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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与女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砚
张君毅望着沈非,他有一种重新认识沈非的感觉。
“是的,你刘先生,还有这位张先生,都对我抱有成见。我不否认,我做了错事,我在很大程度上伤害了吕乔,包括她的孩子。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说到这里,沈非摘下眼镜,用手指在两个眼角拭去滚出的泪珠,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所在的公司是中央直属企业,只是干部的配备是属地管理。这么大的企业,核心是用制度来管理人。当然,启用吕乔,在我们公司还没有先例,她为我所做的工作,尤其是为我开脱市场是功不可没的,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与她相比拟。但是任何人也不可能不允许我在企业改革的过程中犯下各种不同的错误。”
“你别再说了。我看你的这番说辞就是四个字:‘逃避责任’,你知道你在外面打拼究竟是为了什么?啊?我问你呢!”。刘大强等着眼珠子:“你连自己的女人都弄成了这样,我看你的企业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又当起总裁来了,你不会是把我们乔哥当做垫背的了吧?”
“你简直胡扯!”沈非看来也会骂人。
“你才胡扯!”刘大强站了起来:“你在长江以南的市场用上了我们乔哥,填补了你们公司的空白,省了你多少事,啊?现在好了,居然把市政府当做了你的保护伞,把我们乔哥送进牢房!天理不容啊,姓沈的!”刘大强的拳头在空中划来划去,像一只老虎,张牙舞爪,对着沈非又吼又叫。
张君毅将刘大强按在了沙发上,对他说:“小点声,不要把方沁给招来了!”
张君毅的话还真灵,刘大强不啃声了,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正因为吕乔和我的关系,所以我才更不能破坏企业的管理制度。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吕乔才恨我,才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沈非拿张君毅的烟,抽出一支递给刘大强,又递给张君毅一支:“怎么样?刘经理,你是想让市政府给你施加压力再来买我的管材呢还是现在我就给你一个优惠价?”
“哼,还想收买我。你有几件东西是你自己的?人家张董事长的烟,你拿来做人情;自己管材卖不出,又拿市政府这幅大旗做虎皮,我算认识你了。”刘大强说归说,沈非给他点着火,他还是照样接着。
“那就这样定了。你明天可以安排人到我的生产基地去拉管材,你需要多少,我也可以安排车辆给你送。告诉你啊,我这批管材都是出口的,按照国际标准生产的免检产品,别到时候又跟我胡搅蛮缠。”沈非说的轻轻松松,吸着张君毅的外国烟,挺美。
“那你按什么价格给我?”刘大强一听是出口产品,来了精神,也顾不得刚才跟人家沈非张牙舞爪了。
“让你两个点,够意思吧?”沈非得意的不行,就这样轻轻松松就把刘大强给拿下了。
张君毅躲在一边笑。就说:“好了,你的管材是卖出去了,市场也是你的了。谈谈你的另一个打算。”
沈非知道张君毅问的是什么事情。就说:“我在等电话,也许还要等我回去才能定下来。现在不能具体谈。”沈非卖了个关子。见这两个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低头喝酒、吃菜,他知道这个关子卖的不怎么样,就又说:
“给你们透露一点,你们就能猜到了。”这一下,张君毅和刘大强都放下了酒杯和筷子,催促沈非快说。
沈非说:“天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真的很阴险。我们乔哥怎么就会看上你这个上海——”
“上海黄鼠狼是不是?”沈非接住刘大强的话:“我告诉你,姓刘的,你今天已经骂了我多少次‘黄鼠狼’了?沈非站了起来:“你看看我像黄鼠狼吗?”
三个男人畅快地笑起来,又放开了肚量大块朵颐。时光就在这一刻凝聚起来,凝成了他们彼此都没有想到的一股力量。





枭雄与女囚 第三十四章 月光疏影
吕乔走进铁门,心情陡然间又沮丧起来。她知道沈非仍然在铁门外,自己就好像与他已经阴阳两隔。沈非追着要自己想他说的话,尽管狠狠地回绝了沈非,但是,吕乔依然能记住沈非那含义深刻的话。
她边往三监区走,边仔细琢磨:沈非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从现在开始要听他的安排呢?是的,吕乔清楚,他一定在想办法,想办法把自己救出这座牢笼。问题是,离开这座牢笼是不是真的就彻底的解决了问题?吕乔心里很疑惑。她想,既然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沈非作为举报方,他又能有什么底?
