对啦,不是有菇凉好奇过,说上一世顾云羡死了之后,景馥姝是不是真得到了皇帝。事实证明,她没有……╮╭
前阵子有菇凉希望阿笙给云娘开金手指。我确实给她开了金手指,全做梦这方面了……
推文时间,基友宫斗文。量很有保证,欢迎大家包养!
身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
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
后宫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
为了这样或那样目,
这里每个人都争、都斗,
每个人,都想博帝王宠……
重生废后翻身记 91
皇帝别过头,不想再去看那个瘫软地女人一眼,谁料视线却正好撞上挂墙上一幅书画。
那是永嘉元年年,太后和顾云羡一起作。
太后擅丹青,亲手画了白雪红梅,顾云羡则用一笔清丽瘦洁簪花小楷题了四行咏梅诗。
那时候,他还曾站旁边,含笑欣赏。
疲惫地闭上双眼,他笑容惨淡,“母后不是被你害死,是被我们一起害死。我真是枉为人子,竟引狼入室,酿成大祸……”
殿内是死一般沉默。
良久,他慢慢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已无一丝感情,“朕还有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此事与宁王姬沛,有多大关系?”
宁王姬沛?
顾云羡心头一跳,直觉自己很要听到了不得内容。
景馥姝沉默片刻,“与他无关,全是臣妾一人所为。”
“你无需替他遮掩。”皇帝冷笑,“如果不是他背后帮你,就凭你一个人,恐怕勾结不到张显。”
见景馥姝不语,他继续道:“朕已查过,宁王从前煜都时,与张显私交甚好,还曾对他家人有活命之恩。所以今次,应该也是他帮你拉拢张显。不然朕相信,张显不会愿意冒此大险,来陪你赌这一把。
“朕还当这么多年过去了,宁王也该放下从前对母后仇恨,却没想到他居然包藏祸心到了这个地步。也罢,既然你们志同道合,朕便给你们一个机会,黄泉路上结伴同行……”
“不!他真是被我逼!”景馥姝忽然从面如死灰情绪中挣脱出来,急切地解释道,“他并不想谋害太后。是我,我跟他说就算他不帮我,我也会去做,如果后被发现了,就是我命该如此。他没有办法,才替我去联络张显。一切罪过都算我一个人身上,求陛下饶恕宁王吧!”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命偿得了我母后命吗!”皇帝勉强维持淡定再次消失无踪,语气尖刻冷漠到了极点,“不,不够。所有参与这件事人,通通都要付出代价。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景馥姝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有血丝溢出。
皇帝慢慢走到一旁高几前,那里用金丝楠木架子供着一把匕首。顾云羡记得太后曾告诉过她,这把匕首是端仪皇后住长乐宫时留下东西。
皇帝从架子上取下匕首,面无表情地拔刀出鞘。
刀是极好刀,刃身雪白而冰寒,吹毛断发。
景馥姝看着他动作,轻轻一笑,“也好。能死你面前,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皇帝没有理她。
寒光闪过,只见皇帝右手扬起,却并未如她料想那般将匕首扔给她,而用力地刺进了自己左臂!
景馥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尖叫。
她几乎是爬到他身旁,颤抖着站起来,想去察看他伤势,“陛下,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恨我,那你杀了我便是!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匕首刺入太深,殷红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染红了两人裳服。
皇帝面色惨白,“识人不明,致母身死,如此大错都已无法挽回。我本不该留着这条性命。若非社稷无所托,我早就去九泉之下给母后请罪了!”
