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信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信仰
倒不是说李理重要到哪去了,失去他的帮助对蒙巴而言远远称不上是重大损失,只是,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他要是偷偷地搞点破坏,倒是的确能够造成相当重大的损失。
阿尔泰夫地身亡原因已经被定性成了意外,但是对阴谋的敏感让蒙巴大公心里总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导致功败垂成,所以才这么迫切地想稳住最大号的危险分子。^^
李理微微一笑,就势接口,神态里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却也没有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当我们早上起床后懒洋洋地号令仆人从庄园的果田里摘下新鲜草莓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享受祖辈们付出的努力。现在我们虚弱了,果农们不再听从命令,我们想吃草莓,要么自己去种,要么用钱袋里叮当作响地金币去买,若是拉得下脸皮,甚至也可以动手去抢。过程不一样了,结果也不再是确切无疑地只要我们想,那么就一定吃得到,这对于还守着几百年前祖上容光的老爷们来说,无疑是种巨大地打击,暴跳如雷也是可以理解的,若只是觉得可惜,那可真称得上宽容。”
李理不紧不慢地叙述着,聊天似的平和。他的比喻浅显易懂,虽然不合适宜,却并不妨碍蒙巴大公和修斯敦主教为之深思----这两只老狐狸,是绝不会把李理的隐喻简单地听成恭维的。
果然,还未等他们想个明白,李理话锋一转,来了个但是。
“但是,时局已经至此,整块大陆都在沉积着动乱,直白或委婉,宽容或暴虐,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终究只是凡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难免要面对种种打击,我们想要什么,总是难以轻松顺利的得到,说可惜,的确可惜,但是既然每个人都必须为满足愿望而付出艰辛的努力,那么就没有任何一桩失败值得可惜。反正结果总归只有两个,趟不出第三条路来。”
李理话音还未落,蒙巴大公的脸色就已经阴沉了下来。话说得云山雾罩,内中真意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什么叫“只要努力就没有任何失败值得可惜”?什么叫“结果只有两个,趟不出第三条路来”?
无非就是绝不妥协罢了。
这就是李理要向蒙巴大公表达的态度,他不会为了这件事妥协,他会继续努力,要么胜利,要么失败,再没有第三种结果可言。
李理的语气并不铿锵激越,他的神态极从容,平静得如同一汪深潭。蒙巴大公认真地凝视着李理那双明显带有中部大陆血统的眼睛,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涌动着暴烈的怒火----不识好歹!
然而那对深蓝的眸子就好象有魔力一般,牢牢地吸住了他的精神,仿佛是受到了感染,他的怒火竟在一分一分的平息,这句斥责在喉咙间滚动了几次,终于消散于无形。
李理的用词就像一根锐利的尖刺,狠狠地扎在了蒙巴大公的心上。
不是我,是我们啊……
李理逃不脱这挣扎求胜的命运,自己又何尝逃得开?若是蒙巴王室还有50年前对公国的掌控力,南方小丑又怎么跳得起来?两国又何必把前途命运押在精诚团结上?至不济,联姻这等小事,绝不敢有这么多贵族存心观望,蛇鼠两端!
坚毅地抿着嘴,蒙巴大公在心里蔚然长叹,竟然情不自禁地生起了一股怅然。
压不住却又动不得,李理,你给本公摆了一道好难题……也罢,便让你和莱茵哈特斗上一斗又如何?
想带法拉走……只胜一场可不行!
黑暗信仰 第一零九章 来者是谁?
