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以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浅青釉
她们微博发了大量定妆照,有人在图上配文字‘感谢公司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以前在梁辰传媒的时候想都不敢想,有天能跟好莱坞一线明星一起演戏!’
成天见她们更新拍摄进度,照片里全是外国面孔,不多久,换来大批网友神回复。
——机智如我,敢断定她的戏份绝对和她炫戏的力度成反比!
——作为一个跑龙套的,能如此不遗余力宣传电影,也是蛮拼的!这么一想,有木有感人肺腑?
评论区跟了一片‘天哪,好感人!’,‘我已哭瞎!’,‘眼泪duangduang地流!’之类的话。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你们怎么不说,人家换公司之后,确实得到更好的发展前景了,这是事实啊。
——严重不同意楼上说法!哪个巨星不是从配角辛苦演起的,凭什么她能一步登天,去年她的几部作品真心演技很薄弱,笑得僵硬哭得假。想要观众买单,请拿演技说话好嘛,不要什么都怪到梁辰传媒不给你机会!而且!梁大大从来没说过你们一句不好,倒是你们,走都走了,总是明喻暗喻的,我表示气愤到挠墙!
——同意楼上说法!(请楼下保持队形)
——同意楼上说法!(请楼下保持队形)
——同意楼上说法!(请楼下保持队形)
……
这条评论瞬间被推上热门微博,梁君诺嗅闻到不妥的地方,他原先为表与合作的诚意,才加大力度宣传欧美电影,到如今,却有用力过猛之嫌。
渐渐有不少人评价一诺传媒‘崇洋媚外’。
他紧急召开高层会议,花重金买下一些知名的小说版权,以中国古装剧为主,配合几部反应时下青年情感生活的都市剧,即刻进行改编与选角。
梁君诺刚开始调整策略,网上忽然悄无声息地冒出一段视频,将他计划全盘打乱。
视频只有三十秒,片头无词的配乐磅礴大气,黑幕闪退,是漫溯黄沙,盘绕戈壁滚滚而动。
紧接,兵戈交战,昏黄画质下,一个拉长远景渲染出战争肃杀。这个画面也不过几秒钟,之后一幕幕短暂而迅猛,沙场,庙堂,陈阿娇,卫子夫,霍去病,馆陶长公主,人物翩翩来,又沉沉地去。
画面极速变幻,血色与柔情,杀伐与哽咽,始终由一枚低哑的女声吟着主旋律。
没有任何前期宣传,忽然之间,汉武盛世剧组打响了第一波预告片。
反响之剧烈,完全在梁君白意料之中。
各家媒体争相致电梁辰传媒,希望拿到有关汉武盛世的一手资讯。
外界猜测这是一部明年年初的贺岁大作,影片里大腕云集,都成了被采访追问的对象。
终于,梁君白千呼万唤始出来,办了一场媒体见面会。
关于这是否为一部抢占贺岁档的影片,梁君白做出应答。
“汉武盛世会在年底上映,但它不是一出贺岁片,我们整个团队尽最大努力还原汉武原貌,是为了向伟大的中国历史致敬。”
他的言辞一如他个人风格,简洁明晰。
会场掌声如雷。
向伟大的中国历史致敬。
南妩隐蔽在后台,倚着一道红帘布,四肢五骸的热血都突突沸腾。
梁君白无疑是太懂煽情的人,声音分明不高亢,但却像一柄利刃,挟持着你的思维往他要的方向走。
阴阳顿挫,高低起伏,很抓人。
南妩想,他如果不当传媒大亨,做个配音演员,仍然能红遍上海滩。
记者难免会问道,“现在一诺传媒着重投资欧美电影这一块,梁总会不会也想将自己旗下艺人推出中国?”
