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茗末
王惠虽然极坏的脾气和心情,可是对着苏辛却是十万个柔情似水,一见自己女儿来了,按耐住怒火,和声道:“辛儿,你来了?”
金嫡 第六章 猪一样的队友
“娘,我听说,苏沫那丫头病了?”苏辛撇着嘴,一副嫌弃的样子:“还病的很重?”
“你怎么知道的?”王惠有些紧张:“从哪儿听来的?”
“是瑞曦告诉我的。她刚才给我送点心来,顺便说了一句。”苏辛道。
若曦也是王惠身边的贴身丫鬟,王惠听说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摆手让苏辛先别说话,唤来秋竹,低声道:“吩咐下去,二小姐病了的消息,先不准传出去。谁要是说出去了,我打断她的腿。刘大夫应该还没走远,也派人出去说一声,请他不要对外说,府里最近要办喜事,这事情说了怕是晦气,叫人笑话。”
“是,奴婢这就去。”秋竹应了,连忙往外去。
见着秋竹走了,苏辛才又道:“娘,苏沫真的病了?这么突然?”她神色中,有些怀疑的不相信的表情:“该不是高兴坏了吧?”
“是真病了。”王惠皱着眉道:“而且病的很厉害,现在完全不能见人,胳膊上长的都是疹子。据说,未必能治的好。”
听王惠说的厉害,苏辛也吓了一跳:“这是那个大夫看的,这么严重,真的还是假的?”
“娘也是怕大夫不可靠,所以请的刘大夫。”王惠道:“刘大夫的医术绝对没话说,他说厉害,怕是真的厉害了。”
“哦。”苏辛听说苏沫未必能治的好,并没有什么难过,只是哦了一声,似乎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哦完了,还有些开心的:“娘,那丫头死了就死了,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您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么,这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苏辛在府里跋扈惯了,一直是个不藏事的,和王惠这样和众多妻妾一路斗过来的人相比,自然的没什么脑子也没什么心眼。想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反正得,她觉得,在这府里,只要苏晟疼自己,无论做了什么,旁人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说话注意点。”王惠责怪的瞪了女儿一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很多事情,你想想就行了,不要说出来,又开着门开着窗子的,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苏辛撇撇嘴,想顶王惠两句,不过终究没有说话。
听说苏沫病了,有种淡淡的喜悦,从苏辛的心里涌了上来。
“哎……”王惠叹了口气:“我哪里是担心那个丫头,我是为你发愁。”
“我?”苏辛茫然:“我怎么了?难道苏沫那病传染?我也没去过她那院子啊。”
“不是苏沫的病,是她和嘉恩候的亲事。”王惠烦躁道:“她要是明天病,哪怕是明天就病死了,都跟我们没关系。但她现在病了,这和嘉恩候的亲事还没定下来,病成这样了,万一被外面知道了,嘉恩候肯定不愿意娶她。而这亲事,是老爷子定下来的,是一定要有的。那苏沫不能嫁,只有你了,你知道么?还在浑浑噩噩的,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着想。”
“其实……娘……”苏辛犹豫了一下开口了:“您一直反对我嫁给嘉恩候,这是为什么啊?虽然不是做正室,但那可是嘉恩候啊,是侯爷啊,我若是嫁了过去,只要能得到嘉恩候的宠爱,生下个……“
苏辛话没说完,便被王惠凶狠的眼神也瞪了回去。所谓知子莫若母,苏辛这话一说出口,王惠马上便明白了。
“这几天,你是不是偷溜出去了?”王惠看着苏辛,厉声道。
虽然金盛王朝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开放的,但是闺阁中的女孩儿毕竟名声重要,普通人家也就罢了,特别像是苏府这种富贵的大户人家,千金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要出去逛个街是的,要么跟着一大群丫鬟仆从,要么,就是偷偷溜出去。
而偷偷溜出去这种事情,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名声可就算是毁了,不会再有好人家上门提亲了。
苏辛本来想否认的,但是被王惠凶狠的一瞪,顿时有些气短,软了道:“娘,您放心,我没被人看见。我女扮男装的,扮的可像了。”
“简直是不像话。”王惠只觉得自己被女儿气的胸口痛,训道:“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我还想着等苏沫嫁了侯爷后,你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攀一门好亲事,你这成天灰头土脸的往外跑,万一漏了一点风声,被人给看见了,我就白给你操了那么多心。”
苏辛被王惠训了一顿,心里却有些委屈,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娘,我这次出去,其实是……”
“你的心思,娘还能不知道吗?”王惠没好气道:“偷偷的去看嘉恩候了是不是?”
