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影梧桐
秦时竹等人当时已经预见到了这一点,因此在签订合同时就约定了极其高昂的毁约金,即便见钱眼开的美国佬将这些军舰转手倒卖给英国人,也得让后者赔上一大堆违约金,当然,病急乱投医的英国佬是顾不得这些的,但是话还是得挑明。
“听说贵国有意购买鄙国在美国定购的战舰?”
“是的,阁下,我都不知道如何向您开口。”朱尔典的面色沉静如水,丝毫没有任何意外与不安,“不列颠需要这批军舰。”
“可是中国也更需要!”秦时竹直起身子,“您见,因为没有强大的海军,中国遭到了多大的侵凌?别的不说,我国商人的货物因为海面封锁,在各处海关整整积压了个多月,光是仓储就是巨大的损失,还不包括带来的时间和经济的损失。”
“我对此表示遗憾。”朱尔典耸耸肩,不便对中日战事表态太多——那不是他的职责,“我希望能与阁下就这个事情单独展开一次会谈。”
“如果我的海军将领知道我答应你的请求,他们会抗议的。”
“如果不列颠拿不到这批军舰,我会被送上绞刑柱的。”朱尔典的语气略显夸张,还用手做了一个绞脖子的动作,连秦时竹都笑了起来,唯独旁边的英国武官皱起了眉头。
朱尔典恭恭敬敬递上了拟采购的清单,秦时竹一,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英国人的胃口还真不小。只见单子上赫然开列着:新式轰炸机200架,战斗机00架,坦克200辆,飞艇0艘,铁甲车00辆,小口径曲射炮000门,中大口径曲射炮600门……
“总统阁下,这是鄙国第一波的订单,如果需要,我们还会追加。”朱尔典的嘴角浮起笑意,“至于付款能力,您绝对不用担心。”
这已经不是绅士的做派,倒更像是市侩的口吻了。秦时竹皱拢了眉头,他倒不是介意朱尔典的态度,做生意么,这个态度再正常不过了,他只是在琢磨,该如何应付朱尔典的后手,特别是,如何达到获取利益,消弭损失乃至不安的目的。
“坦克?”秦时竹问了起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武官终于开了口:“就是贵国所称的战车。”
“这个单子我先留下了,不过我还得和将军们,特别是何部长进行充分的沟通,能不能就阁下的单子提出具体的答复。”
“非常感谢,如果您同意的话,请您尽快给我们一个报价。”朱尔典拿起帽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又笑道,“我相信总统阁下不会拒绝与我们合作的。”
“当然。”
在驶回使馆的马车上,武官忍不住问朱尔典:“阁下,您为何直接就这张订单去找中国元首?如果他不答应,我们岂非碰了一个很大的钉子?而且,您似乎也不应该用那样的口吻交涉,大不列颠还没有狼狈到那个份上。”
朱尔典的脸色马上就变得很难,冷冷地说道:“你认为该如何?”
“很简单,直接找中国的兵工企业,问他们能不能接这个订单,然后由他们去说服本国政府,这样既稳妥又能获得足够充分的控制权,现在倒像是我们求着中国一样。”
“对你如此缺乏政治逻辑的言语,我深表遗憾?”朱尔典别在秦时竹面前一脸笑意,在武官面前却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说道,“控制中**备生产的企业是哪几家?是谁的产业?谁的股份?”
“听说是北方实业。”
“没错,就是北方实业?可是,你知道北方实业意味着什么?”朱尔典来不打算放过可怜的武官,“那是秦时竹和他的家族所开办的企业,能不能售卖武器给我们,固然是建立在生产供应的基础上,可是,这些企业无一例外地控制在秦时竹手中,没有他的明确命令,下面是不会答应这张订单的。”
武官有些不服气:“倘若那样,我们还有余地居间缓冲转圜,现在直接就找了总统,万一有什么细节谈不拢,怎么办?”