“吕乔,进来,到这里坐一会儿。”邱警官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吕乔望着邱警官,她已经知道邱警官想知道什么。
“好的。”吕乔走进了办公室,在她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喝点咖啡吧?”邱警官积极地拎出热水瓶和杯子,又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咖啡,同时也将吕乔的“圣罗兰”放在了办公桌上:“你自己拿烟。”
“好。”吕乔将烟盒拿在手上,但心里还在想着沈非的话。
“好棒啊!”邱警官端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吕乔的桌边上,一杯自己端在手上:“哎,那两位男士太棒了,哪一位是你的——”,邱警官神秘的模样反倒将吕乔逗笑了。
“告诉我,告诉我嘛。”邱警官迫不及待。
“想知道?”吕乔用小勺搅动着咖啡:“那你就猜猜。”
“你就告诉我嘛,当然要我猜也肯定**不离十。我就是想要你告诉我!”邱警官仍然兴奋不已。
吕乔笑而不答,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对邱警官说:“我见到我母亲和孩子们了。”
“他们怎么样?”邱警官问。
“都很好。”吕乔说:“见了他们,我就放心了。邱警官,你想想,这些天我是怎么过的,只要一想起我母亲和两个孩子,我的心里简直就乱得像一锅粥。”
“当然,尤其你在现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个机会与家人聚聚,尽管时间短暂,但是,能够给你带来多大的勇气面对目前的状况啊!”邱警官很会体谅人,就顺着吕乔说的话往里面增加内容。
“所以,我的心也就安静了。”
“不会吧?”邱警官的那股神秘劲又露出来了:“那,那两位呢,难道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吕乔笑了:“他们又不是我的家人,普通朋友而已。”
“不——可——能。”邱警官趴在桌子上,凑到对面的吕乔边上:“我可不傻,你说,哪一位是你的那个——?”
吕乔嗅到邱警官热烘烘的鼻息,那份欲知结果的情绪比吕乔的心情还要激动。
“你说说看。”吕乔总算没有再打岔,鼓励邱警官自己说出看法。
“如果要我分析,两个都有可能是你的那个。啊!我真命苦,”邱警官装模装样地惊呼一声,望着吕乔亮开了嗓子:“我可是白长这么大了,怎么就没有碰到过这一类的人物呢?”
“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肯定什么男人你都接触过。”吕乔笑起来很迷人,那种笑里又带点逗引邱警官的味道。
“太棒了。太不可思议了。我怎么觉得这世界上的优秀男人都在你走进看守所的这一刻开始,汇聚到我们这个地方来了。”邱警官真的陷入了沉思:“告诉你,我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优秀、这么有魅力、又这么让女人欲罢不能的男人。”
“你形容一下。”吕乔觉得邱警官太夸张了,就说:“最好是系统的形容。”她抿了一口咖啡,用舌尖细细地品着那甜中稍带微苦的滋味,继续逗引邱警官。
“深沉、含蓄、内蕴,再加上外表的高大和帅气,尤其是那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果断和坚毅,绝对不是能够造作出来的,这需要时间,需要阅历,需要爱情的滋养,需要对生命的崇尚,还需要苦痛的折磨……”
见邱警官已经跌入陷阱般的喃喃低语,吕乔就说:“好了,表述的太到位了,也太肉麻了,我都要被你忽悠的晕过去了。”
邱警官说:“还不知道是谁忽悠谁呢。我把我的判断告诉你,”她端起咖啡杯,咕嘟一下将咖啡全都灌了下去。
“哎,邱警官,上午的时候,你可是说你不喝咖啡的,怎么现在就喝起来了?”
“你要理解,当你的心里只是一泓清水,没有波澜的时候,你不需要咖啡;当你激起心中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咖啡充当的就是催生素呀!”邱警官说完,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来,我面对的根本不是一名警官,而是一位情种啊!”