夜渐渐的深了,教会议事大厅里仍旧灯火通明一派纸醉金迷的热闹景象,穹顶上的浮雕和墙上挂着的壁画里有冷漠的天使也有狂热的圣徒,他们守护着清冷的天上神国,人间治所却如此欢乐。
说是给圣女送行,但星辰之诗却只是短暂地露了一面,便让出了这个局促但耀眼的舞台,将之留给野心家们尽情表演,无声无息地改变着明天和明天的明天。
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希望的明天而努力,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无论用来创造或是毁灭,都可以产生神迹一般的效果。可惜的是,这力量从来都没有真正集合起来过,更多的时候,决定命运决定历史的只是这力量在冲撞中相互抵消后剩下的那一丝丝,这剩下的一点点能量,就叫做“势”。
李理正在做的事情,与在场所有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那便是决定“势”的走向。此刻,他的心情是平静的,但精神却已经振奋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此消彼长,这个出自华夏的成语精确地描述出了这股愿望之力的运行本质,他已经做好了“消”的准备,剩下的,无非就是等待而已。
巴利也在等待。静静地站在巷子里仰望夜空,他心中包含着焦躁的期待。和李理的约定过了今夜便要作废,他们重新成为敌人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第二次结盟,这不是一个能够令人心情愉快的结果,因为无论抱有怎样地理想和信念。都不会有任何人喜欢朝不保夕的过活。
如果有可能,巴利希望能够和李理结成坚固的联盟----即使不行,起码也应该利用他的力量完成一部分任务,比如破坏蒙巴与阿里的同盟。
所以他希望斯卡罗夫能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挥舞长剑嗷嗷怪叫着冲进不远处地临时庇护所。顺手把贵族院里值勤地卫兵军官宰掉十个八个。然后带着拿度子爵的脑袋重新进入他的视线,背景是身后熊熊燃烧着的大火。
当然,这多半是幻想,斯卡罗夫不会那么蠢----即使他真的那么蠢,巴利也没有能力留下他,大约还是会无能为力地看着他飘扬远遁。城卫军并非没有高手,但是把高手偷偷集中起来陪他蹲在角落里吹冷风需要一个十分强大的理由,巴利拿不出这个理由。所以他只能带着一部分铁杆心腹和三位来自异国的“同僚”静静地等待,同时祈祷李理承诺的“助力”确实存在,并且会及时到来。
夜色越来越深邃,巴利地心也渐渐沉了下去。李理那个简单到简陋的计划是建立在斯卡罗夫愿意配合的基础上的,现在看起来,也许斯卡罗夫并不像李理认为的那样冲动而记仇。
巴利微微眯起了眼睛,徒劳地挑战着漆黑如墨的夜色,理所当然地什么也看不到。身旁的角马不安地躁动着,显然已经被冷风消磨光了耐性,他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按着马颈。
突然。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了一声短促的枭鸣,传过了几千米的距离以后,变得微弱而沉闷。这声音就像一针强心剂,让巴利心中一阵。他兴奋地一挥手,低声喝道:“上马!”然后第一个翻上马背,急匆匆地冲出了小巷。
夜还是那般安静,除了陡然响起地杂乱马蹄声,这座城市的空气仍旧没有任何要从沉眠中醒来的迹象。巴利率领着他的手下以日常巡逻的频率步向了几公里外的贵族院,待到他们刚刚接近了属于贵族院的外墙时,院墙里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利而悠长的惨呼----就像一只被割断了一半脖子的鸡。
斯卡罗夫一身典型的刺客打扮。从头到脚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手中持着地是涂着避光涂料的匕首,如果不是多余地在腰间挂了一把长剑,那么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把他和剑士联系起来。
斯卡罗夫终究没能忍住,还是偷偷地从使节团里溜了出来。那罗子爵看不住他,毕竟那罗子爵不可能把精力全放在他身上,比较起来,保护莱茵哈特王子更重要。
斯卡罗夫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毕竟他不是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的农夫。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考虑对错了。仇恨的毒火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他的灵魂,巴利子爵的话就像一枚大号的锥子扎在心脏,让他疼得难以呼吸。
“贵族庇护所收容地贵族最起码也能保留下爵位来……”
“因为令弟不是贵族,所以他只能获得金钱上地补偿……”
我的弟弟死了,他只能得到几枚散发着恶臭地金币,而那个不男不女的无能家伙却仅仅只需要付出两块封地!甚至……也许连封地也不用付出!
这不公平!我们不是贵族,所以我们的生命和尊严根本不值一提,贵族杀死我们,就像踩死臭虫一般天经地义,连一个最没有地位、最不受人尊重的无能男人都骑到了我们头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耻辱么?
也许,这些可恶的贵族老爷正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嘲笑我们的不自量力?笑吧,笑吧!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明白,什么样的力量才是真正值得畏惧的……不管你是不是贵族,杀害了我的弟弟,你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愤怒给斯卡罗夫带来了力量,却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他轻松而谨慎地狂奔出几十公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进了贵族院庇护所,却并没有肆无忌惮地杀戮。
避不过去的岗哨,全部被斯卡罗夫悄悄地打晕了。对于一位十级武者而言,庇护所这种非重要机构就像一个假模假样并紧了双腿的妓女,只要恩客愿意,随时可以用最喜欢的姿势杀进去。斯卡罗夫一路长驱直入,甚至没有让任何攻击范围内的活人发出哪怕一点点的声音。
然而当他将将进入囚禁着贵族的独立小院时,莫名其妙的意外发生了,一个刚刚被他打晕过去的卫兵突然痛苦地醒了过来,当他意识到身后的呼吸不对劲时,那个明显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卫兵已经痛苦地惨号出声!
