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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孟后原不在意,见赵桓发呆的时候久了,再仔细看他,因是宫内***辉煌,赵桓又是免冠侍候,***下看的真切,这三十刚出头的人已经生出白发,俯仰之际,额头的鱼纹尾真切分明,虽然面孔上带着笑容,却显然是心事重重。
她在心底长叹一声,脸上却带出笑来,向着赵桓笑道:“皇帝陪了老婆子这么久,可是倦了么?”
赵桓确是疲乏,只是此时此景,断然不能说这种杀风景的话,当下欠身答道:“儿臣适才只是略走了走神,并不是倦了,太后请放心。”
后极为欣慰,皇帝杀伐决断绝不犹豫,但是对自己这个老婆子极为恭谨孝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非做伪。
当下又笑道:“现下不过是申时末刻,皇帝陪我用过膳后一直在此,孝顺也不在这上头,况且一会有外臣命妇入宫请安,皇帝在此也不便,现下竟可自去休息。”
赵桓也巴不得她这一声,当即站起身来,躬身道:“既然太后这么说,那恕儿臣不恭,竟要先略去一会。”
见孟后含笑点头,显然情绪并不曾坏,而不远处刚刚半岁大地皇子赵敦正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下嬉戏玩闹,一派雍容和睦景像,他放下心来,只又道:“儿臣亥时初刻再来奉驾。”
“好,好好。”
孟后一迭声的答应,亥时初刻按后世算法已经是晚上九点,按平时的习惯,宫门早就下锁,城内街道也寂寥无人,而今日上元灯会,亥时不过是最热闹时段的开始,到时候赵桓再来奉孟后至宫内楼上观看花灯,以为这一天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赵桓自己知自己事,每逢佳节倍思亲,现下他一举手一投足,甚至说话的味道,都已经深深融入了这个时代,但内心深处,总有一小块地方隐藏着无法与任何人说起的秘密。
而一到了这种人人欢腾的时刻,心中地那一小块地方,就变的分外柔软,稍一触碰,就是锥心疼痛。
他慢慢踱步退出,殿阁外走廊上,几个女伎正盛装打扮,纤手纷飞,弹奏着一阙阙曲调欢快的筝曲。
游廊下的草地四周,一群群十几岁的宫女嘻笑打闹,燃放着炮仗,放射出五彩缤纷的霞光。
宫室四处,都是星亮成片,过千盏绢灯四处点起,甚至是树木山石,都挂了上精巧的灯笼,放射出点点星辉。
赵桓原觉太过奢华,只是孟后坚持,这才如此行事。现下放眼看去,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却也被这些风光景致带的鲜活起来。
几个宫内省的内侍眼见赵桓出来,立刻迎上前去,帮着赵桓披上大衣,仔细系好,又问道:“官家要去哪里?”
赵桓此时心中活泛开来,竟是兴致勃勃,看到宫墙外烟火已经是此起彼伏,想到一个时辰后还要奉着孟后观灯,一闹就得到下半夜,而宋朝灯市闻名久矣,竟是没有亲身体悟过,因招手叫来一个班直侍卫,向他道:“传折彦适来。”
那内侍应声而去,过不多时,全身戎装的折彦适按剑来到,匆匆跪倒向赵桓行了一礼,然后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赵桓一笑,先等着折彦适起身,然后向他道:“一会随朕换过衣衫,去看看灯市。”
折彦适先是一楞,然后便点头应道:“既然如此,臣先下去准备。”
“去吧。”
赵桓看着他转身而去,面露满意之色。这折彦适跟随他多年,由半大小子到英俊青年,一身成就家族重新傲立众人身前,都拜赵桓所赐,所以论起忠心,满朝中无出其右,对赵桓的命令从来是尽力照办,而不质疑反对。这样上元节出宫的举动,若是旁人必定担心安全不敢立刻应允,而不如折彦适只想着把差使做好。
他心中慰帖,知道任命这个新任的御带禁军军官为殿前都虞候提举皇城司,负责整个禁军安全,实在是一个极佳的任命。
因着折彦适先去安排关防,赵桓换衣后别无旁事,因见宫墙外焰火越发灿烂,便自己拐到宫门角处,先自仰头负手,只看着那一团团焰火,火树银花一般,一团团一簇簇的飘荡在半空中。





清明上河图 第七十七章 灯如幻梦
折彦适匆忙换好便服,又带了几十个老成侍卫赶到赵桓所在的角门,却见赵桓脸色铁青,竟是受了气模样,他心里一惊,急上前问道:“陛下脸色不悦,可是受了什么冒撞么?”