邱警官不管吕乔的话是什么意思,继续自己的思路:“我的直观告诉我,那位追到大铁门的男人是你的‘过去式’情人;那位站在一边深情看着你的男人是正在追求你的‘现在时’情人。”
“有没有搞错呀警官,你可别吓我。本来日子就不好过,你还想让我晚上做噩梦吗?”吕乔故意和邱警官开玩笑,其实自己心中很难正面否认邱警官在短短时间内对沈非和张君毅的看法。是的,在检察院时,她感觉到张君毅的眼睛总是围着自己转,为了平静心态,甚至都不怎么跟这位张君毅说话,当然也不太敢直视张君毅的目光。是胆怯,还是回避?吕乔很模糊。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模糊的感受,最起码能够给自己悲苦的、难以打发的羁押日子带来一点可以咂摸滋味的回想。
“但是,我还是觉得戴眼镜的那一位更给人一种震撼。”邱警官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震撼,你懂吗?当你走进铁门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追着你说话的男士,我都能体会到他站在铁门面前的那份失落、那份眷念、那份无可奈何,那份让人看着心痛的感觉。”邱警官端着空空的咖啡杯,在办公室不大的空间里走来走去。
吕乔也能想象的到邱警官所讲的沈非站在大铁门外的那个场景,不由地眼睛里酸涩的很,她努力地眨巴眨巴眼皮,愣是将就要流出的泪给憋了回去。
“别放弃,吕乔你千万别放弃。”邱警官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你不能辜负别人对你的情分,永远都不要辜负。”邱警官已经全部进入自己对爱情的理解中:“多不容易啊,人的一生,能遇上一个与之交融心灵的人太不容易了。”
吕乔如果告诉邱警官:不是自己辜负了谁,而是谁辜负了自己的时候,邱警官又会作何感想?
“报告邱警官,东西拖来了,放在这里行不行?”两个“外劳”拉着“奔驰”,拖着吕乔的那些东西,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口,伸着脑袋朝里观望着,见到吕乔,还做了一个怪相,算作打招呼。
邱警官好像刚做完梦,忽然就醒了:“都检查了吗?”
“门卫都检查过了,那边的警官叫我们拖过来的。”
“那好,吕乔,回号子吧。早点休息。”邱警官又恢复了警官的职责,取下钥匙,对门口的“外劳”说:“拖到七号子门口去等吧。”
吕乔站了起来,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了邱警官的抽屉里,就跟着邱警官来到了走廊上。
“啊,对了,你今天没在,我给你做主点了一个红烧鱼,还有一个干烧蹄花。”
“行,谢谢了。”吕乔好笑,都是邱警官自己说的:点多了吃不完,所以不许吕乔多点菜,今天怎么给自己点了这么多?
“那我吃不完怎么办?”
邱警官知道吕乔把自己原来说的话给端了出来,就说:“自己处理,凉拌也行。”
“那好,我就凉拌吧。”说着,就朝着自己的监舍走去。
“哇塞!哇塞!”,号子的铁门一打开,辘轳惊叫着:“吕姐姐,都是你的东西啊?”
吕乔笑着点点头:“来,搭个手,帮我搬到铺上去。”
站在铁门外的邱警官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就说:“吕乔,你出来一下。”
吕乔又走出号房门,问:“邱警官,什么事?”
邱警官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吕乔就跟着。走了一半的路,邱警官停了下来:“我告诉你,在号子里注意一下,今天防疫站来了人,陆潇潇查出‘疑似艾滋’。”
“那,那怎么办?”吕乔吓坏了。总听说艾滋病,现在这个陆潇潇是‘疑似艾滋’,想起自己跟陆潇潇接触的也比较多,慌了神的吕乔望着邱警官。
“那倒不必太紧张。还没有最后确诊,也许不是呢?”邱警官看了吕乔一眼:“看你吓得。这个地方的人,得什么病的都有,性病、艾滋、妇科病等等,如果这样,你不是连胆子都吓没了?”
吕乔又想起和陆潇潇在一起吃饭,还喝过她杯中的水,就摇摇头,好像要把那些记忆都甩掉。她对邱警官说:“你把我调换个号子吧,我真的害怕!”
“你在这个号子负责,你往哪里调换?”邱警官后悔不该告诉吕乔:“我只不过跟你打个招呼,只是‘疑似’,又没有确诊。告诉你是要你自己在起居上注意点,你也要提醒大家都注意点。”
“我都跟她共过碗筷,唾液也会传染的!”吕乔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冷静点!人家皇妃戴安娜还专门去看望艾滋病人呢,人家也和艾滋病人在一起吃过饭、还握过手呢,人家怎么没有被传染?”
吕乔没有说话。她想起第一天进了这个看守所,胡丽一开始要自己睡在辘轳身边,辘轳指着自己问胡丽:“这个人有传染病怎么办?”又想起辘轳和胡丽在自己身上扒衣服的情景,一阵恶心袭上来,胃里就开始往外冒酸水。
“这么办,你注意观察陆潇潇,只要尽量不让她与别人过多接触就可以了。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单独提醒她,让她自己注意点。这种人不怕得病,也不会有什么思想包袱。当然工作也是因人而异的,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好。原则就是不能闹出恐慌,懂了吗?”
