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美食养家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棠酥
林然然下意识地看过去,一双清水眼娇滴滴的,她被屠钢的样子逗笑了,又想到现在这年头男女大防还很严重,这笑容还没成型就赶紧憋住,变成个要笑不笑的样子。
就在这时,斜后方的办公楼走出一行人来,呵斥道:“起什么哄呢?!”
屠钢忙对林然然道:“这就是我们厂长。”
然后上前小声跟厂长介绍了一下林然然的来意。厂长点点头,对林然然道:“小林同志,我先送送客人,你去我办公室稍作一下。”
林然然还来不及说话,只见厂长的客人忽然侧过头来,他高鼻薄唇,目若寒星,不是谢三还能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谢三抢先问出林然然心中的疑问。
厂长对谢三的态度很客气,道:“谢同志,这小林同志你认识?”
谢三“嗯”了一声。
不能指望这个闷葫芦会解释,林然然笑道:“巧了,我跟谢同志是同乡。”
厂长对林然然的态度立刻热络许多:“这就是缘分啊。那一块儿去咱们单位食堂吃一顿?咱们这儿别的没有,肉管够!”
不愧是肉联厂的厂长,说出这话简直叫人无法抗拒。
谢三忽然道:“对不起,我有件事跟她说。”
说完以眼神示意林然然,率先迈步走来。林然然满头雾水,跟着他走开几步,顾元元小碎步跟过去,脸都憋红了。
那群大小伙子还在食堂门口探头探脑,屠钢也一直关切地看着林然然,眼神还探究地在谢三和林然然之间来回打量。谢三皱眉,挡在林然然身前隔绝那些视线:“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们单位派我来找肉联厂谈一个合作。”林然然脑筋转得飞快。
谢三不赞同地看着她,语气严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谢三虽然一向冷淡,也从没对她这样严厉过。林然然有点不高兴地道:“那你为什么也在这儿?”
“我在谈生意。”谢三直白道。
“……”林然然倒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做生意,谢三在跟肉联厂做生意?
林然然抬眼上下打量一番他,才发觉谢三今天格外不同。他一向英俊,只是穿着随意粗糙,今天穿了一件裁剪合体的羊毛呢军大衣,脚上的解放鞋也换成了锃亮的皮鞋。
这样穿戴的谢三,如同美玉被拂净了面上尘埃,登时焕发出光彩。
人靠衣衫马靠鞍,怪不得那厂长对谢三这么礼遇。可谢三跟肉联厂在谈什么合作?
让林然然更震惊的一点,是谢三居然这么直白地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在这个夫妻父子都可以相互揭发检举的时代,谢三的一句话让林然然背负上了沉重的压力。
许多疑问都堵在喉咙口,林然然对谢三道:“你……我待会儿再仔细问你。元元,我们走。”
“我……我走不动惹……”一边的顾元元却苦着脸不挪步。
谢三一低头,这才看见林然然身边还黏着个小熊瞎子。小熊瞎子一抬头,原来是当初那个小胖子。
小胖子还努力挤出一个缺牙笑容跟他打招呼:“哥哥好~”
谢三发现了顾元元的不对劲:“小家伙,你夹着个腿干嘛?”
林然然也皱起眉头,紧张道:“元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顾元元嘤嘤道:“没……没事……”
谢三仔细看了一眼顾元元的姿势,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笑意:“我知道是什么事了。来。”
他说着一把将这个小胖子抱了起来,林然然忙道:“你要带他去哪儿?”
谢三道:“没事,我带他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林然然这才恍然大悟,看着顾元元窝在谢三怀里还瘪嘴皱眉的小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忙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道:“好,我就在办公室,你们快点回来啊。”
“嗯。”谢三抱着顾元元往厕所方向走。
大概是从谢三的扑克脸上看出了哥哥的模样,顾元元乖乖趴在他肩膀上,也不认生。
厂长石军带着林然然回到办公室。桌上还摆着两个干馒头,一小碟花生米。
“你瞧瞧这乱的,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客人一茬接一茬的来。”石军自嘲道。
屠钢先跟石军介绍了一下情况。
石军看完林然然的介绍信和证件,伸出手:“林同志,你好你好。”
林然然也笑着跟他握手:“石厂长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石军跟林然然单刀直入道:“小林同志,你们供销社跟我们也没什么业务上的往来啊。我们单位的产品就是生肉和熟食,不适合在供销社销售。”
林然然笑道:“我这回来,不是买肉,而是有一批货物想出售给你们。”
石军愣了下,道:“小林同志,你们还有东西卖给我?”
