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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适才韩常的举动,深深刺痛了城头所有宋将的心。若不是皇帝在场,城池安全要紧,想必有不少宋将宁愿战死当场,也不愿受到如此羞辱。
而适才箭如雨下,却始终不能留下对方性命的那些厢军士兵们,更是脸带羞色,不少人手中的弓箭低垂,仿似重若千均,再也无力拿起。
赵桓冷眼去看,对面的金兵已经被这一阵床弩的射击吓住,一时间显然不可能再攻,他放下心来,满是冷汗的双手,终干离了开座椅的扶手。
看看眼前各人的神情,知道是因为韩常的事而沮丧,心中一动,突然大笑。
他这样的表现,若是换了三国志上,必定有人上前问:“主公为何发笑?”只可惜他不是曹孟德,而眼前的各人,也不是蒋干,看他发笑,各人面面相觑,却是不知何故。
却听赵桓笑上一气,终于开口道:“敌人几万精骑,在我长安守兵十倍之上,气势汹汹而来,企图一战而破城,而除了韩常做血气之勇之外,一通床弩就吓的他们抱头鼠窜,不敢再攻,朕想了又想,这就是女真人的无敌雄师?这就是纵横天下的金国铁骑,当真可笑,当真滑稽!”
皇帝如此一说,却教城头上下人等,精神一振。
各人略想一想,倒确实是如他所说,敌人气势汹汹而来,一合不战,床弩响了几通,便已全师退却,女真人的勇悍,难道就体现在此?
见各人面露释然之色,赵桓微微一笑,又道:“将厢军将士对着强敌,巍然不惧,朕心甚慰,传旨,赏赐牛酒,犒赏三军!”
他对适才诸军将士的失误,不但不加责备,反而绝口不提,而且加以奖赏,使得原本就愧恨的厢军及其余杂役士兵,心中更加自责的同时,对皇帝也是敬服到了极点。





清明上河图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13)
看到皇帝如此安慰士兵,康承训等人唯有苦笑。
身为武将,自然知道厢军士兵如此的表现,根本对敌人形不成真正的危胁。而一想到明天清晨,几万个精锐女真骑兵弃马而战,蚂蚁一样向着城头冲杀过来时的景像,几个殿前司的将领,无不浑身战粟,难以仰制自己内心的惶恐。
他们到并不是担忧自己的性命,实在是悠悠然负手走在前头的皇帝,他的安危关系太大,一想到自己可能成为宋朝百年江山汉人几千年传承的大罪人,纵然他们的身份只是武将,也很不想到皇帝再失陷敌手,或是战死城中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康承训犹豫半响,原本要再次劝说皇帝,待赵桓上了御马,前后仪仗摆开,向着宫中进发时,沿途的长安百姓得到风声,开始在道路两侧下拜欢呼。人头攒动,很多地方挤的水泄不通,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人头随着赵桓的到来,忽高忽低,很是壮观。
而除了下拜和欢呼之外,很多百姓都情绪激动,自请上城帮助守兵防御城池,很多老人含泪而拜,口中称颂赵桓不离弃百姓,是大宋难得的英武之主。在这些激动的人群中,有靠着卖力气为生的苦役,也有普通的市民,还有前来参加秋试的应试举子。
他们紧紧围绕在皇帝四周,展露肌肉,大声求战,请求皇帝下令官府发给他们武器,让他们到城头助战,此时此刻,一切的身份地位,都不再重要。
衣衫破烂的脚夫,被衣着光鲜的绅士攀住肩头,身形瘦削的儒生,悄悄取下自己头上的儒巾,与一群逃难进城的乡兵弓手混在一处。皇帝没有出逃。愿意与百姓共赴国难,抵抗敌人,所产生的激励效应,连它的当事人赵桓,也完全没有想到。待亲眼见到此情此景,不仅赵桓为之动容,再三在马上向着百姓挥手致意,康承训等人也是为之动容。
靖康五年地秋天。在大宋和长安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时,这个年代不过百年,其实肩负着几千年高等文明的帝国,在文明和经济高度发展的同时,终干在敌人的屡次打击下,在最高当权者皇帝赵桓的鼓动下,开始迸发出王朝建立初期刻意打压下去的尚武与坚毅的精神。
在这个民族初兴起时,在黄河流域地一个小小部落,就是依靠着这种精神,屡败强敌。终干一统诸夏。扫荡四夷,并且有了强汉盛唐,以先进的文明和强大的武力。相辅相成,成为不仅是东亚,而且也是螯个世界屈指可数的强盛文明。
