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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合勒等人先冲破了两部兵马,趁着对方混乱,又鼓起余力,将完颜活女等部冲乱,混战之中,完颜活女还中了一箭,当即昏迷,手下亲兵拼死将他抢下,簇拥着逃开。
这些金兵原本全是步兵,分开了几千人将马群散开,四处寻找草料,若不是深秋时节秋草肥茂,这几万匹战马的草料都很是问题。虽然如此,还是很嫌吃力,无奈之下,只得将战马分开饲养,只是不料想城池不但没攻下来,还形成了这种溃败奔逃的局面,几万金军拼命逃跑,回到营中寻找战马,却只有一万来人成功,跳上战马跟着高级将领身后逃开,至于其余金兵,慌乱中却是不及寻马,只得撒开双腿,跟在幸运地伙伴身后,相随逃去。
城上宋军亦是步兵,且又疲惫之极,虽然看到对方溃败,但是出城后只追赶了两三里路,杀死了几百个零星落后的倒霉鬼,在对方的拼死反抗之下,还是有不少人又战死,而蒙古人凶悍绝伦,竟又狂追了几十里,将那些好不容易汇集一处地金兵多次冲散,而对方军心已乱,虽然败退时比宋军的纪律要好,遇到敌军来袭也能稍加抵抗,给追击的蒙宋骑兵造成了一定杀伤,只是一方是慌忙败退,没有指挥,一方是趁胜追击,勇气十足,被追到地金兵大多无心抵抗,稍做接战就又继续逃走。
如此这般,三万多金国精骑,弃马步行后,竟被六百多蒙宋骑兵撵兔子一样赶了几十里地,倒是先逃开的骑兵重新集结,回来接应,赤那和会勒等人看到对方已经重新有了建制,知道兵力相差太多,远远射箭射死对方几十人后,便即离去,回程途中,不免又顺手砍死几个殿后的倒霉鬼,方才算完结了此事。
长安一役打到此时,金兵死伤其实多半是在攻城时所受,而溃败时被杀伤的很少,究竟是城内的骑兵太少,又担心敌人实力未损,到时候来个反戈一击,反而大事不妙,所以城内宋军并没有大肆追击,而只是让那一小股的骑兵来回冲杀,将敌人一再冲散,便也罢了。
及至第二天天明时分,合勒等人终于纵马而回,赵桓等人一夜未睡,看到他们终平安归来,均是面露喜色。
赵桓当即踏阶而下,沿着城门疾步而出,在城门处负手而立,微笑着看向晨光下疾驰而来地几百骑兵。
到得离赵桓数十步距离开外,赤温合勒两人先行下马,步行过来,向着赵桓先跪下行礼。
“传旨,昨日出征追击的骑兵,每人赏绢十匹,银百两,再把准备好的牛酒羊肉呈送过来!”
合勒与赤那二人相视一笑,这些赏赐很是贵重,普通地骑兵都有这样的重赏,他们自然是更加地优厚。
只是两人却并不怎么为这些赏赐动心,赵桓的身份地位他们原本还不怎么了然,这两年功夫下来,昔日粗豪的蒙古汉子已经明白,与赵桓相比,原主人合不勒汗,简直就是蓝天白云下的一株小草,微不足道。
跟着赵桓,建功立业,更能在战场上大逞威风,这才是蒙古汉子心中最渴望的。
见赵桓面露喜色,两人跪拜礼行毕,又站起身来,依次在赵桓腰前轻轻一抱,再行抱见礼。这是蒙古人中向着更高身份的人行的最高礼节,比跪礼还要隆重尊贵,两人已经对赵桓死心效命,这才如此行礼。
只是这礼节看在其余宋人眼中,却是有些不伦不类罢了。况且,这两人身上臭气熏天,满是血污,赵桓身着黑色团龙长袍,被这两人一抱,已经是脏污的不成模样。
赵桓却并不在意,只向他二人笑道:“昨夜辛苦,未知杀伤如何,敌人去向又是如何?”
