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茗末
王惠看着还梗着脖子的苏辛,怒道:“辛儿,这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如果不是,可不能乱说。”
“就是我做的。”苏辛还坚持道:“娘,长幼有序,本来嫁进嘉恩候府的人也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丫头,明明是父亲偏心。”
“住嘴。”王惠怒道:“你看看你吃的穿的用的,有哪家的小姐有你这么好的条件,老爷什么时候偏心过,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那么大的人了,别小孩子心性,不是你做的事情,往头上揽什么?”
然后,王惠又对苏晟道:“老爷,辛儿这孩子你看着长大的,最是纯良,平日里也都规规矩矩的,这样的事情,她哪里做的出来。不过是性子急了一点,这一定是听你责怪她,一时在下人面前抹不下脸面,这才胡说的。”
说着,王惠走到苏辛面前,在宽阔衣袖的遮挡下,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手臂,背对着苏晟挡着他的视线,狠狠地看着苏辛,声音却温柔的道:“还不快跟父亲说清楚,说这事情不是你做的。让父亲别生气了。”
其实在苏辛的院子里发现了金沙散,并不能证明这事情就是苏辛做的。可问题是偏偏她承认了,而王惠的底气一点儿也不足,在她看来,自己这个没心眼的女儿,也确实有很大的可能会做出这样事情来,因此她并不敢拍着胸脯说肯定与她无关,让苏晟彻查一番。
疑心生暗鬼,这样一来,她们在苏晟心中的嫌疑,自然就先大了几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无疑。
苏辛还想嘴硬,但是被王惠这一看一掐,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咽下到了嘴边的喊声,委委屈屈的道:“爹,不是我做的。”
苏晟烦躁的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简直不知所谓,甩手便出了门。他此时甚至有些担心,这样一个女儿进了嘉恩候府,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其实这个时候,承认与否已经并不重要了。不承认,苏晟也早已经将这罪名扣在了苏辛头上。承认,苏晟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有什么处罚。
一来,苏辛对苏沫做的事情,毕竟不是谋财害命,生气自然让人生气,但是说严重,也严重不到哪里去。二来,明天就要定亲了,也就是人家的人了,苏晟再气也就是撒手不管,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跟她为难。
“不许再闹,回房去老实呆着。”王惠给苏辛丢了这么一句,便急忙的赶了上去。
苏晟走到了院子外面,看见王惠跟了来,站住道:“你跟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张罗一下明天的定亲?这下沫儿是绝对不能嫁了,你们母子,算是得偿所愿了?”
若是让苏辛嫁进嘉恩候府真的是王惠的心愿,那如今事情这样总算是心愿达成,被苏晟说几句也就罢了。可偏偏最不愿意苏辛嫁入嘉恩候府的就是她,现在这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人人都觉得她使手段遂了愿,可天知道,若早能料到这样的结局,她宁可病的人是苏辛而不是苏沫。
被苏晟这么说,王惠也不能生气,温柔的笑了笑:“老爷,正是要筹备辛儿的婚事,有件事情,想跟老爷商量商量。”
“恩。”苏晟简单应了:“说。”
王惠斟酌了一下,陪着笑脸道:“是这样的,老爷,本来,跟嘉恩候的婚事,我觉得沫儿是最好的人选,但是现在沫儿生了病,辛儿不得不替妹妹出嫁,我想,她心里肯定委屈……”
“委屈?”苏晟不听还好,听了刚刚平息点的火气又上来了:“我看是高兴吧,又不是让她顶着沫儿的身份出嫁,她委屈什么。委屈,还这么积极的从中破坏?要说委屈,我觉得沫儿才是真的委屈,病成这样还一心一意想着你们的好,可她想着念着的人呢,只愁不能给她雪上加霜。”
王惠被苏晟堵得一窒,原来想好的说辞都有些不知道在说出口。这个僵窒的气氛下,给苏辛添些嫁妆这话,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苏晟松口了。
金嫡 第十四章 要钱如割肉
王惠还没开口,便被苏晟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等训完了稍微舒服点了,这才皱着眉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别说临时换了个新娘,就是本来,现在府上也是非常忙的时候。明天嘉恩候慕容寒要来下定,招待一个侯爷,虽然苏家有这个实力和财力,但还是要处处小心仔细,不可怠慢了才行。
被苏晟一问,王惠支支吾吾的道:“那个,老爷,我想,辛儿心里这要是不痛快,和嘉恩候订了亲这日后肯定也难相处愉快。为了安抚安抚辛儿,我想,她的嫁妆,是不是……”
“对了。”苏晟突然道:“说到嫁妆,正好我要跟你说一下。”
王惠眼睛一亮,毕竟苏晟对自己对苏辛还是另眼相待的。在她的压制下,给苏沫准备的嫁妆,真的是太少了,这下换了苏辛,可是拿不出手。
“我上次看了你给沫儿准备的嫁妆礼单。”苏晟道:“你把那单子拿出来,去掉三分之一。”
“什么?”王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爷您说要去掉三分之一?”
