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翎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翎天下
嵊州,不就是母后的娘家老宅吗?
那容海的进宫,会不会和沈怀安有关?
一团乱麻,越解越乱。
“皇叔,我这就下诏拟旨,抄家一事,还请皇叔代劳了。”
先将沈府的事,解决再说吧。
慕容瑄感到自己有些乏力,话声也变得无力绵软。
蓝公公奉命领着几十侍卫同王爷出宫去沈府宣旨抄家。聂风翎退出御书房之后,只是静静守候在门前,她还有话,要对慕容瑄说。
慕容琰告辞与蓝公公一前一后走出御书房,慕容琰暮然便见到那个熟悉之际的身影,陡然而生一种酸涩之意。
他不禁朝她走了过去。在她的身后顿下脚步。
她没有回头,却一声轻叹,该是感知到了身后之人了吧。她曾说过,远远的,就能嗅到他的气息。
他又何尝不是!
那股淡淡却刻骨的味道,闭上眼,也能分辨的清楚。他曾说过,或许他迷恋上她,正是因为那一股味道吸引。
他说她的味道香甜淡雅,随便一闻便会迷乱他慕容琰的心智。
她说他是个臭男人,有那么点酸臭味,所以才格外深刻。
他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一定也是觉得,她的味道很好闻。
蓝公公不动声色将眼前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复杂。难怪此前,总觉得贵妃娘娘似曾相识。
原来,他早在兰贵妃入宫之前,就和她有了一面之缘。不,是他亲手,将她送到了王爷手中。
那一夜,奉了先帝之命去给王爷送美酒。
谁知竟在湖水里捞出个湿漉漉的美人。他当时也是饮过几杯酒,便稀里糊涂将那女子当做猎物送给王爷。
今日陡然间见了两人同在,模糊悬疑便顷刻间曝露在烈日之下。
聂风翎缓缓转身,慕容琰也已迈步离去。头也不回。她突然有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悲壮之感。
明明近在咫尺,却是相隔千山万水。
再这样拖下去,只怕自己,要将这一世的幸福扬手送别,灰飞烟灭了。
慕容琰要去抄沈家的家产,慕容瑄要缉拿和皇后有私情的容海。两面夹击,沈家兄妹必定跳脚。
那日皇后在自己面前说的话,也许只是一直的猜测推断,也许是有了什么把柄在手。
狗急跳墙,沈家兄妹到时候一定会拿她和慕容琰的事做垫脚。所以在此之前,她若是能离开,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兰儿口中说出的话,相比锦玉口中说出的话,有天地的之差。
锦玉所说的皇后之事,对于外人来说一定是天大的事,可对于一个根本就不在意皇后的他,只是一件让人烦躁的丑事。
而兰儿说的这一句,却让他感觉天要塌下来。
她说,瑄,你放我走吧。
她的表情,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她一如既往的从容,嘴角弯弯,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事,是在恳求他早点回宫相陪。
慕容瑄失神,拂袖起身之时,将桌上蘸着满满水墨的狼毫细笔带的滚落下来,金灿灿的龙袍衣角立时黑迹斑斑。
他想说兰儿,我不能没有你,你原谅我吧……
他甚至想大发脾气,拉过她的小手狠狠打她手心,让她不敢再胡言乱语惹他这个君王生气。
或是,干脆走过去,温柔的将她楼个满怀,情话绵绵不绝于口,直说到她眉开眼笑,小事化无。
“兰儿,你真的,铁了心……”
话一出口,却成了这样一句。
“是。”
风翎天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送死
一个字,却让他陡生凉意,浸透了骨髓。
他凄然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愿意一生守护,愿意以生命付之的女人。她的脸上,除了冷然的决绝,竟找不到一丝不舍的痕迹。
这一刻,他才明白,她对自己,从没有过真爱。
若是爱,又怎会轻言舍弃?
