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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双叒叕上热搜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日上楼
一顿饭在其乐融融里结束。
难题又来了。
大伯家也委实不大,比之江溪从前的筒子楼强不出多少,一室一厅的格局,江如月和江峰两姐弟平时都睡客厅的折叠沙发,用帘子隔开,现在多了江溪一家三口,她和弟弟只能去爸妈房里打地铺,将客厅让给江溪一家子。
当一切安顿下来,已近深夜。
江父大约是最近实在累得很了,寻到女儿心头那根弦就松了,沾枕就睡,呼噜打得震天响。江母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看了看一帘之隔外的女儿,见她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也安心了。
江溪装作闭目养神,脑中却问起了洗髓液之事。
之前在商场,她不好细问,“这洗髓液莫非跟修真小说里的洗髓丸什么的一样,能伐经洗髓、锻炼根骨?”
小铅支支吾吾:“差,差不离吧。”
“可能赠与旁人?”
“你个棒槌。”小铅跳脚,“洗髓液金贵,阿心一辈子也就能挤出那么一滴,当是大白菜呢,还能今天给这个,明天给那个?”
哟呵,连骂人都会了。
江溪没有发觉,自回到熟悉的地方,伴在父母身边,她满身沉郁的暮气,正随时间一点点消散,性子活泼了许多。
“那就是不能给了?”
小铅没好气地回答:“除非你想那人爆体而亡。”
江溪这才死了将洗髓液给父母的心思,菩心草干脆,感应到她想法,直接从叶片渗出了一滴金色的液体,江溪张口就吞了下去。
黑暗中,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
江溪渐渐陷入沉睡,梦中一棵豆芽菜朝她张牙舞爪,热情招手,等她走过去时,叶片一卷,将她卷成了一个球,豆芽菜卷着球蹦啊蹦,蹦到一处断崖,直接一咕噜掉了下去。
江溪在失重里惊醒过来。
她摔到了地上。
天光微微亮,一抹鸦青透过窗帘,落在沙发前。江溪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不知名的恶臭,就好像这辈子从没洗过澡的陈年恶臭,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熏晕过去。
就着一点微光,江溪看见向来白皙的手臂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青壳,搓一搓,估计能搓出一缸的泥。
江溪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爬起,江母睡得不太安稳,抬脑袋迷迷糊糊地见一个人影往门边走,诧道:“溪溪?”





又双叒叕上热搜了 123.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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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在这儿呢, 跑不了。”江溪从卫生间笑嘻嘻探出头来, 笨重的刘海遮不住她灵动的眉眼, 江母一下子笑了。
“要六点了,再不出门可就晚了, 一会爸骑摩托送你去。”江父捋了捋袖子, 江溪脆生生地“哎”了声,知道不让他送肯定又得心里不安, 取了桌上的纸包晃了晃,这是江父方才去早点铺子买的。
“这我路上吃。”
“哎,等等, 把眼镜戴上。”
江母匆匆出来, 江溪这才发现自己把行头落下了, 笑嘻嘻摆手,“谢了,妈。
申市临水,连迎面吹来的风都透着股潮热, 江溪抱着书包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 一路随着摩托“突突突”前行。
申市一中位于毛葛镇东南一角,平时只有北门供学生进出,转过街角,学校大门遥遥在望, 江溪直接跳下了车, 摘下头盔还给江父, “爸,送到这就行了,前面不好转。”
确实是不好转,这个当口,市一中门口停满了各色车辆,连找个下脚的地方都难。
江父将摩托停在路边,执意道,“爸就在这看着你进去,别迟到了。”
江溪知道,父母这草木皆兵的状态暂时是不会缓解了,心中涩然,头也不回地扬手,“那爸爸再见。”扯了扯书包带子,直接往校门口走。
江父直挺挺地站着,见人影整个消失在门背后,才揉了揉发酸的眼角,跨上摩托走了。
从大门进去,是一条笔直宽阔的林荫道,两旁种满了香樟,正值夏末,香樟浓郁的绿意一路蜿蜒到教学楼。高二教学楼就夹在高一与高三之间,到那儿需经过一个三岔路口。
学生们打打闹闹,呼朋唤友地走过林荫道,谁也没注意到,路边那平凡的黑框镜、太郎头是高二那个漂亮的年级级花。
江溪嘴角的笑意一直保持到三岔路口,才停了下来。
在去高二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少年安安静静地站着,寸头,眉眼清秀,一身规规矩矩的校服,白色板鞋,灰扑扑的校服套在瘦高的个上,竟也显得格外干净。
是卢皓。
他脸颊比江溪记忆里瘦许多,视线直直落在三岔路口,好像在等人。
“卢皓,一会老班点名,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江溪认出旁边吆喝着的那人,是卢皓的死党刘升升,他愤愤不平,“江溪这死没良心的臭丫头,回来也不知道给你打个电话,她不知道你这些天在外找人找疯了吗?”