说到这,苏辛的脸红了一下,靠过去挽了王惠的手臂,讨好道:“还是娘了解女儿,我就去偷偷的看了几眼,我发现这嘉恩候啊,可真是一表人才……”
“再一表人才你也不能嫁。”王惠打断苏辛的话:“娘说不行,就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呀?”苏辛有些不乐意,但是因为王惠强势惯了,所以倒也不太敢反驳:“娘,你一直想我嫁个好人家,难道嘉恩候的身份还不够吗?你说他不好,可是我看了,我觉得他挺不错的啊。”
“你懂还是娘懂?”王惠完全不可商量的道:“你看了他几眼,除了看到长得不错,还能看见什么。但是你知道不知道,自从我知道了这亲事之后,就托了很多人,将慕容寒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遍,若这是个好男人,难道娘不愿意你嫁?这么个好机会,难道娘会那么主动的让给苏沫那小贱人?你不也动脑子想想,娘做了这么多事情是为了什么,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可为什么不好呢?”苏辛揪着手帕道:“我前天在茶楼里看见嘉恩候跟几个朋友吃饭,又年轻,又英俊,又温和有礼,哪儿也没有不好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惠道:“你就那么一眼,又是大庭广众的场合,他当然要表现出一幅正人君子的样子来,但是他府里你知道怎么样吗?嘉恩候有多少个妾你知道吗,他内宅里有多乱你知道么,你从小被我宠着护着长大,旁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大小姐,进了那样的人家,不用一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且你的身份,进了嘉恩候府只能做小,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娘当年年轻不懂事,一步路走错了,但娘绝不能让你也走错。”
没做成正室,是王惠一辈子的痛,她不想让女儿也走她的老路。而且,苏辛若是进了嘉恩候府,日子会比她更艰难。
毕竟苏府虽然有钱,却也仅仅是有钱,她只要能抓牢苏晟的心,就可以逆袭上位,当家作主。但是嘉恩候府不行,那是有爵位的人,娶一个平头百姓,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即便苏家家大业大,经商的地位也是低下,做小也就罢了,想要成为扶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婚姻是成功的一种手段,即便是嘉恩候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不会这么做的。
苏辛对王惠的这番话,却有些不以为然,或者说,她对自己有些过分的自信,虽然声音低,但王惠还是听到她说:“什么正室侧室,娘,要我说,怎么把相公的心牢牢抓在手里才是关键。苏沫倒是正室的女儿呢,那又怎么样,跟咱们能比呢?没有相公的疼爱,只有一个空名头,就是王妃,又怎么样?”
“胡说。”王惠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趁早给我把这个念头去了,抓牢相公的心,你以为这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是年轻,你是长的美,但年轻的长得美的女人多了,再说,你能美一辈子,能年轻一辈子?再美的脸,看上三天也就成了丑的,男人永远是喜新厌旧的,你以为那些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三天两头往家里纳妾的,是因为家里的不美?那是为了新鲜,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越是有身份的男人越是如此,三两天的宠爱就罢了,你凭着一张脸想拉拢嘉恩候的心,你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简单的想法。”
苏辛是说一句错一句,给王惠说了一通后,再不敢说话。半响,方才道:“娘,你不让我嫁给嘉恩候。那,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夫家啊?我是姐姐,苏沫是妹妹,她先嫁了,我还没订婚,这,说出去让人笑话,好似我嫁不出去一样。”
伦理说,闺阁中的女孩儿根本就不该谈论起男人这样的话题,这本身就是不检点的行为。不过左右这屋子里只有苏辛和王惠两人,苏辛又是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这点倒是继承了母亲的性格,要是真遇上对眼的,估计当年王惠做的事情,她也做的出来。
“放心。”王惠笃定的道:“娘自有计较,虽然你嫁的迟,你的夫家现在可能没有嘉恩候那么富贵权势,但是不用多久,一定会在苏沫之上。娘给你铺的路,一定是顺顺当当的,只是如今,要先把苏沫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金嫡 第七章 瞒不了
苏辛虽然对嘉恩候有些怦然心动,但是毕竟对她来说,王惠的话就是命令,她也相信王惠一定是为他好的,所以即便是心里不太乐意,也没有再反驳。
王惠对这个唯一的却又不太有心眼的女儿只觉得操心不已,不过此时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面前,也无暇顾及苏辛的心情了,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无论苏沫病的多重,怎么才能瞒天过海,一定要糊弄到明天跟慕容寒订完婚呢,却不料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秋竹从外面匆忙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王惠猛地变了脸色。
秋竹是她的大丫鬟,跟了她这么些在,在苏府里也算是看的够多做的过多,之所以她愿意重用,也是因为这丫头虽然只是个丫头,但性格很沉稳,是个能做事,敢做事的。
能叫秋竹如此失态的,必然不是小事。
秋竹换过口气,道:“夫人,不好了。二小姐病了的事情,老爷知道了,正在往回赶呢。”
“什么?”王惠猛地站了起来:“老爷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让你吩咐下去,不许传出去吗?老爷这会儿又不在府里,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就知道了?”