他爱她,爱的透彻,就算天崩地裂,也断不会说一句想要别离。
难忍的酸涩瞬间涌遍全身,直到溢出眼角。
他近乎颤抖,近乎崩溃。
“为——什——么……”
他只是在问自己,只是在问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聂风翎心中呐喊,可是她不能,因愧疚而失去理智。她背负着许多人的性命。她不可以松懈一点点,连累到任何人。
“我,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日子。我要,自由。”
她低低垂首,仍是波澜不惊。
他看不出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但却感受得到她想要离去的坚决。
“你是皇上,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
她说的,是想要让他好受些,“皇上对我的好,我这一生,都会铭记在心。若有下一世,我愿意,和你相守白头……”
若他不是生在皇家,若他不是沈兰馨的儿,她也许,真的会愿意与他相守白头。
造化弄人。
慕容瑄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脆弱,眼泪如此的不值钱。
只为一句话,一个淡然冷漠的眼神,他竟萌生厌弃尘世的念头。这一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从天朝的宫门纵身跃下,粉身碎骨。
他甚至想要屈膝跪地,去抱着兰儿娇柔的身躯,苦苦求她不要舍下自己。不要抛弃自己。
他想哭喊着大声说,兰儿,除非我死,否则此生。你就休想离我而去!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是他伤了她的心,是他那一夜犯了无法挽回的大错。兰儿已经给过自己改过的机会,现在,他又负了她!
若是他强要留下兰儿,兰儿会痛苦。兰儿痛苦,他会更痛苦。
书画生香雕梁画栋的御书房中,檀香悠悠弥漫,悲伤浓浓萦绕。情,是生命中最负累的东西。
只能说,相爱难求。
“好。我放你走。”他无比沉重的吐出这一句。再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
也许他心中还存有侥幸,认为兰儿一定会回心转意。过不了几日,她一定会再回到自己身边。
也许他是怕了,苦苦守着一个人的心,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为她笑为她哭。为她每一个眼神胆战心惊欣喜若狂。
聂风翎眼中,顷刻闪现一片晶莹。
他忍不住问道:“兰儿,你是,为我而落泪么?”
她眼中却又是淡淡笑意,楚楚尤怜,让他不忍再多看一眼。
“是。”她哑声说道。
是,我是为你而落泪。这一路。你待我情深意重……
慕容瑄也笑了,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心力,去管这天下事。
什么皇后,什么沈家!
什么天朝子民,什么社稷江山!
他想狂奔在无人之地。想大哭大吼,漫天怒骂。
可是他终究只是整容,将痛楚深埋,惆怅埋案。连叹息,也只是释放与心底。
容海今日才知道丧家之犬是什么样的意境。刚出了宫门。就发现孙家福带领一众侍卫出现在宫门前。
不用细想,也料到是来追自己这个丧家之犬的。
心中懊恼万分当初不该色令智昏,被那个女人涮在了锅里。
只能去找沈怀安了。但只能是奔着钱财而去,决不能透露自己已成了钦犯,否则,只怕沈怀安要杀他灭口了。
躲过这一拨人马,又去细细装扮了一番,再对着溪水一照,满面胡茬,衣衫褴褛,活脱脱一个落难的汉子。
就算是碰了面,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是容公公吧?
快马加鞭穿越小道,直奔沈府而去。
陈氏人在屋里,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若是王爷昨夜查探到了暗室,今日沈府一定会有大变。自己究竟是该借故出府好呢,还是留在这里观察动静合适?
湘莲突然门也没叩就闯进陈氏内屋里来。一脸兴奋神色,大声嚷嚷道:“夫人,李郎,我的李郎来了!”
陈氏愣了愣,逐渐想起湘莲口中所说的李郎是何人。奇道:“是来特地见你?”
今日生人一概不准进府的啊!
湘莲立刻收敛了笑容,温吞吞说道:“那倒不是,夫人你还不知吗,那个四夫人李芝兰,正是我家相邻,是李郎的亲妹子!”
还有这样的巧事?陈氏微微愕然。
这拉拉扯扯的,怎么都绕到一块了?
