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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推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满江鸿雁
自己最后的同伴都跟着闵王葬身在北地的战场,勿弃相信他们之中没有临阵脱逃的懦夫,更不会有投敌求荣的叛徒。
想到这里,勿弃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希望,难不成替自己包扎的是闵王?
一想起闵王生还,勿弃的心中就有一种名为信念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只要闵王还在世,那么驱逐五胡光复河山就不再是一句空谈。
勿弃情不自禁的向山洞口望去,用刀剑为去开辟一片盛世是他今生唯一的夙愿,此刻他又想起了大师傅、苍将军、还有猴子他们……
洞口昏暗的光,斑驳的投在冰冷的石壁上,随着一阵蹑手蹑足的脚步声传来,勿弃刚刚升起希望的心,再一次变得失落。
勿弃眼神空洞的望着洞口,直到一个清瘦的身影进入自己的视野之内。琥珀色的光线中,勿弃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时间顿时凝固,自己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女子手中抱着的薪柴落在地上,泛起了清脆的回响,从而打破了凝固的画面。在勿弃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人紧紧的抱住,一下子茫然不知所措。
渐渐地,勿弃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有些润,耳旁也传来了细细的抽泣声。见有人为自己落泪,勿弃刚刚平静下的心绪再次波澜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在这个地狱般的乱世中,勿弃早已被纷飞的战火、无情的刀剑铸造成了一句修罗。至于人所拥有的情感,早已被他埋在心底,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去细细临摹。
勿弃眼底的坚冰在不知不觉间融化,让他不由自主的也伸手环住了身前的这个名女子……
……
三日前,朱龙马驮着重伤昏迷的勿弃一路狂奔千里,终于把勿弃驮回了汉军大营。
朱龙马在人迹罕见的汉军大营中寻找了良久,才找到唯一一个能把自己背上这个伤者托付的人——一个清瘦的女子。
女子是个哑巴,当年被羯人追杀的她,若不是勿弃千钧一发及时赶到,恐怕她早就在这个乱世得到解脱,去一个没有战乱,没有欺压的极乐净土。
小哑巴长大后,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每次勿弃领军出征后,她便悄悄来到勿弃的军营,帮他缝补破旧的衣物,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此次闵王率军北击鲜卑,敌我军势之悬殊,普天之下几乎无人相信他们能得胜归来。所以在闵王率军北进之时,中原的汉人们或西进逃往秦关,或南撤退向江南。
没有走的寥寥数人中,小哑巴就是其中一个。
朱龙马把勿弃交给小哑巴后,长嘶一声后向北绝尘而去,就算是死,它也要死在自己的主人身边。
小哑巴抱着重伤昏迷的勿弃,望着朱龙消失在大地尽头的身影,知道闵王此番北御鲜卑已是功败垂成。
小哑巴知道,鲜卑人的铁骑不日便会杀到此处,到时候自己和勿弃大哥必定身首异处。此刻勿弃昏迷不醒,向南逃的话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在万般无奈之下,小哑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找来了一匹老马,驮着她的勿弃大哥,向西径太行山而去……





鬼推门 第三章 大雪封山
国破山河裂,火光凄厉的划破长夜。
太遥远的岁月,无论阴晴圆缺,我始终看不清你近在迟迟的眉睫……
小哑巴白天在山中采集野果,很多时候要一连翻越好几座山头,才能找到几个青涩的果子。小哑巴舍不得吃,她知道身受重伤的勿弃大哥,比自己更需要这些苦涩的果子。
除此之外,小哑巴还要不断从山洞外出,拾些薪柴回来添火取暖。
在小哑巴的照顾下,勿弃的身子渐渐有了起色,半月后能下床活动,再过了一月,日常的生活起居已经基本无碍。
此时此刻,北国大地正饱受炼狱般的洗礼,邺城被鲜卑铁骑踏平后,里面留守的汉人被慕容鲜卑屠戳殆尽。尚有一战之力的汉人豪杰南遁江东,不过绝多大数倒在了天堑长江的北岸。
如此的乱世之中,却有一片人间净土。
让两个相依为命的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如同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一般,让他们一时间忘记了,仍身处于这个乱世之中。
生活虽然清贫赤苦,但对于勿弃和小哑巴来说,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此。
随着勿弃上身伤势的痊愈,小哑巴发现他每每黄昏的时候总望向北方的天际,眼中有着令人不易察觉的悲伤。
每当这时,小哑巴总默默走到勿弃的身旁,让他孤单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不至于显得太过悲凉。
繁花似火的盛夏,总是过去得那么快。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萧瑟的秋风便划过了山丘,划过了原野,抚黄了翠叶,抚枯了青草。
秋天是一个凋零的季节,往往在这个时候,背井离乡的人心中,难免会泛起几丝乡愁。