“他绝对不会拒绝我们的订单,谁都知道,军火是利润最丰厚的商品,当他和他的追随者拥有这个市场主流甚至是唯一企业的时候,他们是不会顾忌更多的,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嘛。而且……’朱尔典悄悄说道,“这份订单最积极的意义便是压制住德国人的火力与装备优势,中国的武器装备都是与德国方面联合生产的,在逆向测绘下,我们可以进行仿制,并进而出德国人的真正水平。我们的兵器明显不行……“,这番话说得别人都笑了,武官却是深有感触,这实在分析得异常透彻。
接到紧急调令,原本一直在检视国防军装备损耗情况与缴获的日军装备的何峰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回了北京城,结果却等来了一张令人哭笑不得的订单。
何峰大叫:“又好又不好,而且还是double的”
“怎么个说法。”秦时竹打趣道,“老何,你是越来越幽默了……”
“第一个好处,自然是经济利益,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说不好呢,便是数量太大,连我们都没有装备这么多,哪里给得了英国佬那么多?第二个好处便是对我们军工实力和产业的刺激与提升,这么大的一笔订单,足够目前的生产企业忙上2年了;说不好呢,便是技术的泄露,他们的生产能力可是大大高于我们,一旦仿制成功,我们怎么办?”
“你只到了军事或者经济上的,还有政治上的利益。”秦时竹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这些东西要过多久才能生产完毕?另外,在输送了大批武器的条件下,如何还能保证我们的独立性与先进性,至于其他方面,还来不及考虑。”
“这个我不管,你把关进行,我建议召开大本营会议,重点讨论这个事情与后续情况,如果不因为提供的产品而扰乱整个市场,特别是,不能激起德国人的伤痕——否则便意味着自找麻烦。”
要在逆天行为发生的当口,这无疑是残酷的,毫无半点余地,可思考一个晚上在订,这期间的味道和精神正是大有可为之处。
输入武器的最高境界便是平衡,要让双方的实力大体差不多,否则就没有沟通协调一摊了,但何峰总认为,必须给德国人一条出路。让这张订单不至于给德国人造成很大的麻烦。何峰清清楚楚,目前的欧战战场上,德国在全方位比拼上都几乎是领先的,如果因为这张订单而导致了协约、同盟两国平衡力量的打破而发生的结果,那岂不是太委屈也太不知道了。
秦时竹点点头,深以为然。
卖武器的最高境界是源源不断的输出,而且让双方的损失都能降低到最低限度,但是在目前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下,两边售卖更像是非常具有残缺贵特征的企业。
可惜,中国要的不是捞一把就走的姿态,而是的的确确、扎扎实实的军备整肃与缺口,终于,葛洪义想出了办法,不但隐蔽而且不用劳心劳力地去生产新式武器,众人听了都是拍案叫绝……
国势 第200章 和谈诚意
第200章 和谈诚意
老谋深算的朱尔典估计到了结果却没有猜到过程——没过几天,负责组装兵器与装备的何峰便上门拜访,来意正是为了英国佬那笔大订单。
对于何峰的到来,朱尔典没有思想准备,他原本以为秦时竹会在总统府召见他通报情况,而一同在座的武官却喜形于色——中国人都自己跑上门来了,这个单子难道还有什么问题不成?他对于朱尔典的估计能力已经腹谤了不知道几回,就等着笑话。
“朱尔典先生,您的要求和单子我方已经全部知悉,对贵国面临的局面我们深表理解……不过,鉴于目前极其复杂的局势,这个要求恕我们很难办到。”何峰上来先给朱尔典泼了好大一盆冷水,然后又给点甜头,“您知道,我们目前的军工生产能力正处于满负荷运转的状态,在辽东,我们还面临着日本的侵略,在这场冲突中,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和装备,因此,我认为目前我国不具备完成订单的能力。当然,作为友好国家,我们还是愿意竭尽所能地提供一些帮助,这是我们能够完成的订单……”
武官了何峰交过来的单子,上面罗列的数字普遍只有本方所要求的0~5%,而且,最为迫切需要的先进飞机、战车都是零。到了这个时候,武官才不得不佩服朱尔典的先见之明,这种只给最低回报的答复,果然是中国人极为高明的一种应付,他原本以为,中国即便不能全部应承下来,也能满足其中的三分之二以上,哪晓得居然是如此的结果,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但早有所料的朱尔典非但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感谢何将军的坦诚,就这个问题而言,我觉得还存在着更多的变数。”
“我听说,在山东爆发的冲突中,有贵国的军事力量在其中?”何峰漫不经心的一句,却像拉开了兴师问罪的架势,武官心里暗暗叫苦,朱尔典却面不改色,笑道,“是有这回事,不过,这不是针对贵国的。目前,不列颠与德国处于战争状态,在远东,彼此武装力量也处于敌对。阁下想必一定听说了福克兰舰队的故事,其中很大部分的军舰便是从青岛离开的,因此敝国对胶州湾不得不格外予以关切,但这和贵国无关,更谈不上对贵国中立权的侵犯。”
“我们并不认可日本军队在山东境内的做法,我们从未与贵**队发生过不愉快的冲突。”武官插话道,“阁下对此可以放心。”
“这么说来,贵国是不赞同日本的立场和做法的喽?”何峰盯住问朱尔典,“阁下认为这可以代表贵国的正式官方态度么?”
