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恶霸

萤火虫在他头顶萦绕，一时还舍不得走，纷纷飞下来，在他脸上轻轻蹭了几下。
巫野感觉到，好像是几百张肉嘟嘟的小嘴在他脸上亲了几百口。
萤火虫又绕了两圈，终于在越来越大的风中越飞越高，飞上乌云，飞上青天，飞入了深邃的幽冥。
依稀只能看到，天空中一闪一闪，似乎是一两个顽皮的婴儿还舍不得转世投胎，冲他直眨眼睛。
“去吧，投胎去吧！”
巫野躺在雪地里，双臂枕在脑袋下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心思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这几百个婴儿，会投胎到哪里？”
“会不会有一两个婴儿，投胎到地球上？”
“他们会不会像过去的我一样，在小溪里摸鱼，在大树上抓知了，在田里偷西瓜，和小伙伴打得头破血流，又一起去捉弄那些先戴上红领巾的女孩子？”
头一次绘制如此复杂的大符，精力消耗极大，巫野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忍不住在篝火旁昏昏睡去。
一百年来头一次，他没有梦到刀光剑影的黑道岁月，也没有梦到自己被人一刀一刀砍死的模样。
他梦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还在农村外婆家生活的曰子。
这是一个好梦。
他睡得很香。
……铁沙河旁，破败的小渔村。
一间极简陋的茅屋里，一个头发蓬乱，满脸皱纹的女人忽然从木板床上弹起，侧耳听了片刻，脸上流露出恍惚之色，喃喃道：“阿牛，我的阿牛回来了！”
伸手去推旁边的汉子：“当家的，你快听听，是阿牛的哭声！”
汉子被她推得焦躁，吼了一声：“你还发什么疯？阿牛被蛇妖捉去，整整十年了，连尸首都没找到，哪里还能回来？你莫要再做梦了！这十年来，你哪天晚上能安生的？”
那女人听了，立刻红了眼眶：“我，我是听到了阿牛的声音，我识得他的哭声，他是我的阿牛，一定是我的阿牛！”
汉子想把婆娘按到被窝里，偏生这疯婆娘今儿个闹得格外厉害，硬要男人下床去看，男人实在被她缠得没法，只好唉声叹气地点起了油灯，心中却连声苦笑——他又何尝不希望儿子真能回来，哪怕就是回来一缕魂魄，让他们知道儿子究竟是生是死也好！
可是现在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哪里能让当父母的不心焦？
这样的场面，十年里每个晚上都要重复一遍，汉子已经可以想到待会儿找不到阿牛的影子，婆娘脸上会多么失望了，心中不由一痛，还是将油灯朝床外照过去。
“啊！”
这粗豪的汉子，不由惊叫一声。
却见在落满灰尘的地上，有一串细碎的手印和脚印，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婴儿，手脚并用爬进来一样！
靠近床的地方，还有一个圆圆的印记，汉子琢磨了半天，猛然醒悟——那是婴儿对着床上的双亲磕头留下的！
旁边，还摆着一个破了的拨浪鼓，那是十年前买来给阿牛玩的，平时都放在桌上，谁弄到地上去了？
“阿牛，我的阿牛啊！”
女人尖叫一声，连衣裤都来不及穿，就和汉子互相扶持着，跟着手印脚印的方向，猛地推开门！
门外没人，黑沉沉一片天地。
他们却分明看到，在地平线上，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婴儿向远方爬去，感应到了他们灼热的目光，还停下来，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
正是他们的阿牛，刚出生就被蛇妖叼走的儿子。
阿牛消失了。
两夫妇双腿一软，慢慢滑坐在门槛上，面面相觑。
心中如同撒上了一片皎洁的月光，出现一个清晰的念头。
那是阿牛的魂魄，来向他们告别。
阿牛已经得到了解脱，即将转世投胎，在灿烂的星空中，找一颗最漂亮的星星，开始新的生活。
“阿牛……”
潘大嫂把破了个窟窿的拨浪鼓小心翼翼贴在胸口，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方向，眼神不再像上一次看到巫野时那么浑浊，十来年头一次，恢复了一丝清澈。
她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一定可以再生一个很漂亮的宝宝。
潘大嫂笑了，把头轻轻靠在当家的肩膀上。