这个文明,在靖康三年之前,已经迷失在自己建立的文明迷宫之内。越来越厚的经典,越来越多的约束,越来越多的繁荣城市,带给这个文明的,却也是越来越孱弱。
不仅仅是它的统治者,它地国民中优秀地一部份。血液中的强悍因子也越来越少,因循守旧和不思进取,宁愿屈服在异族的铁蹄下,也不愿意强壮自己地精神,锻炼自己的肌体。
在靖康三年的某一个瞬间,一个棋子的转变,使得整段历史洪流,开始往着另一个方向转变。
而到了靖康五年的秋天,这种变化则在一场关系到王朝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开始散发出它异样的光采。
长安战后,不仅军人的地位越来越高,就是很多士族儒生,普通百姓,也开始雄纠纠气昂昂的佩带起刀剑,练习骑射,而挥刀舞枪,流血流汗,也不再是一件丢脸和有辱斯文的事。
大丈夫当提三尺剑,平定天下,而不是做一个寻章摘句地书虫,在与壮烈与绚烂相比时,一切所谓的圣人语教都显的陈腐而讨厌,不再令人信服。
这是一个民族在被压迫到谷底时,由干它内在的传承和领导者的刻意激发,所反弹出来的巨大力量,这样一股力量,足以粉碎当世时任何的挑衅者!自然,这只是在长安之后,而在与来犯敌人进行了一次不是战斗的小规模接触后,任何一个有着不那么丰富军事经验的人,都不敢对长安是否能够固守有着不可动摇地信心。
长安城内,有殿前司八千名精锐禁军,六千名刚刚转为工程部队的厢军部队,一千二百零八十四人的灭火兵,这是宋朝的特殊设制,因为城市多火而特设,只然是军队编制,其实它主要的任务只是扑灭城市大火,并不负责做战。除了上述军队外,还有不到一千人的衙役、邮传、卫生检疫,粮草看守等杂役部队。
所有成建制的军事力量相加,不过是不一万八千人的实力,其中有一多半还只是辅助部队,真正可以一战的,就是那九千人的殿前司的禁军。宋朝的长安城,自然比周围十几里的唐代长安城小了许多,但是这样的军队展开在城头,仍然显的稀稀拉拉,连自己人的信心,都显然能感觉到这样的兵力铺排很成问题,在很多地段都无法兼顾。
况且,在守城的同时,需要留下相当人数的预备队,准备随时支援吃紧的地段。这样的安排必不可免,而又使得城头的压力进一步加大。
在这样的守城力量对面,是不需要太大后勤保障的蛮族骑兵,他们由着辽东起家,一路横扫到江南,都是采取着以敌制敌的战略,因地制宜,在宋人和辽人的地界,靠着掠夺来满足军需。对这样的军队,采取断敌粮道或是坚守以待对方粮绝自退的战术,显然是完全的不可能。
对方士气高涨,战术射术娴熟老练,每个人都是久经沙战的嗜血战士。他们吃苦耐饥,沉默少言,是每一个统帅眼中最可爱的士兵,只要军令下达,则必定不死不休,绝没有畏惧和害怕的情绪。
没有虚弱,没有恐惧,也没有怜悯。他们是人,也是野兽。
在面对这样一支在战术战略都先行一步抢得先机,甚至在人数上也超过守军两倍的敌人,长安驻防宋军,则唯有因赵桓表现而鼓动起来的高昂战意和不死不退的决心,除此之外,就只是在弓箭强度射程上的领先,和一道并不坚固和特别高大的城墙。
在目睹了韩常的举动之后,赵桓并没有怪罪前线将士。他们原本就不是为了战斗而准备的部队,让所有的士兵都和精锐部队一样的善战,那只是疯子的痴人说梦。造成辅助部队也要上城与敌交战的局面,显然是最高统帅和高级将领们的责任,与那些士兵无关。
同时,他也并没有去试图改变前线将领的部署。因着长安被围一事,赵桓已经痛感自己在军事上的不敏锐和无能,下决心改变这一点。
然而一切均需时间,现在他只是需要换上战甲,到城下督促军队做战,至干具体的部置,目前自然是以康承训等前线将领全权负责。
在回到宫中之后,皇帝下令可以发给愿意上城助守的百姓武器,但是前提是先编队整训,不能骤然就拉上城头,否则,多人并不代表战力提高,反而会因为这些人的无序和慌张而影响城头的宋军。
这一道诏旨发过之后,赵桓不再接见外官,只是下令给他自己准备一套战甲。除此之外,便只是去后宫去见了一次孟后,说明自己不肯奉着太后逃跑的苦衷。
待到得晚间,赵桓只是在少数卫士的护卫下,在深宫渡过了战时的最后一晚,今晚之后,他便决定在城门附近居住,不再回宫。
