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桥

我在教室看了半天书，发现韩默萧还没回来，奇怪的是刚才我在操场上也没看见她。
不会是早上摔得很严重去医务室了吧？真是让人不放心。我站起来正准备去医务室看看，却发现韩默萧的书里夹着一张纸条。
虽然知道不应该随便看别人的东西，但最近我可能真的是对纸条这种东西太敏感了，所以没等思考我就已经把它抽了出来。
这是……
我拿着纸条的手颤了一下，上面写着的居然真的是金红色的文字！
“我在美术教室等你。”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张纸条上有着清晰的落款。
那是一个对我来说无比熟悉又悲伤的名字——傅雨希。
不可能的，我拼命打消自己的念头，怎么可能是傅雨希，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赃给他，一定是的。
早上韩默萧红肿的眼睛再次浮现在眼前，我记得她进来不久，傅雨希就跟着进来了。
难道他们是一起来的？
难道傅雨希真的对她说了什么？
“我听到的是，傅雨希威胁韩默萧要她不许再跟你做朋友，但是韩默萧怎么都不同意。”陆文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
虽然我心里一遍一遍喊着不会的，但还是忍不住冲出教室往美术教室跑去。
刚跑到五楼我就发现美术教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出桌椅翻倒在地的声音和不小的争执声，然后韩默萧害怕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我急忙跑到门口，却在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挪动。
韩默萧被傅雨希牢牢地按在窗台上，韩默萧满眼的恐惧，她拼命挣扎着，哭得像是个泪人。傅雨希见状用手掐住韩默萧的脖子，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扯住韩默萧的头发往窗户上推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他居然……想把韩默萧从窗台上推下去！
我终于反应过来准备冲进去阻止他，韩默萧却在此时哭着喊了起来：“我答应你！我发誓不会再呆在小简旁边，我会离她远远的！”
“那么你再发誓，”傅雨希稍稍松开了掐住韩默萧脖子的手，他的声音像是从最寒冷的湖底浮出的冰，“不许再和她说一句话，以后你们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我发誓，”韩默萧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无助地流下来，“我，我不会再和她说一句话……以后我们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我像是傻了一样站在那里，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傅雨希，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许老师的一声尖叫，几个同学从我身后冲进去把韩默萧从傅雨希身下抢救下来。
傅雨希只是愣了一下便毫不在意地让开，却在看见我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不知该难过还是欣慰，原来，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我的啊。





步行桥 160.第160章 摊牌
14
韩默萧是什么时候被搀扶着离开的，许老师失望地对傅雨希说了些什么，其他人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我统统都没有注意到。
十分钟，半个小时，甚至更久，我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傅雨希。
而他，也在回望着我。
教室里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是你么？”我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而他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真难得傅雨希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我忍住眼泪又问道：“写那些信给我的人是你么？”
我本来以为他会继续沉默，可他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是。”
“那么，在墙上涂鸦，把奖杯打碎的人也是你？”
“是。”
“最初告诉陆文清，和我同桌成绩就会变成倒数第一的人也是你么？”
“是。”
“那么，”我的声音颤抖起来，“逼苏梦柯和我绝交，导致大家孤立我的人，是不是你？”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但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依旧点头：“没错。”
我的全部希望，随着他最后一下的点头，终于全部破灭了。
“问完了？”他像是终于解脱了一样露出轻松的笑容。
我闭上眼睛不说话。
他见我不回答，径自走到窗台边坐下：“陈简佳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在这个教室里问过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被困在公交车站的那天下午，”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前面的地方，“我就站在这里问你，对陈简佳来说我是什么，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么？”
我怔怔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快过去两个月了，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唯一知道的是这次我不能逃，绝对不能逃。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怎样回答会比较好，怎样回答他会比较开心，怎样回答才不会让现在的我显得太丢脸。
傅雨希的话，最合适的词应该是朋友吧。
我刚要开口说出“朋友“两个字，昨天傅雨希的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来：
“我从来没有把陈简佳当成过我的朋友，哪怕一分钟也没有。”
是啊，我差点忘记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差一点又要说出自以为是的话惹他生气。
可如果不是朋友，那应该是什么呢？
我和傅雨希每天都一起上学回家，周末和节日都会一起过，算起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比家人还长，但他毕竟不是我的家人。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很温暖，他总是能够把意想不到的惊喜放在我眼前，总是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这种感觉就像是恋人一样，可是我们并不是恋人。