赵桓勉强一笑,答道:“没甚要紧,适才在角门暗处撞着一只刺猬,吃了一惊。”
折彦适心中犹自怀疑,后宫倒是养了不少动物,草地山石很多,有只刺猬并不出奇,倒是如何跑到这砖石砌成的前殿角门处,委实是不可思议。
况且赵桓脸色,也并不象是受了惊吓。
他心中存疑,只是为人很是机警,张目四顾,周围影影绰绰站了几十号人,知道说话不便,当即应道:“既然陛下受惊,是否还要出去?”
赵桓冷笑道:“自然去,朕还怕了这区区几个阿物不成!”
他语气不悦,折彦适也不敢再说,只得躬身应允,跟在赵桓身后,一行人也举着绢布灯笼,迤逦出了宫门,再走了小半个时辰,出得所谓的皇城范围后,却都是眼前一亮。
坐车灯、球灯、槊绢灯、日月灯、诗牌绢灯、镜灯、字灯、马骑灯、风灯、水灯、琉璃灯、影灯、诸班琉珊子灯、诸般巧作灯、平江玉珊灯、罗帛灯、沙戏灯、火铁灯、一把蓬灯、海鲜灯、人物满堂红灯……
好象是天上的星星翻转到了地下,化作了万盏千灯,闪闪烁烁,遍处生辉,与这街市上的灯市相比,皇城内那几千盏***,竟是微不足道。
赵桓尽管已经两世为人,阅历深沉,适才又是满肚皮的怒气,此时竟也是不自禁的面带笑意。看着诸多灯饰,纷纷扬扬熙熙攘攘人群,人物风流俊秀仕女罗扇生香再加上***辉煌,虽然身处十二世纪的宋代长安,但这般的巧夺天工物尽风流,却是绝不让后世所谓的霓虹灯彩。
他眉眼带笑,一路如痴子一般,看着自己生平第一次见到的人间奇景。而此时此刻的长安城内,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到处张灯结彩亮如白昼,无数人脸上带着和赵桓一般地笑容,漫步在长安灯市之中,或是三五好友刚出酒楼,带着略许酒意,围在诗词绢画灯旁,指点着灯面上的字画,或是皱紧眉头。猜度着灯面上的迷语:要么是一群二八少女。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虽然口中说着那几盏琉璃八宝灯,眼波流转。却是瞟向那几个激昂文字的俊秀少年:要么便是全家老少一同出游,小孩骑在大人的肩头,闹叫着要看那皮影灯上的人物。
赵桓此时,当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尽管知道宋代是中国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的时代,却委实不曾想到,以区区长安的灯市,便是如此地富丽堂皇,绚烂多姿。
除了一个个彩棚所张挂的大小灯市外,在城中正中心。还搭起了琉璃灯山,赵桓注目看去,只见那灯山高过五丈,上设彩楼,彩灯内装饰有由机关操纵可以活动的人物。更有大殿立于灯山最高处,铺设五色琉璃阁,阁内都是球文戏龙百花,殿阁中央涌壁上,绘有诸色传奇故事话本小说人物。其外更有龙凤喷水,栩栩如生。
长安府衙与殿中省则用荆刺围绕起如盆状的大荆盆,在荆盆中树立着许多仙佛车马的木像,边又有高达数十丈的长竿,竿上是纸糊的百戏人像,它们乘风而飞舞,犹如天空飘来的神仙。荆盆旁设乐棚,专供在各衙供奉的乐人演奏,而在乐队边上,又有诸多巧技艺人,吐火飞剑,表演着各式绝技……
