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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影梧桐
要搞“仙人跳”,不但流氓要有足够的数量,而且还要和治安力量搞好关系,否则让警察一锅端走便成了问题,拱宸桥的流氓团伙虽然远远比不上上海青红帮的势力,但在勾结二字上,远远走得比上海英租界、法租界来的深,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在租界里还有一个日本黑社会组织掺杂其中,而英租界、法租界的头面人士还要脸罢了。
寻常人碰到这样的情形便交钱消灾了,若有强硬的,自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学子有几个人,但在众流氓来,却着实不打紧——文质彬彬的学生娃,动手起来恐怕都是极易摆平的。哪知,学子们没有交钱买路,也没有拳头挥舞,却叫住了远处的警探,非要弄个是非曲直不可。要知道,每回仙人跳得了好处,警探都是要从中抽头充做保护费的,见几人如此强项,不由分说便掏出警棍来打,还把人带回局子里吃牢饭。
事态发展急转直下,几个学生本来就是又气又急,情绪大动,加之身体文弱,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被警棍殴打的学生,勉强撑过一个晚上便咽了气。
租界警探居然不分青红皂白打死了人?若是一介平头百姓,自然是有冤无处伸,只能打落牙齿吞回肚了事,可这几个学生都是浙江省立第一师范的新生,这一会不见了人影,校方急得满世界寻找。消息一传二传,通过舆论的报道,整个事件全部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其余几个学子侥幸脱离了牢笼,仅仅几天,就被折磨地失去了人样,更是勾足了民众的心思。
正是中日关系高度紧张、群情激奋的时刻,日租界演出了这一手,极大地触动了所有的杭州居民,更激起了全体学生的义愤。三天以后,以省立师范为首,省城大大小小的学校全部罢课抗议,要求政府与日方交涉,不但要交出草菅人命的警探,更要日本租界当局公开声明道歉。
浙江省政府、杭州市政府先后出面协调,日本方面素来是强硬惯的,从来不曾吧中国人放在眼里,这次的事件,亦没有幡然醒悟的意思,反而发给省政府咨文,要求他们取缔学生的反日活动。
大规模的事件还没有发生,但事态已经如同一个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口,已经到了临界点。到了这样的时刻,阳谋论终于找到了用场。
大本营联席会议上,秦时竹的一句话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从事件本身来,不复杂,我们吃了亏,但从背后蕴含的含义来说,却没有这么简单,复杂得很呐!”
深知秦时竹用意的葛洪义接过话茬,介绍了租界各方面的情况,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了,学校罢课,商人抵制日货,当地政府的两次交涉又先后宣告失败,这是对我们执政能力的重大考验。江浙地带是护法战争以后新纳入中央政府管理轨道的地区,中央政府在当地的威信和影响还没有完全巩固,这件事从小处说,是当地的摩擦,从大处说,是中央和地方关系的考量,能不能给予地方充分、有力的支持,决定着人心向背,决定着是非成败。”
从辽南前线特意赶赴回来参加联席会议的陆尚荣道:“小鬼子如此嚣张,不教训他是不会低头的,在山东、在辽阳,鬼子已经被我们揍得满地找牙,但在南方还如此骄横跋扈,显然没有得到教训。我没有别的废话,一个字,揍他,让他老老实实的!”
“对,陆总长这话太对了,不揍他,还真以为我们拿他没办法。”夏海强义愤填膺,若是往常,陆尚荣的这番话肯定是他第一个跳出来说,现在情况不同,要增强事件的感染力,他就选择了不同以往的角色,“对付日本人,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再交涉也是狗屁!去年以来,我们和鬼子交涉多久了?从青岛开始就一直交涉,到现在没有一年也有个月了,可有什么结果?只有武力才能让他们老实!”
这种事情,原本内阁讨论一下便可以通过的事情,秦时竹居然放到了大本营联席会议上讨论,还要和军人谋划、探讨办法,蒋方震马上就读懂了秦时竹的意思。可是,前些时候大总统还在降低宣传的调门,要求各方面克制、低调,不要煽动太多的民族主义情绪,怎么一转眼,又在租界这里较起劲来?