但他偶尔会很吵很吵，永远让我不得安宁。特别是伤心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欠揍的笑脸，虽然热心却一直在帮倒忙，总是让我很生气，可我却不是真的讨厌他。
那么他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你那天也是这副表情。”
傅雨希幽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安静地托着下巴观察着我的脸，然后轻轻笑了起来：“说不出来，是么。”
“我……”我想跟他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天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不说话，”他的笑容越来越明亮，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觉得尴尬所以说不出口。”
我默认地低下了头。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你那时候已经给了我答案，”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苦涩，“原来你什么都不说，是因为我对你来说终究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的眼泪因为焦急不住地往下流，却还是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我不想伤害他，却也不想骗他。
离开教室之前他低下头望着我，很认真很认真地望着我，我不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忧伤。
忧伤的就像是曾经他亲吻我的那个梦一样。
“对不起了陈简佳，”他的语气温柔而落寞，“到最后还是把你惹哭了。”




步行桥 161.第161章 自欺欺人
15
我站在步行桥上吹了几个小时冷风，满脑子都是最后傅雨希悲伤的脸。悲伤的傅雨希，冷漠的傅雨希，喜笑颜开的傅雨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已经完全想不明白了。
所以谢安璃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我都没有发现。
“谢安璃，”我茫然地看向他，“先看见再相信，和先相信再去看，你选哪个？”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
“我在画一幅很重要很重要的画，所以想来请教你，”我闭上眼睛，慢慢向他描述，“这幅画最重要的位置，我始终不能确定颜色。我用了我所有学过的技巧，和周围的颜色不停地对比判断，然后再带入想象。但是我依然无法断定哪一个颜色才是对的，反而是越比较就越难选择，即使眼睛都痛了还是选择不出来。如果是你的话，这种时候会怎么办？”
谢安璃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我：“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
他点点头：“因为这种时候闭上眼睛也许是最好的方法。忘记你学的一切方法，用你的心来选择。用了哪一种颜色你不会后悔，如果放弃了哪一种颜色你会舍不得，这样想着想着，大概就有答案了。”
我苦笑了一下：“可是那样的话就跟之前一样了。”
“之前？”
我痛苦地抚上自己的眼睛：“之前我就是这样，总是自以为是地用我相信的样子去看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人，所以以后我不想再这样了。”
“为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不是很好么。”
“我又不是只盯着盘子里喜欢吃的东西看的小孩子，”我无奈地说，“只盯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忽视周围的东西。你再喜欢一种颜色，也不会一直盯着而忽略其他颜色吧。”
“那也是在不会失去它的前提下。”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
“幼稚一点任性一点又怎么样呢？”他出神地望着远处的灯光，“我倒觉得先相信再看才是最好的方式。因为喜欢的颜色就是喜欢，就算再怎么样我也不会为了画卖的好故作成熟地全局考虑而放弃它。相信也是一样，真正想相信的东西是不会考虑逻辑是怎么样的，真实又是怎么样的，因为你根本不会为了这些东西而放弃它。”
我悲哀地摇摇头：“是啊，我的确舍不得放弃，可是这样不是自欺欺人么？”
他却笑了起来：“自欺欺人又怎么样呢？”
我不满地挑起眉毛看他，他居然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他温柔地摸了下我的头发：“你那么心甘情愿地被自己骗，不就是因为你能感觉到自己在相信着它的时候是最快乐的么。”
我呆呆地望着他，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是啊，因为想要相信，所以我才一次一次地试着相信傅雨希。
即使在这么绝望的时候，我还是想要相信他。
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因为知道就这样放弃了我一定会舍不得，因为知道就这样放弃了我一定会后悔。
就算是完全没有值得相信的理由，就算是欺骗自己也无所谓。
“谢谢你，谢安璃。”我擦掉眼泪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往桥的另一头走去。
“你去哪里？”他不放心地在身后喊。
“别担心，”我笑着回头向他招招手，“我已经想好我想要的颜色了。”
我好后悔下午回答傅雨希说我问完了，因为我只顾着眼前看到的，却忘了问傅雨希几个最重要的问题。
明天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曾经那个总是对我露出灿烂笑容的人，是你么？
曾经那个总是厚着脸皮跟在我身后的人，是你么？
曾经那个尽管生我的气也不忍心不理我太久，却又因为我一句安慰的话而瞬间喜笑颜开的人，是你么？
曾经那个毫不犹豫地跑到荒野里去找我，握住我的手会羞到满脸通红的人，是你么？
就算他下午的那些答案也是真的又怎么样，我相信着的，从来都是这样的傅雨希。
因为相信着这样的傅雨希，我会感觉到很开心，就像现在一样。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但只有对傅雨希，我愿意闭上眼睛用我的心去相信！




步行桥 162.第162章 答案
16
我顺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姜彬的家，其实地址我下午就偷偷从教导处查到了，只不过后来被傅雨希气的够呛差一点就不想管他了。
但是现在，我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管到底。