就像一块巨石砸进水面,沉睡着的贵族院陡然混乱起来,短短几秒内,方便的魔法壁灯先后一盏盏亮起,然后便是人嘶马鸣,一群群的军官卫兵衣衫不整地涌了出来。
斯卡罗夫心里的怒火猛地涌了上来,失去弟弟的同时,他已经失去了身为武者的平常心。不杀戮并不是因为不愿意杀戮,只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的嗜血**而已,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再忍耐下去了。
斯卡罗夫轻喝一声,猛地冲进了院子,在把背后露给卫兵的同时,他也以足够吓坏普通人的强悍实力摧枯拉朽地干掉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活人,将近两队半的二十来个士兵,仅仅阻挡了他不足十秒的时间。
夜色最大程度地盖住了鲜血喷涌四射的残酷恐怖,然而斯卡罗夫的势不可挡仍旧迅速摧毁了残存士兵的勇气,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们没头没脑地冲出屋子,迷迷糊糊地看着同僚们横尸一地,胆子大些的还勉强握得住剑,胆小的尖叫一声,瞬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斯卡罗夫轻蔑地一笑,抖腕一甩匕首,从容地迈步走到了特意留下的两个活口面前,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拿度子爵在哪个房间里?”
两个还活着的士兵,其中一个被割掉了几个指头,正抱着手惨号,另一个连片油皮都没有擦破,却已经双目呆滞,陡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斯卡罗夫皱了皱眉,却也没觉得多失望。当年他第一次经历杀戮时,比这两个士兵好得不多,也见过无数新嫩佣兵从恐惧鲜血变成漠视死亡的汉子,自然知道该如何让他们短暂地恢复理智。当下也不多说,半蹲下去干脆利落地一挥匕首,将那个断指士兵的半个手掌直接斩了下来,轻描淡写地道:“现在你大概能听懂我的话了……拿度子爵在哪个房间?”
那士兵疼得撕心裂肺,却神奇地突然找回了理智,号丧似的惨声大叫道:“后、后院,二楼!”
斯卡罗夫满意地笑笑,反手一巴掌把他拍晕,算是给他的奖励,然后站起来四处扫了扫确定方位,直接走向了那栋唯一的二层小楼。
既然是后院,中间肯定是有院墙隔着的,斯卡罗夫懒得绕路走门,简单粗暴地一脚踹过去,不高的院墙轰然倒塌,他就这么施施然地踩着碎砖走了进去。
才走了两步,斯卡罗夫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危险的预兆,下一刻,一支快过电光的长矢突兀地射向了他的背心,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长箭激得他背心如针刺般疼痛,偏生耳朵里听不到哪怕一丝丝的呼啸,可见这箭已经快到了什么程度!
瞬间提起全身的斗气,斯卡罗夫以赌命的心态转身挥刃,凭感觉格向那支长矢,匕首才挥出半条弧线,手上便传来了一股巨力,斯卡罗夫心里一松,却又马上紧张了起来。
来者是谁?
黑暗信仰 第一百一十章 人型凶兽(上)
巴利傲然地垂下弓,双目如电如箭,张扬地刺向了微低着头、含胸拿架的斯卡罗夫。
这一箭确实漂亮,尽管并没有给斯卡罗夫造成实质意义上的伤害,但是箭矢与匕首相撞迸起的那一声激越长鸣,以及在那之后才响起的飞行呼啸,却在激发士气上起到了无与伦比的效果。不但随他而来的城卫军们爆发出高昂的战意,就连之前已经被吓破胆的守卫们也重新找回了勇气,迅速安定了下来。
斯卡罗夫的心里有点微微发麻,莫名其妙惨呼出声的守卫、迅速赶到的城卫军、几名让他隐隐感觉到压力的普通军官,这一切不可思议的巧合汇聚在一起,给他带来了一种极度不安的诡异感觉。
是巧合?还是……
斯卡罗夫握紧了匕首,强行控制住了深思下去的**。事到如今,原因已经不再重要了,能够决定结果的,惟有实力以及驾驭着实力的信念。
那么,便让你们看看我的信念吧……阻我者,杀无赦!