“诸位,租界就是寄生在我们身上的毒瘤,特别是日租界,专干坏事,不干好事,非得有个解决的章程。这次虽然事起突然,但却是日本人压迫我们、奴役我们的必然,时竹以为,为了给死硬着不肯低头的鬼子一点颜色,租界事件解决之道务必强硬,务必向对方宣示我们维护国家主权的决心,务必让民众相信政府保护人民、发展国家的用心……”





国势 第202章 软硬两手
第202章 软硬两手
事情确实有点古怪,但总统既然定了调子,大本营联军人为主的格局自然就造成了事实上的状况。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决定有些不符合流程,因为,租界虽然涉及日本,但就情势而论,属于内政事务,浙江省政府也是紧急电文直接拍往总统府和国务院的,按照军事和行政互不干预的权利分配,原本不该在大本营联席会议上讨论,更不该在这个上面定了调子——虽然有不少内阁成员出席会议,但不见得就是手续完备的政府决策流程,起码,总理办公会议还没召开。
但是,换个角度来理解却又是异常合情合理的。中日虽未宣战,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战争状态,按照国家安全法和紧急秩序法令,在处于战争或紧急事态下,大本营联席会议握有决策全权,日租界的事情,虽然上去远离战区,但却是对日关系不可分割的关键一部分,是对日一盘棋的有机组成,以联席会议的形式讨论,不仅应该,而且必要,在实质上是无可指摘的。
而且,文官以唐绍仪为首,对这种**的政策也是持首肯态度的。唐绍仪目前的地位已经受到了众人的公认和拥护,在山东之战后,政府威信大涨,张趁势提出辞职,秦时竹考虑再三,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同意了这个请求。议会先是选举了唐绍仪继任国务总理,随后又选举张出任副总统,完成了权力交替。唐绍仪本来就是中华民国第一任总理,清末又是统辖一方的大员,行政能力超过张少,以前还因为袁世凯缚手缚脚不能施展,秦时竹既给予他充分的信心和支持,他工作起来便得心应手,上上下下的条理极为顺畅,原本有外国观察家认为张职将会带来中枢地巨大混乱,结果只不过热闹了2天,第三天开始就恢复了平静,足见唐绍仪的手段。
和张主温和主义不同,唐绍仪在骨子里是强硬派,清末出使美国就是为了构建中美德三角同盟应对英日同盟,因此在对日政策的立场持较为强硬地态度,虽然不如秦时竹坚决,但比起一动就害怕的张而言,那是大踏步地向前了,针对拱宸桥事件,他提出了“唐四条”
第一,日本租界当局承认错误,公开道歉,并负责赔偿受害者的一切损失;
第二,日本方面交出草菅人命地警探交由中方审判,为示公平,日本可以派员出席法院;
第三,日本方面应严格承诺取缔辖区内黑帮、流氓势力,打击一切犯罪分子;
第四,日本应保证租界不会成为危害中国的非法之地。
对着四条,全体一致拥护,认为有理有力有节,既表达了我们严正的态度,又没有动用武力解决问题地迹象,说明了中国政府的诚意。
“少川兄方才提了。我以为极好。但是有一点提请各位注意。鬼子是死不悔改而且抵赖成性地。对着四条。我认为一条被接受地可能性也没有——当然。这不是说各位在做无用功。只是提醒我们要另做打算。多一种准备。以防万一。”
“我明白复生地意思。”无论如何。唐绍仪当年在奉天是秦时绣地顶头上司。现在虽然地位有差异。但两人间地交情并未改变太多。秦时绣也没有因为唐绍仪过去地地位而在任命其担任总理上有什么特殊地情绪。唐绍仪也不会因为过去管着秦时竹而现在反过来而产生任何不平衡地想法——事实上。在真实地历史上。卸任总理多年以后。唐绍仪在广东当地一个县城当了知县。亦没有任何地失落感。这是一个行政动物。做官是为了施展抱负。总理也好。顾问也好。在唐绍仪心目中都是大展身手地舞台。
时竹地题外话。抗战初期。唐绍仪因为被怀与日本人有所勾连而被暗杀。当时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一点。但时竹以为。以唐地个性。很有彼此达成‘谅解’地可能。这固然是唐地不是。但反过来又是唐绍仪一脉相承地必然政治。而且。时竹认为。假设真有唐绍仪与日本勾连地后果发生。注定是不会持久地。以唐地个性忍受不了汪精卫地屈辱。因此。除了被日本人鸩杀以外。唐绍仪在这条“可能”地出路上找不到出口!)