“梁辰传媒不会闭关锁国,如果有优秀的国外剧集,我们很有兴趣参与。但走出亚洲有很多种方式,参演一部欧美当红影视剧,是途径之一。带着一部优秀的中国电影,杀出重围,角逐世界级的权威奖项,也是种途径。”他声似暮鼓,一字一句,击在人心上。
“我偏向后者,我们是中国人,要做中国自己的电影。”
掌声一阵阵的,持续到见面会结束。
这之后,大众对汉武盛世的期待值更高了,剧中每个演员,单拉出来,都有大票粉丝。老戏骨,小鲜肉,粉丝群体几乎囊括了各个年龄层的受众,以至于汉武盛世久居话题榜首,被网友投票成为最期待的影视剧。
发布会后几天,梁君诺去到梁辰传媒,踏入办公室,一脸谄媚。
“四哥。”喊得亲亲热热。
“哥,这家华夫饼做的超级棒,你尝尝。”一个纸袋搁梁君白办公桌上。
梁四先生手搭鼠标,淡淡答,“太干。”
梁君诺唰地抽出一杯茶饮。
梁四先生眼微抬,“太甜。”
梁君诺指天发誓,“没放糖!”
“放着吧。”他正眼看着梁君诺,金色墨镜,黑口罩摘了拿在手里,一头惹眼黄发,上回剪彩仪式见到他,还不是这个发色,“染回去,难看。”
“染染染,四哥发话,我绝对服从。”梁君诺如今乖得像只猫,搬凳子坐在梁四手边,“哥,你不会真的赶尽杀绝吧?我还想在中国混呢。”
梁四先生不说话,优雅地咬了一口华夫饼,放下,“不合胃口。”
再喝一口茶,摇头,“寡而无味。”
梁君诺从来拿他四哥没辙,应该说,连老爷子都难以把控,何况他。
梁君诺打起亲情牌,“哥!你小时候对我特别好,特迁就,糖啊,水果啊,都先给我吃。”
“说起小时候。”梁君白从电脑间收回视线,“那时你可听话了,给颗糖,能张着一口漏风的牙,乐半天。现在不同,大了,翅膀硬了。”
梁君诺很无奈,“哥,就你会玩笑我。”
他拿起一块华夫饼在嘴里嚼,“我在新西兰做的挺好,来中国,只是一时的念头。”
他唉声叹气,“老爷子跟我说,你能有今天的成绩,是靠了我在这边的人脉,别想着往外跑,跟你四哥比,你火候差远了。”
梁君白沉默着,略分神,第一次听见老爷子夸赞,是通过弟弟的口。
“我当时不服气,牟足劲要来,其实,老爷子是对的。”梁君诺摘掉墨镜,俊秀的眼睛淡淡散着光,“哥,回去吧,爸老了。”
半天时间,梁君白终于松了口,“等年后,我会回去。”
“那还要好几个月。”
“年前我走不开。”
再些月,南妩姑父的判决书要下来了。
眼见南家这个年横竖是过不太好,他在这里,总还是南妩的一点安慰。
所以,年前,走不开。
梁君诺自不忘问,“那,哥,你从我这拿到不少违约金,我也吃到苦头了,这回,你……”
“知道错在哪?”
“知道。”梁君诺正襟危坐,老实道,“三点。一,我决策失衡,太重视与公司的合作,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结果篮坏蛋打。二,从哥这挖的墙角质素不高,总体而言,不够成熟,在舆论里不占优势地位。三,选错打击目标!”
梁四先生一笑,“你倒是明白人。”他料到梁君诺会来,抽屉里备了张请帖,“把你的毛染回去,再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赶尽杀绝,那是对敌人,血缘之亲,梁四先生终究是舍不得下狠手。
“订,订订订……订婚!”
最后,沉浸在震惊里,梁君诺恍恍惚惚离开公司。
晚宴低调举行,设在一处花园饭店,请的全是亲朋好友,似个家庭聚会。
南妩穿件雪青色抹胸小礼服,后来被梁四先生以布料略少为由,加了身薄纱小开衫。
梁君诺染回黑发,搭衣的风格规规矩矩,也没见大金墨镜,不过自他在进门处见到,便觉五雷轰顶,深感入套太深。
“四嫂,四哥太坏了,你看上他什么。”
秦淮河正巧路过,扬着一张未睡醒的脸,喝口酒润润嗓,开骂,“像他这种人,有钱有颜有智商,特么就该孤独一生,好事都给他占了,像话么?”
两人一碰即合,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愤愤数落梁君白生平‘劣迹’。
“你们的意思是,我嫁给他实在太可怜了,刀山火海,万劫不复。”南妩适当为他们做总结,略有思衬,“所以……我应该逃婚?”
“对对对,他们就是这意思。”朱颜喝彩,唯恐天下不乱,“baby!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逃婚吧!”