“这……”朱尔典哑口无言,气得他心里将刚才多嘴的武官骂个半死,后悔为什么将这头猪带来见何峰的面。
这一句质问一出口,再加上朱尔典迅速晴转多云的脸色,武官认识到了其中的问题,连忙把话题岔开,“那么阁下认为排除了什么样的障碍才能让贵国发挥最大的能力以保证完成订单呢?”
朱尔典简直要气昏过去,这个猪猡——这么一问,不是明摆着让别人开条件么?完成得了自然皆大欢喜,完成不了,那军火供应不了也不能怨中国方面,反而在于自己这一方了。
他加大了嗓门,恨恨地瞪了一眼武官,说道:“何将军,敝国已经重申了对华政策,对于中国,我们没有任何主权与领土要求,在此之前与日本的联合行动针对的只是德国,贵国已经就德国问题表明了立场并提供了可行的方案,而且表现了履行义务、承担责任的充分能力,敝国已经完全不为此担心,也不会再与日本就针对德国问题进行联合行动……”
搞了半天,你们和日本联合登陆山东,是怕我们没有能力解决德国问题啊?说起来倒像是监督执行的一般,怎么当时就没听你们这么说?何峰心里不豫,面上却是沉稳,冷不丁甩出话去将了朱尔典一军:“那么,阁下的意思是,贵国还将与日本就其他问题进行联合行动?”
“不不不不……”朱尔典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心里道,果然是技术型军官,端的是有些厉害,抬眼翻译——国防部去年文官考试录取的小伙子也是一脸灿烂,洋人在战场上没占到便宜,口头上也甭想占到便宜。
“英日毕竟是盟国,目前拥有经过条约义务约束的同盟关系,我们不能排除就其他问题进行联合行动,但我要澄清一点,这种联合行动不针对无关的第三国,特别不会针对保持善意中立而且在事实上支援我们的中国。”
“那阁下对日本近期的举动表示何种关注?”
“对日本与中国的冲突,本使深表遗憾,认为这当中必然存在着误会需要加以澄清,作为与中日均保持密切关系的大不列颠而言,我们愿意发挥特殊的价值和作用,当然,需要双方都表达出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诚意和努力。”
这番不偏不倚的说辞听上去一点都不失公平,但中日冲突,日本是挑起事端的一方,中国是被迫还击的一方,在朱尔典口里都变成了需要表达出解决问题诚意的有过错方,着实令何峰不快。不过,刚才已经敲打了朱尔典,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在口头上讨便宜,何峰便没有继续追究,便道:“我们一贯要求通过谈判和和平方式解决面临的问题乃至争执,可惜日本并不领情,非要用武力解决问题,山东、辽东日军留下了累累暴行,这迫使我们不得不选择武装还击。我们的意见是,只要日本一天不停止对中国的侵略,不停止在中国问题上的错误做法,我们就永远不会停止捍卫自身正当权利与利益的行动。”
到了如此摊牌的时刻,朱尔典亮出了他的底牌:“听说中**队正向关东州进军,而且拉开了进攻的架势,我接到国内的训令以及日本方面发来的明确消息,表示愿意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希望中国能表示更多的善意进行回应……”
“个月前我们表示善意的时候,日本政府的诚意在哪里?6个月前我们呼吁和平解决争端的时候,日本政府的视野又在哪里?9个月前我们要求日本保持克制,不要采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们又是如何回应的?”何峰是摆足了谱,做足了军人外交官的架势,“我是军人,不懂那么多外交的道道,我只知道,在兵临城下的时候,只有日本方面表示足够的诚意,双方才有继续谈判的可能,当然,我们也可以用枪炮继续谈判下去,但这恐怕不是英国朋友和贵使愿意见的吧?”