秋竹道:“奴婢听了夫人的吩咐,就去了二小姐的院子,说如今苏府即将办喜事,若是二小姐重病被外人知道了,知道的只说了二小姐运气不好,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可那不知道的,还不知道会在背后怎么嚼舌根,免得到时候说出二小姐福运不够的话来,生生的辱了二小姐的名声。”
“恩,这样说就很好。”王惠道:“那苏沫怎么说。”
“二小姐自然没话说,她对夫人为她想的周到还很感动,也当场吩咐了一干下人都不许出去乱说,于是奴婢就回来了。”秋竹道:“可没想到奴婢刚走出院子,就看见老爷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见到了我,还问我夫人知道二小姐病了吗?”
“她提前找人去通知了老爷?”王惠皱起眉头:“她都病成这样了,还有这个心思?该不会……”
“不是二小姐让人去通知老爷的。”秋竹道:“是二小姐院子里的小丫鬟送刘大夫离开,在二门口上,正好遇到了老爷回府。老爷见到了刘大夫,自然要寒暄几句,又觉得他身边的丫鬟眼熟,这一问,小丫鬟自然什么都不敢隐瞒,就全说了出来。”
秋竹一番话,叫本来很生气的王惠虽然一样的生气,但是却没办法有个明确目标了。
即将订婚的小姐得了重病,这种大事,即便可以说为了名声不能对外宣传,也是应该第一个告诉苏晟的。何况如今不是苏沫有意说了出去,而是无意被撞见,小丫鬟若是有心去找苏晟禀告还可以说是挑事,被撞见了,却没有问了不说的道理。
即便王惠现在心中很是不悦,却没有发作的立场。
这事情只要苏晟一知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下可怎么办?”这事情发生的太快,王惠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无策,焦躁的在房里转了几圈,她千算好万算好,偷偷摸摸的找人在苏沫面前说了慕容寒无数的好话,又在苏晟面前做足了姿态,为的就是让苏沫心甘情愿,满怀感恩的嫁进佳恩侯府。
可人算不如天算,怎么也没想到,苏沫会在这个时候病了,还是这样的重病。
翠竹轩里,此时的苏沫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苏家现在的当家人,苏晟。
苏晟今年还不到四十,虽然已经是中年,但是条件好保养得好,看起来不过是个三十岁的年轻人。他长的很周正,一身的贵气,虽然金盛王朝对商贾十分优厚,虽然地位肯定不能和为官者相比,但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何况苏家是嵊州首富,那更是养尊处优。
苏沫和苏晟的关系,倒并不是太差,苏晟虽然对原配一直不温不火,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父亲,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对子女自然是不会差的。何况苏沫还幼年丧母,就更是招人疼爱。而也正是因为苏晟的原因,即便王惠看她一万个不顺眼,表面上,也还是不得不笑脸相对。让苏晟觉得她是个贤妻良母,心思纯良大度。
苏晟是个男人,又是生意场上浸泡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自然的,对慕容寒的看法,和王惠截然不同。他的有点,身份地位,长相谈吐,是苏晟最在意的。至于风流成性,家中妻妾成群,这在同样妻妾成群的苏晟看来,根本不算是什么事情。
哪个有本事的男人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呢,皇帝还**三千妃子成群呢,难道会影响了圣名决断?还不是那么多女子趋之若鹜想要得到圣宠?