江溪一愣,找疯了?
她以为……
“小溪肯定是还没缓过来。”卢皓视线慢慢划过周围,没有,不在意地挪开视线。
刘升升啧了一声,“前阵子人失踪时,你见天的在外,连学都不上,老班和你爸妈那要不是我帮着打掩护,你早穿帮了。现在天没亮又来堵人,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着的!”
“晚上我带你双排。”
刘升升像是被掐了死穴,哑火了。
江溪经过时听得很清楚,她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扯了扯滑落的书包带,大步转进了三岔口,往里面走。
卢皓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女生剪到齐耳的短发,发质乌黑亮泽,显得发质极好。他摇了摇头,又继续等着。
早自习结束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江溪将课本拿出来,高中课程对她来说有些吃力,许多知识点在这么多年里早忘了一干二净,短时间内的啃书本并不顶用。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期中考,考试成绩如果排在后面,极可能淘汰出去重点班。
孙婷偷偷看着身旁一直安静看书的同桌,敛去张扬的眉眼,戴着副黑框镜剪了短发的江溪像是短短时间内换了一个人,与桂市那个意气风发带着一群人逃出升天之人截然不同。
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在许多人眼里,一切都成了活该。
嘲讽,谣言,滚滚而来。
江溪……她也会受到这些干扰吗?
孙婷很憋屈,憋屈得快爆炸了,可紧绷的情绪又好像被一根细线紧紧勒着,她试图向一脸云淡风轻的江溪学习——虽然这并不太管用。
江溪当然不会太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如果她没有这棵草的话。
菩心草需要人气值调理,而她需要菩心草才能活得下去,于是周围这些活人的欢喜,就成了她救命的工具。
她不在乎,可她需要。
学生单纯,又不单纯,可要讨好起来,一块橡皮,一支笔,甚至一个不经意的微笑,好感就有了——江溪也只需要这一点肤浅的,不那么深刻的好感值。
以她成年人的手腕,讨好这些人,简直是游刃有余。
一个上午,她就小赚了六个好感值——都是附近的,小到递块橡皮,大到帮忙擦黑板,许多人诧异地发觉,经此一事,向来有些清高的江溪突然变得极为平易近人,虽说大半容貌被那该死的黑框镜遮了,可那发自内心的笑,却极能感染人。
学生大都没那么恶毒,即便混在一块说上几句闲话,那也是无心,偶尔被当事人听见,见江溪依然笑眯眯的,那点不好意思就一下子转换成了好感。
这是居高临下的一种施舍,大约是从前比自己优秀的学生突然走了下坡路,而自己却可以高高在上地施舍怜悯的一种好感。
江溪不在乎。
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不论基于什么样的好感,她都照单全收——这都是命啊,谁会嫌弃?
平平淡淡的一周,就在江溪努力获得好感值与跟卢皓的躲猫猫过程中过去了。
这么短短时间,她统共得了将近三十个好感值——相比较一个班五十人,总有那么几个出于某种理由的。顽固的、厌恶或者嫉妒者,是没办法“被招安”的。
“江溪,外面找。”
书桌被撞了一下,江溪沉默地抬头,镜片下沉静的双眸让刘芸看得一阵心悸,“看,看什么?又不是我找你。”
“谁找我?”