吕乔点点头,那“砰砰”跳动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我进去了。”吕乔说完,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号子走去,脑子里晕乎乎的,胃里没有酸水往外冒了,接踵而来的是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吕乔没有吃晚饭。她把红烧鱼都给了陆潇潇,并说:“这份红烧鱼你一个人吃,如果你分给别人吃我就报告警官。”辘轳高兴地很,她本来就不想分给别人吃,以为是吕姐姐专门照顾她,快活极了。
吕乔又将蹄花让胡丽分给大家吃。并说:“从现在起,大家吃东西,属于自己的能吃完就都吃完,吃不完宁愿倒掉。如果发现有伙吃伙喝的行为,报告警官处理。我绝不给你们藏着掖着!”
吕乔坐在靠墙的矮凳上,看着这一大伙人津津有味地吃着饭,看着那个大蹄花红红的,那层皮油花花的,就想起晓鹏告诉他,说张叔叔为他们做饭,做了一个蹄花,还跟姥姥说“富含胶原蛋白,能美容”。想到这里,吕乔暗暗地笑了起来。这个张君毅还会做饭?还做得那么好,哄得一家老小那么开心。想着想着,那本想呕吐的胃瞬间就舒缓了许多。
天井上方被划分成无数块网格状的天际,已没有了晚霞的辉映。几只灰不拉几的鸟雀又在叽叽喳喳寻找着归宿的巢穴。
吕乔想起一天的经过,包括每一个细节,就像幻灯片,一张一张地交替着,交替着——
晓鹏告诉她:说他爸爸也亲自去c市接姥姥和晓鹭,当时就想问问郑东升怎么没有来?可是当着母亲的面,吕乔有点不好意思,也就没有再打听郑东升的情况。
接着,幻灯片中出现了自己和沈非在一起。这似乎不是今天的场景,是在哪里呢?吕乔想起来了,是在上海,在沈非的家里。
“你必须听我的安排。”沈非双臂搂住吕乔。吕乔点点头,依偎在沈非的怀里。那感觉太好了,她就想这样永远都听沈非的安排。她似乎又感觉到了沈非那颗跳动的心,还有他正在燃烧的温度。是的,没有谁可以驾驭的吕乔是最听沈非的,一贯如此。
那是哪一年?对,是八年前。一纸任职通知把吕乔的行政职务“革”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招商办主任”。按照党委的意见:“招商工作完不成任务,市委就要‘打板子’。‘板子’打下来,招商工作还是要做。所以这项工作既艰巨又光荣,非你莫属。”
吕乔就这样“既艰巨又光荣”地踏上了招商引资的旅程。在一次香港招商会上,意外地邂逅了沈非。沈非完全是因为她才在n市圈地投资,而且还帮助引进了一大批外商来n市考察投资环境。也因为沈非,当年吕乔就顺利招到了七亿美元的外资,在全市的招商工作中名列第一。从此,一发不可收的吕乔就像没有回头路那样跟着沈非往前走,再后来,为了掩饰离婚之后又怀孕的尴尬,又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沈非的“安排”,停职留薪专门辅佐沈非公司在n市的投资项目。再后来……,吕乔闭上了双眼,泪水不听使唤地流淌下来。她不敢再接着往下想,因为这是她无法原谅自己的痛苦经历。
今天,沈非又一次地要为吕乔“安排”。是福还是祸?吕乔没有底。当然,她知道,在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沈非的“安排”,肯定是救自己出樊笼。但是今后如何办?难道真的能“解铃还须系铃人”吗?已经做了赃款的那笔公款,检察院会退回上海吗?假如检察院认定这五十万元就是赃款,就必须有人要付出代价。那这个人不就是自己吗?所以,吕乔认为,这笔钱只要认定是赃款,任何人都无法救她。
“沈非你行吗?”吕乔望着已经开始在夜空中闪烁的点点星光,在心里问沈非。




枭雄与女囚 第三十五章 谁继芳尘
方沁一夜几乎没睡。一大早就去叩张君毅的房门,可是按了半天门铃,房间内悄无声息;再打手机,手机还是不通。方沁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想了想又给张君毅的两位秘书打电话,结果也是关机。无可奈何的方沁来到自助餐厅,四周看看,也没有张君毅和沈非的人影。方沁不由地心里紧张起来,是不是这两个人故意躲自己,他们不打招呼就跑了不成?
