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桥

对谢安璃来说，重要的只是世界上真的存在着辰溪这个人，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闪闪发光。
所以用我曾经的理论来说，如果有人可以代替我让谢安璃重新振作起来，帮助我达到了目的，我为什么会感到难过呢？
可是就算明白这些，我还是难过的想哭。
11
“辰溪？”秦夕颜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装成这个人。”
我向谢安璃承诺，三天之内我会告诉他辰溪是谁。所以下午放学后，我久违地出现在秦夕颜的教室门口，我以为她不会再理我，没想到她看到我后沉默了一会儿，使了个眼色让苏梦柯她们先走，然后就跟着我上了天台。
我递给她一张清单，上面写着我认为辰溪应该的性格特点，她要对谢安璃说的话以及其他的注意事项，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不能对谢安璃说出实情。
她在我面前又恢复了曾经的女王姿态，冷笑一声：“要背过这么长的内容，免费帮你做知心姐姐，要说这么一堆莫名其妙关于光的谎，还要装作我会画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凭我会让尽全力让傅雨希喜欢上你，”我从容地笑了，“很公平吧。”
“是很公平，我也很想答应，”她耸了耸肩膀，惋惜地说，“但是恐怕来不及了。”
我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向后看去，整个身体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间冷掉了。
谢安璃站在我身后，目光中全是深入骨髓的失望。
这是怎么回事，我顿时慌乱起来，我明明特意交代韩默萧帮我把他留在美术教室不要出来。
谢安璃的眼睛瞥向秦夕颜手里的那张纸：“这是什么？”
“没什么。”秦夕颜还算义气，泰然自若地把纸藏到了身后。
谢安璃很明显没有相信她，他往前走了两步，不由分说地从她手里把纸抢过来打开，然后表情变得越来越冰冷。
秦夕颜对我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尽力了，便转身离开了天台，把忐忑不安的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谢安璃面无表情地把纸在我面前展开：“陈简佳，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想也知道他现在有多生气。
“我早该想到的，”他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猜上次的那封信是你写给我的吧。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怜对不对，居然白痴到连小学生写的信都会相信，怕我失望所以就写了那封信给我，还骗我说你认识辰溪，然后随便找一个人按照这张可笑的清单来假扮他，你是把我当小丑么？”
“不是的，”我拉住他的胳膊想让他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真的认识辰溪，因为他不想告诉你所以我才……”
“骗子！”
“什么……”我怔怔地望向他，却对上了他绝望愤怒的眼神。
他嫌恶地甩开我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你也好，辰溪也好，都是骗子！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明明知道我是那么期待却可以随口说出谎言，看着我像傻瓜一样相信的愚蠢样子真的就这么开心吗？”
谢安璃的话像是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心瞬间被砸得粉碎。他绝望的样子让我心痛到快要死掉一般，我明明知道辰溪是存在的，却不能承认，甚至没办法说出一个有用的字来让他振作。
“对不起，陈简佳，”他轻轻擦去我的泪水时，我才知道自己哭了，他又恢复了平时温柔的表情和声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刚才的话说重了，抱歉。”
“你别这么说，”我心重重拧了一下，反正怎样都会痛苦，干脆把事实说出来吧，“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告诉你就好了，其实我……”
“不怪你，”他轻轻摇头，“也不怪辰溪，也许李希真的是对的，我一直活在一个对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因为太孤独了，因为太害怕了，才会幻想有人在等待着我，幻想有人相信着我，所以才会在这个谎言里越陷越深。”
谢安璃说着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我心中一惊，连忙追了上去：“你要做什么？”
他微笑起来，从怀里拿出那个我熟悉的黑色的笔记本。他的手指像抚摸爱人的面庞一样轻轻划过陈旧的封皮，然后突然将它打开狠狠地撕扯下里面所有的纸页。
“你在干什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现在这个谎言应该结束了。”说罢，把手中的纸页往空中一扬。
那一瞬间，漫天的黄色纸张在我眼前掠过，然后像破败的落叶一般从天台慢慢坠落。而我刚刚被碎成粉末的心，仿佛也如流沙一般，全部坠到了深渊。
谢安璃就这样把所有的纸页丢掉了。
丢掉了。
他曾经全部的信仰和勇气。
我绝对不能被遗忘的回忆。
他一直相信着的东西。
让我重新开始相信的东西。
“不要！”
我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尖锐的喊叫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那些纸页扑了过去。但就在我刚要接触到它们的时候，身体却被扑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陈简佳你疯了！”耳边传来傅雨希震惊的吼声，他紧紧把我勒在怀里，生怕我会趁他一个不注意再次扑出去。
恍惚中我看见了谢安璃的脸，他蹲在我面前担心地望着我，因为惊吓而面色苍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傅雨希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领，“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