靖康五年九月初四的清晨,当太阳半遮半露的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缕缕红色的光线投洒向长安城头时,长安城外,四万多金兵在花费了半天一夜的相应准备后,只派了少量士兵看守战马,其余骑兵弃骑下马,在清晨的阳光下开始出营列队,排成一个个庞大的步兵方阵,准备对着看起来防备薄弱的长安进行一次强攻。
战鼓轰隆隆的敲响,宫内的赵桓已经惊醒,简单的束甲准备后,立刻赶到了城头。
在他眼力所及之内,几十个排列整齐的步兵方阵,满带着杀气,站在他的对面。刀枪如林,寒光刺眼。
黑色的战甲和头盔汇集成了黑色的海洋,绵延数里的士兵方阵,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与决心,那种百胜雄师所显露出来的雄壮与力量,沉淀淀的压在了城头宋军的心头。
随着队列的展开,鼓声越发响亮,在急如雨点响若雷鸣的鼓声中,金军开始慢慢突进,而在前方开始突进之后,所有的金军将领开始围成一团,先是在几个萨满的带领下,向着上天乞求顺利,然后分头散开,前去指挥自己的部队。
看到敌人越逼越近,康承训凛然下令,大声喝道:“厢军射手准备,床弩手准备,命城下力役百姓准备,一旦敌人逼近,就给我狠狠的砸,让这些畜生有命来,无命回!”




清明上河图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14)
随着大队金兵前进的脚步,太阳也慢慢升高,光线均匀的洒在交战双方的身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偏颇。只是在此时此刻,没有人去感受大自然的恩惠和慈爱,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只有士兵手中闪亮的铁矛和那隆隆做响的战鼓。
敌人的脚步越来越快,手中兵器的寒光汇集成片,直压过来,使得城头的宋军士兵们,感受到了绝大的压力。
“稳住,稳住!”
看到有的士兵脸色发青,有的人双手不住颤抖,康承训久历战阵,知道就是精锐禁军在亲历战阵时,也必定会有些紧张,何况大段城墙的弓弩手都是不曾经历过战事的厢军杂役。
他不住下令,他身边的几十个亲兵也随着他的命令,大声再向其余的将领和士兵转达,一声声军令不停的飞快传达,使得城头军心稍稳。
等敌人逼迫到床弩范围附近时,遮天蔽日的灰尘向着城头轻飘飘的弥散过来,康承训默算距离,又稍停了片刻,方才大声令道:“用床弩!”
他一声令下,城头四角摆放的几十张床弩立刻开始发动,上箭紧弓,因为是三张大弓叠在一起,力道很大,所以每一张床弩都并排放了七支弩箭,几十张床弩依次击发,只听得“叭”的一声巨响,几百支有如长矛一般的长箭被击发出去,先是斜斜的飞向半空,在后依着算好的轨道,在半空陡然加速,飘向蜂拥而来的敌军步阵。
这样的漫射,面对的又是密集的金兵大阵,战果立现。
有人被整支长箭穿透,飞抛向半空,有人被一支长箭射在脑袋上,整个脑壳如同被巨石砸到一般,立刻粉碎。雪白的脑浆和着血水,如喷泉一般,激射而出,还有人被刺中腰腹,直插入地,一时不得死,又无力挣脱,只得在血水中发出一声声凄历的叫喊。请求身后的战友给他一个痛快。
更让金兵震怖地便是,一支巨箭射入阵中,常常在射穿一人的同时,劲力不减,又得穿透身后两三人的胸膛,这才颤微微的停驻在人的胸膛上,带出一缕缕血花,沿着冰冷的箭杆直流而下。
床弩,宋朝发明的当世最恐怖的远程武器之一,还在是檀渊之盟时。就射杀过辽国大将。令无数契丹人闻风丧胆。
在宋金之战,这种恐怖地武器最多是布置在东京城头,还没有发挥出它的威力。就已经被不知道它利害的女真人抢走。
而到得今天,长安城头放置的大量床弩,终干能发挥出它被设计之初所给予的使命。
床弩不停的击发,鲜血四溅,惨叫声声。
无数凶悍的战士,还没有靠近长安的城墙,就已经倒在了途中。
待金军稍近一些,已经逼至百步之内,城头的神弩弓手接得命令,用脚将这轻弩踩开。搭上箭支,分段齐射,一时间,无数的箭矢在半空中发出尖利地巨啸,铺天盖日,向着越来越近地敌军射去。
电光火石间,整个金军的前排将士,好象被一支看不见的巨手按住了一般,齐涮涮地趴伏在地。鲜血抛洒向半空,跌倒的身体重重的的栽在地上,激起了一股股的尘土。
昨日韩常的举动,让不少金军将士对城头宋军的射术起了轻视之心,而此时此刻,密集的箭雨对缓慢又靠近的步兵团队,却是起到了极大的杀伤做用。