唐绍仪可是比张地经验丰富许多。他当即明了秦时竹地言下之意。否则。今天也不会在大本营联席会议上提出这个棘手地
但有些话。让秦时竹说是不恰当地。还得由他唐绍担子。他道:“兄弟以为要备有交涉地一手。还要备有强制解决地一手。0年前。兄弟那会还在朝鲜。就与鬼子打过交道。深知彼等是如何狡诈残暴地习性。刚才地那去交涉。九成九是行不通地。哪怕当时答应了过后也会反悔。没有强硬地后盾。特别是没有强大地武力支持。日本人是不会低头地。
所以强制解决必不可少。至于如何强制法。当中又有不小学问。放在杭州这个地方。兄弟以为。还有一个因素需要考虑——当地对中央地命令是否如实遵照执行。自咸同年间发捻相继起事后。中央对地方控制每况愈下。尤其又以庚子年间东南互保最为恶劣。复生统一全国后。中央政府对于南方地行政事务究竟能有多大地掌控。究竟有多少权威。还是一个疑问。这件事情便是一个很好地试金石……”
“试金石”三字出口后,会议众人便心照不宣的笑了,唐总理的狡猾与权谋,着实不在大总统之下啊!
“我可以这样……”唐绍仪缓缓说出了方案,“通过秘密渠道给浙江省政府和浙江护军使卢永祥去电,让他们准备武力解决——先交涉,不成后由民众‘自发’示威抗议,一旦中间有变,江浙部队以身当之,中央给他们撑腰!”
真是妙极了,秦时竹心里暗暗赞叹,唐绍仪果然把他要讲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非但滴水不漏,而且还引经据典,讲出了道理,果然是好把式!他连忙道,“总理的意见时竹颇为赞赏,先软后硬,先礼后兵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到了现在这个光景,不仅武派要打,就连文派也说万一不行考虑武力解决,全体人员的思想便被高度统一了。秦时绣以大总统令形式拍发的手札和唐绍仪的唐四点同时抵达事件发生区,就前面如何拿着尚方宝剑操办了。
解决了拱宸桥问题,接下来的关东州问题便更加棘手。不但武派自己内部有意见分歧,便是文派和武派之间亦存在着鲜明的意见差异。
唐绍仪便认为,不管军事上如何有利,起码从政治上,收回关东州的影响是极其重大的,虽然英国、俄国等各国因为欧战的缘故不会对于中国的相关行为有任何谴责,反而会极力加以淡化,但关东州南部的要害就同了,不仅是日本在远东大陆上除了朝鲜以外鲜明的、公认的扩张桥头堡,而且是日俄战争中日本付出巨大代价才夺取的半殖民地。这种走势和象征性意义,决定了任何一个日本政府都承受不起失去关东州的负担,这不仅是失掉了满洲,连整个扩张走势都被冻结乃至总结了,因此,鬼子必定会下大力气死磕。
这个地方对日本如此重要,对中国而言,意义固然也十分重要,但还没有到非争夺不可的境地。从战略态势上说,拿会旅大有利于巩固京畿地区和环海湾地区的安全,但考虑到中国的海军实力逊色并且将长期逊色于日本,这种拱卫效果并不明显。从军事态势上来说,国防军固然士气高涨,但部队攻坚能力不足,存在着很多的变数,绝非轻而易举就可以拿下旅大的。最关键的一点,夺了旅大,日军失去了最关键的枢纽点,一旦铤而走险,全面动员,必然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双输结果。
军事要服从政治、地方要服从中央、局部要服从整体、眼前要服务将来是秦时竹一贯的要求,在大本营联席会上,他也是这么交代的,“关东州要不要打?要打,要不要狠狠打?当然!非此不足以震慑日军,不助于迫使鬼子承认我们已经在战场上获得的东西……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关东州的地位不是一天形成的,我认为也不可能一天就解决所有问题,我们的要害在于,既让鬼子知道我们的厉害而不敢怒弄我们,又不至于让他们铤而走险,干出我们所不愿意的事情来。以打促谈,以谈促打,归根到底一个字,我们的利益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实现最大化!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时竹给各位一个承诺,关东州过0年就不再是一个问题!
哗,全场一致鼓掌通过,有关于对日交涉最重要的两个层面,便这样被确定下来…




国势 第203章 怒潮狂涛
第20章 怒潮狂涛
整个事件从开始演化到发生质变,其实不过就是转瞬的时间,拱宸桥日租界当局未必就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也并非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就长期以来形成的作威作福观念下,人的思维和价值观已经高度扭曲了,视不正常为正常,视正常为匪夷所思,于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按照日本人的理解,警探即便捅了漏子,那也是针对中国人的,从来只有支那人向日本人道歉,哪有大和民族反过来向东亚病夫低头的?于是,强顶着不承认错误,虽然把人放了,但压根就没有追究警探的意思,甚至认为还会和以前一样,一阵风就过去了,中国人么死了就死了,反正人这么多。
但民众被日租界当局置若罔闻的态度给激怒了。若是搁在大清,这件事情说不定地方官早就压下来了,但民国以后,地方民族主义思潮大为热烈,特别是杭州这样的省城,更是各种风气的中心,民众早不是蠢笨如待宰羔羊那样的愚民,相反在一群开了眼界的商人的带领下觉悟了许多。尤其是经过清末铁路大潮和沪杭甬铁路风潮洗礼的浙江民众,又发现了和昨日何其类似的场景?
