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那驿丞初时见他还面带笑意,却又突然面色凝重,不知道什么事惹得这个当朝枢密不悦,只得躬身躲在韩肖胃身后,不敢再多说多动。
良久之后,院内传来饭菜香气,随行军人与仆役都被安排在偏厢,早有十几个驿吏和站内仆役端着饭菜送去,而韩肖胃的上房内虽然酒菜齐备,随行的两个翰林学士和禁军副将早就就座,韩肖胃却在外头发呆,各人也只得枯坐等候。
那驿丞见不得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大人,饭菜齐备,不如先去用饭?”
“哦,对对。”韩肖胃自失一笑,回过神来,转身向着正堂上房而去,一面行,一面笑道:“当真糊涂,竟是楞住了神。”
正行间,又听得壁角旁边一阵叽哩咕噜的鸽子叫声,韩肖胃停住脚步,转过头去略看一眼,就笑道:“这可是信鸽?”
那驿丞心里暗怪他多事,脸上却是笑道:“不错,大人说的是,这正是信鸽。陕关各军已经全数用信鸽联络,比快马还要快上十倍,驿站和官府联络,则还是以马传为主,信鸽也是刚用不久,下官这里因靠着敌境,军情要紧,所以才备有此物。”
“不错,这个是曲端先用,现下各地用起来,确是方便快捷,又不怕泄露机密。”
见韩肖胃连声夸赞,那驿承噗嗤一笑,答道:“能文能武是曲大么!”
他说的是西军谚语,所谓:“能文能武是曲大,有勇有谋是吴大。”夸说的,就是曲端和吴阶两人。
“嗯,你说地是。”
这驿丞如此能言,接话奉迎滴水不露,韩肖胃甚觉满意,只是看着房内几个随员眼巴巴看向自己,自失一笑,不再说话,抬脚登阶,便往上房内而去。
刚至房门处,却听得驿站不远处马蹄声雷鸣般响起,韩肖胃面露诧色,转身回头,见那驿丞也是满头雾水。
房内各人听到动静,也急奔出门,那副将左手按剑,挺胸昂首,静听片刻,只觉得马蹄声越发的近前,不由发急,跨步站在驿丞身前,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是敌人来袭么?”
那驿丞虽然面露茫然之色,却是不慌,笑嘻嘻答道:“这个不会,隔着五里路,就有一营的禁军驻扎,他们有哨探撒开侦察,敌人超过百人的调动都知之甚详,怎么不言声的放人到了咱们这里?”
见各人释然,他又道:“况且就算有小股敌人过来,也必定是到这镇上,咱们这驿站除了些活物吃食,有什么好打主意的。”
这样一开解,韩肖胃等人便也放下心来,只是有这么一股骑兵近前,不管是何公干,各人却也没有心思再去吃饭,只是一个个站到阶前,等候对方到来。
随行副将身负重责,虽然金人那边早就得到消息,同意使团入境,就算来了金兵也是不怕,他心里却是紧张,立刻下令正在休息地随行护卫刀剑出鞘,将韩肖胃等人团团护住,这才稍觉放心。
他们听闻马蹄声很近,其实是因为驿站地处平原官道一侧,大队骑兵奔行起来声势震天撼地,隔的老远就可以听的真切,这一队骑兵足有数百骑,是以早早听到动静。
各人站在阶上等候,却又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蹄声越来越响,这才真正到了驿站门外。
那驿承早就命人点起火把,等在门外,又命人在墙角敌楼上远眺,此时却听人在敌楼上叫道:“大人们放心,是禁军。”
此语一出,院内所有上下人等都是松了一口大气,那驿丞却是摇头奇怪,只道:“他们不到兵营,却跑咱们这里来做甚。”
他也疑的有理,少数几个过路军官来驿站歇息,自是绝无问题,大队人马跑到这里,这驿站虽然不小,却怎生能容纳地下。
清明上河图 第八十二章
仿佛与驿丞的猜疑相应和,骑兵们奔驰到驿站外不远,大队骑兵已经停住了脚步,只有十余骑越驰越近,等到驿站大门外,早有人大声吩咐道:“有没有熟食馊头,多取些来,我们拿了好赶路。”
驿丞早迎上前去,咪着眼打量这一小队骑士,那大声叫喊的大概只是一个都头级的下级军官,而在他身后,却是银月金星闪亮成片,十几个人到有一半是将军校尉的级别。
看清之后他吓了一跳,急忙大声答道:“有,立刻叫人去准备。”
“你是驿丞吧?多准备些,大块肉只管切来,咱们要赶路,不能耽搁所以到此,银钱照付你不必担心。”
驿站只对百姓和官员,并不负有接待军人的职责,一般军人赶路都在沿途兵站落脚,或是自己搭建帐篷野营,只有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到驿站来打尖,这个军人显然是为首带头的主将,怕驿丞有些顾虑,所以就先把话讲明。
“说的哪里说来,都是朝廷差事,下官怎么会不好生支应!”