“哦?还真是巧了。”
陈氏笑了笑。心不在焉的随口说了一句。
湘莲不住点头,“可不是,真是巧了。”
陈氏看了一眼满脸稚气的湘莲,想到她因一张告示卷入沈府,又被强行签了卖身契,而这一切,只是因她单相思一个男子。
心中生怜。
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孩子罢了,好歹相处一场,不如还是提点几句,听与不听,她也算是一片好心了。
“湘莲,你过来坐下。”
陈氏朝湘莲招了招手,温和的说。
湘莲见夫人面色凝重,似乎是有什么话要交待,忙依言坐在了夫人对面。
“湘莲,你我有缘相处一场,这些日子,多谢你伺候我和念文了。”
陈氏微笑着,抬手抚了抚湘莲额前散乱的留海。
湘莲忙摆手,“不不,夫人你,我做的不好,都是夫人照顾我……”
陈氏笑了笑,语重心长道:“湘莲,你有家不能回,想必双亲都牵肠挂肚,你也很想亲人。可惜我不能帮你回去。”
湘莲脸面一红,心中虚散。她也并没有如夫人所说的想念亲人的。词库夫人郑重提起,却拨动了她心中的琴弦。让她陡然想起从前在家中安然踏实的日子。
这里,始终都是寄人篱下,低人一等之感。
“夫人,您对湘莲已经很好了,湘莲之所以不能回去,都怪自己……”
陈氏听她这么说,不由轻轻颔首。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这是好事。
“少不更事,便是指经历浅薄之人,做出一些幼稚之事。随着年岁经历,会慢慢懂得许多道理,那时候,便不会再犯浅薄之错了。”陈氏说道,“世间女子,本就是屈居于男子之下,成年之后,只有嫁鸡随鸡一条路。所以这嫁鸡还是嫁狗,便注定了女子这一世的命运。若是慧眼识人,寻得一门好亲,嫁了一个知冷知热,真心相待之人,女子这一生,定是稳妥安然的。反之,便不会有稳妥的将来。”
她并不知李郎和湘莲之间的究竟,只是凭着猜测,推断李郎不珍惜湘莲。
言尽于此,她也只能尽自己的心了。
湘莲不知夫人此番话有何深意,只是懵懂的颔首。
“夫人说的话,句句珠玑……”
陈氏暗自苦笑,说来说去,她自己,是慧眼识人的吧,可终究还是没能一生稳妥。
“夫人,小少爷今日,回不回来?”一时无话,气氛难免显得沉闷,湘莲便找了话说。
陈氏摇摇头,“这我也不知,要看大姐送不送念文回来了。”
湘莲忍不住说道:“总觉得大夫人有些怪怪的……”
陈氏打断了她的话,浅浅笑道:“湘莲,念文不在家,难得你能清净一回,就去找合得来的姐妹说笑去吧。”
说着去屏风后面的箱子里翻出两锭十两的银子,塞到湘莲手里。
“若是有机会回去,拿去买些小食带回去孝敬你爹娘吧。”
湘莲愣了愣,本想客气推却,对上陈氏真诚的眼神,却接了这份好意。方才说大夫人有些怪怪的,今日突然觉得,二夫人也有些怪怪的。
今日对自己所说的语重心长,似乎是离别赠言。让湘莲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惆怅。
“夫人……”
她想说一句感谢的话,不是为这二十两银子。只是为能在这里遇见一位这样好的夫人。
陈氏笑了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去吧,”她说,“今日府里热闹,想必大家此刻都在笑闹了。难得的热闹,不要错过了。”
沈府大门外,站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胡茬的汉子。
“今日沈府不见客,贵人请回吧。”管家打开门,劈头盖脸说了一句。身为沈府管家这么些年,练就一副皮笑肉不笑的习性。不管是什么装扮之人,统称贵人之类的。
哪怕心底不屑,脸上也不会显出鄙夷。
说完便要关门。容海将手里木棍往地上一戳,沉沉说了一句:“你告诉沈怀安,小海子有要事相见。”
这人竟然直呼老爷名讳,口气倒是不小。管家将信将疑,却不敢怠慢,只好点头称是。关上门,立刻去了老爷房里。
“老爷,门外有位自称是小海子的客人说要求见老爷……”管家一进门就急急禀报。
沈怀安正倚靠在文案前的太师椅上伸着懒腰,听到管家的禀告立刻惊愕的跳起来。一句也没多问,便冲出门去。
沈怀安见了容海装扮的怪里怪气出宫,心想定是宫里出了什么急事了。赶紧一把将容海拉扯进了沈府。进了自己屋里。
风翎天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抄家
沈怀安见了容海装扮的怪里怪气出宫,心想定是宫里出了什么急事了。赶紧一把将容海拉扯进了沈府。进了自己屋里。
“出什么事了?”沈怀安瞪大眼,紧张的攥着拳头追问。容海一路奔波,连口水也没喝上,早已渴的整个人都冒烟了。没及时答话,却找了一壶茶,就对着壶嘴灌下去。
舔了舔唇,才编了话道:“是玉瑶差我出宫来寻你,她眼下急需用银子,这几日你不是告假吗,要得急,就让我来找你拿些银子。”
沈怀安奇道:“她还缺银子?上旬不是刚得了二十万两吗?这么快就没了?”