“卢,卢皓。”刘芸咬着牙,不知道为什么,在江溪的注视下,自己就乖乖地回答了。
椅子被“刺啦”一声推了开来,在安静的自习课里,划拉出一声尖锐的刮耳的声响。江溪拿了杯子到教室后面接水,刘芸莫名地看着她,“你不去?”
江溪手顿了顿,“不去。”
师太从门后经过,见刘芸杵在教室中央不动,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容,她确实德艺双馨,可整人的手段也是经年累月的厉害,亲切招手道:
“刘芸,来我办公室一趟。”
“算你狠!”刘芸朝江溪龇了龇牙:
“我告诉你,卢皓迟早是陈菁的,就你现在这样哪里配得上……”她瞟了江溪一眼,露出轻蔑地眼神,可舌头底下的话,却被江溪一眼给吓得吞了回去。
讪讪出门左转往班主任办公室去时,还在想:邪了门了,怎么每回都不敢正面杠?!
江溪岿然不动。
孙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轻声细语道:
“卢皓都来找了你那么多回,江溪你都不肯见。而且陈菁一直就对卢皓虎视眈眈,前天我还见两人在操场上聊天,你、你可千万想好了。”
她吞吞吐吐,却只得了江溪一个安抚的笑容。
江溪什么都没说,可孙婷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点悲伤,只是悲伤太浅淡,散在空气里一会儿就不见了。
“你……”
孙婷欲言又止,放学铃却响了。
“别你啊我啊的了,傻孩子,这都不是你操心的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江溪朝孙婷笑了笑,拎着书包慢悠悠地往外走,夕阳的余晖洒下来,晒得地面一片金黄,天渐渐入秋,迎面吹来的风带了点凉意。
“小溪。”
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江溪无奈叹了口气,逃不掉了。
她转过头来,卢皓直挺挺地站在楼梯转角,一头板寸下,那双眼睛清澈若琉璃,正控诉地看着她,“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细碎的光影一下子穿过十二年时间的罅隙,重新落在少年白皙清秀的脸庞上。
江溪近来陆陆续续地听到一些消息,卢皓为她做了许多事。
她失踪这些天,卢皓整天晃荡在她失踪地的附近,托人查监控,找消息,一个重点班的学委,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好学生,连学都不上了。
江溪不是不震动的。
记忆里那个少年曾经傻乎乎地跟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穿过一排又一排的街灯,在无数个夜里偷偷摸摸跟着她,暗中护着她走过筒子楼前漆黑的巷道才离开。
所以在卢皓告白时,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
造化弄人。
江溪轻轻眨了眨眼。
眼里的湿意消失了,快得好像从来没出现过,“卢皓,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卢皓的脸迅速发白。
正值下课,楼梯口上上下下的学生很多,几乎每个人经过都会向两人看一眼。
江溪瞥了他一眼,“跟我来。”
她率先下了楼,教学楼后有一排花圃,在这时间花圃通常没什么人,江溪找了个台阶坐下,身后是一排硬硬的砖石,抵在背心,让她瞬间有了安定感。
“坐。”
卢皓不安地坐了下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扒拉着台阶下的一丛小草。
“卢皓,我们分手吧。”
江溪微微眯着眼,余光中一片火红的晚霞拉着夕阳,仿佛长长的火炬直坠下地平面,天渐渐暗了下来。
“……为什么?”
