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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尹三问
可是效果很一般,官家没有采纳,御史台的人依旧我行我素!
宰相兼河北路宣抚使吴充上书直言道:“陛下以尧舜为法,薄魏武固宜,然魏武猜忌如此,犹能容祢衡,陛下不能容一苏轼何也?”
已罢相准备返回故乡临川的王安石,才刚好走到江宁府,听闻此事之后也是有慨道:“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
策略是对的,吴充也不追究御史台的对错与责任,直接将事情上升到官家赵顼的容人之量上。如此一来,赵顼少不得要顾及公众影响,维护自己的“宽广胸襟”,苏轼的安全是无忧了。
苏轼乃是天下有名的才子,文官们坚持一点,刑不上大夫,苏轼在御史台羁押期间,不能受到刑讯。有许多相熟的文官还特意日日前去探望,加以监督。
不过御史台的行动并未因此而停歇,不能在上折磨或伤害苏轼,但可以施加一些精神方面的压力。
几日下来,苏轼有行受不住了,表示愿意招供一些事情,以及一些密切来往的人物。
李定和舒亶听闻消息后,激动不已,立即亲自审讯,并负责记录。看着一份苏轼亲自画押的口供,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苏轼竟坦白承认了诗中批评新法的意思,以及对一些人和事的讽刺,同时还说出了一些人的名字。
这几日他们遭遇的压力也不小,拿到苏轼亲口证供,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是最有利的反驳武器。与此同时,还能打击到不少政敌。
李定和舒亶自然是兴奋无比,他们打算将好事告诉老大吕惠卿,也好让他高兴高兴。
可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当他们来到府邸时,吕惠卿表情阴沉,一脸的愤怒与恨意,别提有多难受了。
吕惠卿刚刚得到消息,宰相人选已经确定了,韩琦已经到达汴京!(未完待续……)





宋王 第六六三章 以子之矛
吕惠卿很是不甘,自己这般苦心孤诣,为官家谋划,忠心可嘉,有能力有谋略,为得是什么?
不就是宰相之位嘛!
眼看着成功在即,却发现是空欢喜一场,韩琦竟然重新出山了,这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结果。
一个被迫辞官,致仕养老之人,直接被忽略掉的,实在是意想不到。
吕惠卿心里很清楚,论资历,自己是远不如韩琦。可是他的忠诚能与自己相比吗?韩琦落到今日这般下场,不就是官家一手逼迫,造就的吗?
韩琦丧侄,丢人,下场凄惨,他还会为官家出力吗?官家就一点也不怀疑他的忠诚吗?
吕惠卿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他能及时了解到韩琦回汴京的消息,自然也能得知,此乃皇太后的提议。
这就对了,以官家的多疑怎么会想启用韩琦呢?怕是皇太后提议,官家也不好拒绝。
韩琦虽然回来了,可官家赵顼心里怕还是不放心,多有猜疑是肯定的。
这就是机会!
毕竟韩琦回来的消息尚未公开,官家也不曾当众表示要以韩琦为相,至少是在公布之前会有一个时间差。若是能够加以利用,扭转局面未尝没有可能。
就在吕惠卿郁闷,筹谋之际,李定和舒亶联袂而来。此二人本来也是王安石的学生,不过与吕惠卿过从甚密,尤其是王相公倒台之后,他们就彻底靠向了吕惠卿。
不得不说,王安石的教育当真失败,带出来的学生尽是一群白眼狼。
“苏子瞻招了!”
“是吗?”吕惠卿沉重的心情中多了些许惊喜,或者说喜忧参半吧!
李定道:“是,苏轼承认了他有讽刺反对变法的意思。但对藐视朝廷,不敬君王的之事绝口不提!”
“那还算是招了吗?”吕惠卿冷冷道:“这些事是明摆着的,不痛不痒。如今百官反对如此激烈。若是没有一点真凭实据,何以服众?”