两人眼中都是露出感动之色,先由合勒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向着赵桓道:“主人,金狗一直往东跑,咱们追出了近百里,打了十三次,将金狗也打散了十三次,到下半夜时,金狗的骑兵又回过劲来,开始反扑,咱们终究是人太少,不敢与他们正面交战,边走边退,借着月色又射死了不少,占足了便宜,这才回来。”
赤那接道:“杀了多少人,只怕也难以计数,咱们的人手中的矛换过,刀也砍卷了不少,我的狼牙棒也打脱了手,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不过我略略估算过,死在咱们手中的肯定过两千人,只可惜咱们人太少,不然将敌人骑兵再打散,一直追下去,非得杀他个尸横遍野不可!”
他的汉语比合勒好了不少,到最后还用了一个成语,讲完之后,挺胸凸肚,显的很是得意。
赵桓待他们说完,便回头向张浚道:“依卿之见,他们去路如何?”
张浚道:“越往东,则我王师聚集越多,听闻长安有警,前方将士也必定会调兵回援,他们多半会再由龙口渡河,逃往河东。”
“朕就是担心潼关一带驻军,听闻长安有警就急速回援,结果腹背受敌,千里谷道形同虚设,被二十万强敌趁虚而入。是以早就暗中派出使者,下了严旨,令赵鼎不可擅调一卒。”
张浚面露遗憾之色,向着赵桓道:“事情紧急,陛下如此严断,也是正确。张俊等人兵马不多,依臣之见,延州各路只怕也有敌兵拖住他们,这几天也并没有张逡的信使来到,只怕他们也并没有脱身。这一股敌人,先在坚城下失却锐气,又被一通冲杀破了胆量,或是咱们有几万强兵突然出现。只怕他们匹马不得过河。如此,就可以趁着河东空虚,直杀过去,收得平阳等地,以河东地做为龙口等地的前哨,这样就再也不怕被人趁虚而入了。”
赵桓咪着双眼,盯视着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半响过后,终缓缓摇头道:“张俊也罢了,他麾下有不少良将,未必不晓得变通行事。况且,朕在河东也有后手,只是并不是战阵上的堂堂对决,所以并没有知会枢密。”
张浚默然不语,知道必定是皇帝由行人司出手,在河东做了一些勾当出来,只是皇帝现下肯定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是以不肯说出。





清明上河图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21)
一时间别无他话,赵桓回到宫中休息,由张浚点派精锐骑兵,再去溃逃的敌军身后哨探敌情,同时派出使者,急速奔往张浚军中,命他们相机行事,最好能趁着敌人腹地空虚,出兵河东。敌人能打长安一个措手不及,如是这般回敬一下,却看潼关处的完颜宗弼急也不急。
待到子夜时分,赵桓方悠悠醒转。
自长安闻警以来,这三天功夫他几乎都没有阖眼,一直商讨军情,在城头紧急时,还整夜在城上督战,很是辛苦,待警报一除,却是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卧倒榻上,一睡不起。
待他醒转过后,简单梳洗一下,用了几块点心,便立刻向人询问,得知张浚等人尚未休息后,就下令立刻传见。
张浚此时五十出头年纪,精力看起来却比三十了出头的赵桓更加健旺。赵桓原本还担心他不住,倒是张浚进来,先打眼看了赵桓一眼,然后行礼起身,便向赵桓笑道:“陛下神情脸色看起来都还好,如此,臣等便放心许多。”
赵桓笑道:“朕不过是一个幌子,哪里出过什么力气,只不过熬夜罢了,到是卿等,日夜操劳,如此这般,国家方能无事。”