卢皓意外的平静。
江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指甲掐着手心:“没为什么。”
“是因为你之前的事?”卢皓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试图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穿她,“我不在乎。”单眼皮,高鼻梁,少年初具雏形的轮廓已经有了一丝刚毅。
江溪摇头,“是我的问题。”
她将手心展开,“你看好了。”
少女的掌心,水豆腐般光滑,半点不见瘢痕。
卢皓莫名地看着江溪将手覆在自己手背,他垂着眼,耳朵尖渐渐红了。
渐渐的,他觉出了不对。
两人掌背相贴之处已出了滑腻腻的一层汗,江溪紧紧扣着他,竟把他手背一圈攥得生疼。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江溪原本白皙光滑的手上,冒出了一颗又一颗的红疹子,而且还有不断往上蔓延的趋势。
“你——”
卢皓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以他有限的知识,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卢皓——”江溪笑了笑,“我啊,这里有病,治不好了。”
她指了指心口,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浑然不在乎地道。
前世十一年的凌-辱,直到那老不死地跑来床上,成了压垮江溪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对男人起了生理性的厌恶。
除了江父,或性别意识较弱的幼儿,任何少年或者男人靠近江溪,都会让她过敏,严重的甚至会导致休克。
卢皓显然不明白。
江溪抬起左手,他下意识地攥住不放,见她面露痛苦,又唬得连忙丢开,“对,对不起。”
“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江溪收回左手,抱歉地看着卢皓,“我们分手吧。”
这个在她梦中的少年,依然纯粹而干净,那么好,那么远。
这世上有人爱过剩,而她江溪,显然已经爱无能。
卢皓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江溪静静靠着身后花圃,左手颤着往口袋里掏——却失望地发现,里头没有一支烟。
对了,她还没产生烟瘾。
“嗤——”
一片昏暗中,花圃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小丫头,你这甩人的功夫,比我可高明多了。”
嗓音低沉,如世上最悠扬的大提琴穿过薄暮冥冥的现实,击碎了江溪的沉稳。
“谁?!”
“油泡酥螺这个我之前介绍过了,大橙子的拿手绝活,奶味点缀其中不浓不淡,面得恰到好处。”唐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弹幕立刻被一堆“口水”刷了屏。
“你们来吃过?”唐谷看着屏幕,耿直地吐槽:“一般好吃?那是你们没口福,这家店店长懒得出油,下厨得看天气看心情,哪天你们赶上吃了,就知道了。”
弹幕一溜地“哀乐”“哀乐”“哀乐”以示抗议。




又双叒叕上热搜了 124.拒绝(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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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 生得十分好看,白,却又不是不健康的惨白, 整个皮肤通透得仿佛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气色极好,虽然面无表情, 可光这么规规矩矩地坐着, 都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漂亮, 又精神。
可……
就是有些奇怪。
黄师傅做出租车司机多年, 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各种都有,丑的美的,穷的富的,漂亮的不漂亮的, 可不论是哪个,出门都会尽力让自己保持体面,偏生这女孩特立独行, 一身的邋遢, 白t领子染上了黄渍, 袖口别出心裁地少了半截,连破洞牛仔裤都像是在泥里打过滚——与那干净漂亮的脸蛋,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摔跤了?”
江溪支着下颔, 沉默地看向窗外, 并未搭理黄师傅的搭讪。
前世她曾经回过申市一趟, 只是那时的申市对她而言,是一座巨大的空城,是无边伤心地,她满怀希望地来,又失魂落魄地走,最终直到死亡,都不敢再踏入申市一步。
十二年后的申市,和十二年前区别不大。
这座南方小城,从始至终都是步履悠悠,连带整个申市的人,都少了大城市的一份烟火气,行事作风带着十足的老年人做派,仿佛与时代脱节。
“……没摔。”
江溪嗓音喑哑。
黄师傅半晌才意识到这闺女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那咋弄成这样的?回头老子娘该心疼了。”
江溪不能想,一想就归心似箭:“师傅,咱能开快些么?”