在诸色***下,又有大伙数百,小伙几十的舞女表演舞蹈,各大酒灯地二层,多有达官贵人包下,召来舞女,让她们在酒灯下当街表演舞蹈,她们多是年轻少女,身着奇装异服,白玉般地脸庞在***下更显温润,窈窕身姿伴着灯影翩翩起舞,凡是有舞女在的地方,必定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赵桓正看地心旷神怡,却听耳边不远,有人轻声吟哦道:“茸茸狸帽遮梅额,金蝉罗剪胡衫窄。”
听声音却是个妙龄女声,清脆悦耳,不禁让赵桓汗颜。
他自己看着此情此景,面光呆滞,一群侍卫尽自以为他在心里赋诗,其实若是能看穿他,准会吓个一大跳。
除了:“好赞,漂亮,真爽。”
赵桓竟是无一语可以加赞在这美妙的景色和人物上,他也是正儿八经的本科毕业,嗜猎了不少古今中外的文学典籍,却实在想不起来,该如何称赞眼前盛景。
而身侧少女,只有寥寥十个字,就将景像刻画的栩栩如生。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妙龄少女,面若银盘,眼若水杏,身形儿并不很高,却是玲珑有致,而一举手一投足间,更显的干脆利落,虽然身披厚厚的大毛披风,却是掩不住飒爽英姿。
漂亮女子,赵桓见的多了,只是这少女神情气质与寻常女子那种温柔婉约大大不同,竟教赵桓一时间看的呆了。
见赵桓盯着自己瞧,那少女瞟他一眼,便抿嘴一笑转过头去,与自己身边的一众女伴说笑。
这一群少女显然是官宦人家地女儿,一般妇人都戴着普通扎制的灯球灯笼在身,这一群少女衣着华贵,连身上的灯饰也是金钱丝线扎成,笼内***伴着金丝银线跳跃,更显的华彩风流。
赵桓微微一笑,心想男女大防却也不足为怪,正欲转身离去,只见一伙在额头上用白纸扎着飞蛾的青衫少年,嘻嘻哈哈围住这群少女,三言两语,竟又是陪着众少女结伙离去。更有甚者,有两三对竟已经是搭起手来,亲热非常。
见赵桓看的发呆,一个青年侍卫笑道:“官家适才不曾上去勾搭,不然我看那个最出色的对着官家一笑,必定能成事。”
赵桓口中只道:“胡说八道,这成何体统。”心里却甚是遗憾,赵桓这身形体态容貌俱是不错,再加是气度非凡,只怕若施起当年泡妞手段来,必定比那伙惨绿少年要强过许多。
听他撇清,几个不老成的侍卫都笑道:“这算什么,上元节时私奔的男女不知多少,甚至城外野合地都很多,哪里管的了这许多。”
赵桓此时已经知道,北宋时尽管已经有理学兴盛,其实因着商品经济发达,已经有着最基本的市民阶层,所以人际关系并不僵化呆板,也并不如后世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灭绝人情似的扭曲,私奔和自行择婿在这个时代,还并不是不可想象的异端。
他正在心中遗憾,却听折彦适斥道:“莫要胡说,适才那伙男女,原就有不少相识,这才如此。其实大家闺秀,怎会那么胡闹!”