原本侃在兴头,南妩的一句话,惹得梁君诺一默,秦淮河也一默。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散开。
笑话!怂恿梁太太逃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朱颜望着灯光酒水,泛起诗意的感慨,“哎,最近是结婚季么,到处都在办婚礼。我一颗□□,犹如被油煎火烹,萌动又寂寥!”
“你文采见长。”南妩由衷赞她,“还有谁要结婚?”
“陈佑儒和丁琼呀。”
她们聊了小会儿,梁君白母亲和继父陆续到场,南妩招待他们同自己父母坐一块。
宾客到齐,厅堂的灯光忽地一暗,只留一束光打在最前端的小舞台。
台面的景观墙缓缓垂下一副画。
画里飞沙走石,悬崖山壁,一对青年男女立在崖尖,简寥数笔,不粗不细的,而情浓之态赫然纸上。这两枚缩影,眼眉口鼻画得模糊,可合到一起,谁都能看出那是梁君白和南妩。
宾客间说笑声不绝,悉悉索索,两家的父辈们也笑起来,亲热攀聊。
南妩愣着看画,她以为梁君白在台后某处地方,耳后突然传来低喃。
“秦淮河这小子,是天生画手,喜欢么?”
良辰以南 第七章 ,爱与良辰夜(2)
梁君白走上台,他说,他跟南妩,从遇见到再遇见,当中有三年空缺。
但好在,只有三年。
所以,他很感恩。秦淮河说的对,好事都给我占了,不像话。
全场一番哄笑,秦淮河咳了咳,酒呛在喉尖,也笑。
等场面渐渐安静,梁君白声音又响起——有人说,我办这场订婚宴,是纯显摆。
“本来就是。”苏炳靠墙站,朱颜听他轻声说唱,“你有本事臭显摆,你有本事承认呀……”
朱颜被他震慑了,眼神肃然起敬,“天哪,阿炳,你跟我风格越来越像了!”
这时,梁君白一顿,接着说,没错,我需要一个机缘,将我的伴侣,介绍给所有人。
这幅画,是我求婚当天,托朋友画下的。
我对浪漫,没什么概念,跟我过日子的女人,势必会有些闷。
但一生只有一次的求婚,我希望,能用一件东西作见证,一件能够保存,比我们生命更长久的东西,作见证。
这才有了,这幅画。
南妩在台下,头有些晕,她望见梁君白眼里完整的自己,甚至会微微挫败。相处这么久,她依然会闻声而醉,对望而颊飞红晕,尤其他说那些好听话的时候,心便不受控制地剧烈脉动。
人活着,百年身死,比生命更长久的东西,会让她觉得,即便一捧黄土埋下,仍有一丝魂儿没散,留在这清欢人世。
梁君白话不多,又说了几句,就下台了。
她听见掌声,经久不散。
订婚宴采用自助餐形式,大家随处走,随意聊天,很热闹。
南妩被几个长辈围困住,问长问短,脱不开身。
“不去救她?”苏炳端着酒踱到阳台。
梁君白视线溺人,然不为所动,“她招长辈喜欢。”
苏炳了解他们相恋史,有些话老早想说,“你掠夺惯了,从来不知道退字怎么写。你能为她退三回,我算开眼了。”
“这三年,我偶尔才会想起她,次数不多,样子也不太清晰。”说完,酒杯只剩一口酒,他没再喝,只是拖在手上,眼里华光如瀑。
其实,他对南妩称不上一见钟情,只是经年流转,极偶尔的,他会想起面目模糊的她。
“你记得我报社的前台姑娘吗?”苏炳问。
梁君白低眼,“怎么了?我该记得么?”
“报社成立十五年,你来过三十二次,她为你添过十二杯茶,倒过三次咖啡,加过一回糖。”苏炳戳他心脏位置,“人家小姑娘心里都数着,但你全忘了。”
梁君白哦了声,手指轻轻转高脚杯,没多余反应。
“你梁君白不在意的,一刻一分一秒都不会放进脑子里。莫说只见过两面,你能偶尔想起,已经很难得了,难得到不会再有第二人。”
梁君白灌入最后一口酒,浊酒入肠,烧得他声音略哑,“她值得。”
南妩艰难地杀出一条血路,见梁先生酌酒姿势十分撩人,美色当前,她不能自持淡定,换了杯酒给他,“今晚不开车?”