没有对话,没有宣言,没有命令,战斗在瞬间爆发,简单直接粗暴,这是一场**裸的血腥对抗!
斯卡罗夫伏低身体,猎豹一般地返身冲了上去,他把自己化做了一根尖锐坚硬的撞角,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撞进了城卫军散乱的阵势中,与夜色一般深沉幽暗的匕首划过两道肉眼难见的流光,挡在他面前的两个士兵就像是被攻城槌正面撞上一般,碎木头似的飞射了出去,除了沉闷地**相撞声,两个5级武者竟然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回归于父神的怀抱。
巴利和他带来的三名同僚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竟似乎漏跳了一拍,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成了一块,心情沉重得仿佛直坠无底深渊。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仅仅只在资料上存在的赫赫威势,放到眼前竟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普通地士兵看不清楚那一瞬间发生地一切。他们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一轮攻击。看上去是用锐利的匕首划过了死者的胸膛,听声音却是沉闷的拳头触肉声,然而无论是利刃也好,拳头也罢,都根本没有直接接触到两名士兵的身体……摧枯拉朽般毁灭掉两名士兵生机的,其实只是匕首挥出的轨迹前方,空气被极度压缩后猛然爆发出的风压!
若是拳头也还罢了,巴利很清楚。他自己挥拳击出地风压也能轻松震碎环抱粗细的木桩,但是匕首是锐器。无论是直接攻击也好。或是带起地风压剑气也好,其特性都应该是锐器地割裂,用锐器击出钝器的重击效果,这是何等的威势?别说亲眼看见,巴利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远在教会议事所的李理,正与蒙巴大公和修斯敦主教有来有往地斗着机锋,三个人难得有机会凑到一起交流,颇有默契地抛开了核心矛盾不提,兜兜转转把话题移向了南方的战事。坦率而婉转地试探着对方的个性和处世风格。也算是不得已之下的可喜收获。
就在蒙巴大公笑着谈起安吉莉娜率领亲兵在战场上纵横如风所向披靡时,李理透过球球的眼睛看到了那一幕。心神巨震之下,再也维持不住心分二用的平和表情,脸色一凛,眼睛里猛然射出一股张扬暴虐地酷烈杀意。
蒙巴大公第一时间被这股来自精神上地杀意冲进脑海,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冷得就似乎结了冰一般。下一秒,这股子几近实质的精神力悄然退去,蒙巴大公才重新掌握住了身体和思想,骤紧骤松之下,冷汗已经在背脊上汇成了沟渠。
心有余悸之下,大公地思维也便得迟钝了起来,他用一秒以上的时间才确定,这股子莫名其妙的杀意绝非针对他而来,所幸他的表情还随着惯性停留在上一刻,并没有多大异常,于是便咬紧了牙,把喉间涌动不休、差点就脱口而出的那句“护架”硬给咽了回去,但这脸色,终究还是冷了下来。
话说来虽然长,但时间其实才只过去了两秒不到而已,李理的精神力从无意识的爆发再到有意识的收回,这过程的计量单位应该是千分之几秒,除了近在身边的蒙巴大公和修斯敦主教,再没有第三个人意识到。
修斯敦主教毕竟是位神力澎湃实力强悍的主教,受到的刺激远没有蒙巴大公那么强烈,所以最先反应过来,圆场似的笑问道:“想到什么了?怎么情绪变得那么激烈?”