汉子紧紧搂着她，死死咬着牙关，十年间从未淌下过半滴眼泪的男人，此刻终于禁不住泪水滂沱！
（未完待续）





史上第一恶霸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珠子
巫野醒来时，看到了此生最美的一副画面。
夜空如洗，银河似一条铺满了碎金的浅溪，亿万星辰清晰可见，铺天盖地向他涌来，令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星星埋葬。
眨一眨眼，天地又是一变，不是星星向他涌来，而是他高高在上，从无穷高的悬崖纵身一跃，跃入银河，在星辰大海里摔了个粉身碎骨，每一个细胞都化作了一粒闪闪发亮的星星。
恍惚间，这些星星重新凝聚起来，组成了一个星系，四肢就是四条旋臂，每一次呼吸，胸膛中都涌动着宇宙的潮汐。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也不思考，也不修炼，单纯地享受着这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就像是陷入了一片美妙的梦境。
直到金鸡三唱，群星隐没，霞光初生，他才真正地“醒”过来。
活动了一下四肢，在阴冷的雪地里躺了一夜，竟然没觉得半点不适，浑身上下涌动着一团团跳跃的力量，就像是诸天星辰都在刚才涌入他的身体一样！
轻描淡写地挥出一拳，只觉得五脏六腑同时蠕动，生出一团诡异的力量，顺着经脉涌入手臂，又从拳头上猛地爆发出去！
空气中顿时传来刺耳的破风之声，不远处的雪地上竟然“噗”一声，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巫野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走过去，将这个拳印和自己的拳头对照，果然一模一样！
“破空发劲，力透纸背，这已经是后天九重境界的标志！”
“我从麻黄山出来时，还只是勉强摸到了后天七重境界的门槛，没想到在黑松林里一场混战，随后又跳下千丈悬崖，居然一下子提升了两重境界，达到了后天九重！”
“只要将后天九重境界修炼圆满，就能攀上后天武者的无上巅峰，接下来，就是要领悟真气的奥妙，冲击先天武境！”
“这一次的提升，怎么会如此之快，莫非说没事儿看看星星，真能领悟到妙不可言的武道至理，不知不觉就提升境界？”
巫野沉思片刻，若有所悟。
“和星星什么的没关系，而是我抵挡住了诱惑，超度了几百条婴魂，念头变得无比通达，拳头自然变得无坚不摧！”
这本来就是一个精神可以改变肉体的世界。
巫野大喜过望，活动了一下关节，正欲趁热打铁，进入乱刃峡中修炼，心中忽然一动，生出一道很玄妙的感觉。
埋着禁魂珠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将这种感觉告诉马伯光，老马却说禁魂珠已经被彻底破坏，变成一颗羊屎蛋，绝不可能发出半点儿声音。
沉吟半天，还是抽出獠牙战刀，拔了柳枝，小心翼翼地挖开土坑，将禁魂珠挖了出来。
被破坏之后的禁魂珠失去了妖异的光彩，表面坑坑洼洼，也不似羊屎蛋一般光滑，倒是叫人想起了刚刚糊上泥巴的皮蛋。
随意一搓，又像铁锈，又像木屑的渣渣便大把大把地掉落下来，到最后露出一颗灰白色的石头，上面布满裂纹，死气沉沉。
看似普通的一块石头，份量却是不轻，巫野掂量了一下，觉得比同等大小的铁块还要沉重。
用獠牙战刀的刀背往石头上轻轻一磕，石壳顿时龟裂，露出一枚比仁丹大不了多少的珠子。
“这是什么？”
巫野奇怪极了，这枚比指甲盖还小的珠子少说也有三五斤重，非金非铁，散发着古怪的气息。
“禁魂珠里怎么会藏着这么个东西，莫非是用来驱动禁魂珠的核心？”
马伯光立刻否定，竹山宗的禁魂珠通常都是用妖兽的妖核来打造，也有用天然符晶磨制而成，无论哪一种，断然不可能在中间还藏着个东西！
巫野眯起眼睛，对着阳光仔细看去，小珠子上密密麻麻镌刻着无数比头发丝还细的符文，就像是一层华丽的龙鳞覆盖，太阳光透过珠子上镂空的缝隙，绽放出七彩光华！
马伯光的声音都在发颤：“微刻法，这枚小珠子上的灵符，居然是用微刻法雕琢上去的！”
“微刻法？”
“不错，符术之道，最难就是一大一小！往大里说，大禹治水时，集结盘古大陆无穷山川河流，汇聚成一道九州定鼎符，禁锢了天地元灵，成就人族万年霸业，这便是大符的厉害！而小符呢，就是在方寸之间，以‘微刻法’镌刻出成千上万道符，以芥子藏须弥，同样能发挥出无穷无尽的威力！”