苏晟在听完刘大夫的一席话后,便赶紧的到了翠竹轩,然后看见的,便是病在床上连坐起来也很费劲。
没化妆没洗脸,又本身确实不太舒服,房间里也暗暗的,此时苏沫的脸色自然是要多难看便多难看,看着苏晟进来,苏晟的感觉是前日才见的,而她的感觉,却是恍若隔世。
她还记得,一年前自己嫁进嘉恩候府的那日,苏晟在母亲的牌位前很动情的说,其实你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只不过他们相逢的太晚,所以他对不起她,没能好好待她。
他知道,苏沫是薛婉华唯一的牵挂,如今给苏沫找了一门好亲事,以后九泉之下,也总算能向她有个交代,总算是,让他了了一桩心事。
上一世,人人都以为苏沫高攀了嘉恩候掉进了蜜罐子,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而只有王惠,这个女人得意的站在阴暗中,看着她走进万劫不复。
苏沫心中感慨万千,想着上一世受的那些委屈,看着苏晟关切的眼神,不用多演戏,眼睛便一下子红了,哽咽道:“爹……”
“哎,沫儿别哭别哭。”苏晟连忙走到床边,仔仔细细看了看女儿,眉头皱的紧紧的:“这到底是怎么了,前天还好好地,今天就突然病了……”
“我也不知道。”苏沫特别委屈无助道:“今天一早起来就有些不适,不过随便到花园里走走,就昏了过去,然后刘大夫来给我看了,说,他说,我怕是好不了了。”
“尽胡说。”苏晟板起脸来斥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好不了了,刚才我遇到刘大夫了,他说了,这病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其实也不怎么厉害,只要好好的调养,不用夏天就能好了。我怕外面药铺的药成色不好,已经让人去城南的库房了,让他们找最好最新鲜的药材来。”
苏晟这话,自然是说出来安慰苏沫的。苏沫心中有数,刘长纯是个做戏做全套的人,他在王惠面前将她这病说的有今天没明天的样子,在苏晟面前,自然也不会说的要差上一分。
苏家是嵊州首富,生意自然做的很大,其中药材也是他们的一项经营。
苏家在城南有个极大的库房,苏晟养了许多采药人散在四面八方,每日里,便有许多各地来的稀有药材汇集过来,有些品种甚至连达官贵人家里也很缺少,若是要了,往往还得派人来千斤相求。
“谢谢爹。”苏沫虚弱的道,说着,又转过了脸,很无力的安慰起苏晟:“恩,有那么多好药,又有苏大夫,女儿一定会好起来的。爹,您可别为我太担心,身体要紧。”
苏沫一番话,苏晟听的心中更是柔肠百结,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还怕他难过,真是个孝顺的乖女儿。大家闺秀便是大家闺秀,虽然他也疼苏辛,但是有时候两相对比,苏沫这个妹妹,却比姐姐要强上许多。
苏沫说完这么长一句话,有些气力不济,略休息了一下,抓了苏晟的手,进入正题:“爹,明日就要和嘉恩候定亲了,可女儿这身体,我怕是……这亲是没定了。”
定亲的程序上,苏沫是要和慕容寒一起拜苏家祠堂的列祖列宗的,所以这一拜之后,两家的关系就定下来了。可是苏沫现在这状况,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去祭拜先祖了。
苏沫这话,也是苏晟的担心,但是刚才进来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先没来得及关心这个。如今被苏沫一说,也皱了眉头:“是啊,这个样子,确实是不能定亲了。要不然,一会儿我去一趟嘉恩候府,看看这婚事,能不能往后延一延……”
“爹,千万不要。”苏沫正色道:“这婚事,延不得。”
“怎么?”苏晟意外道:“为什么延不得?”