说完,他忍着剧痛拔出匕首,扔到了地上。
没了匕首阻挡,鲜血流得急。顾云羡看着深深伤口,心中明白如果再不治疗,这条胳膊恐怕就要废了。
可景馥姝仿佛意识不到这点一般。她呆呆地看着他伤口,再看向他脸,语气凄惶而无助,“这才是你惩罚我方式吧?你明知道我这么乎你,却当着我面这样对自己……”
“你乎让朕恶心。”皇帝语气十分平淡,仿佛这句话已经他心中扎了根,说出来时才能这么自然,“朕现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这辈子不曾遇上你。”
景馥姝怔怔地看着他许久,形容疯癫地惨笑出声,“是啊……我们没有遇见就好了……没有遇见就好了……”
她就这么笑了一会儿,眼神忽然变得坚毅。顾云羡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她已捡起了地上匕首,抵了自己胸口。
皇帝神情未变,静静地看着她。
“臣妾跟陛下讨个便宜,这便要去了。”景馥姝微笑道,“臣妾知道,陛下一定觉得就这么死了太便宜臣妾。您也许想把臣妾千刀万剐。可这世上太过阴森可怕,臣妾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所以,请陛下原谅臣妾后一次忤逆。至于我死之后,陛下要将臣妾鞭尸也好,挫骨扬灰也好,都随您心意。”
后再看了他一眼,她右手用力,端仪皇后匕首深深刺入了她胸口,迅速素色裳服上泅染开一片鲜艳红色。
顾云羡眼睛也被那篇血红蒙住,周遭景物都笼罩其中,什么也看不分明……
她睁开了眼睛。
她睡含章殿牙床上,头顶是秋香绿帐幔,鎏金镂花熏球摇摇晃晃,让她眼前一阵眩晕。
她从那个可怕梦中挣脱出来了。
大大地喘了口气,她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满是冷汗,浑身也是一阵冰凉。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那个梦境,实是带给她太多震撼。
原来上一世,自己死去没多久,景馥姝事情就被揭露了。她费劲心血,害了这么多认命,终也没能得到她渴望男人。不仅如此,她还让他恨她入骨,并赔上了自己性命。
天道轮回,这便是报应。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如同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一般,另一个想法忽然涌上她心头。
如果说上一世,薛长松可以太后驾崩几天之内,便察觉出其中问题,这一次为何会迟迟不能发觉?甚至于自己慎重拜托之下去仔细查探,也依旧一无所获。
这当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耳边又响起适才柳尚宫那番话,“您怀疑贞贵姬谋害太后,可您怀疑究其根本,只是因为您做了一个梦。除此之外,什么根据都没有。其实,奴婢很早之前就揣测,会不会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也许,她是对。
景馥姝谋害太后,这是上一世事情。自己一年多以前做了那个梦之后,便坚信这一世她还会这么做。
可她一直忽略了一点,那便是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譬如这一次,邢绾孩子没有流掉,自己也没有被处死。
那么有没有可能,景馥姝,也没有毒害太后?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仔仔细细心中分析,越想越觉得有很多从前被自己忽略疑点。
上一世时,她是犯下大错废后,太后因此而大动肝火,陛下也忙着处置邢绾失子一事。这种混乱情况下,长乐宫戒备自然会松懈一些,景馥姝给太后下毒也会容易许多。而太后驾崩之后,张显也能顺理成章地把这个事情归咎到她身上,说太后是被气死,引得皇帝迁怒于她。
可这一世不同。
她不仅没有落入她陷阱,甚至还有复立为后希望。长乐宫处处都是有条不紊,不曾有一丝忙乱。这种局势下,景馥姝想要太后膳食里动手脚,实是机会渺茫。
难道说,这一次太后真是如御医所说,是因心力耗损过度而亡?
她觉得头一阵疼痛,千头万绪交缠一起,恨不得剖开了它才好。
柳尚宫外面听到她闷哼声,忙挑开纱帘进来,关切道:“娘娘,你哪里不舒服吗?”
顾云羡一把抓住她手,“你现就去太医署,传薛长松过来!立刻。马上。”
两盏茶之后,薛长松跪坐含章殿内,对面是仪容端庄顾云羡。
“本宫此刻请薛大人过来,是想后询问一次,数月前本宫拜托大人之事,是否仍无结果?”顾云羡神情平静,然而心却绷得紧紧。
薛长松神情中有淡淡歉然,“然。微臣不曾发现什么。”
意料之中结果。
她深吸口气,慢慢道:“那么,敢问大人,太后生前所服用药中,是否参杂有草乌?”
薛长松闻言有些意外,“原来娘娘也熟悉太后药方。”点点头,“确实。草乌可散寒祛痛,对太后身体有益。不过……”
“不过什么?”顾云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不过从永嘉三年一月起,太后病情有所变化,疼痛不再那么明显,加之草乌也含有微毒,久服无益,所以臣等商议之后,便将其从药方中剔掉了。”
顾云羡万万没想到他会给她这么个回答,一时愣那里。
薛长松见状有些奇怪,试探道,“娘娘?”