“嗯,找代驾。”
“聊什么呢?”
聊什么呢,梁先生面色既柔软,又春风得意。
苏炳说,“聊他这个钉子户,终于被你拆了。”
梁先生绕到她耳畔,低声说,“聊我对你花了三年时间,从好感到深爱。”
他说得很自然,好像这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绕是他再轻声,苏炳离得近,也是听见了,被腻出一身鸡皮疙瘩,“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讲话了。来,夸我句听听。”
他说,“你今天,领结很帅,你很衬它。”
“……”
苏炳被堵了一口气,向梁君白竖了一竖大拇指,撤身阳台。
南妩拿酒杯挡住大半张笑脸,梁君白总归是梁君白,任何场合,任何时候,都隐隐有股稳重的坏味。
将秋的夏夜还是有潮热之气,她露在礼服外的皮肤微微酡红,从脖颈一路蜿蜒到额头。
淡淡暑气里,南妩张开臂膀。
“抱抱。”
“好。”
千言万语,不及一个敞开心扉的拥抱。
她想着,君白,果然,只要张开手,就能拥抱良辰与爱。
订婚宴结束,南妩成了梁家准儿媳,梁母时常拉她看戏听剧,梁君白如果有空,也会来坐上一坐。
一段关系从生疏到和洽,总需要什么为引,南妩便当了这对母子改良情感的药引。
有一回午后,梁君白要求送梁母回家,女人还不适应久违的血缘亲情,手足局促,“我打车回去,不耽误你们,你们去玩。”
“导航都设好了,上车吧。”他隔着半扇摇下的车窗,看着女人。
南妩同在后座,女孩的声线叮铃咚隆的,很好听,梁母想,如果她是男人,也会欢喜这样听声如夜莺,心如兰芷的女孩。
“阿姨,你家旁边有个大卖场是么?”
“对呀,人来人往,挺有逛头的。”
“那阿姨你从舞蹈房回去要小心一点,我昨天看报,可能是临近过年了,卖场附近小偷很多,上星期还砍伤一个夜跑的女人。”
南妩随身带着那份报纸,她拿给梁母看,“中午可能不怎么危险,但君白心细,应该还会有些担心。”
梁母的注意力怔在那一版面。
南妩一语道出梁君白执意送她回家的原因。
梁君白眉心突地跳了跳,南妩若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他必然要捏一捏她的腮帮,小丫头,揭他老底,愈发放肆了。
梁母最后将报纸一并拿走了,下车的时候,她是笑着的。
这样的日子过去三个月,南妩收到她姑父的判决书。
法院最后裁定,有期徒刑七年。
南妩探望他的时候,他说,这七年,他不后悔。
“何晓是榨干我女儿血汗的蝗虫,我用七年,换他一条命,是我赚了。”
厚玻璃的背后,他华发丛生,比半年前更苍老。
南妩告诉他,她快要结婚了。
姑父挺高兴的,问她什么时候办酒席。
南妩说,还没定。
梁君白插嘴道,今年太赶,明年,不能再拖了。
他的口气,像在面对一件很严峻的事。
最后,姑父拜托南妩,替他照看宋怡和飞飞。
七年牢狱灾对一个心有牵挂的人,不会太难熬,黑暗里也有盼头。
判决书下达不久,大姑找到一处出租房,交通便利,小是小了些,但不贵。她们一家在周末搬了出去。
后来,梁君白帮宋怡另找了份工作,在何家飞的食品厂里当保洁,那比医院环境要好,有梁君白这层关系,更是没人为难她。
年前的时候,南妩又一次动了离职念头。
起因是她部门一个小姑娘向公司请了长病假,主任辣手摧花是出了名的,摒着不招人,为公司能省一笔钱是一笔。
但逢到要过年,业务员都在冲数据,成交单量成倍往上涨,部门人手很紧缺,主任也忙得腰肌劳损犯了,她痛定思痛,三番催促病假里的女孩。
——公司是想年后给你加薪的,但你总不来上班,要知道,这很影响你的前途。
女孩进手术室前五分钟收到这条短信,手术结束,她直接递交辞职信,写着:世界这么大,老娘不干了!