苏沫叹了口气,垂下眼帘:“爹,您也别瞒我,刚才刘大夫都跟我实话实说了,我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好的,而且,也未必能好。这不是三五天的事情,延期,要延到什么时候?若是好了也就罢了,若是不好呢,那和嘉恩候的这亲事,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亲人不成反成仇,到时候嘉恩候受到牵连,肯定会怪罪我们府里。”
金嫡 第八章 一锤定音
苏晟比苏沫更明白和嘉恩候联姻这中间的种种牵连,如果说苏沫病重不能嫁,而他又就只有这一个女儿,那也就罢了。毕竟女儿不是买东西,不是说变就能变一个出来的,别说你是侯爷,即便你是皇帝,强人所难的事情也要有个谱。你就是诛了人的九族,也没办法给你变个十六岁的大姑娘来。
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苏家和嘉恩候的这亲事,就可以无限期往下拖,一直拖延到苏沫好了,或者,苏沫死了。再或者,她底下的妹妹到了年龄,那至少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苏沫有个年岁正相当的姐姐。一旦苏沫不能嫁,那么出嫁的,必然就是苏辛。
在这事情上,苏晟有自己的私心,虽然这些年在他看来王惠对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还不错,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而且心里未免没有心结难消,所以,也不能指望她用心替她寻个好亲家,所以苏晟觉得,眼下这嘉恩候,无疑是他能替苏沫找到的最好归宿了。
可一旦苏沫病了,眼下这情况,不用想的,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换人。让苏辛嫁入嘉恩候府,反正婚还未定,一切都可变数,苏辛也是二八年华的姑娘,美貌更胜苏沫一筹,料来,慕容寒不会拒绝。
但这话苏晟说不出来,他觉得这么说了,就太对不起苏沫了。好像是活生生的剥夺了她飞黄腾达的机会一样,而这退婚,重病,种种消息一旦传出去,对苏沫以后再嫁人也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影响。
苏沫前半生没了亲娘,这已经够可怜了。后半生若再失了婚姻,那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是难辞其咎。
苏沫看着苏晟的为难表情,在心中叹了口气,道:“爹,我知道你为难,但还是大局为重,我如今这样子,是万万也不能明日和嘉恩候定亲了。万一能好还罢了,万一好不了,岂不是害了人家,何况,也必然会给嘉恩候造成不好的影响,亲人不成,反成仇啊。为女儿一个人搭上一家,叫我如能心安,即便是无病,也要内疚出病来了。”
苏晟听苏沫说完,沉默了半响,长长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你说的为父都懂,可是只是……只是委屈了你啊。”
“不要紧的。”苏沫无限圣母的道:“辛儿是我姐姐,大娘这些年对我也好,辛儿能有这么好的归宿,我也替她高兴。我和嘉恩候,哎,或许是有缘无分吧,天意弄人,哎……”
苏晟看着懂事的女儿心酸不已,伸手揉了揉苏沫的头发:“你这么懂事这么孝顺,真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好好的养病,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都交给爹,爹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就算咱们找不到嘉恩候这样的,也一定要让你过的锦衣玉食,舒心舒服。”
“恩,我相信爹。”苏沫闭了眼,一脸的疲倦:“爹,我想大娘现在一定很烦恼,这事情她也不好先提,那么多眼睛看着呢。倒不如,你去和他说,也免得她为难。”
“还是你想的周到。”苏晟点点头:“也罢,我这就去和你大娘说,哎,也只能如此了。”
定亲就在明天,苏晟心中哪怕再是不愿意,却一时仓促之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心里虽然觉得委屈了自己的二女儿,可却也只能想法子在旁的地方补偿了。
苏晟又坐了片刻,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最后还是在苏沫的劝说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翠竹轩,再三叮嘱丫鬟们一定要小心伺候,让刘大夫每日都来一趟,如果有全缺什么府里没有的,不用经过旁人,直接去向他禀告。
苏家虽然无权,但是富贵滔天,苏晟自问只要是钱能买来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就没有什么不能给女儿弄来。
苏晟走后,苏沫陷入了沉思,出嫁这一关,暂且算是过了,以后该如何,却是要好好地计算计算。
以前的苏沫,觉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人就罢了,还可以有些远大志向宏图抱负。但是女儿家的,再有本事,最终所求的,也不过是嫁一个好夫婿罢了。
可如今的苏沫再不敢这么想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如今对婚姻二字只觉得狼窝虎穴一般,再不想涉足半点。情之一字,伤人杀人,能不碰,便不碰吧。
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仅仅要救自己,还要救整个苏家。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