舒亶完全是个小弟。对吕惠卿的强势有些发憷,连连赔笑道:“是是,虽然没有认罪,但是苏子瞻交代出了几个关联人物。”
“哦?”吕惠卿眉头微微皱起,此案的发展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牵连的人越来越多。虽说能够打击一些政敌,起到震慑人心的作用。以后自己这一帮人在大宋朝堂上就能占据一席之地。
可吕惠卿也知道,牵连的人越多,最后处理起来越麻烦。这可是惹众怒的事情,最近士大夫强烈的反弹就是明证。最怕的是到时候牵连的人多了。出现法不责众的情况。所以,如今的情况下,苏轼交代出更多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吕惠卿心里虽然不畅快。但还是抱着随心所欲的状态看了一遍苏轼的证供。
当在名单上看到“韩琦”两个字时,吕惠卿顿时眼前一亮。
苏轼的事情竟然牵扯到了韩琦,当真是太意外了!
吕惠卿瞧了瞧,然后又仔细问了李定和舒亶,得到了许多信息。比如苏轼的弟弟苏辙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上枢密韩太尉书》。韩太尉韩琦也!
苏轼通过制科考试之后,韩琦对其十分欣赏,英宗皇帝曾想重用苏轼,直接提拔修起居注,韩琦劝说道:“苏轼的才能,远大杰出,将来自然应当担当天下大任。要在朝廷培养他,使天下的士人无不敬畏羡慕而佩服他,都想要朝廷使用他,然后召来加以使用,那所有的人都没有异议了。现在突然重用他,天下的士人未必以为正确,恰恰足以使他受牵累。”
韩琦当时的建议,避免了苏轼一步登天,为人所诟病,对其逐步发展大有好处。以至于苏轼本人都感慨道:“韩公可以说是爱护人以德。”为此还曾写诗给韩琦,对其有恭维赞誉,将之与古代伊尹、周公登名臣相提并论。
嘿嘿,虽然只是一般的恭维颂扬之语,但落在御史手中,就有了特别意义了。可以用一首诗牵连进来司马光,为什么不能牵连韩琦呢?
如果他也卷入此事,少不得要受到处罚,以官家多疑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他。心中本来的疑惑会越发浓重,那么韩琦还能当上这个宰相吗?
反正消息尚未公布,换人也不足为奇,同时也可以撇清自己的嫌疑,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吕惠卿而言,这是最后一个反击,阻止韩琦当宰相的机会,岂能错过?打定了主意,吕惠卿决定立即付诸实施,故而也不曾在意名单上余下的名字。更不曾注意到,这些人与勋贵之家,六部九卿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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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案子在持续发酵,士大夫阶层的反映越来越强烈。
很多人知道,苏轼案件背后是官家和秦王的博弈。可是他们不能置身事外,如果不杀士大夫的传统被打破,无疑会使非常严重的后果。
以后谁还敢仗义执言?谁还敢说真话?稍有不慎,就会被政敌抓到把柄,然后随意的陷害,身败名裂是轻的,最惨的是家破人亡。
大宋的文人是有风骨的,他们讲求圣贤之学,讲求仗义执言。他们鄙视,更不能容忍文字狱。
不得不说,吕惠卿选择了一个很好,很有效的方式,将秦王赵昭陷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境地。目的达到了,却也自找了许多麻烦,触碰到大宋士大夫的底线,这是他不曾预料到的。也有可能,一个小人很难理解君子坦荡荡的心态。
继续宰相兼河北路宣抚使吴充之后,又有重量级人物出面了,太皇太后曹氏公开道:“昔仁宗策贤良归,喜甚,曰:‘吾今又为吾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盖轼、辙也,而杀之可乎?”
苏轼可是仁宗皇帝公开赞扬过的人,并且认定有宰相之才,这样的人会愚弄朝廷,藐视君王?潜台词是在问,究竟是仁宗皇帝的眼光出问题了,还是御史台冤枉好人了?
仁宗皇帝与太皇太后的贵重身份,使得这句话特别有分量。一时间,御史台压力巨大。有压力不奇怪,这次的事情太重要,所以吕惠卿愿意顶住压力,甚至愿意一条道走到黑。
对太皇太后的质问,他们的回答是,错在苏轼。是苏轼罔顾了仁宗皇帝的信任与期许,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犯下过错。
官家赵顼自然是不置可否,曹氏无论说什么,哪怕再有公信力,他都不会采纳。除了因为曹太后是苏轼的粉丝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她一定会偏袒帮助赵昭的。
赵顼很清楚,这位太皇太后已经不是那个疼惜自己的皇祖母。如今她心里怕是只有她那个“儿子”,想着帮着儿子整死自己这个孙子。
赵顼对曹氏多有怨言,他说的话能听吗?是以会很多事情都是的装作没听见,随口应付着,然后将下面的事情全都交给御史台来做。有人扮黑脸,那自己就要当回白脸,做一个公正的白脸。
太皇太后曹氏所言可以暂时忽略,但是另外一个人却无法忽视。王诜乃是此案中的重要人物,与苏轼过从甚密,而且还偷偷给苏轼报讯,这样的人就是典型,必须要从重处置。
可王诜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蜀国长公主赵宝安的驸马!