“陛下错了。陛下一身的安危,才关系到我大宋的生死存亡。只要陛下无事,长安又如何,臣等累死战死,又能如何。只要帝位不虚。我大宋恩养士大夫有年,国家民气军心可用,敌人尽自强横,却绝不能灭我大宋社稷江山。”
赵桓知他是在劝自己多纳宠妃,甚至立后,便向他含笑道:“前几日宫中,有一李姓宫人查出来已经有孕,虽不知男女,不过也是皇家喜事。围城时不便说出,今日先与卿讲。也算释众人之疑惧。”
张浚先是大喜,跪倒在地,向着赵桓拱手贺道:“陛下,这当真是国家之福!若是诞下皇子,则宋室江山再无忧矣。”
他有一层意思,却是不便说出,赵桓自是心知肚明。自从逃回以来,他说不上夜夜换新娘。不过深宫伺候地女人也有十个八个,却是一直不曾有人怀上龙种。这样两年下来,难免有人传言。皇帝已经不能生子,无有生育能力。如此这般,士大夫中才纷然传言。有人建议他立正宫皇后,也有人劝他抱养宗室子弟,如此国家危难之际,人主没有后嗣,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赵桓左拖右拖,就是不信自己当真不行。如今总算不负辛劳,后宫传出喜讯,又正值长安大捷时宣布出去。对整个朝局都大有助益,再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赵桓的皇帝位置,自然就是绝无问题。
无后,在现代都是极严重的大事,更何况是礼教越加森严的宋朝,皇帝无子,对自己威严的损害,当真是极其严重。若是不然,此时战事紧急,君臣枢密准备连夜商讨战事,赵桓提起此事,张浚等人却丝毫不以为怪,反而喜不自禁,其因便在于此。
见张浚欢喜,赵桓眉宇间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又笑道:“但愿是个皇子才好。”
张俊依命起身,却是又面露忧色,略一沉吟,终忍不住向赵桓道:“陛下,李姓宫人既然有孕,不知道陛下将以何位封赐于她?”
赵桓淡然一笑,向他道:“朕已命王用诚拟诏,封李佳为宜嫔。”
张浚闻言一震,然后终又躬下身去,喜道:“陛下圣明。”
宋朝皇后都在士大夫和员戚家挑选,不象明清,一个是在所谓清白人家,就是中下等官员的家中挑选容颜秀丽即可,一个则是在满汉八旗中广选秀女,然后指定一人为皇后。宋朝皇后则地位相比明清更加尊贵,也常有太后临朝的举动,是以皇后的人选,要慎之又慎。这李姓宫人,不过是后宫寻常宫女,只是因为长相美丽,侍奉赵桓起居而已,若是因生子而立刻册为皇后,则是一件非常不妥地事。
赵桓此时的处置,经验很是老辣,并没有因为喜悦而乱了方寸,是以张浚深感叹服。
如此就算将此事揭过,赵桓换过表情,向着张浚正色问道:“卿查点敌我死伤如何?”
“我军连同民壮,死伤逾两万人,其中以厢军和民壮死伤最重。”
赵桓神情沉痛,“嘿”的一声,重重拍一下自己的腿,然后方道:“以守待攻,还是如此惨重死伤,朕心里很是难过。”
张浚却无所为谓,这些年来见的死伤多了,这一次其实战死的多半是厢军和被射死射伤的民壮,正规禁军死伤虽然也很惨重,不过也比预料中的低了许多。身为枢密,却已经觉得很是庆显赫自。
便又接着道:“金人在长门城下,伏尸五千余,沿途战死三千有奇,其余受伤者不计其数,盔甲武器丢弃于途,堆积如山,战马分散四处,臣今晨就派出大量人手,圈逮敌人战马,到晚间时,已有近两万匹被带到城外,臣命人急调草料谷物,加以饲养。”
说到这里,张浚当真是眉飞色舞,喜不自胜。
盔甲甲仗便也罢了,宋军地军器监、弓弩院每天都大量出产武器,精良程度远远超过敌人手中的次等货色,虽然堆积如山,不过也只能装备东南的二线防御部队,或是交给厢军使用,所以用处并不很大。唯有这几万匹战马,当真是天下掉下来地财宝,花钱买也买不到的奇珍。