顾云羡努力控制住自己,量口气和缓道:“所以说,太后驾崩前那两个月,根本不曾服用过草乌是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执着于这点,薛长松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想了想,忍不住一并把藏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其实根据臣这些日子查探结果来看,一切正如当初张御医诊断。打从永嘉二年冬天起,太后身体就十分虚弱。之后那几个月之所以显得精神,全靠她一口心力支撑。然而心神耗损到了一个极限,便是病来如山倒。”顿了顿,“其实即使太后那段日子不曾劳心劳神,恐怕也撑不了一年……”
这样话,阖宫之中也只有他敢说了。
顾云羡闻言呆呆地坐那里,久久都没有动一下。薛长松被她反应唬到,几乎是无措地看着她。
半晌,顾云羡失魂落魄地起身,“有劳大人走这一遭。本宫没什么疑问了,大人请回吧。”
薛长松出去之后,顾云羡一直没有唤人进去服侍。柳尚宫殿外等了许久,里面却一丝动静也无。她心中担忧,遂自作主张进去了。却见大开轩窗旁,顾云羡亭亭而立,正看着远方景色怔怔出神。
她松了口气。
今日充容娘娘太不对劲,让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如今看到她没事,便放心了。
然而她只看到顾云羡神情平静,却不知她心中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涛。
太后药里没有草乌,那么膳食中混入贝母、以此毒害她法子自然无法实施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终于可以确定。一切都是她误会了。上一世固然是景馥姝害死了太后,可这一世,并不是她。
察觉到柳尚宫靠近,顾云羡慢慢转头,凝视着她,良久苦笑一声,“大人你是对。景氏没有害死太后。”
即使害过,也是上辈子事情了。
柳尚宫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上前握住她手。
顾云羡用力地反握住柳尚宫手,希望可以从中得到一点力量,赶走她心中慌张,还有茫然。
从太后驾崩之日起,支撑着她不断前进信念便是报仇。手刃景馥姝,为太后报仇,为她自己报仇。可是如今,忽然跑来一个人告诉她,全是她想错了。景馥姝没有动手。
她忽然不知道前面路该怎么走了。
她重活一世,意味着自她梅园救下邢绾那一刻起,之后一切都被改写,与上一世再无干系。
景馥姝曾经害死了太后,可她已经为这个罪行偿过命了。如今,她不能再用这样理由去给她定罪。
“既然景氏没有加害太后,我再去算计她,置她于死地,就没有理由了,对不对?”她看着柳尚宫,轻声问道。
柳尚宫眉头微蹙,“娘娘您怎么会这么想?”神情严肃,“您知道奴婢为什么放弃追随太后而去,留您身边吗?”
顾云羡一愣,“不是因为,想帮我查明太后驾崩真相吗?”
柳尚宫摇摇头,“一开始是这样,可是很,奴婢便开始怀疑这件事了。但是奴婢什么都没有说,依然继续帮您。”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奴婢知道,太后这世上看重人是陛下,其次便是娘娘。奴婢愿意替太后陪您身边,一路为您保驾护航。”柳尚宫道,“景氏其人,佛口蛇心、手段毒辣,就算她不曾加害太后,也掩盖不了她犯下别罪行。她早就该死了。”
顾云羡听得怔怔出神。
是啊,柳尚宫说没错。景馥姝是不曾加害太后,可是她意图谋害邢绾之子是真,事发之后用薄瑾柔去顶罪也是真。
她不曾冤枉她什么,她揭发,全是她实实做过事情。
那个女人,生性奸恶,无所不为。无论有没有太后事情,她们俩都是不共戴天死敌。
她相信,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置自己于死地。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理由对她手下留情了。
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进行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不能回头。
“帮我叫定美人过来,我有事情要问她。”
当天下午,成安殿宫人无一例外被提到了慎刑司,吕川奉了皇帝命令,亲自前去审问。毓淑仪和元充容作为六宫如今主事人,也各自派去了一个掌事女官,协助吕川。
柳尚宫带着顾云羡命令而去,手段灵活地引导了审问走向,终从景馥姝心腹婢女白瑜口中问出了整个过程里有价值一个消息。
皇帝坐大正宫中,看着白瑜用颤抖笔迹写下陈诉,面色不可捉摸,“也就是说,去岁宁王所献御马之所以受惊,不是宁王自己动了手脚,而是景氏派人动了手脚?”
顾云羡点头,“白瑜确实是这么说。”
毓淑仪似乎没料到薄瑾柔一事之后,还能从贞贵姬那里挖出惊人消息,口气带了几分感慨,“臣妾初初听闻此事时,真是给唬了一大跳。这景氏也太过胆大妄为,居然敢御马上弄鬼!若是摔到了陛下,可如何是好?”
皇帝淡淡道:“她不是想摔到朕,她是想摔到自己。”
毓淑仪一愣。
“朕初遇她,就是因为她坐骑受惊,要将她从马上摔下来。我救了她。”皇帝神情似讥似嘲,“她大概以为旧事重演,可以牵动旧情,让朕多多念起她好吧。”
毓淑仪蹙眉,“可即使如此,她也太过大胆。为了邀宠,简直是无所不为。这大内宫城,难道是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吗?臣妾只要设想一下,要是陛下不小心坐上了那动了手脚御马,就觉得胆战心惊。”说完这句话,忽然再生疑惑,“可是,臣妾有点不明白,景氏当时不过是从三品婕妤,如何能宁王献御马上动手脚?”
她看向顾云羡,顾云羡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想不通。
皇帝盯着手中供词,良久,挑唇一笑。
他想起很多年那一天,阳春三月、气候宜人。他与三弟一起去城郊骑马,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孩子双手勒紧缰绳,拼命想要制服身下发狂骏马。
他起了怜香惜玉之心,策马上前,她摔下来之前救下了她。
那女孩窝她怀中时,整个人都微微发抖。只有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仿佛天上星辰。可就是这样一双美丽眼睛里,却不停往外用处泪水,将她脸上胭脂都弄花了。
他将她放地上,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不要哭了。小娘子哭花了妆,可就不美了。”
话说得太急,没把握好分寸,结果让她原本苍白脸色一瞬间羞得通红。
这便是他们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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