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桥

然后说了一句对我来说堪比五雷轰顶的话：“如果我也参加的话，你愿意和我一组么？”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是说，你要参加这个比赛？”
他注意到我的愕然，轻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听到我要画画会很高兴呢。”
“嗯，是很高兴。”我尴尬地笑着附和，心里暗暗怀疑我刚才是不是措辞有问题，让误会了地画比赛的意思。
在美术教室里报名分组的时候，傅雨希看见我把名字写在谢安璃的名字后面脸色立刻就变了，自由练习的时候他从旁边不停地丢纸团过来，我捡起其中一个打开，里面用木炭写了两个大字——“叛徒！”。我无语地瞥了瞥嘴，干脆地把它丢到一边，这种时候不理他是最好的方法。
见我不理他，他就搬着凳子坐到谢安璃旁边瞪他。谢安璃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如画》：“要一起看么？”他面对这种态度立刻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直到社团结束后他一路尾随在谢安璃身后，从教室到走廊，再从走廊到操场，像个幽怨的女鬼一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盯得连我心里都发寒。
我无奈地拉住他的胳膊：“你够了没有？”
他终于停下来，一脸委屈地把目光转向我：“还不是因为你叛变的错。”
“我的错你跟着人家干什么？”我尴尬地望向谢安璃，却发现他居然在偷笑。
我顿时一阵无语，真是的，害我白白担心了半天，结果他居然这么享受。我也懒得管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走在女鬼模式的傅雨希旁边。
学校门口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叽叽喳喳地围了一群女生，上次见到这种阵势还是何冷杉在班级门口等我的那次。
不会吧……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两个女生匆匆从我身边穿过，其中一个极为夸张地捂着脸说：“长得真的好美哦，我还以为是女生呢。”
像女生的话，那应该不是何冷杉才对，我刚安下心来却又开始蠢蠢欲动。既然这样，我也想看一眼所谓的美人。
于是我无视傅雨希鄙夷的眼光走上前去，走近了才看见校门口的栏杆上坐着一个头发及肩的男生，他似乎很享受周围的喧闹声，耷拉着两条长腿悠闲地晃来晃去。我看清了他的脸，眉目都很清秀，特别是嘴唇很红，真的长得像女生一样。
不过好像在不久之前，我也遇见过这样一个人……
没错，就是他！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生，他就是书店里的那个怪人！
他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我这么想着正要悄悄溜走，那个男生却忽然看向我这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从栏杆上跳下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我。
糟糕，不会真的是来找我的吧，我心里顿时绷紧了弦。我虽然上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不太友好，但不过是为了一本书的事，又随口说了他偶像的坏话，他不至于记恨到现在来找我算账吧。
他仿佛没有看到我眼中的怯意一般，带着让人心里发毛的笑容越走越近，最终在我面前停住了。
“好久不见。”他笑着开口。
“嗯。”我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近过的好吗，谢安璃。”
咦？我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他的脸上依然是那种明媚到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但他看着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谢安璃。
谢安璃的表情却和他正好相反，他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阴沉，仿佛方才的笑意从来没有在脸上出现过。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比面前白皙的男生看起来还要苍白。
我不虽然不认识这个男生，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谢安璃不喜欢他。
“对不起，我们有事要先走。”我客气地对那个男生一笑，拉起谢安璃的胳膊想带他离开，却惊讶地感觉到他的手居然在发抖。
面前的男生像是刚刚才发现我的存在，他扬起眉毛打量了我一番，轻声笑了起来：“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没有眼光的白痴。”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相信有人会这么没礼貌。
他好像完全没察觉到我的不满，歪着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谢安璃，然后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怪不得你会那样说，原来你们两个……怎么说来着，是物以类聚还是蛇鼠一窝来着，抱歉我成语不太好。”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他抱歉的点居然是他的成语不太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羞辱我。我刚要冲上去跟他理论，却被谢安璃拦住了。
“我来介绍一下，”他苍白的脸上全是落寞，和身后那张笑容快要溢出来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位是李希，我的朋友，也是《如画》最年轻的画家。”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他是……”
谢安璃唇角浮起一抹脆弱的笑容：“他还有一个名字，朱莲。”





步行桥 80.第80章 涌动的暗流
8