只是城下地这支军队,都是精挑细选,身经百战,鲜血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震摄做用,他们脚步不停,一直向前,同伴倒下,后面的人就默然向前,顶替了对方的位置。哪怕是身上中箭,只要伤的不重,并没有危及生命和影响前进,这些军人就会悄然掐断箭杆,继续向前。他们多半只是穿着简陋的轻薄铁甲,甚至只是穿着皮袍,手中拿的也是粗制滥造的木面包铁皮的轻盾,这些简陋地装备,并不能在这样的近距离为他们挡住劲箭,而这些女真战士,却是凭着丰富的经验,常常在瞬息间用滚倒和闪躲的动作,用这些最简陋的装备,在最大程度上减低着对方利箭所带来的杀伤。
待逼到城下五十步的范围左右,一直在阵中的各级将领立刻下令,金军阵中竖起云梯,开始向着城头急速冲来。
长安城并没有护城河,虽然距离城头越来越近,城头箭雨所带来的杀伤也越来越重,金兵还是在瞬息之间就冲到城下,几万人同时一声呐喊,仿似将胸中闷气,一吐而出。
他们在突袭长安时,并没有准备任何的攻城器械,总以为要么皇帝出奔,城池可不战而得,而昨日知道赵桓据城死守,各门都彻底堵死后,诸万户略一商议,便知道轻松入城绝不可得。于是自昨日午后,金兵四处伐木,或是强拆城外人家的房顶,又想方设想,逼迫城外的宋人木匠领着大量士兵,急速打造云梯。
一夜半日,因着人多,倒是打出了百余架粗制的梯子来,只是与精工打造,可以勾住城头坚固无比的真正云梯来,相差甚远。
待到此时,先头部队终干顶着箭雨攻到城下,各人一声呐喊,后面的金兵开始一面格挡城头的箭雨,一边取下弓箭还射,稀稀拉拉的箭支开始向着城头射去,将一些倒霉的宋军射死射伤。
随着云梯的架起,几万金兵又是“嗷”的一声狂喊,冲在最前面的女真战士,迅速将自己盾牌丢下,长刀巨斧别在腰后,双手双腿沿着刚刚制成的梯子往上爬去。在长达五六里的这一大段城墙下面,无数人开始沿着几百架云梯疯狂向上,如果从云层中往下看,就仿佛是一大堆的蚂蚁,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际,有如潮水一般,向着城头席卷而去。
在他们蠕动的身体下面,是最能射的民族出产的最精干射术的战士,他们的弓箭不如神臂弓的力道大,却是更加精准,嗡的一声,飞蝗一样的箭矢飞上城头,有的打在青砖制成的城头,激起一片片的石屑,有的飞向半空,落在城里,射死了不少没有防备的宋人民伕,甚至连赶到城下督战的赵桓,也被卫士紧急拥入一处民宅,不敢再前进一步,以躲避这一阵阵的箭雨。而与此同时,更多的箭矢射在了城头宋人的阵中,开始对居高临下,一直收割着女真人性命的宋人弓箭手还以颜色。
在你来我往的箭雨中,城头的宋军开始投掷石块和檑木,经常是一块石头或是擂木滚下,就可以使好几个金兵被打落下去,使得最爬在最上头的被砸成肉酱,最轻的也是头破血流,由七八米的高处跌落,扭断了脖子,或是跌的骨骼断裂,发出一阵阵劈啪的脆响。
若是守军能多上一倍,甚至只是再多几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就完全能将这些攻城的金兵完全挡住,而事实的情况是,城头的守军太少,要负责的地段太大,敌军越挡越多,有了第一个,就开始有第二个,虽然冲上来的金兵多半筋疲力尽,身上创口累累,甚至有的人只是在攀上城头后,留下一个血手印后,就颓然力尽,或是被一个准备好的禁军将士一刀砍落,然而金兵人数超过守军几倍,在城下指挥的诸女真万户,深知此战的重要,完全没有留任何的余地,甚至所有的万户都在阵中指挥,近五万人的金兵,连一个人的预备队也没有留,完全投入到这一场生死搏杀中去。
双方人数和经验以及战术素养上的差距,渐渐体现出来,城头的箭雨越发稀疏,缺乏训练的厢军将士,无法承受城下的还击,被迫后退,而每退一步,敌人的还击便越发凶猛,在已方射手的掩护下,越来越多的女真将士登上城头,开始与赶过来的禁军将士拼死肉搏。
开始只是一两个缺口,爬上来的金兵又被赶了回去,渐渐的却是越来越多,由小股的几个人,十几个人,渐渐扩展到几十,过百,而且在城头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与穿着重甲赶过来的禁军将士对峙互搏时,也开始有来有往,并不象开始那么不堪一击。