林然然笑吟吟道:“当然。”
石军大笑起来:“我们肉联厂要买的东西,无非是刀具清洁用品和调料,都是采购员直接买的,用不着这么麻烦。”
采购是一件肥差,哪样物事在哪里买都是有讲究的,就算是厂长也不能砸人家的饭碗啊?
林然然笑吟吟道:“我这次倒不是推销那些东西。”
石军道:“那是推销点什么?”
林然然反问:“那你们最缺、最喜欢什么?”
石军毫不犹豫道:“粮食!”
这不是废话嘛,这年头谁不缺粮食?林然然噗嗤一笑,放弃了卖关子:“这样东西,我想你们也会喜欢。”
林然然说着,从包里拿出几瓶酒,还有方才买的两包熟食。
“小林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了。”石军脸色一沉,“你要谈合作,我可以听你说说计划。这种让我犯错误的行为就不可取了。”
他说着,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林然然无奈地道:“我说的是,这酒你们需要吗?”
“酒!”石军的目光顿时热切起来,问道,“你要卖酒?”
林然然把纸包拆开,笑眯眯道:“您先找几个杯子出来,尝尝这些酒怎么样?”
卤鸭胗和烧鸭的香气在屋子里飘散开来,石军的喉咙吞咽了一下,阻止林然然开酒的动作也就变得软弱无力许多。
林然然顺势把酒瓶盖打开,笑道:“您这有没有多余的空杯子?我想让你尝一尝我这酒怎么样。”
石军赶紧去找出几个茶杯来,特地拿开水涮了涮,先给林然然倒了一杯热开水,剩下的几个杯子依次倒进一点酒。
林然然笑道:“你先尝尝看。”
石军端起一杯清澈无色的白酒,在鼻尖嗅了嗅,再咂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液顿时从胃里烧得窜起来,他倒吸一口气,等酒劲儿缓过去之后才长出一口气道:“这是山西大曲,劲道最足。”
“行家。”林然然笑着赞道。
石军吸着气,赶紧吃了几颗花生米压压味道,又迫不及待地端起下一杯喝了一口。
“这是地瓜烧。”地瓜烧顾名思义就是用地瓜酿造的烧酒,地瓜价格最贱,地瓜烧的价格也不高,口感嘛中规中矩,不足的是后劲太大,喝完酒第二天头疼欲裂。
林然然一共带了四五瓶酒来,都是供销社里能买着的。石军就着林然然带来的卤味下酒,一杯一杯依次品尝过去,脸色都有些发红。
最后他指着其中的一杯道:“这杯最好。润口,回甘,仔细品起来,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果味,这是果酒?”
林然然不由得笑道:“这都喝得出来。果然是行家。”
石军连忙问道:“那这瓶是什么酒来着?”
林然然指着其中一瓶,石军连忙拿起来一看,就发现这酒并非自己见过的任何品牌。亮晶晶的玻璃酒瓶里晃动着琥珀色酒液,上面贴着一张很简单的标签——醇酿柿子酒,还画了一个传神的简笔画柿子。
“柿子也能酿酒?难怪有一股果味。”石军恍然大悟,“不过这酒是哪里产的?怎么没看见产地和厂址?”
林然然道:“这是北方富平县的特产。那边的柿子最多,这酒就是选了最新鲜的柿子和冰糖酿造的。口感香醇顺口,而且度数也不高,最适合上海的冬天喝了驱寒祛湿。”
石军眼睛顿时亮了,端着酒瓶来回端详。这酒瓶子很干净,上头塞着一个塞子。标签虽然简单,却也做得很有心思。
现在这年头的人根本不讲究品牌效应——供销社卖的许多东西还是采购员从外头寻摸回来的呢。何况酒这种东西,石军是个识货的,知道林然然的柿子酒是好东西。
石军一直翻来覆去地看着酒瓶,好像对那个简笔画柿子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林然然十分耐心地坐着,脸上笑意不减,屋子里半天没人说话。
终于,石军叹了口气,主动打破沉默:“那林同志,你这酒打算怎么个卖法?”