见巫野还是满脸懵懂，马伯光打了个比方：“就说你这柄最低级的獠牙战刀，用寻常雕刻手法，只能刻一道符；如果是微刻法，至少能刻上百道符！你说，一道符和上百道符，哪个比较厉害？”
巫野恍然大悟：“双拳难敌四手，当然是符越多越厉害了！”
马伯光一晃眉毛：“便是这话了！阴符宗六大至宝之一焚天珠，就是在核桃大小的一枚珠子上，镌刻了足足上万枚灵符！你想想，这能幻化出多少神通？”
“核桃大小的玉石，能镌刻上万枚灵符？”巫野倒吸一口冷气。
马伯光继续道：“这枚珠子虽然和焚天珠不能相提并论，却也镌刻着至少几百枚灵符，也是十分——”
老鬼的声音嘎然而止，满脸惊愕欲绝之色，围绕着小珠子足足转了十几圈，才苦笑道：“老马好像看走眼了，这枚珠子的品级，简直，简直，反正老马是看不出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这枚珠子上只镌刻了几百道灵符，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巫野皱眉。
“这枚珠子表面的确只镌刻了几百道灵符，可它是空心的，你仔细看，里面还藏着好几层！在每一层内壁上，都镌刻着不少灵符！这是已经失传的‘内刻法’，比‘微刻法’又不知要难多少倍了！”马伯光啧啧惊叹。
巫野完全傻眼，这枚珠子本来也就西瓜子大小，里面居然是中空的，还套着另外几层内壳，内壳上还有诸多灵符！
这中空内壁上的灵符，究竟是怎么镌刻进去的？
又是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天衣无缝地塞进了禁魂珠中，连申天师这个竹山宗长老都没有发现，还拿它当普通禁魂珠来用！
这枚古怪的珠子，又有些什么神通？
“哎呀，哎呀，真他娘的好人有好报啊，发达了，这回真的发达了！”巫野乐得屁颠屁颠，连声怪叫，“老马，快，研究一下这枚珠子里藏着什么神通！”
马伯光神色凝重地围绕着小珠子转悠了半圈，摇了摇头道：“难，难，难，这枚珠子的品级太高，老马只是一缕游魂，哪里看得出它的神通！”
见巫野还是一副贼心不死的贪婪模样，老马加重了语气：“小巫，老马劝你还是暂且打消了运用这枚珠子的念头，这枚珠子中镌刻了如此之多的灵符，一旦发动，需要消耗的法力也是无穷无尽的，以你现在的修为，万一误打误撞触发了禁制，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小珠子吸成一具干尸！”
巫野打了个冷颤，依依不舍地又瞅着小珠子看了好几眼，这才把它收入五阴化神戒。
“这是那些婴魂送给大哥哥我的礼物，怎么可能害我？不过老马你说的也没错，我这身子骨，就算发动了小珠子里的神通，也是三岁孩子耍大刀，扛不住啊！也罢，就让我先踏入先天武境，再来研究这小珠子的奥妙吧！”
巫野呼啸一声，旋风般冲入乱刃峡的林海雪原，开始修炼！
……正当巫野在乱刃峡中向先天武境发起冲击时，距离平凉城不远的一座荒凉小镇之外，有几十名武者快马飞驰，向小镇赶来。
不一时，几十骑踏上小镇唯一的大道，小镇上空顿时充斥着一团浓烈的血腥气，吓得镇民关门闭户，大气都不敢出。
当先三名武者的气息最为强大，形貌也极其古怪。
左边一人，好似一座大肉山，压得身下的高头大马喘不过气，时时刻刻堆满了笑容，就像是个和善无比的生意人，可是光秃秃的脑袋中央，却是长着一搓朱红色的冲天长发，在风中屹立不倒。
中间一人，却是个侏儒。
虽然是个侏儒，可是当他板起面孔时，散发出来浓烈的杀气，却比一百个牛高马大的恶汉加起来还要可怕！
右边一人，乍一看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有眼角细微的鱼尾纹显露出她已经徐娘半老，这个女子的两条手臂上都绣满了华丽的符文刺青，隐隐流转着强横的力量。
这三名武者，全都是先天高手。
在武威国猎妖师圈子里，也都是凶名卓著的狠人！
三名武者带着几十名弟子，浩浩荡荡进了镇子里唯一一家酒楼。
酒楼里空空荡荡，掌柜的和伙计早就被赶回家去，只有一名武者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酒楼中央喝酒，还有两名武者在他身后伺候着。
“鬼影子，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非要咱们三个心急火燎得赶过来？哈哈哈哈！”大肉山还没进屋，油腻腻的笑声已经撞了进来。
“咦，鬼影子，你的弟子，怎么只剩下了这么两个？”双臂绣着符文刺青的美妇第一个进屋，见到纪连孤零零坐着，却是一愣。