上司如此训斥,其余人等当然不敢再乱说话,各人吐了吐舌头,便自闭嘴。
赵桓听的有趣,连忙摆手,让折彦适不必拘束各人,一面信步而行,一面听着各侍卫胡说八道,再看着如梦如幻的灯景花饰,直如在天上梦中。
又略转了几条街,虽然灯景如画,赵桓估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时辰,因笑道:“罢了,我虽然体力充沛,耐何眼却看的酸软,咱们这便折回罢。”
他要回去,各人自然没有说话,当下漫步而行,却向皇宫方向折回。
正行间,迎面又撞上适才一伙青年男女,正围在一组骑马灯前,大声议论。
赵桓心里有鬼,难免挨近一些,去听他们议论些什么。
稍近一些,却听适才那吟诗的少女正笑指着一副灯画,说道:“陛下被几百人围住,枪挑矛刺将金狗一一击退?这个画的太过夸张,我却不信。”
“洛阳一战,陛下确实身先士卒,而且军中很多人说起,陛下骑射功夫了得,在潼关附近,还曾射了刘将军一箭,如何不准了?”
“正是此理,陛下若不是武功高强,能亲临矢石万人阵中毫发无伤?”
那少女话音未落,旁边已经有几人七嘴八舌,纷纷反驳。
听起众人在议论自己,赵桓更起兴趣,离的稍近一些,只见硕大的花灯上,绘画的正是自己自富平一战起的诸多事迹,虽然画师不敢画的过象赵桓本人,不过披黄袍骑白马,却不是他还能是谁。
那些个花灯被灯绳牵引的来回转悠,自富平战时到洛阳骑兵对决,俱是以赵桓为主角,在洛阳一战的图画上,赵桓更是显的英武非常,身形高大体形魁伟,骑在马上,身边是诸多形象丑陋气质猥琐的金人,正被赵桓一人一矛,赶的屁滚尿流。
不但赵桓发笑,不少跟随赵桓亲征的侍卫也是看的笑意吟吟,民间风评一向如此,一坏则十恶不赦,而一但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却是百般励扬,甚至不相关的事,也强加在那人头上。若说赵桓当真是亲临矢石却也不假,不过洛阳一战从头到尾并没有动过手,哪里能如这画上所示,当真与金人枪来矛往。




清明上河图 第七十八章 风起
赵桓并众侍卫正暗自发笑,赵桓还别有一番得意,却听那少女又道:
“大哥,你当日曾经随官家一起去洛阳,你来说说,我说的对还是他们说的对!”
她声音娇脆动听,语速又快,几句话劈里啪啦说完,就如同蹦豆儿一般,利落干脆。
赵桓心中一动,却不知道她这个“大哥”是什么人,竟也在当日跟随自己征战。
只见灯影下一个青年男子转过身来,微笑道向那少女道:“当日陛下是曾亲临战阵,不过是否手刃杀敌,我却也不知。”
这男子明显是在用调笑的语气来应对,说完之后,还促狭的向着少女眨巴眨巴眼。
“大哥!”
少女顿脚不依,她的大哥却突然张嘴结舌,如同中了风邪,一时半会不能言语。
“折老弟,原来是你!”
赵桓哈哈一笑,上前几步,握住那青年男子的手,笑道:“今儿你不当值么?在这里遇到,当真是巧了。”
折彦文兀自如傻子一般,呆呆征征的不能言语,毕竟是折彦适灵醒,大步上前,执着折彦文手笑道:“大哥出来看灯么?”