宋朝没有自己的养马地,百多年来不知道受了多少气,想尽办法,无奈辽国和西夏都知道国力远不如宋,绝不肯和宋朝交易战马。结果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养马费力费钱,却只能出产极为差劲地矮马,勉强上阵交战,已经比敌人矮了一截,跑也跑不过,打又打不过,百多年来,骑兵只是若有若无,勉强成军罢了。
这一战金兵原本就是豪赌,精骑冒进,甚至仓促攻城,结果赵桓早已不是当年的弱者,登城决战,任用虞允文奇计,果断出击,一战之下,将金兵打的大败亏输,是宋金交战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的大胜,富平一役虽然战而胜之,却是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便宜,双方互有杀伤,金兵从容退却,而此次大胜之余,虽然杀伤并不很多,却是俘获这么多的战马,等若宋军凭白多出一支强悍地骑兵队伍,却教张浚心中如何不欢喜。
赵桓见他如此,也知其意,因感慨道:“昔日汉人强盛时,胡人曾经没有得胭脂的地方,而我汉人失了幽燕,又失河套,竟是连牧马的地方也没有,被人家按着头打,打地尽是吃亏仗,在朕手里,一定要收复燕云,教我汉家儿郎,再也不吃没马的亏!”
这样地豪言壮语,却并不能教张浚心动,就是连同赵桓左右侍卫,不家枢密同知王野等人,也是面无表情,并没有人出来颂圣。
宋太宗两次出征燕云的失败,是宋人心中永远不能抹去的伤痛,以开国帝王的英明,彼时宋军的善战强盛,辽国又是孤儿寡母当政,国力很弱,结果几次仗打下来,都是宋朝大败亏输,甚至宋太宗的屁股上还中了一箭,差点儿丢了性命。
如此一来,后世帝王,又有谁敢轻言收复燕云,更何况赵桓也就是刚刚从危机中脱身罢了。
半响过后,张浚方勉强一笑,向皇帝回复道:“愿陛下善始全功,小心谨慎才是。”
“卿的意思朕明白,不过朕的报负,朕看卿现下还不能明白。”
赵桓也不与这些臣子计较,只是轻言淡语,将此事揭了过去。又向张浚问道:“潼关、张俊所部,可有消息传来?”
张浚并不答话,向着枢密同知王野略一示意,对方立刻上前,躬身奏道:“臣一直在枢密静等消息,傍晚时分,潼关赵使相传来消息,潼关驻军听得陛下命令,并没有调动一兵一卒,关城对面,敌人也并没有什么异动。臣已拟了回书,命人星夜送回,将长安情形报与赵使相知道,让他可以相机行事。”
赵桓点头一笑,答道:“不错,你做的很好。”
王野又道:“至于张浚所部,却是尚无消息,臣已多派人手,赶往延州各处,务要寻着张部,明白回报。”
提起此事,张浚与王野等枢府官员,都是面露忧色。张俊是统兵大将,几万敌兵过境,不可能真正瞒过宋朝兵将,只是求个兵贵神速出奇不意罢了,长安一战已经几天功夫,加上敌人当初过河时也必有消息,而张俊所部距离并不很远,应该早就知道消息,星夜来援才是。就算兵马被河东的敌人拖住,也该有信使前来,使得皇帝放心。结果这几天来,不但寻不着张俊所部的踪影,就是连个使者也没有,却不得不使枢府上下极为忧心。
见他们如此,倒是赵桓主动安慰,只笑道:“张俊才能虽然并不出众,也是老行伍了,几万精兵在他手中,金兵主力又多在潼关附近,这几万人刚在咱们手里吃了亏,他那里能有什么事。左右是被拖住了,信使又出了麻烦罢了。”
说到这里,他却是皱眉道:“曲端的信鸽不知道弄的如何了……”
话音未落,却听得有人仓皇大叫,惊道:“快请官家出来暂避,城西起火。”