虽然夫妻两人的关系并不好,王诜故意冷待公主,甚至眠花卧柳,蓄养别宅妇。赵宝安知道个七七八八,曾经也哭过闹过,各种方法用尽之后,王诜对她的态度开始逐渐好转。
有希望就好!赵宝安坚信自己温情脉脉,温柔体贴,终有一天会彻底感化驸马的。堂堂太后嫡出的长公主,能够委屈到了这个地步,也当真不容易,足可见赵宝安对王诜的感情是何其深厚。
如今驸马却牵连进了苏轼的案件中,赵宝安自然知道皇兄的目的,也知道其重视程度。对付秦王,她没有异议,但不能牵连到自己的夫君。
可眼下御史台的做法咄咄逼人,根本不在乎王诜驸马的身份,甚至还登门传唤。赵宝安在想,若非自己以长公主的身份拦住他们,丈夫会不会抓去乌台。
她相信,皇兄一定是知道如此境况,却不加以阻拦。难道他这般不在乎自己这个亲妹妹?为了他所谓的大事,甚至连妹夫,亲妹妹的幸福都要牺牲吗?以前总有人说皇兄凉薄,她并未觉得,而今却是深切感受到了。
赵宝安本来想要自己去求皇兄赵顼的,却又害怕自己人微言轻,思来想去,还是去求母后高滔滔出面。皇帝可以不在乎兄妹之情,那母子之情呢?为人子者最基本的孝道呢?
瞧见女儿到来,高滔滔自然之道她的来意,说道:“你放心,驸马的事情为娘会想办法周全的。只是有一点,你且告诫他,以后再莫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搀和在一起。”
“是!”有母亲的承诺,赵宝安放心多了。
女儿是安心了,可高滔滔却越发的不安了。乌台诗案牵连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棘手。尤其是接到消息,韩琦竟然也被牵连其中,高滔滔再也坐不住了!




宋王 第六六四章 攻子之心
垂拱殿,赵顼正在看御史中丞李定送来的奏疏。
这是关于苏轼一案的进展情况报告,苏轼承认讽刺变法,但不承认藐视朝廷,这个结果不是很理想。
面对群臣强大的反弹,赵顼更希望能够证据确凿。然后再将赵昭牵连进来,以温和的手段这个威胁解决。他从未想过,是否会逼的赵昭狗急跳墙,脑海中的构思暂时处于一种理想状态。
不过赵昭没有牵连进来,倒是有不少的大臣躺着也中枪。赵顼看到李定的奏疏,惊讶不已,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与苏轼一案有关系?
本来他也不太愿意相信,可李定在后面都有备注。某人与苏轼什么关系,某年某月某日有什么样的来往。至于来源,有的是御史台的调查结果,有的是苏轼的主动交代。
粗略下来竟然有六七十人之多,很多人都是当朝大臣,或者家世显赫之人。
赵顼震惊不已,这些人都和苏轼一样,有心偏向秦王吗?一瞬间,疑心浮上心头。
可片刻之后冷静下来,又觉得不会如此,可是……赵顼看着名单有心发憷,疑心只要种下去,就会不断疯长。
以后还怎么重用这些人?还能相信他们吗?赵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最近这两年,他已经被折磨的有些神经质,敏感异常。
司马光、王诜,这些人全都在名单上,赵顼随后又发现了韩琦的名字。
难不成韩琦也有问题?
这可是母亲竭力推荐的人物,是要为宰相,委以重任的。韩琦要是与苏轼,继而与秦王又不清不楚的关系,那……
虽说韩俊之死与赵昭有关,但何尝与自己没有关系?韩琦到底恨谁更多。真不好说。更何况,毕竟只是侄子,并非儿子。彼此之间是否当真存在不共戴天之仇,这些都是未知数。
韩琦还敢放心用吗?
还有。当务之急是苏轼怎么处置?
如今是杀不得,放不得,很棘手的问题!