说罢,又向其余众人笑道:“这位是我殿中省的同僚赵大人。”
折彦文此时回过味来,也挤出笑来,向着赵桓还是施了半礼,极恭谨的道:“见过赵大人。”
赵桓见他还是有些拘谨,便笑道:“上元佳节么,虽然我职份略高些,今夜还是不要闹这些虚礼了。”
他搀扶起折彦文,又见折彦适笑嘻嘻上前,向着诸多青年男女执手问好,其余各人也有与他说笑问好的,也有畏缩退后不敢言语的,更有面露不屑嗤笑有声的。
赵桓这时方知道眼前的这些青年男女多半是折家的子弟。那吟诗的少女就是折可求之女折月秀,其余折月茹、折月美、折月芝又是折可存的女儿,其余诸人,也有折家的近支子弟,也有民间威名更盛地扬家子弟,更有几个开国郧将的后人,在折彦文身边的妙龄少女,就是折彦文的未过门妻子。宋朝开国大将曹彬的后人曹妙。
折彦适此时红的发紫,折可求降后,扛起折家大旗的原是镇潭州的折可存与官至副统制地折彦质,结果折彦适帮着费伦等人迫使三州归降,折家重回宋廷治下效力,折彦文小心谨慎,不过才做到从九品的御前武官,而折可存与折彦质二人还在李纲麾下防御金兵,折彦适却因为新立大功,又是提举皇城司。又成了殿前都虞候。不折不扣的御带殿帅,当真是红的发紫。如此一来,隐隐然让折家子弟心中。觉得这个折彦适借了折家倒霉的机会,因缘际会扶摇直上,是以见面之时,颇为尴尬。
赵桓哪知其中端底,只是见各人神情诡异,适才还言笑欢然此时却骤然静默下来,便知是自己一行人扰了人家清兴,当下只在折彦文臂上拍了一拍,笑道:“今日一会也是缘分,不过我现下有事。来日再见时,再与老弟把酒言欢。”
皇帝如此做派,显然是不欲暴露身份,临行特意嘱告,折彦文世家长子,心里灵醒,当即点头答应道:“这是自然,下次有缘再扰……赵兄。”
“唔。”
赵桓略点点头,只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眼前诸人。见那折月秀高昂着头不理不睬模样,此时已明白这小妮子将门出身,脾气执拗,因折可求身死一事对折彦适很是不满,是以如此模样。
他也略不在意,只带着折彦适等人折返回宫,待到了宫城附近,藏身在远方暗处的侍卫们纷纷现身,赵桓摆手示意,只不令各人靠近。
折彦适见他神情凝重,知道必是与适才出宫时有关,便陪着小心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赵桓见他如临大宾,反倒先笑道:“没甚要紧,只是适才朕出宫时,在角门暗处等候,有几个内侍不知朕在,随口乱说,其中颇有些大不敬的话,朕听了一时不受用,也是有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然而以赵桓现今的涵养度量,几个内侍若只是寻常言语,又岂能让他怒气勃发,甚至气地脸色铁青。
折彦适知道其中关系要紧,立刻答道:“臣即刻去查!”
“朕让你提举皇城司,除了将宫禁安全一手寄托给你,也是让你注意朝野动向。皇城内外,阴私小人鬼域种种伎俩不胜枚举,光内外禁绝不成,懂么?”
“是,臣懂了。”
赵桓满意一笑,负手从容而行,又道:“拿出你在麟州城下地全挂子本事来,朕身边是不是安如泰山,就靠你了。
折彦适知道赵桓此时言行,是当真拿自己交托腹心,当即全不犹豫,答道:“陛下但请放心,臣绝不负所托。”
“嗯,你明白就好,风起于清萍之末,绝非无因。诽谤朕躬离间我父子感情,谣言恶毒绝非等闲,查,给朕狠狠的查!”