侏儒的声音反而非常洪亮，似乎是老天爷有心要弥补他身材上的不足：“纪连，你在灵雀传书里说的可是真的，真有竹山宗妖人在武威国作祟？”
鬼影子纪连满脸阴沉，将一口苦酒一饮而尽，皱眉道：“纪某在猎妖师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竹山宗的黑水尸人总不会认错！”
三名猎妖师的眼珠子都亮了起来，议论纷纷：
“听说天晋国和荆楚国正在加强军备，一年之内又要爆发一次大战，两国的修炼宗派都在曰夜赶工，加紧炼制符晶战车！私底下的小动作，也是层出不穷！”
“竹山宗妖人此刻出现在武威国，是什么意思？武威国虽然是天晋国的属国，可是在属国之中，实力也不算强大，就算把武威国变成一片尸山血海，对天晋国的实力也没多大影响！”
“还是说，这里面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内幕？”
几名猎妖师议论一阵，又一起看着纪连。
鬼影子纪连阴阴一笑，道：“诸位说的都没错，天晋国和荆楚国之间已经和平了几十年，双方上一次的伤疤都养得差不多了，又到了该伤筋动骨的时候！不过我这一次找三位来，和国家大事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想请三位一起，帮我对付一个人。”
三名猎妖师都来了兴致：“哦？能够让鬼影子纪连都头痛的人？什么身份，什么实力？”
“没身份，一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至于实力，表面上是后天巅峰。”
三名猎妖师哑然失笑：“纪连，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区区一个后天巅峰，都把你吓成这样？还要我们三个先天高手一起出马？”
鬼影子纪连不动声色地说：“表面上是后天巅峰没错，可是这个后天巅峰，却在一眨眼功夫轰杀了五六十头黑水尸人！”
笑声戛然而止。
三名猎妖师的表情顿时凝固，大肉山的眼睛眯成两条缝，轻声道：“你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嗯……”
“三位应该明白纪某的意思了吧，如果此子不是故意隐藏实力，就是他拥有某种秘术，可以瞬间将实力提升十倍以上！这样的秘术，如果落到你我手中……”鬼影子纪连阴阴一笑，打住了。
侏儒急道：“那人是谁，现在何处，我们今晚就将他捉来细细拷问，一定要把这门秘术拷问出来！”
鬼影子纪连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人就在平凉城中，他叫——”
他忽然站了起来，两只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双手在胸膛上乱抓，喉咙里发出“嘶嘶”之声！
“鬼影子！”
“纪兄！”
“你怎么了！”
“哗啦！”
鬼影子纪连撞翻了酒桌，踉踉跄跄地在酒楼里乱转，明明是数九隆冬，身上却冒出阵阵热气。
紧接着，从他的皮肤底下，窜出了一团团绿油油的鬼火，顺着指甲缝、耳朵孔、眼角、鼻孔、嘴巴呼呼往外冒，转瞬间就把他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
火人手舞足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噬心炎！是竹山宗的噬心炎！”
火人张牙舞爪向三名猎妖师扑来，三人却是知道噬心炎的可怕，万一被沾染到一丝一毫，不死都要脱层皮，当即向酒楼之外闪去！
只苦了鬼影子纪连的两名弟子，无路可逃，被火人一把抱住，火焰瞬间分化成了三朵，噼噼啪啪一阵之后，鬼影子纪连第一个倒下，在疯狂的抽搐中，烧得连灰都没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形印记！
（未完待续）




史上第一恶霸 第一百二十章 炎爆！
酒楼外寂静无声，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三名猎妖师全都吓得遍体生寒，面如土色，在凛冽的寒风中直打哆嗦。
直愣愣地看着鬼影子纪连留下的人形印记半天，刺青美妇忽然冷哼一声：“纪连该死！”
侏儒也长舒一口气，连连点头：“没错，若非他体内的噬心炎这么快发作，险些把咱们三个都给害了！”
就连一直笑咪咪的大肉山也满脸怒容，沉声喝道：“还说什么人家毫无身份，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简直是放屁！如果咱们真的听了他的鬼话，和他一起动手暗算人家，迟早也是和他一样的下场！”