吕惠卿他们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些许后果,以及相应的对策吗?赵顼最初的欣喜已经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厌烦,是怨怼!
百官的反映实在太大了。这件事搞到最后肯定是恭请圣裁。
怎么裁决?
王圭拿着苏轼的一句诗“根至九泉无曲处,岁寒唯有蛰龙知”,言辞凿凿道:“龙乃飞天神物,焉有在地下的道理?这可是诅咒官家啊。苏轼有不臣之心,当严惩!”
诅咒君王是要灭九族的,王圭是分明要置苏轼于死地。从熙河路回来述职的章惇心中大为鄙夷,都是蜀中人,竟然背后对同乡下如此狠手。简直是……
苏轼与他乃是同年好友,此番又在西北同行共事许久,焉有坐视不理的道理?章惇道:“陛下,龙并非只有天上有,也并非专指君王。诸葛孔明就号称卧龙。汉末颍川荀氏号称有八龙……苏轼这句诗只是咏叹桧树而已,请陛下明鉴!”
章惇说了句公道话,也有为官家解围的意思,如此下去,情况会越来越糟糕,很难收场。
可敏感的赵顼顿时生出疑惑,章惇竟一开口就为苏轼说情。他刚从西北回来,让他去打探消息,想办法培植实力,结果几乎是一无所获。无能也就罢了,怕的就是他被秦王策反了。听说他在西北时,是由苏轼亲自陪同安抚羌人的,他们之间会不会……
赵顼快被逼疯了,神经质到了一定程度,看谁都像是有问题。满朝大臣,还有可用之人吗?
挥一挥手,王圭和章惇识趣地离开了,赵顼拿着手中的一份名单,彻底无语了。
“难道官家想要全部都治罪吗?”许久,皇太后高滔滔的声音打破了垂拱殿里的死寂。
“娘娘……”
“收手吧,适可而止就是了!”
赵顼疑惑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嘛?兴师动众将苏轼抓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轻易罢手,大臣们会怎么看?”
“此刻收手,大臣们只会额手称庆,称赞官家圣明仁德!”
“是吗?”
“难道不是吗?”高滔滔反问道:“如果继续下去,满朝文武都会被牵连进来?到时候怎么收场?是全都问罪,还是法不责众,不了了之。”
“这……”
“趁现在,情况尚未一发不可收拾,赶紧控制,不至于成为一场闹剧!”高滔滔到:“只追究重点的几个人就是了,酌情问罪。”
“可长安那边……”此刻久拖不行,快速解决也不好,赵顼就是想等赵昭出招,然后寻机会对付。
高滔滔冷冷道:“长安那边?把苏轼扔到汴京就是他的招数。来的时候我已经听说了,他公开说明,如果苏轼真的获罪,必须严惩不贷,但凡有关联之人,也要问罪,你可看到他的狠辣了?”
“听闻苏轼供认了一些人……”
“有韩琦对吗?”
“是!”
“不管苏轼供出什么人,难道都要治罪吗?”高滔滔又一句反问让赵顼不知该如何回答。
高滔滔续道:“倘若苏轼胡乱攀咬其他人呢?到时候长安牺牲的不过是一个苏轼,你要失去多少?难不成把汴京的高官全都杀光吗?
王诜好歹是你的妹夫,司马光是三朝老臣,韩琦更是可堪大用,这些人岂会轻易变节?因为一首诗就问罪他们,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这么说,他是故意……”
高滔滔道:“没错,他是故意把苏轼扔给你,借你的手杀人,并挑起文官士大夫的不满,制造混乱,好浑水摸鱼!”
“如果是这样……”赵顼喃喃自语,只觉得胸口异常发闷,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高滔滔并未注意到儿子的异样,续道:“吕惠卿、李定那些人办小事可以,但大事,他们鼠目寸光,关注的只是蝇头小利,手段卑劣,迟早会误大事的。经此一事,想必你也看明白了,谁才是可用的人才,谁才能力挽狂澜。”
赵顼静静地听着,到后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御座边沿,一张脸涨红了。
高滔滔未听到长子应声,回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仲针,你怎么了?”
赵顼没有开口,而是狂喷一口鲜血作为回答,随即从御座上跌落下去,不省人事!
“仲针!”高滔滔惊呼一声,高喊道:“快传太医!”
一旁侍候的小海领命,立即冲了出去……




宋王 第六六五章 王妃妙手可堪用?