自从那天和李希见面之后，谢安璃的精神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他仿佛又回到了刚转来时候那种对人冷冰冰的样子，甚至比那时更糟糕。因为那时候他好歹还能开口讥讽我几句，现在却是一天到晚趴在课桌上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仅是谢安璃，见到李希之后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理由的感到烦躁，而更多的是满肚子的困惑。我从来不知道谢安璃和李希，不对，是溪辰和朱莲是认识的，更没想过他们是朋友。我想起刚认识谢安璃的时候他在桥上提起过朱莲，那语气分明是在说陌生人的语气，而那复杂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确实能看出不少端倪。昨天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感觉也是怪怪的，谢安璃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我虽然很在意，但是绝对不敢开口问谢安璃。
至于朱莲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门口，具体的过程我虽然不清楚，但目的我还是能猜出几分来的。估计就是谢安璃暂时退出《如画》后，这个朱莲觉得很得意，千里迢迢从蓝市追到这里来特地登门拜访并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嘲笑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谢安璃手受伤的事，不过像他这种低情商的人就算知道也不能体会和谅解吧。真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人，我由衷感叹我喜欢的是溪辰而不是朱莲真是太有眼光了。
然而，我没想到李希会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就在我认为他已经达到示威的目的，可以大摇大摆地滚回蓝市去的时候，他居然再次出现了。
那天下午，杜老师和杜佳佳带着我们所有人到操场划分区域。这次的比赛听说不仅学校领导要打分，就连各个班级都要参与投票，所以杜老师比以前更加重视。
我和谢安璃画画的地方和傅雨希的那一组刚好挨在一起，谢安璃的低情绪连一向不会看场合的傅雨希都能感觉的到，所以这次他自觉地一句也没抱怨。
“谢安璃，”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着调动他的情绪，“我们先用铅笔大体画一下好不好。”
“好啊。”他淡淡地答应着，却依然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喂！”我生气地喊了一声，吓得他身体一颤，“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你跟我说要重新开始画画的时候不是很有志气吗，怎么被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示威一下就吓得连魂都丢了。”
“不男不女的……”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把脸埋在胳膊里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要是他知道你这么说，一定会跟你拼命的。”
“他本来就不男不女……”我尴尬地嘀咕了一句，他这么一笑把我准备的一番安慰的话全都冲掉了。
“好了，我画，”他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从我手里接过笔，“不过刚开始可能会比较慢，请你多体谅。”
总算是恢复精神了，我欣慰地松了口气，顺便往傅雨希那边瞥了一眼。他这次和一个刚进社团的高一小男生分在一组，从刚才就不停地指使人家削铅笔什么的，啰里啰嗦没有一刻满意。我叹了口气，蹲在谢安璃身边叮嘱了一句：“一定别输给傅雨希啊。”
他往傅雨希那边看了一眼，瞬时会意一笑：“好。”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谢安璃画画，虽然是在这样冰冷的石头地面上，虽然只是用一支削的很差劲的铅笔，虽然画着的只是学校布置给我们的很幼稚的简笔画，可我却像在瞻仰着什么神圣的东西一样虔诚地望着，连一下眼睛都舍不得眨。溪辰就是溪辰，就算整整一年不动笔，也能将这种单调无趣的画画的明艳动人。
我们身边渐渐围起了人，美术社的人果然识货，大家都能看得出谢安璃的画并不是一般高中美术社成员的水平。
“原来安璃学长的画画的这么好，”杜佳佳在我耳边小声赞叹着，“甚至比雨希学长画的都要好很多呢。”
我真想请她再大声对着傅雨希的耳朵再说一遍。
我只顾着替谢安璃高兴，完全没注意到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在谢安璃面前慢慢蹲下，一动不动地看他画了许久，轻轻地笑了起来：“真的画的很好呢。”
这个熟悉的声音……我背后一凉，是李希，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希今天的笑容完全不像那天一样讽刺而尖锐，而是温柔又宽和，但共同点是依然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也许我那天误会他了，他令人讨厌的感觉并不是来自于他的笑容或是外表，而是完全来自于他本人。
他现在用一种看可怜虫一样的目光细细打量着谢安璃，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恭喜你找到天职了，我也觉得比起《如画》你确实比较适合陪这些小朋友一起画这些东西，因为只有在这里你才能找到一点优越感。”
谢安璃一直低着头安静地听他说这些话，一句都没有反驳，只是脸色比那天还要苍白。
“你说够了没有，”我皱起眉头看着他，“一直这样咄咄逼人你觉得有意思么？”
李希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对我生气，反而发出一声嘲弄的低笑：“看吧，还有这样无条件支持你的人，原来乐不思蜀是有原因的啊。”
这个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越说越过分。我再也无法忍耐地对他说：“你凭什么对他说这些，你自己以为你赢了比赛很厉害么？你知道谢安璃的手在比赛之前撞伤了么，如果不是那样他怎么会输给你这种人！”
他愣了一下，然后在下一秒释然地笑了：“是么，他果然是这样说的。”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却不再理我，而是继续笑着抚摸上谢安璃拿笔的手。两人触碰到的一瞬间，谢安璃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想抽手回去却被李希牢牢制住不放。他直直地盯着那只骨感分明的手，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一只了不起的手呢，用它打败我那么多次，既能用它画画，还能用它……说谎。”