容海也不是什么说书的高手,怕越说的多,漏洞就越多。只是打着哈哈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听皇后娘娘的差遣,跑一趟而已。”
沈怀安摸不透妹妹急要钱到底是派什么用场,但既然连容海都派回来,一定是什么大事。
“要多少?现银还是银票?”
不敢怠慢,他忙问数目。
容海蹙眉道:“自然是银票,现银也拿不动啊。说是越多越好。也没说明数目啊。”
这句随意松散,让沈怀安心中有些起疑。这叫什么话?拿银子的由头也不交待,数目也不确定?
容海见沈怀安似乎犹疑,忙补了一句:“玉瑶是说越多越好,但到底不能少于二十万两。”
沈怀安吓了一跳,上旬的二十万两,本算计着够妹妹大半年的花销了,这么快没了不说,又要二十万两!从前玉瑶并不会如此大手啊,每年家里供的钱都说是花不完,全给攒着压箱底。
沈怀安若有所思,盯着容海全非的面容。容海眼中闪现一丝慌乱,立刻掩饰的直直回视容海说道:“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沈怀安?”
继而脸色逐渐愤怒。在房里狂走了几步。气呼呼的说道:“你若是不信,就当我从未来找过你。告辞!”
说罢扭身就要走。果然,这一招欲擒故纵立刻见效。沈怀安送上一副笑颜,哈哈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别说是玉瑶用银子,就是这钱是海子你用,我沈怀安也必定是倾囊相送的。”
容海止住了脚步,心中暗松了口气。
“那就快些准备,玉瑶等着呢。”
沈怀安吩咐容海在屋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自己急急外出去了钱庄。他的钱,都是放在钱庄里存着。
偌大一个沈府,人丁繁多,有什么消息,立刻七嘴八舌便传开了。家中进来一位看起来很是落魄的汉子。老爷却将他径直带进了自己房里。接着 又急匆匆备马出去。
府里这两日。真是热闹异常啊!
片刻之后,便传到了陈氏耳中。
陈氏心中疑惑,便由厨房随手端了一碟子金银馒头,去了沈怀安房里。一进门,吓了一跳。这满脸胡茬的汉子。身形看起来倒是还挺拔,可衣衫撕扯的破破烂烂。连肉色也能看的清楚!陈氏不由伸出一只手掩了面。
容海眼前一亮,心想这陈氏,还是这般迷人!虽只是素以素妆,却面若桃花,身姿飘逸,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晶莹!
还是沈怀安够胆。直接将人强了回来。这女人还不是死心塌地跟着他么?早知这陈氏也是个好拿捏的,他就先下手为强了,也落不到沈怀安手上。
陈氏自然不会因为觉得羞怯就转身走人。而是低垂着眉目将点心放在桌上,朝着客人和暖一笑道:“打扰了,我不知老爷房里有客人……”
容海双眼闪闪,忙笑嘻嘻回道:“无妨。正好我饿着肚皮,这点心干脆就给我吃了吧。”
好熟悉的声音!陈氏凝眸看去,这不是容海吗?他怎么会来府上?即刻收敛了讶异的神色,只做出并未认出的模样浅浅一笑,客气说道:“那。我这就去吩咐厨房送些吃食茶水来,贵人您稍稍等候。”
容海朝着陈氏的背影大声喊了一个“诶”字,陈氏只当做未曾听闻,急匆匆迈了出去。
沈怀安还未到达钱庄,便碰上小福子带着一众侍卫,拿着一张画像四处寻人。沈怀安赶紧躲避开来。在巷子口探头悄悄张望。
竟然是容海的画像!