赵顼已经昏迷三天了,整个皇宫一片愁云惨淡!
皇太后高滔滔亲自坐镇垂拱殿,向皇后亲自服侍赵顼,太医们跪在一边,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
“说,官家怎么了?为何还不苏醒?”高滔滔凤目生寒,怒意十足。病榻上躺着的,终究是她的亲生儿子,作为母亲,她怎能不心疼?
同时更多的则是担心,皇帝昏迷多日不醒,这是很可怕的。要知道,在封建帝王时代,皇帝的安危直接关系到了国朝稳定。
太医们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先吱声,太医院判李回春无可奈何,只得回禀道:“回太后,官家继位以来,朝政繁忙,宵衣旰食,夙兴夜寐,本就劳累。这一两年,身体多有亏空,如果仔细调理,徐徐图之,倒也能恢复。奈何……官家进了些许大补之药,一时间颇有成效,但时间一长,会使龙体更加衰弱。
加之官家近来心情抑郁,肝气郁结,多有思虑而耗费心神;急怒攻心,血脉颓沉,体内气血不通顺,故而沉睡未醒。”
高滔滔神色凝重,他自然之道儿子所谓的夙兴夜寐都在干什么,低声问道:“官家有疾,为何不早日奏吾?太医为何不好好调理,反而进虎狼之药,近来是谁为官家诊脉问疾的?”
“是,周太医与何太医!”
“太医误诊,滥用药石,延误官家病情,罪不容诛,拉下去。立即处死!”高滔滔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让人不寒而栗。
两名太医顿时惊恐不已。跪伏在高滔滔面前,颤声道:“太后饶命,是官家如此要求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拉下去!”高滔滔岂容他们分辨?儿子有病,用虎狼之药。瞒着自己,她又何尝不知?只是没想到病情竟然如此严重。早知道,就不该顾及母子情分,手足关系,亲自过问的。可惜,为时已晚,悔不当初。为今之计,只能杀两个太医堵住悠悠之口。
两位太医被侍卫拉走去了。哀嚎声渐渐远去,高滔滔看着病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儿子,忧心忡忡,几欲落泪。但终究还是忍住了,皇帝重病,宫里宫外都需要她这个太后稳住。这个时候,必须要坚强。
“官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李回春支支吾吾道:“回太后,臣……臣不敢断言。”
高滔滔冷冷反问道:“你不是号称妙手回春吗?难道没有治疗的办法?”
“太后恕罪。是臣无能!”
“无能?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吗?”高滔滔的表情越发的阴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是苦涩的自嘲。
“回太后……有一个人……或许能有办法救醒官家!”许久之后。李回春欲言又止,小声说了一句。
“谁?”高滔滔立即追问,连病榻前的向皇后也回过头来,红肿如核桃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秦王妃!”李回春小声道:“王妃师从有神医之称的朱药郎,乃是雌黄圣手。王相公……不,王安石之子王雱。沉疴日久,乃是绝症。正是秦王妃出手,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高滔滔沉默了,李回春说得没错,以柴敏言的高超医术,或许真能救醒儿子。可是一旦柴敏言前来,长子的病情就会大白于天下,尤其是长安的赵昭就会一清二楚。她已经命狄咏加强空中守卫,对外宣称官家只是染风寒,辍朝几日,怕的就是走漏消息,引起动荡。
帝王重病,庙堂动摇,秦王必然会抓住机会。若再让他知己知彼,伺机而动,岂非更加危险?
高滔滔不敢轻率,淡淡道:“你们尽量想办法,尽快让官家苏醒。”
李回春大概能想到其中缘故,不敢多言,只能顶着沉重的压力,唯唯诺诺遵旨。
太医们诊脉之后,离开配药去了。向皇后走了过来,站在婆婆身边,静静看着,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高滔滔已经明白了。
“你想让柴敏言来给仲针瞧病?”
“是,官家昏迷,太医束手无策,婶娘医术高超,或可相救!”向皇后的语气很平淡,她知道决定权在婆婆手中,也知道其中牵涉很多。但她心里唯有丈夫的健康与平安,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高滔滔也静静地看着向皇后,她知道儿媳妇或许没有那么多远见卓识,但对儿子的情意赤诚,自己有什么好说的呢?
“为娘会考虑的!”高滔滔柔声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回去歇会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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