听说对方照价给钱,虽然知道是现在的定规,想想以前军人蛮横滋扰,一个不应就大打出手,驿丞还是不自禁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先答应了对方,然后一迭声的吩咐,让属下们去切熟肉,将蒸好的馒头果子等物用条盘端来,外头等候的军人们显然是饿急了,上官发下令来,络绎有一小队的军人过来承接,一面走,就有人拿起馒头夹起熟牛肉,大口咀嚼。
见那些将军校尉只是骑在马上,看着属下军人搬运食物,那驿丞觉得怠慢。不禁问道:“将军们不进来歇息么?咱们这里虽然不能备办上好酒席,总也得热食热饭,将军们略吃一些,也好过只用馊头熟肉。”
“不必了。贵官有心。”为首带队的将军正是费伦,自从赵桓下了严令后,他四处奔波,调集人手亲自暗中潜伏自金人境内打听消息,待收到不少有用的情报后,又到边境处换装易服赶回长安,此时哪有心情在路上耽搁时间。
那驿丞只觉得这一小队人马气质神情诡异,不象是寻常的禁军军人,若是知道眼前的这伙人全是行人司首脑人物。只怕再也没有胆量从容应答。
费伦长途奔驰,浑身酸软,心里也极想在这驿站休息一晚,只是身上重任在肩,不敢耽搁。见驿丞招呼办事都很妥帖,不觉放下心来,咪着眼看向驿站院,却见一个紫袍官员正在阶前看向自己一边,而在其身后。又有一个副将和几个青袍官员,也正指指点点。
他心中诧异,急忙召了驿承问道:“院里是哪里的大人在此歇息?”
“回将军,是奉命出使金国,前去探视太上皇地枢使韩大人。”
“哦,竟然是他。这一回到真是巧了。”
费伦此时才看到,院里还有一百多禁军将士,正一边吃喝一边瞟向自己,看号牌和旌旗,显然是重建不久的上三军的奉圣军。而在院角一侧,还有一根挂着白条的长竿,显然就是所谓地旌节了。
他浑若无事,却教这驿丞惊奇万分。韩肖胃的瑞明殿学士是虚衔,当不得什么,不过又是签书枢密院事。虽然位份在张浚与赵鼎之下,却是统天下禁军的主官。宋制以文领武,虽然现在战事频乃,不过究竟还是枢使们天天随侍在皇帝身边,而且文臣职在武将之上是百年传统,这个禁军将军看军衔也不过是个副统制,却怎么如此拿大。
正惊奇间,又见费伦从容下马,扭头向着身后的诸将吩咐道:“你们督促着大伙快些,我去见过韩大人就来。”
他语气轻松,其余各人也显然并不把韩肖胃太放在心上,三三两两的应了,只费伦一人向着内院而去。
待到了韩肖胃身前,见对方也正注视着自己,费伦双手环抱于心,弯腰一躬,朗声道:“末将提举行人司费伦,见过韩大人。”
韩肖胃原也奇怪,这一队禁军见着自己,怎地如何狂妄无礼,此时一听,却是神色一变,急忙下阶一步,亲手将费伦扶起,然后笑道:“***下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原来是费将军到了。”
费伦只一笑起身,答道:“上次陛下赐宴时,末将正和韩公相隔不久,一晃小半年下来,韩公又要辛苦往冰天雪地里走一遭了。”
枢密与武将不能过从甚密,也不会有什么私谊,历代皆是如此,防着权臣与掌兵的武将勾结一处,而费伦身份更是特别,寻常大臣躲他尚且不及,更遑论与他结交。
只是两人都是身居高位聪明绝伦人物,应对敷衍时也是亲热非常,那驿丞与旁人看的目瞪口呆,只以为这两人交情非常,原来是老相识。
两人寒暄几句,韩肖胃见费伦环顾左右,知道此人必有要紧话说,若是不然以他行色匆匆,无论如何也不会寻着自己闲话家常。
当即让其余各人退下,只延请着费伦进入上床,两人在榻上对面坐了,韩肖胃刚要开口,费伦却抢先道:“末将总以为大人会在华州城内落脚,这里赶路,是想赶到华州城内见大人一面,此时见了,到省了不少事。”
韩肖胃淡然一笑,答道:“某肩负重任,上皇在冰天雪地里捱苦,但有一线之明就必得救上皇返国,此乃天下士民之望,怎可怠慢敷衍!”