清明上河图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22)
此话一出,阁内所有的大臣近卫都是脸上变色。宋人已是拥有初步规模的商品经济和众多的市民阶层,如此一来,必然导致城市内居民变多,极盛时的开封,人口就已经超过了盛唐的长安。而是本着方便市民的精神,并不象唐朝是那样坊市分明,如同棋盘,而是乱七八糟,城市内居民区和贵人区胡乱建造,市场星罗棋布,混乱不堪。是以立国百多年来,每一年都有大量的火灾发生,最严重的一次东京大火,将皇宫都烧了一半。
因着惧怕火灾,宋朝已经拥有了规模建制的消防队,有着严格的灭火法规,饶是如此,因为民居混杂,又多是木制,所以火灾仍然频繁发生,而一旦起火,就很可能无可遏制,将一个城市烧成白地的情形,屡有发生。
前车之鉴如此惨痛,所以在场诸人一听说城西起火,便是神情紧张之极,有几个少年侍卫,不待赵桓吩咐,便已经疾奔出阁,在石阶上看向城西。
举目西顾,却只见火光已经直薄天际,烧的老高,各人站的极高,影影绰绰中,好象看到无数百姓在火光中奔逃,房屋坍塌,火舌肆虐,席卷着世间一切生灵。
各人脸上变色,面面相觑,终有人忍不住叫道:“一定是因为金狗来攻,陛下忘了祭祀火德真君,真君显圣,降祸给长安!”
在他们之后,张俊等人也相随而出,脸色阴沉,一起看向城西大火。
宋人以火德立国。到处都是祭祀火神的寺庙道观,偏生火灾又最多,而火灾一多,则祭祀火神的寺庙香火就越发繁盛,更容易引发火灾。如此一来。形成一个恶性循环,难以破解。
赵桓就是有鉴于此,才刻意开始不在宫中祭祀,最少也是减少祭祀,然后禁止民间在民居拥挤的地方兴建祭祀用地祠堂寺庙,以慢慢减少这种不必要的损失。
这一次长安被围之前,他便有好久不曾祭祀火德真君,宫中私下传言。对他的做法颇有异议,只是皇帝在人们心中等若是真龙化身,皇帝不鸟火神,旁人却也无甚话说,这一次城中大火。若是损失极大,只怕宫中口风传出,在百姓间众口相传,经有心人一挑唆,就是洗不脱的恶评。
看到众侍卫用担忧的眼神看向自己。赵桓突然大笑,向众人道:“是朕没有祭祀火神,不过朕身为天子,天下事何等重要,岂能没事就向一尊泥塑木偶下拜!今日事,朕一力承当便是!”
张浚身为士大夫。却被旧俗所染,原本要劝赵桓急忙去内宫祭祀,此时听得赵桓所言。愕然之余,只觉惭愧至极。
却听皇帝向他问道:“张所、谢亮等人。卿宜派兵保护他们地家宅,一定要护得诸位宰相平安无事。”
“是,臣立刻就去安排。”
张浚肃然拱手,立刻命随行的枢府随员,前去调兵保护城中的大臣府邸。
他安排已毕,又见城中火光有蔓延的趋势,心中到底不安,当下向着赵桓道:“陛下,不如出城暂避,敌人已经远去,想来出城也没有什么,长安城小人多,自陛下驻跸于此,城中人口激增,多加了许多房屋,占据道路,就是救火也大不易,为稳妥计,不如先出城暂避的好。”
赵桓瞪他一眼,厉声道:“不必再说。传朕令,命虞允文总理灭火一事。告诉他,朕就在宫中,看着他行事。”
虞允文随着张浚忙碌了一天,火起时尚在梦乡,被吵闹声惊醒后,便急忙披衣而起,推门出来,立时吃了一惊。
他住的地方原本就离火起处不远,惊醒之后,与他同住的姚平仲也是急忙出忙,看向远方大火。
片刻之后,两个见过不少城市大火的人都知道这场火非同小可。
正值秋冬之交,天干物燥,今夜又起了风,现在看起来火头已经不小,只是还困在一地,如果火借风势,四处蔓延,将整个城市烧掉一半,也只是寻常事。
他们忧心仲仲,不知道皇宫安危如何,长安不比东京,皇宫附近也很多民居,如果火势烧倒,皇宫也很难确保安全。
姚平仲年纪虽大,身体还很壮健,此时披着一袭单衣,连连顿足,叹气道:“刚刚打退金兵,想安顿一下,贼老天却出来捣乱!”