赵桓确实是听足了几个内侍的私下小话,当即气地牙根发痒,恨不得将那几人拖出来立刻打死,不过仔细一想,其中他靖康元年逼宫,使赵创佶移驾龙德宫,逼的郓王赵楷在家闲居,确实有处断过份的嫌疑,再加上在北国时处于金人看押,什么惊吓不堪叩地求饶,甚至因惊吓阳痿不能生痛,金人赐给女子也不收受,甚至联系到现今不立皇后,赵敦非赵桓子而是抱至宗室远支,种种谣言恶毒攻许,都指向赵桓本身,宫禁中都有人流传,民间是否如此尚未知晓,若是这样的风言***当真流传天下,对赵桓经营几年的形象,将有着莫大的伤害。
他仔细思量,当年逼赵佶迁宫一事,确有其事,不过并不是自己手为,而是这付躯体的原主所为,现下这笔帐也势必要落在自己头上。
而更为尴尬的是,明明史实上是赵构阳痿,不能生育,不晓得哪个缺德鬼抓住赵桓这两三年仅有一子皇后后妃不立的毛病,大加宣扬,在无知小民耳里,势必也是无可辩解的事实,令得赵桓一想起来就大为光火。
他思来想去,这一手极是阴毒,种种针对都是他父子及后宫阴私,而且有条有理,若是偶有人传言,绝不会如此有章法,到底是赵构余党还是金国有意施为,自然要一查到底,方能知晓。
想到余平地登闻司和费伦的行人司都绝无消息,自然不是没有风闻,而是事涉皇帝阴私,甚至与后宫有关,致使这两人畏缩不敢上报,使得自己蒙在鼓里,赵桓更觉愤恨。
因着此事确实关系大内,旁人查察都不好施为,交给折彦适去查,也是恰如其分。
赵桓一想起适才的事,虽知折彦适必会所有斩获,心中犹自气愤难平。此种事不放诸当事人身上,当真是难以体会其中的困扰烦闷。
他大步行走,直到宫中,换过衣衫后,略处理一会公文,便已到了奉请太后的时辰。几百个内侍早就等候多时,一个个手提绢灯,星罗密布等候在赵桓殿外,见他大踏步出来,在几个押班知事的带领下,各人躬身行礼,舞蹈般跪舞下去。
“都起来罢。”
赵桓此时虽没好气,却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先令各人起身,然后众星拱月一般,向着太后寝宫而去。
待奉迎得太后,其余皇子嫔妃数十人,跟随在后,因赵桓尚无皇后,只得由他自己一人,搀扶着太后登上专为观灯赶建的得月楼上,却只见统城内***灿烂辉煌,比之适才步行在街市时看,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赵桓眼中,这长安灯市已经如天上景致一般,殊不知在这孟后眼中,也极是平常。当年东京城内灯会,皇室成员都在东京宫中高处观灯,论起热闹繁华,远超过长安百倍,就是宫中景致***,侍候的宫女太监,也比现下要强过许多。
孟后提起精神,含笑看了小半个时辰,已经觉得无味,只是这几年颠沛流离,这种景像已是难得一见,因又勉强站了片刻,方向赵桓笑道:“这里风大,虽然这灯会好看也不能久站,还是进殿略歇一会。”
“这是自然。“赵桓心里有事,也忙强打起精神,亲手又将孟后扶入楼上阁中,奉座之后,又命人送上银瓶热汤,待人倒好,竟又亲手奉给孟后。
“皇帝当真孝顺。”
孟后心中慰帖,饮汤之后,不免含笑夸赞赵桓。
赵桓欠身笑答道:“自汉以降,都是以孝治天下,朕为天子,自然要会天下臣民以为表率。以朕自思,平时政务太忙,于太后面前还是少了,还要请太后不要见怪才是。”
后又是一笑,只道:“有些个小人在老身面前饶舌,说些昏话。岂不知皇帝待我这个婶娘如同亲母一般,敬爱有加,风言闲语怎能入得了我耳?”
她见赵桓霍然色变,便又淡淡道:“我当场便打死了两个,旁人也不准再多说多讲,凡是我听到的,必定不饶。”
赵桓这才晓得,原来这个平时深居后宫,不哼不哈如慈祥老妇人一般地老太后,竟也有如此杀伐果决的一面。




清明上河图 第七十九章 攘外先安内
两人说话间,年方半岁的赵敦被宫人奶妈送到,孟后一把抱过,调笑把玩一番。半响过后,见赵桓兀自沉思,孟后又笑道:“官家也不必在意许多,谣言止于智者,小人们闲来无聊兴风作浪乱嚼舌头,什么阴私的话都敢拿来乱说。若当真都较了真,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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