“唔,大人说的是。”费伦轻轻点头。
只是他虽然语意上赞同,只是年轻英俊的脸孔上,却满是阴沉之色。
见费伦如此,韩肖胃却也是将脸上那一缕微笑收起,等着对方说话。
两人相对静默,房外院内嘈杂如闹市,房内一灯如豆,两个智计超卓常人心思缜密更非普通人能比地高官上将,就这么如坐枯禅,对坐不语。
小半个时辰之后,韩肖胃只觉得坐的双腿软麻,难受之极。这驿馆为了节省空间,并不曾办置胡椅,还是用汉家规制,以长榻软席安置,是以久坐难受。只是斜瞥一眼费伦,见对方仍然不动声色,他心头火起,索性将眼一合,不去看他。
费伦看的真切,忍不住微微一笑。只是笑过之后,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必再说。
当即站起身来,将自己的铁盔戴上,然后挺身拱手,笑道:“大人,末将告退。”
“哦?”
韩肖胃站起身来,也拱手一笑,道:“将军一路珍重。”
费伦语带双关的道:“该珍重的是大人才是。”
“将军有心,大丈夫行于世,岂能瞻前顾后效妇人女子耶?”
“哈哈,说的好!大人的大臣风骨,末将极为佩服,告辞了!”
他地话并未出口,然而韩肖胃全然明白。而韩肖胃并没有直接回答,其态度如何,也教费伦完全领教。
两人话未出口,其实机锋交战,韩肖胃当着费伦这个天子近臣竟是一丝不让,其风骨也教费伦佩服异常。
费伦哈哈大笑,不再说话,按剑昂然而出,待到院外之后,挺腰上马,挥手下令道:“不必去华州了,直接回长安。”
他与韩肖胃驿站做别,对方从容休息,第二天再起程动身,而费伦身有重责,其实比韩肖胃还要重要的多,因此不眠不休,每天除了换马外,所有人都在马上歇息,实在倦急了会休息一两个时辰,补充些淡水和吃食,这么昼夜不停的赶路,自华州到长安八百五十余里,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已赶到。就是这么,还是因为从人太多,有些地方不能换马影响了速度所致。
入城之后正是清晨时分,城内早市早就开始,各式早点星罗棋布,费伦知道这时候是常朝的时候,皇帝正在召见大臣,也不急在这一时,便下了马,命大部从骑折返行人司待命,自己身边只留了几个心腹,预备一会同去求见赵桓。
他们入得一个汤火铺子,叫了热汤和各式小吃,这几天来都是冷饭冷菜,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各式小吃一送上来,各人都是谗虫大动,费伦一声令下,风卷残云筷如雨下,不一时就将眼前满桌的吃食尽数一扫而空。
因着要到这小吃铺子吃饭,在城外便换过了衣袍,现下各人都只穿着一身寻常禁军士兵的服饰,眼见他们饿死鬼一般的吃饭,铺子内其余食客都是忍俊不禁。
若是换了以前,必定有人嘲讽这些军人,这些年来各处兵兴战火连结,军人的重要性远胜往日,而且赵桓有意拔擢提高,军人待遇较往日大有不同,此时费伦等人虽然吃相不雅致,也没有人来笑他们。倒是铺子老板忍住了笑,又来给费伦等人重新上了一轮点心,唯恐这几个军爷还不够用。
费伦身居高位,适才饿狠了才不顾形象,此时肚里略微有货,便不再和这几个属下一般狼吞虎咽,而是慢条斯理,一边吃食,一边听着店内其余客人地议论。
清明上河图 第八十三章 初见易安
听说岳大帅巳经进军,擒了钟相那贼子好几员猛将,钟相又惊又怒,提兵来战,又被杀败,现下退往湖心岛屿,不敢再出战。”
“他退又如何,众贼的人越来越少,朝廷赈济抚慰不停,灾年一过谁不想回家好生过日子,最多再过一两个月,钟贼杨贼必定会被传首长安。“韩大人出使不知道能不能迎上皇回来,老头儿人很方正,就怕不会说话!”