谢安璃闭上眼睛，沉默不答。
“不关他的事，”我开口说话才发现刚才那一声居然把嗓子喊破了，我的声音像破锣一样难听，“刚才风把他本子里的一些纸页吹散了，我一时忘了自己不是在空地上就伸手去帮忙抓。”
“你是白痴吗，”傅雨希像发现了世界上最傻的傻瓜一样震惊地瞪着我，“就为了那么一个破本子至于吗？”
谢安璃愣了一下，也露出了欣然的笑容：“是啊，这么一个破本子。”





步行桥 83.第83章 宣战
12
从那天起，谢安璃就没有来过学校。
那个傍晚，我和韩默萧找遍了学校的各个角落才把那些纸页搜集齐全，有几张还飘进了篮球场后院那个荒废的游泳池里，还好里面已经很久没有注过水了，只有一点积累的雨水把信纸上的字弄得模糊不堪。
即使是收集起这些纸页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因为谢安璃已经放弃它们了，辰溪的一切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所以它们现在只是一堆肮脏破旧的废纸而已，我只是不想看着它们悲惨地躺在寒风里任人践踏而已。
谢安璃不在的这些天，我每天都在悲哀和自责中度过。每天期待着谢安璃会在教室出现，却又害怕他突然出现让我无颜以对。他的课桌因为暂时停课被移动到了教室的角落里，而韩默萧因为担心我主动搬过来成为了我的新同桌。每天上课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身旁模糊的身影，我都会以为谢安璃回来了，当看清眼前韩默萧担心的面容时，我又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
每天生活在等待中的人，最痛恨的大概就是要等待的人不来，不该来的却每天都来。
于是在李希连续第五天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终于无法抑制愤怒之情抄起书包往他脑袋上抡过去，旁边的傅雨希和韩默萧顿时目瞪口呆。
“你居然敢打我？”李希摸着他的头不敢相信地瞪着我。
我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提起书包接着又来了一下。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这样做了，”我理直气壮地瞪回去，“谢安璃就是太好脾气了才会招惹你这么多废话。”
没错，在校门口遇见的那天就应该在他开口胡说八道之前先把他按住揍一顿。
他捂着脑袋往后退了几步，估计是怕我再动手：“我是来找谢安璃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还要来找他？”我气得牙齿都快咬碎掉了，“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他，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吧！”
讽刺、挖苦、嘲笑、羞辱、炫耀，示威，他来的这两趟真是收获颇丰，他居然还不满意。
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小声嘟囔道：“还没有。”
怎么会有这种人，我气得都快背过气去了，谢安璃被他害的那么惨他还不满意也就罢了，居然还大方地宣之于口，我真希望我拎在手里的不是书包而是板斧。
他估计是被我的熊熊气焰吓怕了，完全没有了上两次的嚣张架势。他警惕地看了看我的书包，又往后退了两步：“谢安璃不在吗？”
我翻了个白眼：“是啊，托你的福我们也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没好气地说。
他皱了下眉头：“那如果你见到他，能不能帮我再跟他说一下参加画展的事？”
“画展，”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画展？”
“我以为他跟你说过呢，”他想了想说，“谢安璃的手出事时的比赛你总知道吧，今年的比赛由我们《如画》杂志社承办，编辑说如果这次比赛他拿到好成绩的话会请他继续做《如画》的专栏画家，所以我来找他跟我一起去。”
“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我完全不信任地打量着他，“找他去参加比赛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他不可一世地仰起头，“我要让他谢安璃当着所有人的面输给我，证明我朱莲就是比他强，抢走他的位置是理所应当的。”
“是么，”我冷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结果不是谢安璃胜利，然后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抢回去呢。”
“哼，”他轻蔑地发出一声鼻音，“抢？就凭这种躲起来连我的面都不敢见的胆小鬼，能抢走什么东西？”
“你放心，”我认真地看着他，“让他去参加比赛的事包在我身上，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跑去班主任那里查到了谢安璃现在的住址，当晚就去了他家。我以前只记得他说住在泷德路附近就觉得够远的了，没想到他是住在泷德路的另一头，又让我足足走了二十分钟。现在我真的有点佩服谢安璃对辰溪的执念了，每天居然能走这么一段路到步行桥上散步。
谢安璃打开门看见是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的表情。他没有问“你怎么找到我家的”这类愚蠢的话，而是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请我进去。”我厚着脸皮问。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幽幽地说：“如果你是来做客的就请进，如果是其他的事就走吧。”
真苛刻啊，我叹了口气：“你这几天都没来上课，我们都很担心你。”
“谢谢，”他的表情松缓了些，“这两天不太舒服，所以没去学校。”
“你是在躲着李希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愣了一下，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李希来找过你了？”
“是，”我决定直奔话题，“我是来劝你参加画展的。”
他像是听到什么愚蠢的事情一样挑起眉毛：“我为什么要去参加？”