连何峰说话的风格都越来越带有秦时竹的腔调,朱尔典也唯有报以苦笑,一时间僵硬在那里,最后还是武官打了圆场:“阁下,我也是军人,我认为,如果中国方面做出一些善意的、不会实质上改变目前态势但又能传递信号的行动,可以作为一种信号——这样,朱尔典先生也有办法前去斡旋。现在的情况就是,双方都有和解的意思,但碍于东方人的面子,谁也不愿意开口,谁也不愿意先做出表示,事情只能越来越恶化。”
“那么,朱尔典先生何以教我?”何峰抖了抖手里的单子,“作为中**工的实际负责人,我其实心里很愿意将我们力所能及的能力全部贡献出来完成这个订单。”
“那么,如果一切平息了,贵国能完成什么样的状态?”朱尔典先不说斡旋,反而问起了前景,老狐狸本色显露无疑。
“70%的任务可以完成,剩余的0%我们将竭尽全力,如果装备不够,我们愿意做出一定牺牲,从国防军的现役装备中抽调一部分进行调剂——当然,价格也会有一定折扣。”
“非常好,何将军,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不过……”
“贵使大概需要调停的报酬,我能理解,我带来了。”何峰又抽出一张单子,似笑非笑道,“这是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俄式武器,足以完成~4个整师的装备,如果阁下能促成中日的和解,我们愿意将这笔军火以合理的价格出售……运输更不是问题。”
中国哪里来那么多俄式武器?还一装备就是~4个整师?朱尔典还有些纳闷,那边的武官毕竟是同道中人,一下子就想起来中东路的往事,连忙朝朱尔典示意,才制止了他的好奇。
“感谢您的厚爱……”朱尔典这会却换上了中文,“实不相瞒,本使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使命,亟待将军阁下的首肯。”
武官翻着白眼,他听不懂,翻译也不解释,好在朱尔典马上反应过来,又叽叽嘎嘎了一阵:“敝国目前在海运上面临德国的威胁,急需护航军舰,目前本国的造船力量已经全部投入使用,而且造新的军舰需要时间,贵国原本在美国订购了一批军舰,大不列颠恳请您能够予以通融,将这些军舰悉数转卖我国……当然,具体操作上我们并不会给贵国带来麻烦,我们将采取合乎契约和法律的方式,只是希望能够得到贵国的谅解,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中英关系的大局。”
“海军会杀了我的。”何峰大笑着开口。
“何将军,我并不想贬低贵国海军的实力,但我认为,在目前这个微妙的时刻,这批军舰并不适宜返回中国。”武官了朱尔典,胸有成竹道,“一方面,限于中日目前实质上的准战争状态,美国方面是不可能将军舰运抵远东,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放行;另一方面,这批军舰虽然不足以改变中日间的海军力量平衡,但毕竟是对日本的一个刺激,难免会在对方心中造成疑虑,进而影响在满洲问题上的解决……不妨将这个作为一种示好的信号,这样一来,朱尔典先生的任务也完成了,贵国也能发出明确的信号。”
“对对,中间的解释工作,我会担任执行的。”朱尔典原本捏了一把汗,生怕又给自己捅出什么麻烦,现在一听,大大松了口气。
“如果这样说么?”何峰一副为难的模样,“我还得回去后沟通协调,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必须召开大本营联席会议。”
“当然。”原本朱尔典希望中方在兵临关东州时给日本几天的缓冲时间,现在来,既不可能也无必要,到不如直接就让军舰订单的事情将之事给敲定了,后续如何,反正总是要说服日本方面的,也不在乎多找一个借口,多想一个办法。
告辞的时候,三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意,中国和英国已经出手了,接下来如何接招,就日本方面采取何种姿态。
出了使馆,刚在汽车上落定,副官已经递过来两份标着紧急状态的公文:“大本营方才打来电话,马上召开联席会议,讨论目前的局势,大总统要求您迅速前往,议题就在公文里。”
何峰打开一:“第一封是辽南前线发回来的,战区指挥部已经驻定,各路兵力开始云集关东州北线,各种物资、军火川流不息地调往前线,但如何解决关东州问题,却存在着分歧与疑问,亟待大本营联席会议决策;第二封却是国安系统发来的密报,在杭州拱宸桥日租界,中国民众与日本租界方发生冲突,事态已经扩大,但仍然在可控的范围里……”
这两封公文的意义,一下子就变得深刻起来,何峰不是不知道秦时竹说过的阳谋论,难道说,日租界的事态是这个阳谋的一部分?亦或者,这个事件只是偶然的突发事件,却很有可能挑选出来作为行动方案的一部分?