“你晓得什么,韩大人早年经常出使,要不然官家能派他去么。”
“听说太原那边就要大打,这几天不少兵马往河东路去,我前几天到了河中府,一队队的禁军不停往着黄河边去,要渡河去太原。”
费伦微笑摇头,这些消息虽然多半准确,但是对他而言,都是好多天前的老皇历了,提不起兴趣。
正要会帐走人,却听得邻座不远有人道:“别的也罢了,西夏那边在调兵遣将,蠢蠢欲动,熙河那边原本没有什么驻军,枢相们没有办法,只得让关师古领兵回镇熙河,这样一来,咱们大宋禁军只能回缩后撤,想从潼关一步步打下东京的打算,已经落空了。”
这件事正是费伦关心,不由得凝神细听。
说话的那人显然是熙河人氏,话一出口,店内旁人立剔停住话头,只看着他发呆。
这人也很是得意,当即先咳了两声,又接着道:“我就是渭州人,打从过了年,夏人就集结大兵,听说十二军司集结了五十多万,大半是骑兵,虎视眈眈,正对着咱们熙、渭、原、镇德军等地。他们在关南和咱们打了几十年,现下说要恢复神宗年间的失土,看这情形,稍有不对就要大打出手。”
说到这里,原本的一点得意之情荡然无存,皱眉咬牙跺脚叹气。只道:“刚消停了几年,这些党项人又不安份,偏生在这个时候捣乱,当真可恶!”
潼关用兵,荆襄用兵,准西江南用兵。太原之围耗时日久,朝廷拼尽全力。现下总算是把金人逼的左支右拙,处处起火冒烟,打下太原云中,则关陕再也无优,甚至占据形胜之地。虽然能和关陕配合,几路出兵,危胁真定大名,直接断女真人的后路。
而此时此刻,夏人却如猛虎出柙,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要来趁火打劫了。如此一来,势必打乱了宋朝的军力部署和原有的计划。这小小铺子里虽然全是平头百姓,这些年来听多见广“比土里刨食的乡下农人到底要懂的多,一想到党项人地举措可能使得朝廷顾此失彼左右为难。
各人都是心情沉重。
费伦比较常人更觉焦燥,对外军情谍报原就是他的差使。只是这两年多来,行人司由百余人扩充到过千,金夏两国都用重金收买了不少中低级的官员,还开设了情报站点,就地收集,只是诸多消息如流沙一般繁密,却多半不关于真正上层的核心机密,而想打入夏金两国的上层来收取情报!又何其困难。
前次谣言攻讦,行人司只是知道此事,消息的源头和目地,一时半会却查察不到。而此次夏国调集大军,直到熙河境外,还是由着边境堡寨地守兵报上枢密后,行人司这才知晓。
两件事一出,费伦知道兹事体大,自己失爱于皇帝也还罢了,影响朝中大局,纵然皇帝不加责罚,在种极薛强等人面前,也势必没有颜面挺直腰板说话了。
一想到此,再也没有心思在这小店里耽搁,急忙会帐,临出店门时因这店铺门首狭小,他又太过心急,不提防一脚踩在门首处一妇人脚上,听得对方“哎呀”一声,费伦急忙拱手致歉,只道:“在下鲁莽,大嫂要紧么?”
那妇人看起来三十来岁年纪,容颜秀丽,满头青丝已经白了小半,适才众人议论时事,她也只是楞征发呆,并不插话,所以费伦也不曾在意门边就坐了一人,此时被他重重踩了一脚,那妇人脸上痛苦之色一掠而过,却是露出笑容,柔声答道:“并不要紧,军爷有事请行。”
费伦心中着急去见皇帝,也不多说,只努一努嘴,他身后下属立刻上前,取出一吊钱放在桌上,向着妇人粗声道:“这位大嫂,拿了钱去看看跌打医生最好。”
那妇人见他粗鲁,皱一皱眉,挥手将钱扫至一边,虽是面带笑容,语气却是坚决,只道:“并不曾真伤着些许,不必如此。”
她衣着虽然朴素简陋,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首饰,费伦等人只道是小门小户出来探亲访友的丛娘子,对方如此做态,应答间从容得体,显然不是寻常村妇所能,不由得都上了心,均拿眼去看她。
各人眼光扫视,这妇人也不在意,只是将眼帘略为合拢,不与各人对视。
这一瞬间,费伦只觉得对方虽然并不是二八少女,而且脸上不施粉黛,却仍然美艳动人,自有一种寻常女子难得的气质。
他看的发呆,对方大是不满,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费伦老大的脸红,眼睛余光扫过,只见桌面上摆放纸张,上面隐约写着:“有易安室者,父祖皆出韩公门下,今家世沦替,子姓寒微,不敢望公之车尘。又贫病,但神明未衰弱。见此大号令,不能妄言,作古、律诗各一章,以寄区区之意。”
仓猝之间看不真切,只胡乱说道:“大妓原来尚会写诗,失敬。”
见对方不再理踩,费伦心中尴尬,不再多说,只得带着从人鱼贯而出。适才奉命给钱的那部属还老大地不高兴,口中嘀咕道:“好大架子么,看她那样穷困潦倒,怎么一吊钱还不放在眼里么。”
“不要胡说。”
费伦神情郁郁,摆手道:“她必定是南渡流离,家业败坏,看气质神情,必定是官宦人家的娘子。”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变,对着众人斥道:“凡事都要留心,我怎么教你们地?别的不知,她桌上的诗稿,还有说话的口音是开封官话,听不出来么?”