“怎么我说的话很难懂吗?”苏晟见了王惠这表情,不悦道:“去掉三分之一,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就把嫁妆单子送到我这里来,我让人去办。”
“为什么?”王惠愣了愣,艰难的道:“老爷,辛儿可是您的亲身女儿啊,就因为今天的事情,您连嫁妆都不打算给她置办吗?”
苏晟奇怪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连嫁妆都不给她置办?我只是让去掉三分之一而已。”
“可,可那嫁妆的份量本来就很少啊。”王惠喃喃道
苏晟更奇怪了:“怎么会很少,你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说,这已经很不少了吗?”
像苏晟这样的人,遇到了事情多是只下个命令的。具体的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做完了,再报上来让他听听决断一下。
比如苏沫的嫁妆,也是由王惠一手操办的,前几天才递了嫁妆的礼单上来,苏晟当时一看,便觉得这也太少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嫁妆的旧列应该是多少,但是一个见惯了大钱进出的人,总觉得自己嫁女儿,怎么不得十里红妆,何况还是嫁给一个侯爷,嫁妆的丰厚程度,婚礼的繁华,不仅仅是表明对女儿的重视程度,而且也是面子问题,还不仅是自己的面子,还有嘉恩候的面子。
王惠当然知道苏晟会觉得少,一听他发出疑问,便将自己早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抛了出去。
多是不合时宜的,多了会给嘉恩候府带来不好的影响,日后,会影响到苏沫在府中的生活。往小了讲,这是好心办坏事,往大了讲,苏沫一辈子的幸福,可能就毁在上面了。
王惠的三寸不烂之舌,只说得苏晟想想,觉得确实是如此,当下,也就不再多说。
可如今,从苏沫变成了苏辛,这嫁妆一下子就嫌少了,也不用管影响了,也不怕毁了苏辛一辈子的幸福了。
苏晟虽然和王惠感情不错,但能挑起这么一大家子,掌握这么多的生意,显然脑子是很好使的,不用多想,便知道了她的打算。
这一想到了,就更气愤。原来什么母子情深,什么善待遗女,都是假的。女儿如此,母亲也如此,再深一步的去想,苏辛做这事情,说不定也有王惠的功劳在里面。
“你不是说,万万不能再加了吗?”苏晟冷冷的嘲讽道:“既然不能加,就减去一部分好了。沫儿是个懂礼懂事与人和善的,你尚且担心过多的嫁妆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辛儿这么刁蛮不知进退的性子,你这个做娘的,难道没有这个担心?”