就算连家乡都没有心如磐石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不免会泛起几分惆怅。
秋风把落叶从枯枝上折断,落叶最终归宿无论何方,却再也回不去它们出生成长的地方……
……
入夜。
洞口烛光微晃。
“你是说……”
经久未曾梯度的勿弃,一头乌发自然的垂落在肩头,他瞳孔的倒影中除了跳动的火光外,还有小哑巴秀丽却略显清瘦的面容。
小哑巴眼神之中,从未有过如此的坚定不移,仿佛她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个人接下来的那句话语之中。
不知是火光还是小哑巴的目光,勿弃被灼得有些语无伦次。
“要和……我……一起……生活下去……”虽然勿弃想逃避小哑巴的眼神,但是在小哑巴清澈的眼底,总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着勿弃,让他不愿意错过今生的遗憾。
听勿弃问完,小哑巴慎重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今生今世,举案齐眉。
白头韶华,岁月如沙。
乱世中,任何人都是输家,可每个人都还在无休无止的杀伐。
在这些输家中,勿弃知道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无论自己怎样挣扎或是辩解,永远无法改变这个已成为历史的事实。
然而就在这一刻,勿弃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同时他还知道,眼前这个清瘦的女子,是今生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所有。
勿弃走在通往黄泉的夜路上,随着不断的向前走去,他孤单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就在他快要消失在黑暗中的一刹那,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声音喊起了他的名字,清晰可鉴。
听见这个声音后,勿弃停了下来,接着慢慢的回过了头……
……
那一天夜里,勿弃与小哑巴私定终身。
为了能在这个乱世继续生存,他们决定离开贫瘠太行山区,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世外桃源,平静的活下去。
勿弃和小哑巴一路北行,经过了峰峦叠起的山峰,路过了沟壑万千的山谷,他们踏着厚重的落叶终于找到了一个山间的坝子,决定在此开始新的生活。
浅浅的篱笆,简陋的院门,隔开了塞外胡马牧笛声。
枯黄的野草压低了屋檐,窗中的烛火暖了又冷,临摹着家乡的故人。
秋天就像是一阵萧瑟的风那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带走世间万物的生机之后,便不再回来。不知不觉间,天空中的鹅毛大雪纷纷落落的坠了下来。
在一个大雪封山的夜晚,勿弃隔着忽暗忽明的烛火望着近在迟迟的小哑巴,小哑巴也静静的看着勿弃,眼神中充满安宁。
“我们秋天储藏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小哑巴已经是勿弃的妻子,让小哑巴过上更好的生活是勿弃的信念也是责任。更何况小哑巴的腹中,还怀有勿弃的骨肉。无论如何,勿弃不能让自己的妻儿饿肚子。
“明天一早我就进山。”
勿弃盯着妻子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你在家中等我打野味回来。”
小哑巴听勿弃说完,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垂首望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烛火照在她的脸上,映衬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
翌日,勿弃带着狩猎的装备进入深山,他知道在这个季节猎物是很难捕到。但为了有孕在身的妻子,就算是遇见虎熊之类的猛兽,他都要放手一搏。
越往深山里走去,地上的积雪越厚,勿弃每向前迈一步,都要从齐膝的积雪里把腿拔出,然后向前踩出一个同样深的雪洞来。
就这样,在深山中走了近一天的勿弃,依然一无所获。偶尔有几只狍子和鹿在远处路过,勿弃离它们尚有数十丈之遥,它们便在这个猎人的惊扰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入夜,勿弃躲在一个背风坡和衣而睡。
一日来的一无所获,让他原本的担忧更加迫在眉睫。他甚至想主动遇见虎豹豺狼之类的猛兽,至少这样猎物不会主动逃跑,哪怕自己以自己为饵,换来一个与猛兽搏杀的机会,勿弃也在所不惜。
这天晚上北风很大,几乎贴着勿弃的耳朵呼啸了整整一夜。夜里勿弃几乎是睁着一只眼佯睡的,他甚至在等待主动上钩的猎物来袭击自己。
黎明时分,苦侯了一夜的勿弃,终于在咆哮的大风中分辨出了一丝动静。
有不少动物踩着积雪朝这里靠了过来,由于风太大勿弃分辨不出到底是何种动物,在他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想法是——遇上狼群了。
如此严冬的时节,虎熊之类的猛兽除非饿极了,不然它们不会轻易出来捕食。
狼则不同于独居的虎熊,群居的狼不可能像它们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团队中有同伴饿着肚子,其他所有的狼都有义务,为同伴尚未填饱的肚子,奋战到至死方休。
一旦遇上黎明时分捕食的狼群,就连勇若勿弃者都觉得凶多吉少。不过也只有这样的绝境,勿弃才有可能为妻子成功的猎到果腹的猎物。
被狼群包围的绝境之中,勿弃十分清晰的知道只有率先抢攻才可能获得生还的可能,也只有打乱狼群的包围网,才能让这些冷酷嗜血生物的内心,产生一丝的动摇。
只有这样,才有胜算的曙光!