他一开口,就等于交出了主动权。林然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一瓶五块。”
“什么?!”石军失声道,“这也太贵了!茅台一瓶才七块!”
“那您觉得这酒值不值这个价?”林然然气定神闲。
“这……”石军握着酒瓶子半天不舍得撒手,道,“这个价,咱们厂肯定是买不了。我个人愿意跟你买几瓶。”
林然然莞尔,松口道:“五块一瓶,这是在供销社的零售价。如果您这儿愿意大宗收购,我一瓶可以让价三成。”
石军飞快换算了一下:一瓶三块五,这个价勉强还能接受。他还想继续压一压:“小林同志,我这儿倒是可以收购一些。我们单位员工算上家属共三四百人,按照一人三瓶的价来跟你收,我能收下一千二百斤。”
林然然笑道:“我这儿总共就一千来斤,只能给您腾出四百斤。”
石军急了:“你这不是逗我吗?四百斤顶什么用?”
肉联厂的员工全是汉子,哪有不爱喝酒的?特别是屠宰车间,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日夜颠倒,凌晨就得起来杀猪。上海的冬天湿寒入骨,他们干活时都得喝几口烧酒驱寒暖身。
因此肉联厂的员工们最盼望的福利就是酒。可酒是这么好搞的吗?酒得用粮食酿啊!上回他们单位的采购员不小心从外地进了一批工业酒精兑水的假酒,差点把单位一老员工喝出毛病来。饶是如此,他们单位不少人还会偷偷去黑市买农民酿的劣质烧酒。
林然然这酒的滋味好,品质也好,加上她还是供销社的员工,知根知底,不怕她耍什么花头。
石军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对林然然施展出三寸不烂之舌,拼命游说她把所有酒都卖给自己单位。
说了大半天,林然然才终于“勉为其难”道:“这酒我本来是答应给人家食品厂一些的呀。食品厂说了,只要我给他们八百斤酒,他们能给我拨一车皮的肉罐头!”
“屁!他们的肉罐头还不是从我们这儿出去的?”石军拍桌道,“我别的不敢说,你要是想要吃点肉啥的,我这就给你弄二十斤猪板油来!”
二十斤猪板油,在这个年头拿去疏通关系,那简直是无往而不利,只差中央进不去了。石军自觉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林然然却依然摇头:“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我拿那车肉罐头,是得回去给单位发过年福利的呀。”
“可……”石军咋也舍不得那一千斤的柿子酒,搓了半天的下巴,一咬牙:“我能给你拨两口大肥猪!”
这本来是他许给市立医院食堂的,但现在只好先紧着酒来了。
林然然笑道:“我还要八百斤猪下水。”
两口大肥猪都舍出去了,猪下水算什么?“成交!”
现在的猪没有后世的饲料猪那么重,一只宰杀好的光猪净重约莫两百斤,加上猪下水正好一千二百斤。石军按照供销社收购价一斤七毛算,猪下水则是一斤两毛,共五百二十。林然然的一千二百斤柿子酒,一瓶三块五,共计四千二百。扣除猪肉的价格后,林然然净收入3680块。
这年头的人讲究诚信,也没写合同,林然然跟他约定酒明天就会送到,石军也有时间备好猪肉和猪下水,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人谈完后,林然然没有多坐就起身告辞。石军桌上的卤味都泛起了白色的小油花——饭菜都凉透了。
一出门,谢三跟顾元元等在门口。小胖子坐在谢三的肩膀上,手里还抓着块油汪汪的卤肉:“姐姐姐姐!”
顾元元解决完生理问题,顿时又恢复了哪吒闹海的本性,眉飞色舞地冲她展示手里的肉肉。
谢三短发都乱了,扶着顾元元的一双小短腿,满脸麻木。
林然然一时间差点笑出来,同情道:“谢三哥,你没事吧?”
六零美食养家记 第187章
第187章
“你嘴怎么这么壮, 哪里都能弄到好吃的。”林然然嗔怪地拿出手帕, 给顾元元擦了擦油汪汪的嘴巴和脸。
顾元元嘻嘻笑, 小油手往谢三脸上捂:“哥哥快点跑!大马要跑起来!”