谢安璃听到最后两个字时全身震了一下，用力挣开了李希的束缚，站起来径直往校门的方向走去。
“谢安璃！”我急忙喊住他，“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啊，谢安璃，”李希在旁边发出阴阴的笑声，“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崇拜者你创造了一个多么完美的谎言呢，是怕她听到后和从前学校里的人一样么？”
谢安璃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望着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因为我知道，你会帮我告诉她的。”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步行桥 81.第81章 溪辰真正的故事·辰溪悔恨的眼泪
9
晚饭后，我一个人来到步行桥上。
谢安璃正站在我第一次在桥上遇见他的地方，看见我走过去他轻轻笑了起来：“你来了。”没等我表示惊讶，他就开口解释道，“我知道你会来。”
“是么。”我安静地倚在他身旁。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李希都告诉你了？”
“嗯。”
他的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苦涩，然后恢复了自然的表情：“我也和李希一样，很好奇你现在是怎样看我的，应该觉得我是一个恶心的骗子吧。”
“没有。”我摇摇头。
“没有？”他自嘲地笑了笑，“难道他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我听明白了，”我淡淡地说，“但是并不相信。”
“李希说的没有错，”他轻轻闭上眼睛，疲惫地伏在栏杆上，“我对你说了谎，其实我和朱莲早就认识，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后来又一起学了画画。其实在那场我受伤的比赛之前朱莲就已经小有名气了，编辑们都说他有很大的潜力，而且比起我更符合市场口味，连续几个月的读者投票他的人气都已经超过了我。比赛之前主编找我谈过话，说他准备把我专栏的位置换给朱莲，而这次比赛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我赢了，那么他就放弃这个想法。
在去比赛现场的路上我越来越害怕，就像我跟你说的，我害怕朱莲的才华，怕就这样被朱莲抢去我的一切，我想逃走，想找一个可以让我逃避的理由，一个就算输了也可以不会丢脸的理由。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恍恍惚惚地把手往正开过来的汽车那边伸过去，只知道这会是一个圆满的落幕，如果受伤的话就算输了也没有人会嘲笑我。
出事之后，虽然《如画》把我的专栏换给了朱莲，但始终对我怀有歉意，告诉我等我伤好了愿意帮我重开专栏，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也很同情我的遭遇，他们常常围绕在我身边，对我表示出关心和惋惜。我以为我会以一个不幸遭遇事故的画家身份退出，直到最后还是活在人们的期待里，没想到可笑的是，我故意撞到手的那一幕居然被李希看见了。这就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吧，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学校的所有人，为了逃避他们鄙夷的目光，我才从蓝市逃到了这里，事情就是这样。”
“是么，”我轻轻叹了声气，“这个故事下午已经听过一遍了，我还以为能听到新版本。”
这个故事第一次从李希口中说出的时候，我的确很震惊，但从谢安璃这里又听了一遍之后，我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谢安璃皱起眉头看着我：“你不生气我骗了你么？”
我笑着摇摇头。
骗我，他骗了我什么？
我在意着的溪辰，我仰慕着的溪辰，我相信着的溪辰是把《光芒》放在我眼前的人，是像对待宝物一样珍惜着我写的那些信的人，是一次一次把我拉出黑暗的人，只要这样的溪辰是真实存在着的就够了。
至于他到底获过多少奖，和朱莲是什么关系，他的手是被车撞的还是狗咬的都关我屁事。
我认真地看着他：“我相信你刚才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但我不相信你仅仅是因为害怕失败而逃避这么简单，你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
他愣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那你想不想听一下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一个更加不值得相信的版本。”
我郑重地点点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辰溪的故事吗？”
“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
他的脸上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悲伤：“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就算是辰溪的故事也只是一个谎言，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呢？”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要说我的存在是一个谎言？
谢安璃却以为我是单纯在为他的话而震惊，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说：“我和李希小学时候是同桌，生病时收到的那些信都是他帮我保存的，所以每封他都看过。和我不同的是，他一直不相信有辰溪这样一个人存在，他说一定是什么人的恶作剧，里面说的什么步行桥，什么光芒，什么当画家都是骗我的。我一直觉得他是嫉妒也没有理他。
直到那次比赛的几天前，李希从橙市参加一个杂志的活动回来，他说我被骗了，他找到了那座步行桥，在那里站了整整一个晚上，无论怎样都看不见信里说的那样的光芒。他问过这边的杂志社，橙市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名或笔名叫辰溪的画家。他说的那样理直气壮，让我完全慌了手脚。我第一次怀疑辰溪，怀疑是不是根本不曾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又是在做什么呢，我究竟是在为什么努力着，究竟是在为什么拼命逞强着，这样想着，我从开始就努力维护着的一切仿佛全部没有了意义。