勿弃从背风坡起身站了起来近,他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早已和手中铁棍凝固成为一体的掌心。接下来勿弃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去回忆之前在战场厮杀时的点点滴滴。
凶残的敌人,亲如兄弟的战友,一个个熟悉的场景飞快的从勿弃的脑海中飞过,就在勿弃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他本能的挥出了手中的铁棍。
勿弃转身的同时,手中的铁棍笔直的甩了出去,就在铁棍和手臂形成一条直线的一瞬间,一条飞扑过来的恶狼被打得脑浆迸裂。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恶狼出现在了勿弃的视野之内,它们呈犄角之势隔着数仗的距离围着勿弃,惊恐的盯着勿弃身前同伴的尸体。
勿弃铁棍上的狼血慢慢在寒风中凝结,深红色的冰晶像玛瑙一样晶莹剔透。勿弃知道这些狼在等合围上来的同伴,一旦狼群的包围圈成型,就算是有百兽之王称为的虎,也极难逃出升天。
勿弃和两只恶狼对视了短短数秒,当他无所畏惧的目光从这两只畜生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惊恐的时候,那个风雪夜里踏雪横扫千军的明王回来了。
就在勿弃主动出击之刻,两只恶狼接下来的反应,让他吃了一惊。
在勿弃面前的哪是什么恶狼,明明是两只丧家之犬,它们根本没有用狼啸向同伴通风报信,而是夹起尾巴犬吠着落荒而逃。
看见这样的场景,一个不详的预感从勿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些畜生居然不是狼?
如此严寒的冬季,再加上正是大雪封山的时节,怎会有狗出现在深山之中。
仅迟疑了短短的一瞬,勿弃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上山狩猎的自己,必定是遇见了同样抱着此目的同类。
在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北地修罗,还有一群猎犬在严冬狩猎的,不用想也能猜得到,只可能是如今的胜利者,高高在上的鲜卑贵族。
勿弃返身下山的半刻后,数十骑锦帽貂裘的鲜卑贵族来到了猎犬被击毙的雪地旁。地上闪耀着红色的冰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石块的脑浆,而狗的尸体却不见了……




鬼推门 第四章 破晓之前
红色冰晶的旁边,还有一窜不深不浅的足迹,延伸到十余丈之外的地方便凭空消失了。
就在众多鲜卑骑兵纳闷之时,第二波赶来的铁骑让他们恭恭敬敬的分到两旁,把猎犬毙命之处,让出了一个数丈见方的空地来。
第二波赶到的鲜卑铁骑同样有数十人之众,从服饰上来看比第一批要华丽不少;为首一个骑着黑色高头大马将军模样的人,用他如鹰的双目俯视了地上的景象,然后策马走到足迹消失的地方观察了数秒,最终他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骑着黑马的将军是燕国慕容氏的皇族,燕王慕容俊的五弟慕容霸,如今已被燕王赐名慕容垂。
慕容垂自幼便有枭雄之姿,在军略方面更是不亚于四哥慕容恪,再加上聪明有度量,深得父王慕容皝的喜爱。也正因如此,被其王兄慕容俊所记恨。
数年前,慕容皝病逝后,慕容俊继得燕王之位,就以慕容霸曾经坠马而撞断了牙齿为由,改其名为慕容垂。
慕容垂在其兄慕容俊的麾下,每日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就算在战场上舍命为燕国拓土开疆,但在慕容俊的心中猜忌只会更甚。
正因如此,郁郁寡欢的慕容垂在燕国与冉闵决战全胜庆功之际,带了一支百人亲卫队,西进太行山区冬狩,远离权利核心的是非之地。
当今中原之地,燕国兵锋所到之处无不是势如破竹,天下群雄无不是俯首称臣。慕容垂虽在权利核心郁郁不得志,但也未曾想到自己在太行山区捕猎之际,有人胆敢袭击自己的猎犬。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可如今对方不仅打死了自己的狗,连狗的尸首也一并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原本就心气不畅的慕容垂压抑在腹中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
慕容俊这匹夫欺我也就罢了,连这太行山中的区区猎户亦敢欺我!?