原浙江都督汤寿潜因为在二次革命中站错立场而靠边站后,无一日不在寻思东山再起的机会,遇到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过,当下带了一帮旧日的亲朋鼓噪起来。也活该日本人倒霉,正在这个关键时期,从北京回乡探亲的章炳麟也得知了此事,太炎先生虽然和老汤不是一路人,但在投身政治运动上却有着天生的狂热,北京风云渐定,秦大总统坐稳了江山,对太炎先生言听计从,早就让先生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心态,这会逮到机会,“章疯子”岂会错过,当下拿出原来写《**中国国民党》的架势,文字炸弹一股脑儿地对着日本人倾泻而去。老先生在日本可是游历多年的,当下骂得入骨三分,很多40岁,原以为日趋保守、激情不在的绅士了章疯子的文章后,无不感觉热血沸腾,用他们的话说——昔日国势衰落,以至于让洋鬼子如此猖獗,如今国势蒸蒸日上,国防军还屡战屡胜,日本鬼子居然还如此跋扈,可见是绝对不能再软弱了,非得给这帮混蛋一点颜色不可。
以省立师范为首的一般中高等学校学子本来就因为哀伤同窗之死而怒火万丈,在经过几个同行之人对鬼子暴行绘声绘色、略带添油加醋的描写,更是一腔怒火夺路狂奔,就差聚众冲击日租界了,但闹事的已经不是一次二次。
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浙江省国安局和腾龙社特派组早就收到了北京的密电训令,正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哪会有什么弹压心思?便连浙江省警察厅和杭州市警察局都听到了风声,由得民众闹腾,是故放任不管,怒骂也好,罢课也罢,抵制日货等等……反正都是冲着鬼子去的,他们才懒得操心。
2天之后,唐四条公开发表,从上到下对地方形成了挤压。就浙江省政府而言,是绝不希望到事情闹大的,因为前清无数次的经验教训都提醒着他们,一旦发生中外纠纷,不管是非曲直如何,朝廷要打板子的肯定是地方。但现在唐4条公开发表后,浙江方面便没有了退路——在下,各类民众抗议此起彼伏,硬拖着不理会,只能是造成执政不稳的态势,在上,中央已经明确表态,如果顶着不办,大总统也好,国务院也罢,恐怕就有雷霆之怒。
无奈之下,浙江当局只能按照唐四条的要求进行交涉,具体负责交涉的,恰好就是民政厅的副厅长同时兼任人民党浙江省党部书记长的叶鉁。
叶鉁是留日学生出身,而且是东京帝国大学法政专业的高材生,同大多数热衷革命、醉心于政治运动而荒废了学业的留日学生不同,叶鉁不但学问扎实,而且政治倾向趋于保守,当时是专注于立宪和改良的,学成回国的时候,还参加了清廷留学人才录用考试,得了进士出身的头衔和法部主事的官职。后来因为继任浙江巡抚的增韫需要人才,才从京城调回浙江就任。
由于增韫和秦时竹当年的一番关系,叶鉁和当时刚刚成立的人民之友关系相对密切,在抗击东三省鼠疫时,叶鉁不但亲临第一线救援,而且还在浙江发动了募捐,干起了民政的行当。在国会三次请愿活动中,叶鉁都是积极的干将,由于其身份特殊,没有加入张謇等人领导的江浙咨议局派别,反而成了人民之友的成员。
国会请愿的失败,干线国有和皇族内阁的出现使得叶鉁对清廷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他依然改弦易辙,与过去的保守改良决裂,在革命大潮初起的当口成了革命的支持者。虽然叶鉁不是长久以来的革命派,但鉴于他的学问和地位,更鉴于他的品格和号召力,无论是汤寿潜、朱瑞还是蒋尊簋督浙,叶鉁的地位都不曾动摇。当然,叶鉁人民党创始人的身份也一直保留了下来,在浙江省分部中,他的地位仅次于沈钧儒。甚至就一般而论,他的资历还要比沈钧儒更有说服力,只是因为两人私交不错,他又深感沈钧儒在政治中比他更具有洞察力和领导力,因此甘愿居次,承担了大量的日常工作。在护法革命时期,以张謇、汤寿潜为首的南方派曾经有过这样那样不和谐的声音,但就浙江省党部而言,却从来都是站在拥护人民党政治局的一贯立场上,这一点不仅沈钧儒,便是秦时竹、葛洪义等一干党内大佬都交口称赞。
按照唐绍仪的意思,原本内阁改组时要准备从地方吸收新鲜血液进入中央的,叶鉁就是法部的储备人选,但叶鉁因为浙江经历了次更换都督的风波,尚未平静,所以没有就任,留在了民政厅副厅长的位置上。这次面临唐四条的尴尬局面,原本是不用他出面,但蒋尊簋选来选去,还是觉得派叶鉁最为恰当。
甫一见面,叶鉁就感觉气氛很不寻常。日方派出的是小田领事,小田上去一派和气,但却是一个阴毒歹恶的人物,从前清时节便一直留驻日租界,不少当地官员都吃过他的苦头。对叶鉁而言,更为不利的是,小田对一切比他强的人都极为嫉妒,叶鉁帝国大学出身的经历对照一所普通学校出来的小田,自然让后者感到格外不快。这次交涉,小田原本就抱定了敷衍、推卸的态度,再加上对叶鉁的不喜,格外让人反感。