“哎!”林然然忙抓住他的爪子, 可谢三脸上已经出现了两个小手印。
林然然:“……”
谢三:“……”
谢三漆黑的眼睛平静地跟林然然对视一眼, 语气里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疲倦:“帮我把他弄下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骑大马!”顾元元一双小短腿夹着谢三的脖子, 扑腾着不肯下去。小胖子可精明了, 看出谢三是个脸冷心软的,就一个劲儿地黏着他。
“你给我下来,还想不想吃蛋糕了?”林然然一边威胁, 一边咯吱他,顾元元顿时跟毛毛虫一样扭动着咯咯笑,腿也松开了。
林然然趁机把他抱了下来。
“谢三哥, ……辛苦你了, 擦擦脸吧。”林然然拿出一条干净手绢递给他。
那小手绢颜色雪白,边角绣着一朵鹅黄色小花, 用浅绿色丝线锁边, 触感柔软, 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谢三捏在手中半天, 没有往脸上擦,而是用袖子蹭了两把。
林然然低头教训顾元元:“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谢三哥?”
“我没有欺负他, 我想跟哥哥玩儿。”顾元元小短手背在身后乖乖站好, 摇头晃脑地辩解。
林然然可不吃他这套:“还说没欺负, 你把人家的脸都弄脏了,这样对吗?还骑大马, 你敢骑你哥哥试试?”
听到天敌的名字,顾元元顿时哆嗦了一下,气势也短了半截:“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三哥,脸擦干净了吗?”林然然抬头看向谢三。
谢三下意识将手帕揣进怀里,心里咚咚跳起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林然然也没注意手帕的事,而是道:“对不起啊,元元太淘气了,我已经教育他了。”
谢三看向小胖子。他哪里还有刚才的淘气样儿,耷拉下小脑袋乖乖站着,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哥哥对不起~”
谢三大手放在顾元元的脑袋上轻轻揉揉,道:“没关系。”
顾元元还是委屈巴巴的,用小狗眼仰望着他。
谢三:“……”
“驾~驾~”顾元元骑在谢三肩膀上,笑嘻嘻左摇右晃。
三人并肩沿着原路返回,那个小小的集市还没散。有人看见他们穿戴体面,又是年轻男女带着个小家伙,纷纷上来兜售。
谢三掏钱给顾元元买了一包山珠子。这是一种黄豆大的野果,外头有层硬壳,里头的果仁富含淀粉,吃起来像没有甜味的栗子,又有一股格外的清香。农民在山上,一天能捡上一大兜,用水和一点煮熟后给孩子解馋——这玩意儿吃起来麻烦,也就小孩子才耐烦吃它。
顾元元还是第一回吃呢,十分耐心地一个个啃过去。
“这个山珠子以前在村里我也吃过。”林然然道。
“嗯,小绯小时候也喜欢。”谢三道,“以前家里没有吃的,我就上山捡这个,奶奶用水煮了给我们吃。”
谢三的语气淡淡,过去的苦难经历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带愤懑和哀愁,也不觉得难以启齿,只是单纯地讲述一段经历。
这时,顾元元看见了刚才卖梅子干的男人,立刻驾驶谢三去买。谢三扶着他的小短腿走过去,低头看男人手里的梅子干。
谢三的背脊宽阔,隔着衣服也看得出肌肉的轮廓,林然然一时有些恍惚:当初小山村里那个地主家的儿子,破衣烂衫满心愤懑的青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大家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努力成长着。
林然然原本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谢三,比如他来肉联厂做什么,他干的事小绯知道吗,他自己要注意安全……可现在她又不想问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选择的路,谢三的能力只会比她想象的更大。
尽管如此,林然然还是忍不住暗暗敲打他几句:“我听说上头的风向又……近五年内都不会改变立场,这几年最好避避风头。”
毕竟林然然是有供销社采购员这个身份做王牌的,到处采购也算是奉旨行事。谢三不同,他这样的身份在这年头就是原罪,稍有行差踏错就可能沦陷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如今离文革结束还有五年时间,最后的五年也是最疯狂的时期,谢三的行为无异于走钢索。
谢三闻言不语,视线落在林然然的脸上,看得她心慌起来——她透漏了什么不该透漏的信息,让谢三开始怀疑自己了吗?
却听谢三语气里隐隐透出一丝笑意:“你这是在担心我?”