“因为这是你最好的机会，”我皱起眉头，他毫不在意的表情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赢了李希你就可以重新成为《如画》的专栏画家，赢回你所失去的一切，而且你再也不用听那个臭屁的家伙冷嘲热讽，现在的一切困扰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听起来是不错，”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像看幼稚的小孩子一样看着我，“但你说的是赢了的情况吧，输了的话怎么办呢？”
“不会输的，”我急忙打断他，“就算真的不能赢，但只要努力的话……”
“你该不会是想说只要努力了，即使输掉也虽败犹荣问心无愧了吧，”他冷笑一声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原来陈简佳你也会说样的话啊，可惜我并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明明知道会输还不甘心地拼命挣扎，失败后再用这句话来自我安慰更蠢的了。说到底努力也不过是为了能在失败的时候找到一个光荣的理由而表演给自己和旁人看罢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对么？而且你根本还没去参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失败呢？”
“我和李希的差距我自己清楚，”他的语气坚定地不容置喙，“一年前我尚赢不了他，更别说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就是这样一个现实又软弱的人，没有可能赢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谁说没有希望赢的！”他这种颓败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生起气来，“我那天下午看了你画画，是真的画的很好，就算你不相信我，那么多人都围过来称赞你你应该都注意到了吧，为什么你听到的就只有李希那些故意刺激你的鬼话呢。”
“你说的该不是那些骗小孩子的简笔画吧，”他无奈地瞥了我一眼，“拜托你不要再来劝我了，我本来还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至少你能认同我现在的想法呢。”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他。
“难道不是么？”他的目光笔直地射进我的眼睛里，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就像你从来不参加美术社申报的那些比赛，就连这种强制性的像小学生一样幼稚的地画比赛你也一直和傅雨希一组，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输给他，一直在逃避所有和他面对面竞争的机会吗？”
我怔了一下，原来他都知道了，长久以来我自以为掩藏很深的东西，他居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在他眼中，我一直就是这么一个胆小又卑鄙的人。
“那么如果我赢了呢？”我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我坚定地抬头看着他：“明天的比赛请你在一边看着，如果我可以一对一地赢了傅雨希，那你就答应我去参加画展。”
“到时候再说吧，”他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门，“但我大概是不会去的。”




步行桥 84.第84章 傅雨希的异常·陈简佳的决意
13
我去超市转了一圈，买了傅雨希最喜欢的零食和冰淇淋。当我提着两个沉甸甸的购物袋出现在他家门口，我以为会得到和在谢安璃家完全不同的热情招待，没想到他兴高采烈把东西放进冰箱后，就开始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在他怀疑的目光下，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他警惕的目光依然不放松。
“明天的地画比赛，”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你可不可以故意输给我。”
如果在以前，我绝对无法想象有一天我会对傅雨希低头并说出这句屈辱的话，但今天我居然真的做到了。求傅雨希放水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我放下了曾经的所有的骄傲和不甘，终于承认自己输给了他。
“为什么？”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像大爷一样看着我。
我本来以为他会想也不想地答应，没想到他居然会追问我。
“因为……”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回答道，“因为赢了会有奖品啊。”
他很明显不相信我的话：“少骗人了，每年比赛都有奖品，上次发的那几支破圆珠笔我给你你都不要。”
我心虚地咽了口口水：“听说今年学校花了点钱，会发很不错的东西。”
“是么，”他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也想要。”
糟了，居然忘记他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了。我现在觉得请他退赛比求谢安璃参加比赛更加艰难，得另找一个理由骗他了。
“其实……”
“其实和谢安璃有关对么？”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发现他正一脸幽怨地看着我。
“不是，跟他没关系。”我不安地看向别处。
“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他生气地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你那天说他的手受伤是怎么回事，他在天台上撕掉的那些信纸又是什么意思，你们说的比赛又是什么？还有那个李希，谢安璃说他的另一个名字是朱莲，朱莲是不是《如画》的那个……”
“不是！”秘密快要被戳穿的恐惧让我惊叫出声，“他只是叫这个名字而已，和《如画》的朱莲没有关系！”