如果我是因为相信辰溪的存在才拥有了勇气，那么从我开始怀疑他的那一刻起，我的勇气就已经全部消失了。去比赛的路上，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画画，为什么要和朱莲争夺什么专栏，为什么要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赛，原来我这么多年相信着的就只是一个谎言，从来就没有人相信过我，也从来没有人在等待我。那些早已被我忘记了的害怕感觉它们又重新回来了，那一瞬间重新变得自卑胆怯的我便选择了让自己的手受伤这种没出息的逃避方式。可是手伤痊愈之后，我的心越来越煎熬，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相信辰溪，就这样凭李希几句言辞就放弃相信我仰望了这么多年的辰溪，于是我决定亲自来橙市找他，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看着这样的谢安璃，心里一阵疼痛。他的手，原来我也有责任的。我收起眼睛里的心疼，坚定地对他说：“放心吧，你很快就会找到他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他释然地笑笑，“我已经没关系了，反正再过不久我就要回蓝市了。”
“为什么，”我吃惊地问，“你放弃要找他了么？”
他的笑容渐渐黯淡下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再怎么找也没有用的吧。”
“你怎么知道不存在？”我紧紧攥起了拳头。
“我来到橙市的第一天就找到了这里，”他转过身去望着远处明亮的城市，却满眼的迷茫，“我就站在这里，可是我没有看到他信里描述的那些耀眼的光芒，哪怕是一点点也没有。”
“说不定只是暂时消失了呢，”我颤抖着声音说，还好谢安璃是背对着我，所以他看不到我眼睛里的痛楚，“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它们就可以重新亮起来了。”
“是么，”他苦涩地闭上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每天站在这里却没有一天看到过，如果他真的像信里那样喜欢这些光芒的话，为什么我没有一天在桥上遇见过他，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想要成为画家的话，为什么我查遍了橙市所有的年轻画家却没有一个是他？”
是啊，为什么……
我比他还要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光芒会消失掉，为什么我再也看不见它们了。
为什么我会变得黯淡无光，即使站在谢安璃面前他也无法认出我。
为什么我没有再努力一点，为什么当时为了赌气可以那样轻易的放弃画画。
所以现在谢安璃不相信我，甚至认为我没有存在过，都是我自己活该！
我强忍住快要把心脏钻破的懊悔，强挤出一丝笑容：“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他约过你在桥上见面么？”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提醒而感到欣慰，而是讥讽地低笑起来：“那应该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
“恶作剧……”
“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李希做的，”他无奈地说，“大概是为了看我在这里傻等的样子，反正以前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
“那后来的那封信呢！”我激动地喊道，“如果那封信也是李希写的，他又怎么会让你加油，又怎么会鼓励你呢！”
“那大概是因为……”他猛地停了下来，然后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信的事？”
不好，居然说漏嘴了。
“因为……”我咬了咬嘴唇决定豁出去了，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因为我认识辰溪，也知道你说的是谁，所以不许你这样说他！”
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拜托你告诉我，他是谁？”
他看着我的眼神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炽热，一想到他炽热的眼睛后面期待着的答案是我的名字，我的心跳就会失控地失去节奏。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他，怕那双充满温度的眼睛会在瞬间冰冷下去。
“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答应了帮他保密。”
我只能这样回答。
他的手失望地垂了下来，眼睛里的炽热也渐渐消退，最后就只剩下乞求：“答应我，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心痛地对上他那双悲伤的眼睛，“所以请你相信我，也相信……辰溪。”




步行桥 82.第82章 被判死刑的记忆
10
到头来，知道这件事情的又能和我商量怎么办的，就只有辛爱琳。
她听我在电话里哭了半个小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觉得你早就决定要怎么做了，只是想让我帮你说出来吧。”
“是啊，”我擦擦眼泪笑了，“只是总觉得自己说出来有些太残忍了。”
“那你决定要对他说谎了？”她认真地问，“要找谁代替你，你想好了吗？”
“差不多吧。”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小时候我爸为了逗我开心曾经给我编过一个故事，超人和蝙蝠侠打架的故事。他们打架的原因是超人本来想拯救世界，但是却因为赖床被蝙蝠侠抢先了一步，于是他很生气，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哄我开心的，但是我却不能理解。我歪着脑袋问他为什么超人想要拯救地球，而蝙蝠侠帮了他，地球被拯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反而会感到生气呢。
而现在，他的心情我却能够渐渐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