“我,我正是担心啊。”王惠一句话没说完,苏晟便挥了挥手。
“行了,这事你要办就按我的吩咐办,若是忙不过来,我让人去办。”苏晟不欲再和王惠多说,一句话结束了交谈,径自往外走。
“老爷,老爷……”王惠喊了两声,见苏晟半点也没有缓下速度,知道今天这事情是万难转圜了,不由恨恨的跺了跺脚。
女孩子的嫁妆,从来一部分是府中的定例,一部分是母亲的私房。如今苏府出的这一部分少的可怜,若是想要这嫁妆见人,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王惠自己的私房了。
作为嵊州首富的正室太太,生了一儿一女,和相公的感情又不错,王惠这十五六年里,好东西自然捞了不少。苏晟不是不知道,但是不在意,本来么,家里什么都不多,但是钱多。王惠只要能够将这家宅后院打理好,不要天天闹得鸡飞狗跳,即便是多攒了些体己,那又有和不可。
也正是因为这个,苏晟才更加不会松口给苏辛加嫁妆。他知道说不动自己,王惠也会用自己的私房补上,倒不是他打那点钱的主意,而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既然你是苏家主母,就更要时时记得一碗水端平,厚待自己的儿女,这自然无可厚非。但若是因此苛待旁人,那可不行。
苏沫虽然不是王惠的女儿,可却是苏晟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可半点也不能错。
王惠在自知绝对说服不了苏晟之后,只得恨恨的转身回去,打算去清点清点自己的私房,看看能给苏辛添上些什么。
春梅秋竹跟在王惠身后,看着她打开私人的小库房,按着册子一样一样的指挥人往外搬东西,不由的有些忐忑。
“夫人。”春梅犹豫着道:“这些东西可都是夫人这些年好容易攒下来的,真的要……”
这一送进嘉恩候府去,可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虽然这东西不是春梅的,即便是在府里摆着,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王惠这心性,毕竟是一般官府人家出生,即便是过了这十来年的奢华日子,对钱财的上心也还比旁人更甚。一下子陪上了这么多钱,只怕即使是亲身女儿,她心里也是舍不得的。
王惠舍不得,自然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到最后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一干丫鬟下人。
王惠的脸色确实很难看,但是比春梅她们想象的要好上一些,一边冷眼看着下人往外搬东西,一般道:“那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让辛儿带着那么点儿嫁妆出嫁?给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到时候不但辛儿在嘉恩候府里没脸,我这个做娘的也跟着没脸。别人不说苏家没钱了,倒是会说我在府里不得用了,连带着那些姨娘,说不定都会趁机爬到我头上来。”
在这样的豪门后宅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看上去你亲我热的,见面笑盈盈互相关怀,其实大家不过都在等着一个机会,一旦这个机会来了,十有八九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春梅见王惠的心情似乎不是要发作前的狂风暴雨,以她这些年伺候对王惠的了解,不由的眼睛一转:“夫人,您是不是,另有主意?”
“还是你了解我。”王惠淡淡一笑:“我手上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走的。这事情终归到底都是苏沫那丫头惹出来的,她害我赔上了这么多私房,我自然要在她那里十倍的讨回来。”
“再者。”王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越发的好:“我的东西给了辛儿,也并不是给外人,并没有什么好心疼的。有了这一笔嫁妆,想来,她到了嘉恩候府后,府中的人多少也要另看一眼。有钱能使鬼推磨,嘉恩候自然不在乎,但是嘉恩府中其他的下人呢,钱塞够了,即便辛儿脾气不好,他们还不是得将她当正经主子的供着。”
“是。”春梅看着王惠这一笑,总算是松了口气,顺着忙道:“夫人说的极是。”
就在王惠这边整理嫁妆,安抚苏辛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苏沫已经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充足,除了脸上手上抹了药膏略有些紧绷的感觉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
苏沫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招手让翠枫翠秀进来伺候自己梳洗,另外,吩咐小厮去禀报苏晟,自己要去安福寺一趟。
“去安福寺?”翠秀吓了一大跳:“小姐你病成这个样子,出门做什么?”
“你忘了吗?”苏沫道:“我和苏辛的属相相冲,她嫁人那日,我不宜在府中,要避一避的。”
“那也没有必要去那么远啊。”翠秀道:“等明日嘉恩候上门的时候,小姐去隔壁的府里避一避就是了,一时三刻就可回来。这安福寺可在城外,有一个时辰的路途,小姐如今身体不好,怎么可以舟车劳顿。再者,就算是要去,明日白天再去也来得及,现在这个时辰了,去了的话,势必要歇上一夜了。”
“不过一个多时辰,至于舟车劳顿这么夸张吗?”苏沫一笑:“更何况,我不是为了避开苏辛的婚事,我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金嫡 第十五章 避其锋芒,继续挖坑
“什么事情呀?”翠秀奇怪的道:“小姐,你总不会是去祈福啊还愿啊什么的吧,不管什么事,也该等身体好点。”
“是呀。”翠枫也有些不满意:“小姐,你这左一出右一出的,自从你昏过去醒来后,像是换了个人似得。弄的我们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苏沫笑了笑:“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就好,总之不会害你们,有什么怎么办的。现在去把东西整理下,过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去安福寺,赶早不赶晚。”
两个小丫头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苏沫一定要在这时候去安福寺,但是既然这么吩咐了,也就自然照办。好在苏沫并不是那种难缠又计较的大小姐,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带写管用的东西,一架大马车即可。
去禀告苏晟的小厮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苏晟最贴身的一个管家李楠。
李楠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太爷爷到爷爷到父亲再到他,在苏家干了好几代了,虽然只是个管家,但是谁也不能将他当做下人看。苏晟不在的时候,府中的事情,他说出来可比王惠这个女主人说出来要管用的多。
李楠来的时候,苏沫已经起床换好了衣服,正弱不禁风的靠在榻上,等着要出门。苏沫脸上,蒙了块白纱,遮住了一脸的红疹。
“二小姐。”李楠上来行了个礼:“小厮说,您要去安福寺?”