这样的情形,只要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能在城头建立稳固的阵地,保护着城外的战友陆续攀城,然后杀到城下,打开被堵死的城门,全军直灌入内,在巷战中彻底击败宋军,完全战领长安。
在城下观看城头情形的完颜撒离补等人,也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机会,城头宋军的不畏伤亡,拼死做战,已经带给他极大的震惊和恐怖,这支军队,以前与他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了模样。如此激烈的抵抗和爆发出来的能量,给了攻城金兵以极大的杀伤,若不是身负完颜宗弼的严令,他当真想下令停止进攻。此时机会到来,他也并不觉得特别喜悦,而是通知其余的万户,让他们督促部下,拼死强攻,务必要再接再厉,一战而破城。




清明上河图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15)
此次攻击长安,金兵的主将是以资历最高的完颜撒离补为主,加上他一直在河东镇守,紧邻宋朝关陕六路,比旁人更了解情况。以此人为帅,最为妥当。只是完颜撒离补在和宋军的一次做战中,竟然吓到啼哭不止,被宋人嘲笑为啼哭郎君,名声大为受损。他自己也知道其余万户对他并不服气,在下达让诸将继续进攻的命令后,完颜撒离补便先督促自己的部下,不得后退,不得懈怠,加紧攻城,以为其余各部榜样。
在他的严令之下,金兵登城愈急,城墙上下,黑压压密密麻麻的金军将士,拼命向着城头涌去,此时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阵形地利,甚至蜂拥一处,一人跌下,往往十人又争先向前。
在这样凌厉的攻击下,城头的守军并没有后退一步。射手不停的射出弓箭,直到虎口发裂,满手是血,然后抛掉弓箭,捡起死去同伴的刀枪,再去与敌人肉搏。
在城头最前的禁军士兵,往往在浑身浴血,难以的时候,攀抱住刚刚登城上来的金兵,一起堕城而死。
手中没有了兵器,甚至被砍断双腿,仍然抱住敌人,用牙齿咬,用手抓挠,一直到同归干尽。在长长的长安城墙上,到处是惨烈的搏杀,到处都是断肢残臂,血水横流。
赵桓在几十个卫士的保护之下,已经上了城头,尽管城上惨景有如人间炼狱,他却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在进入城楼后,赵桓并没有打扰康承训的指挥,而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看着这眼前的战场。
坏消息显的份外殷勤,接连不断而来。
将军胡斌在轻骑侦察时就受了箭伤,此时在城头奋战,精力疲惫。
很快就战死身亡。
副将朱绩相随战死。
校尉范旺腹部被敌划开,鲜血和碎肉连同肠子流了满地,仍然奋战不退,直到抱着敌人坠落城下。
其余中下级军官及士兵,战死战伤者不计其数。
长安城,在铁与火中,摇摇欲坠。
这种用最简陋的蚁附登城法,并没有高过城墙的箭塔。也没有撞击城墙或城门的吕公车,也没有投石车,金兵能给城上守军这么大的压力,由清晨战到正午,半天地时间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不能不说,守城的部队太少是主因,只用最简陋的器械就能达到如此效果,敌人的勇悍善战,亦是原因之一。
打到这种地步。皇帝登城督战。也并不能带来实质性的变化,与英勇死战的宋军一样,金军也不顾死伤。轻忽敌人性命的同时也不把自己地性命太放在心上,与此同时,金兵在人数上占优,在格斗技巧和体力上占优,在射术上占优,宋军唯一强过敌军的,便只有地利和武器装备更加精良一些。
而由干宋代长安城的低矮,也并没有护城河阻挡敌人直临城下,敌人尽管并没有分饶城池四周攻打,而只是集中在长安城西的一段。却仍然凭着种种优势,强攻而上。
“催锋营上和班直侍卫们都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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