小福子并不知晓容海和沈怀安是同乡,所以没有想过要去沈府寻人。只好是拿着画像四处搜罗。
沈怀安又惊又怕,即刻往沈府折回。一路上翻转苦思,猜不透容海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或许是偷拿了宫里的财物,或许是因贪色起了祸端。不管是哪一样,既然皇上的身边人开始追缉,那定不会轻易风平。
这样追查下去,便会查出容海是他引进的人,是他的同乡。再往下,就可能查出容海在嵊州的一切往事。若是得以延伸,那就不得了了!
看来容海说妹妹要银子,也是假话。是他自己想拿着银子跑路吧!如此,断不能留下这个隐患!既然他送到自己面前,那就是老天爷的意思,给他沈怀安机会,亲手灭了这个绊脚石。
沈怀安想起新舅爷李郎送给自己的迷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要先知道一切真相,再灭口。
打定主意之后,回府便找出自己藏好的迷药,亲手沏了一壶好茶,拿去了房里。
容海见沈怀安这么快速就回来,眼神亮亮问道:“准备妥了?”
沈怀安笑了笑:“我妹子的事,自然不能怠慢。”说着拍拍胸口,“都准备好了,你先喝口茶,就赶紧上路。”
容海一怔,讪讪道:“听你说的,好生晦气。弄得我心神不宁。”
沈怀安故作讶异不解道:“我说什么晦气话了?一番好意,拿出家中最好的龙井招待你,这可是一两千金的极品好茶啊!”
容海这才展眼,伸手拿起一杯热雾腾腾的茶盏,想说自己适才已然喝过茶了,还见了陈氏。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毕竟人家陈氏如今是沈怀安的妾侍,从前自己口无遮拦说起曾垂涎轻薄,如今再提起陈氏,只怕沈怀安会想起从前。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自家女人被友人侵犯了。
“果然好茶,香,雅醇,甘。一口喝下去,口舌生香啊!”
沈怀安哈哈一笑道:“那,你就多喝,以后可喝不上这么好的茶了。”
容海不悦蹙眉,“你今日怎么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听着就不舒坦。”
沈怀安笑道:“我看是你做贼心虚吧,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怪异。”
容海怔住,这沈怀安,怎么好端端说自己做贼心虚?他只盯着沈怀安面容,察觉到他眼神中一股股冷漠诡异的之色。
难道,被他识破了?
容海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双手撑在桌角,好容易稳住了身躯。
“海子,你说,到底为什么来见我?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容海眼前的沈怀安,骤然幻化成了几十个脑壳的怪物。身形也是虚幻缥缈。他有些害怕,却能清晰听进去他的问话。
“我,我被锦玉勾引,现出了原形。我和皇后有私情一事,兰贵妃等人都知晓……”
容海一五一十,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沈怀安脸色大变。
容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沈怀安沉吟片刻,便果断的拿起一只软枕,盖了容海满脸。
“不要怪我狠心,实在是你应得的下场。”沈怀安一咬牙,猛的使力。
“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湘莲大呼小叫,惊慌的闯了进来。陈氏正在整理念文的所有衣衫琐物,已备若是生变,这些随身要用的东西还是要带上的。
她有预感,今日沈府定会不平静。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就彻底离开。
“怎么了?”陈氏迎到门前,紧张的手心里紧捏了一把汗。
湘莲喘着粗气喊道:“夫人,府里来了好些宫里的人,说是,说是要抄家!”
陈氏身躯一震,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一件小布偶跌落下地。
“抄家?”
她双眸闪现绚烂神采。
“是夫人,一个公公手里拿着金黄的缎面,宣读圣旨说是要抄家!”
陈氏激动的颤抖,一把推开湘莲,冲了出去。
沈怀安做梦也没想到慕容琰会带着圣旨来抄家!跪谢圣恩之后,欺身慕容琰,狠狠剜他,咬牙说道:“王爷是不是闲来无事闷坏了脑袋,来我这府里消遣来了?”
慕容琰淡淡一笑,无暇和他斗嘴,大步一迈,直朝后花园奔去。一众侍卫和蓝公公紧紧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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