李理感激的笑笑,略带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早先没有晋级时曾经被安吉莉娜拉着切磋过一场,挨了一顿好打,恨得我牙痒痒。冷不丁听大公殿下提起安吉莉娜在战场上的雄姿,真恨不得马上跟她再打一场,连本带利地找回来……”
这理由挺勉强,不过总归是个理由,有就好过没有,蒙巴大公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哈哈!”修斯敦主教故作姿态,很是幸灾乐祸地大笑了几声,尔后又颇感遗憾地连连摇头,叹道:“难!难啊……虽然你的提升速度足以令任何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不过安吉儿那丫头从小一路打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好小伙遭了毒手,光这战斗经验,就够你慢慢追了,这回再从真正的战场上抓一手血回来,估计离称号也不远了,找她报仇,我看挺难。”
“呵呵,我年纪小,总得有这个劲头不是?打得过打不过,到时候再说吧。”
李理不以为意地苦笑了几声,神色间颇有几分自嘲的味道,蒙巴大公也似是赞许地点了点头,这节就算揭过了,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然而蒙巴大公那一如之前的从容笑容里终究还是带上了半分阴郁,微微眯起的眼睛深处,点点寒光乍起乍灭,整个人看上去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宽厚和煦,令人既觉威严又感疏远,李理感受得尤其深刻。
裂痕既然已经产生,那么便只会继续扩大,不可能轻描淡写的愈合。闲聊到这里,也没什么好继续交流的了,与其不尴不尬地扯皮,不如到此为止。
三个人打的都是同样的念头,李理便乖觉地告辞,安静地退到了远处,对身后四道比之前锐利得多的目光,也只作不觉,直到重新混进了密集的人群,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又可以自由地独处在角落,李理心里多少有些苦涩。刚刚这纰漏出得不小,上天作证,即使形势再不妙,他也不可能对蒙巴大公产生杀意,这是对法拉最基本的尊重,再者说,他与大公之间的矛盾也根本不是杀戮能够解决的,他的气度,还没有差到需要毫无意义的泄愤的程度。
李理失态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简单得一句话就可以说清道明----由于铲除阿尔泰夫时过于轻松,他严重低估了斯卡罗夫。
斯卡罗夫的实力,真是让他吃了老大一惊。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足以威胁到他的计划甚至生命的程度,如果他聪明一点,或者莱茵哈特聪明一点,直接将矛头指向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利用自己的麻痹大意,做到一击必杀。
法师的盾很强,但是也很尴尬,似乎没有任何一种攻击不能防御,但是对最常见的两种伤害的防御却又那么勉强。第一种便是极度锐利的一点突破,最常见的攻击方式便是箭矢或者长剑突刺;第二种便是极度沉重的钝击震荡,所有重武器都有造成这种伤害的优势,而对内震荡效率最高的,正是李理自己掌握的爆破透力推。
斯卡罗夫用匕首带起的风压,在渗透力方面远不如李理的透力推,但是论起刚猛暴烈,却又远远胜出。匕首尚且如此,那么拳头又该如何?李理完全没有信心能面对这样的攻击而毫发无伤,他的双层盾,毕竟还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
这个人,必须死在今夜!
咬着牙,李理下定了决心,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不惜暴露出一部分隐藏实力,只要能够干掉这个威胁,那就值得!
仰头一口喝掉了杯中残酒,李理回头望了一眼重新被包围起来的蒙巴大公,果决地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贵族院临时庇护所里,战斗迈过试探周旋,直接步入了**。袍泽的惨死并没有削弱城卫军士兵们的勇气,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清楚巴利的身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谋算前程,更多的只是巴利带来的炮灰和掩护,然而无论是谁,都不清楚他们正在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凶神。
10级武者是一个笼统而宽泛的概念,初到10级也是10级,即将晋级还是10级,修炼基础斗气“荣光斗气”的10级武者,与修炼“天界行走者斗气”的安吉莉娜受到同样的承认,然而安吉莉娜却能够打遍蒙巴……
斯卡罗夫是一名10级武者,这是确切无疑的事情,然而若具体点描述,那么对他的形容应该是----修炼“卡纳罗战锤斗气”近30年、在血腥战场上百劫余生、无限接近11级大关但限于天赋止步于此的10级武者!
这样的一头人型凶兽,岂是几名杂兵能够阻拦的?当李理重新将注意力移回战场时,看到的便是宛如地狱的一幕……
黑暗信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型凶兽(中)
炸!炸!炸!
隐隐将斯卡罗夫包围起来的城卫军们一个个地冲上去,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飞回来,一个照面之间,绝大多数的人就已经变成了尸体,就仿佛包裹在爆竹外面的纸衣,在空中四下翻飞抛散,轻飘飘的有如尘埃。
单单用恐怖、可怕之类的词汇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了。明明是受到了锐利匕首的打击,却非但不见残肢断体,连鲜血都没有流出几滴,说起来似乎应该比尸山血海的景象要平和得多,但实际上,这却是巴利等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噩梦----战士不会惧怕鲜血和尸体,但是人类天生就会畏惧无法理解的诡异力量。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已经牢牢地摄住了他们的思想,现在,与其说是勇气和斗志支持着他们紧握武器,还不如说是退无可退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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