叶鉁来之前曾经有过一个估计,现在事件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固然责任全部都在日方,但中方逐渐强硬的态度也是造成事情激化的原因之一。他很客观的认识道,由于民族主义情绪的滋长和东北、山东两场冲突的结果,大大刺激了民众的心态,使得他们对整个情况都抱有很高的期望。从前清时节的卑躬屈膝一下子发展到目前的据理力争、步步不让,不要说素来骄横的日本租界当局不会适应,便连叶鉁这样的体制中人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叶鉁的理解,唐四条的原则固然是不错的,也完全合情合理,但就目前的形势和一贯以来的情况来,让日方答应是不可能的。他希望至少通过交涉能让日本人接受其中的2~条,这样,既可以平息整个事态,消除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消除中央对地方的压力,又不至于引起日方强烈反弹。对叶鉁而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如果单纯是口号式的宣讲,和前清那些崇尚清谈,实质百无一用的清流有什么区别?当年在法部,这样的人物见得太多了,想起来便要作呕。
但没想到的是,见了小田的面,还没开始切入正题,对方已经甩过来两句话:“鄙人已经从报章得知了唐绍仪先生的4条要求,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大日本帝国在租界里拥有管理全权,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完全轮不到中国方面指手画脚;第二点,对于目前报章舆论上的反日观点,鄙人和租界行政当局抱有极大的戒心,强烈要求中国地方政府予以取缔,对为首分子进行严惩……”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的典型,不仅将日方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将中方的唐四条干脆利落地拒绝,并且还反过来对中国内政指手画脚,叶鉁忍住愤怒,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说道:“租界管理职权固然包罗众多,但对于损害中方利益的做法,并不因为其所处的领域不同而发生性质变化……”
小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次的事件,我们已经经过了调查,确信警探是在正常执行公务,中国学生在租界范围内与他人形成纠纷并进而发展到冲突,警探使用了他所认为必要的临机处置方式,至于那个学生的病故,纯粹是因为水土不服……我们做过尸检,一直认为,他身上没有致命伤口!”
听到对方将“病故”两字加重了语气强调,叶鉁便怒不可遏:“一个好端端的青年学生,如何仅仅会因为水土不服而送命?况且,他来到杭州已经是半年有余了,为什么初来杭州没有发生水土不服,偏偏过了半年才会发生?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解释和理由很牵强么?”
“恕我无可奉告,我只表达我的法,同时重申,我们在这件事上没有分毫的做错。”小田未尝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既然已经存了推卸责任的心思,干脆一切都否认得干干脆脆。
一股无名火“腾”地燃烧起来,叶鉁怒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某些人说了就是那样,事实上,我们经过调查,所谓的受害者与他人产生纠纷并且发生冲突的原因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那样,而是一伙地痞流氓在敲诈勒索学生。学生为了维护自身权益才与对方起了争执,日方的警探不分青红皂白就殴打学生,这难道不是过错么?而且,我很难想象,如果仅仅是一般的殴打,会至于置人于死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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