“陈简佳，”他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开始看《如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呢，那个李希说的画展是每年《如画》的画家都会去参加的，而且他口口声声地把《如画》挂在嘴边，他不是那个朱莲又会是哪个朱莲呢？”
我只能像犯人一样沉默地低着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傅雨希蹙起眉毛：“可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他是朱莲，他为什么要来找谢安璃呢，还说要他去参加画展，难道谢安璃他……”
“你不用猜了，”我认命地站起来打断他，“谢安璃也是《如画》的画家，他的笔名是……溪辰。”
傅雨希的身体因为震惊而微微颤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
“是真的，”我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你以前很喜欢溪辰的吧，你也想重新在《如画》上看见溪辰的画吧。谢安璃已经答应我如果我明天赢了你就去参加比赛，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所以，拜托你……”
眼泪，完全不再顾及丢脸地流了下来。
还是说出来了，一心想瞒住傅雨希的秘密。我感到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一下子从身体里抽离出来，顿时变得很空很空，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力气。
不过，这样应该就好了吧……
“我不要。”傅雨希冷冷地回应道。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泪还沾在睫毛上，仿佛被他没有温度的声音瞬间凝固。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撒谎大王傅雨希了，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说这样的谎。”
“你……”我用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脸不容分说的倔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我明天绝对会使出百分之二百的力量尽全力赢你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拼命忍耐才没把拳头重重地砸到他脸上的，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会说出那样的话。这种小事他以前一向都听我指挥的，可是今天我几乎放下所有的骄傲和尊严来求他，却被他这样拒绝了。
我摔了门气冲冲地跑回家，就算你不帮忙，我明天也绝对要赢你！
14
第二天，我从家里抱了一个大木箱子去学校。我把盒子“砰”地放在课桌上时，着实吓到了旁边的韩默萧，她好奇地摸了一下：“怎么这么重，这里面放的什么啊？”
“画画用的一点东西而已。”我笑笑说。
下午的文化艺术节开幕式上，校长和教导主任全部发表完讲话之后地画比赛就开始了。我往四周环视了一圈，谢安璃真的没有来。
各个班级的学生像是结伴逛街一样在操场上转来转去，而我们就像是杂货摊的摊主一样被各种围观和指指点点。傅雨希的地盘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一群人围着他吵吵闹闹，还有人不停地和他说话搭讪，只吴畅我就亲眼看见他过来骚扰了三趟，最后被傅雨希赶走了。这种高人气在画画的时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我冷眼瞥见傅雨希皱着眉头艰难地在人群里爬来爬去，不是从这个人那里抢过笔，就是从那个人的脚边抽出被踩到的草图，简直就像一个在街上被人欺负的要饭的。相比来说，我这里虽然光景凄惨但能至少安静一点。
傅雨希果然说到做到，这次是卯足了劲要和我对着干，他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姿态全神贯注地画着。和他同组的那个小男生完全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估计傅雨希根本就没告诉他想画什么，就连帮他递只笔都要被发一顿牢骚。
我和傅雨希都没有按照杜老师布置给我们的任务画，而是像真正的美术比赛一样，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画着自己的作品。
还好韩默萧是安静的人，她蹲在我旁边静静地看我画画，不时帮着递一下笔，或者挪一下东西。
“小简，要不要我来帮你？”她担心地看了一眼我的进度，“我好歹也是美术社的人。”
“谢谢你默萧，”我感激地冲她笑笑，“不过我必须要一个人来。”
我要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战胜傅雨希。
其实我知道这场比赛，不只是为了谢安璃，也是为了那一年抱着成为画家的梦想输给傅雨希的自己。




步行桥 85.第85章 无法传达的心意
底稿打好之后我隔着人群偷看了一眼傅雨希那边，他已经开始上色了，还好靠众位路人帮忙骚扰让我落下的不是很多，于是我伸手去拿那个木箱子。
突然，有冰凉的水滴滴在我手上，接着是两滴、三滴。
“下雨了！”附近一个男生的喊声几乎和我的思维同时响起来。
我愣愣地抱着那个木箱，一时脑子懵掉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几乎在一瞬间变大了，刚刚还是几个雨滴，却在几秒钟内化为倾盆大雨。
橙市的冬天很少有大雨，这样大的雨我也只有在夏天见过。冬天的雨落在脸上比雪还要冰冷，却全然没有雪降落的美丽。
“哇啊！”操场上的学生都因为下雨而幸灾乐祸地吵闹起来，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喧哗声，但他们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大叫着跑进教学楼躲雨了。
“活动暂时结束，请各班有秩序地带回！”教导主任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来。
不远处有一个班级的学生围着老师问道：“老师，我们回去之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