被他如此训斥,各人知道费伦最近心燥,均是吓了一跳,均道:
“属下们知过了!”
费伦又横众人一眼,终骑上马去,带头往皇宫方向而去。
他是奉上命差遣办事的大员,并不需要对任何部门负责,行人司表面上归枢府统管,其实不过是公文往来罢了。到得宫前已是艳阳高照,二月中地天气要么冷酷如冬,要么就是热气袭人,恍然初夏,费伦一路急行过来,只觉得额头上汗水淋漓,这一身棉袄穿在北方时还成,等回到了长安,已经觉得有些闷热。
守门的郎官拿得费伦的鱼符信牌,直入内宫禀报,过不多时,便有内侍省的几个小宦官出来,向着费伦拍手笑道:“费将军可回来了,官家早起时还在念叨。”
不等费伦示意,立刻有人上前,将几吊铜钱送将过去,口中只道:
“请几位小公公喝茶。”
几个小太监笑的合不拢嘴,他们等闲不敢收外臣的馈赠,倒是费伦这样的天子近臣没有什么忌讳,时不时打赏一番。
当即都向费伦笑道:“官家早朝后练习了一会骑射,现下刚用了早膳,现下正往清漏阁去,已经有人前往禀报,将军随咱们先进去,不必再宫外等了。”
费伦微微一笑,知道这也是小小照顾,这样一会皇帝知道他来到而传见时,自己可以即刻就到,省了不少等候的时间。
当下信步而行,随着几个宦官往大殿右侧地清漏阁而去。他本人就是御带器械的皇帝侍卫,并不需要班直侍卫们的检查,身上的佩剑也无需解下,沿途行走时,过百名站在明里暗处地侍卫们面露微笑,熟识的还拱手行礼不提。
待到了阁外,却见折彦适环甲佩剑大步迎上前来,两人相视而笑,费伦抢先问道:“官家今日心绪如何?”
折彦适面露诧异之色,他们几个人都跟随赵桓多年,极受信重,象这样刻意打听皇帝情绪地事,对费伦来说完全没有必要c见他如此,费伦摇头苦笑,只道:“最近行人司屡屡受挫,一会官家斥责时实在下不来,五郎可不能坐视不理。”
“这说的哪里话。”折彦适皱眉道:“官家不是拿人发作出气的人,况且过不在你,又何须如此。”
费伦犹自苦笑,折彦适略一犹豫,便道:“官家刚进了阁内,召见朱大人说话,听说你来,必定要见的。”
“哦?如此最好。”费伦神情转为轻松,这朱大人就是秘书少监兼侍经筵的朱震,有名的经学大家,皇帝在召见这样儒臣的时候,都是客气到如临大宾,断然不会当着朱震的面发作他,而解释过后皇帝怒气少息,自然可以从容请罪认错。他倒不是胆小怕事,只是觉得这两年来辛苦做事,却屡负皇帝所托,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惭愧和惶恐,以致如此紧张。
清明上河图 第八十四章 君臣协力
两人没说上几句,只见阁内匆忙跑出一个内侍,在阶上叫道:“官家传见费伦。”
“费伦在此。”
见他大呼小叫,费伦急忙上前,答应一声。
那内侍一打眼看到费伦,脸上已经带出笑来,急忙弯腰躬身,将费伦往着阁内左厢引去。
此阁是赵桓召见官员处理政务之所,虽然不是正殿,却也是堂皇高大,阁分五间,除了赵桓每常办事见人的左厢,其余各间也有不少翰林学士或是中书舍人知制诰在偏殿侍候,等候皇帝咨询备问,正堂侧墙上,挂有地图,其下沙盘上营盘城池林立,标识明白,有几个枢密院的参议随时顾问,向皇帝解释各地的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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