“是啊。”苏沫虚弱的道:“李总管,我是要去安福寺一趟,父亲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怎么让你跑一趟,这个时候,你一定很忙。”
“二小姐从来都是这么体恤下人。”李楠一笑:“嘉恩候府那边派人来了,所以老爷走不开,因此让我来问问,二小姐如今抱恙在身,为什么要去安福寺?会不会……太辛苦了。”
苏沫笑了笑,不过虽然在笑,可这笑容却无限苦涩:“李管家是父亲最得力的亲信,我也不瞒你,我去安福寺,有几个目的,第一,是想避开府里热闹的这几天,让自己能够静下心来。李总管也知道这事情,我……哎,虽然我如今自然是祝福姐姐的,可是此情此景,叫我见了,心中更是难过。”
古往今来,婚姻对女子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嫁一个年轻有为的相公,这是所有闺阁中女儿的梦想。本来,仅仅只差一天,苏沫就能实现这个梦想了。
可如今呢,哎,天不遂人意,未婚夫成亲了,新娘不是我,怎么不叫她触景伤情,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见到旧人哭。与其在府中看着苏辛风光大嫁,受到无数祝福还要强颜欢笑,倒不如避一避,去情景些的地方,独自疗伤。
苏沫长长叹一口气,只听得李楠唏嘘不已,心里也软了几分,确实是如此啊。
“另外。”苏沫道:“还有个原因,这原因我不想瞒着李管家,但是还请李管家不要告诉父亲。”
李楠面色一正:“二小姐请说。”
苏沫道:“李管家肯定想问,我为什么要那么急着出府。即便是想避开明日的订婚,明日再走也来得及,不必今天那么着急。”
“正是如此。”李楠道:“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安福寺是个静寂清幽之地,其实也适合养病。只是即便是二小姐想散心也罢养病也罢,也不用那么着急,明日再去也来得及,老爷说,先拍小厮过去通传一声,将山下的别院收拾打理一番,二小姐再去。”
苏家家大业大,在金盛王朝很多地方都有房子,安福寺在嵊州城郊三泉山下,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空气清新。因此苏家在安福寺不远的地方,也有个别院,供他们去拜佛进香的时候小住。
“我这么赶自然是有原因的。”苏沫道:“这事情旁人可能不能理解,但是李管家,是一定懂的。我不仅想避开明日的定亲,还想避开夫人。”
“避开大夫人?”李楠一愣:“这是何故。”
苏沫苦笑一下:“李管家知道姐姐的嫁妆单子吧,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又减了一部分。”
做为一个大管家,这个事情李楠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但听苏沫这么说,还是有些疑惑道:“这事情我自然知道,府里给大小姐的嫁妆确实是不多,不过这都是夫人坚持的。而且,如今夫人从私房中拿了不少东西出来添上,如今,这嫁妆很是丰盈了。”
“李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苏沫道:“想来不用我说,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为什么大夫人一口咬定嫁去嘉恩候府,嫁妆绝不可多。又为什么在出嫁的人换成了姐姐后,她宁可搬空了自己的私房,也要给她添上两倍。”
“……”李楠一阵沉默,半响方道:“夫人的事情,属下不好妄自评论。”
不好评论的意思,其实就是李楠回答,我明白了,我自然明白。
做苏府这样大宅子的管家,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那是要心智过人,八面玲珑,善于察言观色,还要能装傻卖呆的。该看见的一只蚂蚁爬过也要看清楚,该看不见的,院子里打翻了天也当做没事。
当然苏沫也不需要李墨发表什么同仇敌忾的意见,这个管家她明白,不是站在王惠那边的,但也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至少,现在不是。他是苏晟的亲信,所以跟他打交道,要显示出一切为了苏晟着想的感觉,这才能打动他。
苏沫道:“大夫人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年攒的体己,这换做谁心情都不会好。大小姐即将出嫁又毕竟是亲身的,再是生气她也不会如何。而归根究底的,我怕这气,她会出在我身上。这府里即将办喜事,若是她来找我,我倒是不在意,可难免传到了父亲耳中,让他平添烦恼。”