公司不近人情,伤了大批基层员工的心,南妩作为一名小基层,感到了淡淡的忧伤。
她跟梁君白提了一提离职想法,梁先生极度赞同,再给她添了一把不小的火,从公司发展说到企业文化,苦口婆心,只为阐述一个观点:这是个从核心内部开始腐化的霸权制集团!
考虑到随梁先生去新西兰要一段时间,南妩狠狠心,辞掉工作,年后,她穿着厚重羽绒服,带足中成药的量,登上飞往新西兰的航班。
十钟头旅程,下飞机的时候,新西兰当地是夏末入秋的天气,南妩热得够呛,想换身衣服。
“一冷一热,小心着凉。”
梁君白不建议她陡然换成单薄的衣衫。
南妩裹着灰色羽绒服,毕竟是冬衣,能翻出什么花头来。
她意识到机场行人穿得清凉又靓丽,摇头如捣蒜,“我不要穿成土包子见你父亲!”
“今天应该见不到他,太晚了。”飞机晚点两个小时,现在是十二点整,梁君白推着行李,“老爷子作息规律,九点睡,六点起。”
可女人对样貌的计较是天性,南妩坐在行李箱上,“我坚持!你可以不同意我换衣服,但你要誓死捍卫我换衣服的权利!”
梁四先生拗不过她,扶着额,随她到洗手间换了身连衣裙。
路过便利店,梁君白问她,“喝什么?”
“不喝!”南妩双手比个大叉姿势,严肃拒绝,“晚上喝水,第二天早上会浮肿,见家长的时候就不美了!”
梁君白想笑,忍住了,“别紧张,老爷子不吃人。”
话虽如此,南妩年幼时候,豪门虐恋看的有些多,最近一股脑全部想了起来,她越想越忧虑,战战兢兢到了梁家,又战战兢兢进了门。
老爷子竟然没睡,戴着老花眼镜,在书房看报纸。
他由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从楼梯走下来,气色很精神,只是眼底有倦意,“吃过晚饭了?”
梁君白略怔,但也只滞了一秒,“飞机上有提供晚餐,但南妩睡着了,估计现在该饿了,厨房有什么东西吃?”
“不用麻烦,我不饿。”南妩拽住梁四先生,初次见面,她不敢太造次,微微鞠躬,“叔叔你好,打扰了。”
老人伸手给她一个红包,“老五说,你们订婚了,我是长辈,红包不能少。”
南妩正犹豫着,梁君白推推她,“收下吧。”
“谢伯父。”刚进门就塞红包,简直家风和谐!
或许到了八十岁的年纪,心性变得慈祥平和,怎么看,梁父都只是一个身板硬朗,对儿孙尚有期许的普通老人。
他会给儿媳妇备红包,他会淡淡地笑,嘴角皱纹一圈圈如涟漪。
南妩心缓缓定下来,梁君白给她介绍对面的中年男人,“我大哥,梁君成。”
“大哥好。”
男人鼻梁上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厚得反光,比起梁四和老五,他要老实许多。
他笑了一笑,“房间准备好了,你们看看还缺什么,跟我说。”
老爷子发话,“帮他们把行李拿上去。”
到楼下,南妩发现梁君成所谓的房间备好了,只有一间房。
她窘迫,“一间?”
梁君成奇怪,“你们订婚了,住一间没问题吧。”
梁四先生嘴角上翘,笑了下。
“空房有是有,但都放杂物了。”老爷子气定神闲,琢磨出点意思来,便道,“你如果需要,君成,你把东西搬到地下室,去叫醒保姆,让她打扫一下房间……”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如此兴师动众,南妩当场便蔫了,强打精神,“没事,这间房挺好,挺好。”
“都去睡吧。”梁君白对着老爷子,“有什么事,明天说。”
难为老爷子一把年纪,还熬在这等着,他清淡颔首,回屋休息。
行李搬进房间,面对一张床,一条被子,以及梁四先生有意无意从身后环抱而来,鼻息点点洒在发梢。
他说,“去洗个澡,我铺床。”
南妩不争气地红了脸。
良辰以南 第七章 ,爱与良辰夜(3)
南妩洗好出来,梁君白在电脑办公,手边摆着一杯茶,和一碗粥。
“厨房有菜粥,吃点再睡。”梁四先生拍拍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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