我慕容垂为大燕拓土千里,斩将夺旗更是不计其数,今沦落到连市井布衣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地步,我有何面目在黄泉下去见一直对我期望有佳的父王?又有何面目去见自幼教我武艺兵略的大伯?
人最怕钻牛角尖,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还是名不经传的市井草民,一旦和名为牛角尖的东西叫板,就会迷失自己,往往做出让自己无法预料的事。
雪地上红色的冰晶倒映在慕容垂的眼中,把他的瞳孔染得猩红。慕容垂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这个胆敢来触犯自己霉头的猎户,势要拿其人头来祭旗!
通过一番自己的观察,慕容垂知道对手是一个武艺高超且心思慎密的人。
此人并不是凭空让自己的足迹在雪地上消失的,只不过是用了一些常人无法洞悉的花招脱身罢了。
在足迹消失之处,数尺外的前方还有一个杯口粗细的雪洞,雪洞的四周撒着一些原本被积雪埋在地底的碎土,雪洞的前方又有着一棵需两人才能合围的大树。
慕容垂不愧为当事名将,把一系列细小的蛛丝马迹联系到一起,所有的疑问顿时豁然开朗。他的目光顺着粗壮的树干,慢慢向大树的顶端移去,眼前浮现出了对手如何设计逃脱的情景……
……
勿弃望着两只远遁的猎犬落荒而逃,他连忙拾起身前那只猎犬的尸体,然后用绳索绑在背后丝毫不敢马虎,这关系到在这个严寒的冬季,他的妻儿是否有肉粥食用。
勿弃把猎犬的尸体绑好后迅速在雪地中飞奔起来,哪想到他刚走出两步,自己深陷雪地的双足就再也无法向前迈上一步。
地上的积雪齐膝,无论自己如何逃逸敌人都会跟着雪地上的足迹找到自己,何况敌人还有不少嗅觉灵敏的猎犬,它们是绝对不会忘记自己身上猎犬尸体的血腥味。
一旦被敌人尾随至山谷的家中,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勿弃绝望之际,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前方一棵参天大树上面。
只要不在雪地上留下足迹,偌大的太行山区,敌人便无法尾随而至。
勿弃用自己手中的铁棍在身前的雪地中一点,然后借力纵身一跃,双手紧紧的扣住了身前的树干,接着顺势向上爬去。
待勿弃爬到大树的顶端,他又再次朝身旁的另一棵大树跃了过去。
狗的嗅觉十分灵敏,更何况是专门用于狩猎的猎犬,就算是在大雪齐膝的山野之间,猎犬异于常人的嗅觉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紧紧的跟着猎物,最终找到猎物的藏身之处。
猎犬追寻猎物是根据嗅觉来捕捉猎物的气息,在这里面最为关键的因素是——风!