黄师傅爽快地“哎”了一声,换挡提速,油门一下踩到底,出租车箭似的地发了出去,如一尾滑溜的鱼,熟练地在城市明灭的灯火里穿行。
毛葛镇距离申市火车站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江溪付完火车票和打的费,身上顺手牵来的钱,就不剩下什么了。
不过这种脏钱,用完也就用完了,江溪不大在乎,揣着兜里剩下的几个钢镚儿步履匆匆地往巷子里走。
夜色深沉,沿途只有昏黄的路灯,江溪的心里,如同煮了一锅水,随着时间渐渐沸腾起来。
转过巷子,一栋低矮的筒子楼就撞入了眼帘。
三层楼高,左右不靠,独门独户孤零零地立在夜色中。楼下连盏灯都没有,江溪习以为常地抬脚上楼,她家位于三楼的左转第二间,五十平的房子,一室一厅,平时连吃个饭都周转不开。
可即便是这五十平,也是江溪的父亲用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咬咬牙买的——亲戚朋友那借了三十万,七拼八凑地凑足了六十万,好不容易买了这套二手房。
地段不差,距离她现在的高中近,如果不是房子实在太破,依照这地段,价位还得再往上提一提的。
门内有灯。
江溪深呼了口气,“扣扣扣”地敲响了房门。
“谁呀?这么晚了。”
随着一道嘀咕,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裤衩光着膀子的陌生男人开了门。
江溪一愣,男人身后的女人探出了头,见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脸立刻拉了下来,扭了男人一把:“好啊,李全儿,你姘头都找上门来了。”
李全儿冤枉。
江溪有点懵,“……你们是谁?原来住这儿的人呢?”
对门听到动静,也开门出来,见是江溪,吓了一大跳:“小溪?”
“刘婶。”江溪下意识揪住了老邻居的袖子,嘴唇发白:“我爸妈呢?”
她不敢想象另外一种可能——
老天啊,如果说这世上果然存在蝴蝶效应的话,江溪希望,一切的不幸,只降临在自己身上。
刘婶一脸惋惜,“小溪,你去哪儿啦?你爸妈前几天就将房子卖了,去外地找你啦。”
——房子卖了?
买房的女人警觉地看着她:“我们钱都付了,合同也签了,可不兴拿回去的。”
江溪心里明白,要在这么快时间内将一套房卖出去,必定是贱价中的贱价了,新房主必定是赚了大便宜,不过,“人没事就好。”
刘婶怜悯的眼神让江溪一阵不适,她知道这一带恐怕都清楚她被拐子带走了,流言蜚语不会少,房子迟早是要卖的。
江溪向刘婶借了手机,这回江父接的很快:“喂?”
熟悉的声音,穿行过十六年的时间壁垒,直直灌入江溪右耳。
刘婶看着这小妮子捏得拳头露出森森指节,也顾不得心疼手机,暗中叹息了声:这都什么事啊。
“爸,我回来了。”江溪轻轻地道,“我回来了,爸。”
江父难掩激动地“哎”了一声,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母在旁,声音都变了调:“是不是溪溪?是不是溪溪?!”
“妈——”
话音未落,刘婶就看着方才还一脸平静的少女突然无声哽咽,泪如雨下。少女线条柔美的侧脸,好似被痛苦狠狠撞击,皱成了一团浓郁的凄苦。
刘婶感到了微微的鼻酸。
她不知道,这是一个在孤苦中跋涉多年的灵魂,为过去而发出的一声凄怆的呐喊。
江溪哭得不能自已,好似那些暗无天日毫无希望的过去在这一场哭泣里,渐渐地消逝,最后化成一缕轻烟,蒸发不见了。
江母在电话的另一边也狠狠陪着哭了一场,两人用最快的时间买到了最近的一班车,连夜赶了回来。
到申市时,天才微微亮。
两方碰面,又是狠狠地哭了一场。
江父江母对刘婶刘叔再三道谢,对其收留江溪更是感激万分,临走时,包了一千的红包塞过去,谁料刘婶没肯收。
她摆手拒了:“街坊领居的,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孩子受了那么大罪,我要是干看着,还是人吗?你们现在也难,留着自己用吧。”
刘婶目光落在对面关得死紧的房门上,江父江母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比起外面日新月异的房价,申市一直以来房价都涨得不多,尤其毛葛镇还是接近乡下的城镇,三年前六十万的房子就算正儿八经地出手,至多也就六十七八万,他们出手得急,四十万就盘出去了。
盘出去容易,再要回来,却不可能了。
三年来,亲戚朋友那借的三十万,按银行利息算,两人只还了五万多,剩下二十五万本金没还,盘来的四十万因到处托人帮着找孩子,短短十来天已经花去了将近十万,这样一算,扣去外债,剩下的也就五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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