三人对视一眼，僵硬的脸上稍微有了一丝笑容，异口同声道：“死得好，死得好！”
这三名猎妖师都是在猎妖师圈子里混了二三十年的老江湖，见到鬼影子纪连死得如此凄惨，立刻就想到，肯定是他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竹山宗。
竹山宗可是在三苗九黎中绵延流传了数千年的邪道大宗，虽说最近百年有些衰落了，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先天武者可以得罪的！
活生生的教训就摆在眼前，这三名猎妖师吓得魂飞魄散，一致认定鬼影子纪连要下手的目标，肯定和竹山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人家怎么会拥有瞬间提升十倍实力的秘法？否则鬼影子纪连又怎么会死？
小心驶得万年船，三人可不敢拿自己的姓命冒险，没有片刻犹豫，三人飞身上马，率领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荒凉小镇。
鬼影子纪连被噬心炎活活烧死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武威国。
这就更加证实了东陵山上的大屠杀，的确是竹山宗妖人在背后搞鬼。
这个消息立刻通过八百里加急、灵雀传书等等渠道传到了天晋国修炼界中。
早就摩拳擦掌，想和荆楚国修炼界大干一场的天晋国修炼界如获至宝，天晋国修炼界联盟组织“天星盟”立刻向荆楚国修炼界发难——武威国乃是众所周知没有修炼宗派的凡人之国，一向不参与修炼界的争斗，尔等荆楚国修炼界竟然将爪子伸到这样一个凡人之国，是否想打破持续了三十五年的和平，再来一次令万千修士陨落的大战！
荆楚国修炼界联盟组织“明心殿”马上做出强硬回应：荆楚国雄踞盘古大陆南方，横跨两万里，地大物博，幅员辽阔，修炼宗派数不胜数，绝非尔等北方小国可以比拟！竹山宗所处的三苗九黎之地，虽然名义上也是臣服于荆楚国，不过向来自成体系，不受明心殿的管辖！如果天星盟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大可以派出万千修士，深入三苗九黎，踏平竹山宗！明心殿绝不插手！
两边的灵雀传书都是义正词严，冠冕堂皇。
可是熟知修炼界内幕的人都知道，纯属胡说八道！
先说天星盟这边，这些只修大道，不问苍生的修炼者，何时把凡人的姓命当一回事了？每年兽潮入侵都会对西北小国造成数以万计的伤亡，如果这些修炼者真的这么有好生之德，何不早曰将西北荒原彻底清剿一遍？
还不是嫌弃西北贫瘠，灵气稀薄，没什么值得动手的好处罢了！
每年兽潮肆虐死掉成千上万人都不在乎，眼下只是死了几百名武者，就要大动干戈，只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
至于明心殿这一边就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确，在三百年之前，荆楚国修炼界的正邪两道是泾渭分明，势不两立的，可是最近三百年，为了占据盘古大陆灵气最浓郁的中原地区，在面对天星盟这样一个强大敌人的情况下，荆楚国正邪两道早已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是同流合污，融为一体，别说什么明心殿管辖不到三苗九黎，就是三苗九黎出身的明心殿殿主，也是出过两个的！
若是天星盟真的相信了明心殿的鬼话，劳师远征三苗九黎之地，明心殿绝对会在他们屁股后面狠狠捅上一刀！
双方用灵雀传书你来我往的口水仗足足打了一个月，暗地里却都是排兵布阵，加紧炼制威力强大的法宝，亦将更多的符晶战车装备到凡人之中。
在修炼界的授意之下，天晋国和荆楚国这两个乾元王朝最强大的诸侯国，也是摩擦不断，使节络绎不绝地向各自的仆从国飞驰而去，一个又一个仆从国全面动员起来，昨天还拿着锄头的手，今天已经握住了寒光闪闪的符兵，一支又一支大军全副武装，浩浩荡荡向前线开拔，此刻还是懵懵懂懂的凡人，在各种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口号激荡下，即将把血肉之躯化作修炼者战争棋盘上千万枚微不足道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