如果在气息还未被猎犬嗅到便被风给吹走了,那么无论猎犬用尽何等方法,终究不可能找到猎物,哪怕猎物就藏在近在迟迟之处。
勿弃选择在树顶间穿梭,除了能不在雪地上留下足迹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能因为空间差,让自己身上的气息在猎犬捕捉到之前,就被高空的风给带走,从而顺利逃出敌人的包围圈。
勿弃很谨慎,为保万无一失的他,选择的逃跑路线并不是一条最近路,而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待他认为没有危险后,才决定从小道逃回山谷中的家中。
疲于奔命了整整一日,已经精疲力竭的勿弃,行在下山的崎岖小道上。山道本就崎岖陡峭,加上地上的积雪和坚冰,勿弃有好几次险些失足掉进身下的万丈深渊。
勿弃抬头,灰暗的苍穹上有几只金雕在空中盘旋,盯着翱翔天际的金雕,勿弃的内心突然间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就连眼神也顿时变得空洞。
勿弃不清楚为何自己在此刻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难道是在乱世中随波逐流的自己,永远无法像天空中金雕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短暂的迟疑后,勿弃紧了紧把猎犬尸体绑在自己背上的绳索,望着身下的万丈深渊,继续开始了前行的脚步。为了妻儿能有肉粥果腹,哪怕足下的路通向黄泉也在所不惜。
黄昏将近,逃了一日的勿弃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他山谷中的家。
低矮的篱笆,大半截身子埋在了苍白的雪地中,只露出了翘首以望的尖尖头。枯黄的野草被大雪压在屋檐下动弹不得,只等来年开春雪化时,绿了野草红了春花。
当勿弃推开那扇简陋的辕门时,他那冻得乌黑发紫的嘴唇终于透出了一丝幸福。
“我回来了。”
入屋后,勿弃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冰封在自己背上的猎犬弄了下来,硬如石块的猎犬尸体被掷地有声的放在了屋中的木桌上。
勿弃看着腹部微隆的妻子,嘴角泛着的淡淡微笑,知道自己这千辛万苦的一行是值得的。
“再过一会……”
勿弃脸上的坚冰也随着妻子笑容化掉,哈气搓着双手的他走到灶边回过头来,眼神中洋溢着久违的幸福,“就能喝上肉粥了。”
勿弃细心的熬了一夜,顾不上早已不满血丝双眼的他,用勺子不断搅拌着一过溢着香气的狗肉粥,再等片刻跟着自己受尽千辛万苦的妻子,便能吃上一顿好的了。
黎明时分,勿弃盛了两碗香气扑鼻的热粥放在了桌上,夫妻两人四目相对,瞳孔中景色尽是对方的倒影。两人相视淡淡一笑,然后低头用汤勺把肉粥向嘴边送去。
原本已经开始泛白的天空,在浓密黑云的笼罩下,再次暗了下来。
片刻后,鹅毛般的大雪如深秋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般,漫天散落。大雪噗噗的落在早已积雪满地的地上,堆得越来越厚。
慕容垂把胯下骏马栓在身后的一棵树上,走到崖边的他单膝踩着崖尖的一块巨岩,饶有兴致的欣赏起了山谷中的那一间茅舍。
落雪有声,不断拍打着慕容垂身上的锦帽貂裘,纵使是在北国辽东长大的他,平生也未成见过如此漫天飞舞的大雪。
雪很大,天空中的风却停了。
这种没有风的大雪,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奇怪得会让人去联想,联想是否有人刻意而为之。
有一个瞬间慕容垂的心头曾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任大雪这么下下去,就算是自己不动手,身下的那所茅舍也会被这纷纷落落的大雪严冬所掩埋,冰封。
慕容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身处于这个黑白鲜明的苍茫世界中,感同身受的悲悯天人起来。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想做收兵回营的指令,不让金戈铁马的喧嚣,去打破这世外桃源的宁静。
慕容垂叹了一口气,当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几只依然盘旋着的金雕时,他原本暗淡了的瞳孔再次变得明亮锐利了起来。
“妇人之仁……”
慕容垂低头的一瞬间用,右手扣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似笑非笑的自嘲了一句,“难怪慕容俊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我只是一个行军作战的将!”
当慕容垂把扣在自己脸上的手放下来时,他冷冰冰的盯着山谷中正不断被大雪埋葬的世间万物,包括那间毫不起眼的茅舍。
慕容复对空中吹了声口哨,在天空正翱翔着的数只金雕急速的坠了下来。两只落在他的肩头,另外一只则停在了,他剑指山谷的手臂上……




鬼推门 第五章 无路可退
屋外的雪下得很大,就算隔着木屋也能清晰的听见落雪的声音。
勿弃和小哑巴两人食着肉粥的时候,同时听着落雪的声音,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低头把碗中的肉粥吃得干干净净,一粒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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