带着满腹疑问,黑色的奔驰车稳稳停在了西山大本营的专用停车库,中日角力的第二战场,才刚刚开辟……
国势 第201章 租界事端
第20章 租界事端
20年前,当李鸿章在春帆楼签订《马关条约》时,明文规定开辟苏州、沙市、重庆、杭州为通商口岸,同时在上述四地设立日租界,加深了中国沦为半殖民地的程度。
杭州的日租界,就在城北的拱宸桥一带,此处距离杭州的中心,固然有些距离,但因为千古大运河以此为终点的缘故,亦不可以等闲荒郊野地视之。日本人挑中这块地方,当时还是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但是,时代已经过去了,开辟日租界的时候已经不能与英国在半个世纪以前开辟上海租界时相提并论,而且日本本身又不具有日不落帝国的实力,因此同样是租界,上海的蔚为壮观,执远东经济之牛耳,而杭州就只能偏处角落,无人问津。
按照日本当时的心思,未尝没有利用租界特殊的政治、经济地位来发展产业,大规模进行殖产兴业的意图,但杭州却是一个不讨巧的地方。论工人可供挑选的余地和平均薪资水平,未便就比上海租界一带具有显著的优势,但工厂所需的原料、动力条件却大大逊色于上海。一般资本家若是办厂,多半会考虑上海、天津而不会对杭州投入太多的用心。就是日本本国的资本家,对在杭州设厂也没有多少兴趣,除了几个提不起名堂,实在算不上档次的纺织工厂,就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工业了。
但这块地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办工业不行,日本人就把脑筋打到了其他方面,在拱宸桥地区大力发展娼妓业、赌博业、吸毒业,包括人口拐卖等一系列特有的丑恶行径,在拱宸桥日租界显得见怪不怪。夜幕降临时分,到处都是妓院、赌馆、大烟馆的招牌,挂着卖肉生涯的旗帜、挂着大力丸、红丸模样的横幅亦比比皆是,整一个三教九流、藏污纳垢的场所。当地的娼妓之多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晚上过了7点,一般良家妇女都是不敢上街的,生怕被别人当成了卖街流莺。
用文明的话说,这是一个留着脓水、散发着恶臭的腐烂之地。凡是与拱宸桥有染的,不管你从事什么职业,不管你到底在那里做了什么,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总是说不上话的,这种影响的恶劣甚至一直持续到0年代中前期,杭州当地人嫁女儿也好,娶媳妇也罢,如果探明对方是拱宸桥人士,多半是要打个大大的问号的?这桩婚姻如果是作风稍显老派的家庭,很有可能告吹。拱宸桥在杭州人的心目中,地位比上海人心目中的“下只角”还要低下。
出于大力发展“三产”的需要,日本租界当局对拱宸桥地区的控制和管制是相当松弛的,暴力犯罪、黑社会、贩毒等极为猖獗,而其中最大的黑社会,则是在华几乎无孔不入的黑龙会。各种事端,除了极少数的例外,几乎都有黑龙会参与的影子。
作为黑龙会在华的老对手,滕龙社自然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欲拔之而后快,在接到葛洪义有关阳谋的布置后,浙江特派组便盯上了这个地方。不料,还未找到合适的借口,事端本身已经爆发出来——几个外地来省城求学的青年学子,不知道拱宸桥的厉害,偏又一心想去大运河的风采,便一头扎了进去。进去的时候还好,三教九流到处比比皆是,但到了想走的时候,麻烦便来了。
实际上,这几个年轻学子刚刚出现在拱宸桥时,早就有人盯上了他们,他们衣着不算差,出手亦还算大方,便有瘪三推测他们手中有几个闲钱,于是脑筋便动到了“仙人跳”的地方。
所谓仙人跳,其实是上海青红帮一贯以来诈骗钱财的办法,即有流氓装扮成老弱病残,故意往被害人身上碰、靠,后者稍不留神,便着了流氓的道,然后早有准备的帮徒便一拥而上,气势汹汹兴师问罪,非迫使被害人拿出钱财不可,此时,周围正常的老百姓均知流氓的厉害,哪里敢出来说话,被害人一来孤立无援,二来在对方人多势众之下心里动摇,哪里还敢罗嗦,乖乖交钱买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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