苏沫一番话说的几乎要让李楠感动了:“二小姐一番话,真叫老我汗颜。老爷这几日总在我面前夸二小姐重情重义,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如此身体不适的时候,还总想着府里和睦,顾忌着老爷心情,却宁愿自己受委屈。”
李楠越想,越觉得苏沫是真的不容易。未婚夫被抢了,自己得了重病,在这种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却还一心一意想着府里,想着父亲,这孝心这善心,那根苏辛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苏沫笑笑认可了李楠的感动,道:“这事情我不想叫父亲知道,至少,这几日别让父亲知道,姐姐出嫁,要他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不值得一提。”
苏沫越是如此,李楠心中便好感越盛,当下在心里决定,即便这几日,或者这事情替她瞒了,但是在苏晟面前,一定要说出她的委屈和不易。这么个好女儿,可千万不能亏待了,冷了她的一片孝心。
苏沫将一片孝女心演绎的淋漓尽致之后,在李楠的亲自护送下,登上了苏府的马车,虽说是马车,外面也看不出太多奢华,可这马车里面,却是极尽的舒服,像一个小房间似的。吃的喝的,果子点心,一应俱全。坐着苏沫和翠枫翠秀两个小丫头,也并不觉得挤。
两个小丫头出了府,在苏沫面前也没了那么多顾忌,她们轻车从简,一共只带了一个车夫两个小厮四个家丁,都在外面跟着。
作为深宅里的女儿家,翠秀和翠枫两个丫头也是不常出门的,最多是一大家子来烧香拜佛的时候她们也跟着,平日里都在那狭小的院子中,至多跑跑花园,跑跑厨房,大不过那一片天。
如今出来了,又是在没有其他主子的情况下,自然觉得心旷神怡,新鲜又自由。
这个季节,温度刚刚好,阳光也刚刚好,翠枫将车帘挽了起来,让太阳暖暖的照着车厢里,风轻柔的吹着,呼吸着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格外的舒服。
连着心情沉重的苏沫,也不由轻松的呼了口气。
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上一世,她满怀欣喜的嫁进了嘉恩候府,然后,一入豪门深似海,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那里纵使雕栏玉砌,豪华奢侈,也始终笼罩着黑暗阴沉,没有一日光明。
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一路感慨着自然风光,在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到了三泉山下。
“二小姐。”小厮隔着车厢请示:“是先去安福寺,还是先去别院?”
“去安福寺。”苏沫想也不想道:“让人先走一步,去安福寺找一个静安大师,就说我有事相求,一会儿就到。”
“小姐,我们先去别院吧。”翠枫忍不住道:“虽然是坐车,可这坐了一路还是辛苦的。如今出来了,也不用那么着急,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安福寺如何?”
“你以为我真是出来散心的?”苏沫一笑:“我是真有要紧的事情要找静安大师,事关重要,一刻不能拖延。”
金嫡 第十六章 冒犯小姐了
“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要紧的事情啊。”翠枫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嘟囔了一声,还是让小厮先去安福寺了。
安福寺是嵊州最大也最负盛名的寺庙,香火鼎盛,佛名远播。每日香客来往不绝,本地人自然不用说,许多外地人也慕名而来,十里八乡的,甚至于,还有些专门从很远的地方来,只为了在佛前上一炷香,或者,听一场佛法讲座。
安福寺里有资格为大家开卷说佛的,只有两个大和尚,一个是住持宁安大师,一个,就是静安大师。静安大师是安福寺的长老级人物,除了没有住持这个名头外,威信资历半点不差,金盛皇朝的皇帝前后几次亲临安福寺,见了两位大师,也都是客客气气,平起平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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