他虽然是道人装扮,其实对满天神明绝无一丝一毫地敬意,开口之后,便又是对过往神明一通乱骂,至于火德真君,更是被骂的狗血淋头。
虞允文心中也很是郁闷,见姚平仲怒不可遏,反倒劝他道:“天意难测,兄长何苦如此。不如先派人去打探消息,只要陛下和百官无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年纪比对方小上一倍,气度却沉稳许多,劝慰几句后,便叫过护卫士兵,命他们分头去起火处和皇宫打探消息。
正乱间,却见一小队骑兵在月色下急驰而至,为首的殿前班直远远看到虞允文正站在院前,几十个士兵簇拥在他身前左右,正要四散离去,他急忙喝止,然后向虞允文道:“陛下旨意,命虞允文总督灭火,节制城内所有兵马,必要扑灭大火救我百姓,不得延误!”
虞允文精神一振,知道这是皇帝给自己的又一考验。
他今日指挥若定,立下不世奇功,被皇帝大用已是板上钉钉地事,只是殿中诸将和满城百姓,只是听令行事,感受的是皇帝在城头的激励,对这个白身主帅还并没有真正的服气,而赵桓深知其能,想要重用,今夜的大火正是对虞允文地另一场考验。过得此关,此人就在长安百姓和禁军系统内,确立起真正的权威。
待这一队传令的班直侍卫到来不久,皇帝赐给虞允文的肩舆也是抬到,等虞允文落座之后,周围又有不少持剑持锤的力士环绕左右,开始向着火光大盛处疾速前行。
虞允文已不是适才那般闲适模样,他虽然第一次承受如此重任,却也经历过几次大火,脑中略一思索,便已知如何料理。
一迭声令道:“传令,铺兵疏散百姓,若有踩踏惊慌,唯他们是问。”
“命诸殿前司将帅率领麾下士卒,拆毁火场四周房屋,以防火势蔓延。”
到得火场附近,已是热浪袭人,虞允文蔚然不动,略一相看,便令道:“令水军队、亲军队、帐前队、搭板队,依次上前,先以水灭,然后搭板铺土,隔绝火势,有后退者立斩,迟疑不前者立斩!”
再一相看,只见不远处有一望火亭在火场不远处,便厉声令道:“火过此亭则斩队长,到我身前十步则斩校尉,若还是不成,则我与诸位同死!”
说罢,便只端坐舆中,看着一队队的灭火士兵,蜂拥上前。
火场中心,早就烧成白地一般,周围百姓原本是慌乱之极,待虞允文处置得当,几千兵精锐禁军拆除房屋,隔绝火势疏散百姓,半个时辰之后,火势又在两千多灭火队地努力下,渐渐减弱,四周数万百姓回过神来,见指挥者虽然只是个白衣青年,确实沉稳有度,威严坚毅,心中不觉敬服,并不再害怕,连妇人小儿的哭叫声,也是小了下去。
这种火灾,死伤最惨便是因为人多慌乱,互相踩踏,然后又影响灭火,结果导致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虞允文处断果断坚决,令得人心大安,不少健壮男子又成群结队,用尽一切办法扑灭身边的火势,待到天蒙蒙亮时,火场四周方圆数里虽然是乱石裂瓦成片,空气中还散发出一股股焦臭味,检点起死伤时却是并不严重,是历来大火中最轻微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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