昨晚上和龚律师被二强拉去吃饭,方沁真没想到二强的动作太慢:点个菜去了半个多小时,上菜又上了半个多小时,等二强的朋友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席间,二强的朋友又反复敬酒,把自己和龚律师都灌了个半醉,好不容易快散席了,二强说还有两道菜没有上。方沁一看表,都快十点了,龚律师已经在哈欠连天,就对二强说:“我想回去了,太晚了。”,二强说:“哎呀,方律师、龚律师你们不能走,还有两个好菜,一个是甲鱼煲,一个是燕窝炖雪梨,不吃太浪费了。”
拗不过二强,方沁安慰已经想回家睡觉的龚律师只好再等着两道菜上桌。左等右等,不见菜上桌,二强的朋友居然唱起了卡拉ok。一晃已经过了十一点。好不容易将甲鱼煲和燕窝炖雪梨吞进肚里,二强又说安排了洗桑拿。还专门对方沁说:“方律师,我给您安排了香薰浴,你去试试,在北京你可都没享受过,这个香薰浴是我们这里的特色,您一定不要推辞,好不好,就算给我面子。”
方沁没辙,只好在二强的盛情邀请下,做了一次香薰浴。期间,给张君毅打电话,关机;往办公室打,没人接听;往套房打也是没人接听。想了想,又给沈非去了个电话,没想到也是关机,甚至回复“离开服务区”!
现在,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方沁站在餐厅里,一筹莫展。看看表,与龚律师约在检察院会面的时间是九点。现在还不到七点,方沁想,那就干脆在餐厅里泡着吧。
昨天随心所欲地当上了吕乔的辩护律师,方沁到现在还是想起来就高兴。与检察院办好了所有手续,又与龚律师商量了两个人调阅案件的时间安排和分工,被兴奋主宰的她居然在不熟悉的这座城市里做起自己的本行,而且又是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她真想让自己的好心情与张君毅共同分享。
随便取了些吃食,端了一杯牛奶,方沁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坐在这儿,一来光线好,二来可以从这个窗口看到进出酒店的人。或许就在这个时候,张君毅就出现在酒店门口或者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方沁这么想着,就暗暗地笑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真平盼望看到张君毅。但是打不通的电话,多多少少让她在兴奋中又参杂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方沁把进入吕乔案件的程序又捋了一遍。一个问题忽然就在脑海中出现:吕乔的案子,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感兴趣呢?是因为牵扯到张君毅?看样子不像;那么肯定牵扯到沈非,对,方沁想,自己这个猜测不会错。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是造成自己想尽办法介入吕乔案子的动因。
因为她看到张君毅和沈非都十分地关切这个美丽的有些凄楚的吕乔。
昨天在检察院,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张君毅见到吕乔的那种情绪,那是自己熟悉而又久违了情绪。曾经是属于她的张君毅完完全全把那份痴情用在了吕乔身上。张君毅对吕乔的眼神和那种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痴情让方沁的心像被经历了颠覆般的刺痛。当然,她很明白是自己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把张君毅推到了情感的对立面,是自己伤了张君毅的心。作为一个多次向你求婚的男人,你端起了居高不下的架子,那么这个男人能够还保持着与你的交往就已经是十分大度了。而自己又偏偏在张君毅已经逐渐淡忘自己的时候,又偏偏在他已经重新寻找新的情感维系的时候,想用随心所欲的脸庞贴在张君毅冰冷的额头上,可能吗?想到这里,方沁微闭上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几滴晶亮的泪珠从眼角渗了出来。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给张君毅打电话,虽然也有不想脱离张君毅视线的想法,但是目的还是想告诉他们自己当了吕乔律师的一些看法。但是,这两个人究竟在哪里,是真的有急事处理,还是故意躲着自己呢。
能让方沁知道的电话全都不通,肯定是张君毅故意安排的,甚至包括二强昨晚上请她和龚律师吃饭的情景,也肯定是张君毅“教唆”的。自己意气用事,突发奇想,歪打正着做了吕乔的律师,张君毅和沈非的眼神里涌出的全都是不信任的目光。当时自己以得胜的姿态表示自己的兴奋,完全没有顾及他人的感受。以往和张君毅的相处,不也是这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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