“……”林然然张口结舌。
谢三眼底也渐渐漫开一丝浅笑,被顾元元催着去买小风车了。林然然反应过来,一摸脸颊,才发觉滚烫——她刚才脸红了?怪不得谢三的表情这么奇怪。
顾元元看中的小风车拿在一个孩子手里。孩子的父亲满脸风霜,抄着手在卖一捧放在叶子上的橘子。孩子跟顾元元一样大,披着父亲的破棉袄,脸蛋红扑扑的,摇着一个麦秸秆做的风车。
“同志,橘子要不?一毛钱这些全拿走。”农民一看见他们过来,赶紧半抬起身体期待地看着他们。
那橘子卖相并不好,小小的橘红色果子只有荸荠大。顾家有一箱子特供的蜜糖橘,也没见顾元元吃两个。
林然然道:“元元,你不是不吃橘子吗?”
“我想要那个风车。”顾元元眼馋地看着小孩儿手里的风车,那小孩儿也眼馋地看着顾元元手里的好吃的。
农民老实巴交道:“这个是我给孩子做着玩的。买点儿橘子吧。”
顾元元摇头:“我不要橘子,我要风车。”
谢三拿出零票递过去:“我们就要这个。”
那小孩子捂着风车道 :“这是我的。”
农民一看见那钱眼睛就亮了,哄孩子把风车拿出来。谁知孩子越哄越不情愿,林然然便道:“既然孩子不愿意就算了吧。”
“卖的卖的!”农民连忙对林然然赔笑,一急之下打在孩子的手背上,一把抢出风车递到顾元元面前:“来来,拿着吧。”
那小孩子挨了打,哇地闭眼大哭起来。顾元元呆呆看着那孩子,他从小到大除了哥哥会揍他的屁股外,根本没被人弹过一指甲。现在看着小朋友挨了打,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你不要打他,哇!”
一时间那农民和谢三都手忙脚乱起来,两个孩子比赛似的一个哭得比一个高声。
林然然忙拿了两块糖塞给那孩子,剥开一块塞进他嘴里:“来,这个给你吃,别哭了。”
那孩子尝到甜甜的糖块,眼睛一亮,顿时收了哭声。林然然又赶紧哄顾元元:“别哭了,没事了啊。”
顾元元擦擦眼睛,哼哼唧唧地从谢三肩膀上出溜下来。谢三把他放下地,顾元元掏了掏自己的兜,拿出一个巧克力和两个子弹壳:“我跟你换。”
“给。”小孩儿痛快地把风车递给顾元元,他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但那子弹壳可是小孩儿们梦寐以求的,谁要是有这么一两个,那在弄堂里能被崇拜好一阵子呢!
那农民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他舍不得那几毛钱,可刚刚情急下打了孩子自己也不是不心疼的,看儿子拿了人家的好东西,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谢三直接把钱给了他,抱上顾元元:“我们走吧。”
“这……这钱……”农民忙把钱推回来,“孩子拿了你们的糖已经……”
他那种表情叫林然然看了心里难受,拉着顾元元和谢三转头就走。走出一段路后,那农民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硬把一捧橘子塞进林然然手里,这才如释重负地跑了回去。
林然然哭笑不得,道:“你瞧瞧,家里橘子还多着呢,又得了这么多。”
顾元元一个劲儿地扯着小风车玩儿。那小风车做得精巧,木头片削的风车叶子,一个核桃钻空了系上根绳子,一扯风车就呼啦啦地转。
他晃着脑袋道:“没关系,给哥哥吃。”
谢三扶着他的手顿时紧了一下,而后问道:“你们怎么进城?”
林然然笑道:“我们坐公交。”
谢三道:“我骑车来了。”
谢三的车是一辆凤凰,个头特别大的那种老式自行车,他把顾元元放在前杠上,林然然侧坐在后座,他长腿一蹬,车子就稳稳地上路了。
顾元元很少出城,扶着车头好奇地左顾右盼。这时候正是冬天,上海的郊区多是小灌木林和农田菜地,错落着一些农家,顾元元看得津津有味。
谢三总担心他掉下车去,不时垂眸看他。车子一路进了城,路顿时平坦许多。顾元元再动时谢三就立刻腾出手去扶。林然然坐在他身后的紧张感倒是打消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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