我没想到姜彬家住的居然是别墅，而且是电视剧里类似豪宅的那种，门前还自带草坪。我今天上午见到他的时候实在没想到他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就是他深藏不漏的技巧太高明。
我走进院子，在那扇不知道是铜质还是铁质的大门上敲了半天里面也没动静，然后我发现门上有一个键盘似的东西，估计是什么高级门铃，反正不是我这种人能看懂的。我想也没想地在上面随便乱按起来，直到它响起了“滴滴”的报警声。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大叔给我开了门，他打量了我一会儿问道：“您是少爷的朋友吗？”
不会吧，居然还有管家。我突然觉得事情难办了，傅雨希找哪个粪球推着玩不行非要惹上这么个家伙。
我厚颜无耻地冲他点点头：“我是。”
他说的少爷姜彬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我看着他从高级的木质楼梯上走下来，心想即使是用这样高级的房子当背景，他看起来还是挺普通，就像在大户人家借住的穷亲戚一样。
他本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但是一看见我脸马上皱巴起来，不爽地盯着旁边的那个中年人：“谁让你给她开门的？”
他这种既没有少爷的脸却摆出一副少爷的架势的行为更让我讨厌了。
看见他转身往里走，我赶紧揪住他：“我有事想拜托你！”
他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打开我的手：“你不会又要让我回忆一下当时是谁推的我吧，我告诉过你我眼睛不瞎。”
“我不是来请你回忆的，”我坚定地说，“我是想请你原谅傅雨希。”
“你在开玩笑么？”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当然不是，”我继续厚着脸皮往下说，“我想拜托你明天去向学校解释，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可以么。”
“你脑子被门挤了么，”他冷笑了一声，“而且我凭什么要这么说，你以为我的腿变成这样就会这么算了么？要不是教导主任拦着，我告他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那个傅雨希到现在对我连一句道歉也没有，你居然让我去学校撤销告诉，不觉得很可笑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严肃地望着他的眼睛：“我替他道歉，拜托你。”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就算这样我也不可能……”
“那这样呢？”
我闭上眼睛重重地跪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他伸手想去扶我，但最终还是收回手来，一脸生硬地说，“你回去吧，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原谅他。而且你没听说么，他今天下午差一点把你们班的一个女生从窗户推下去，学校里早就传开了，就算我不再追究，单为这件事学校也不会原谅他！”
我的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传来嗡嗡的响声。
他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为这种人求情，”回屋子之前他对旁边的管家说了一句，“打电话找她朋友来接她。”
“小简，你在干什么？”
韩默萧来的时候我还像个傻瓜一样跪在那里出神，她看见我这个样子赶紧把我扶起来。
我愣愣地看着她，然后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她：“默萧，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她用力点点头，“只要能帮上你的我都答应。”
我咬了咬嘴唇，终于说出口：“那你能不能答应我，明天如果学校有人问你，你就说今天下午你和傅雨希的事是一个误会……”
她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的话深深伤害了韩默萧，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为了我收了那么大的委屈，但是我却口口声声为傅雨希说话，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即使这样，我还是忍住心里巨大的愧疚感，抱着一丝希望问她：“可以么？”
“我明白了，”她苦涩地笑了起来，“明天我就说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不起……”
“你别这么说，”她轻轻摇头，脸上说不出的落寞，“我知道，能成为你的朋友对我这种人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我又怎么能跟雨希比呢。”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拼命否认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对不起小简，我先回去了。”她松开我的手跑了出去，我知道她哭了。
整整一夜我都坐在姜彬家门口的台阶上，可是再也没人出来。
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把我全身淋得湿透。雨刚开始下的时候，姜彬开门出来看了一眼，看见我还在外面，他便一脸嫌恶的地又把门关上了。
好在这场雨下的时间不长，天快亮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可是也许是春天温度比冬天还要低的缘故，我依然冻得浑身发抖。
我记得一个月前的那个下雪的夜晚，我和傅雨希两个人坐在荒郊的站牌下面也是这样呆了整整一晚，没有食物，周围一片漆黑，可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明明是那样温暖。
而现在我一个人坐在这座灯火通明的别墅前，为什么会感到这么冷呢？
天亮起来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旁边的车库开出来在门外停下。姜彬背着书包出门，他看见被淋成落汤鸡似的我时像见到了鬼，后退了两步之后无奈地看着我：“你怎么还不走。”
我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幽怨地说：“你不答应我就一直跟着你。”
我连语气都像极了女鬼。
他叹了口气在我旁边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干毛巾盖在我头上：“傅雨希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我愣了一下，居然又是这个问题。
昨天头脑清醒的时候，我绞尽脑汁都没有回答出来的问题，现在我一夜没睡头痛的快要炸开了，又怎么可能回答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诚实地回答他。
“你不知道？”他疑惑地挑起眉毛。
我点点头，认真地看着他：“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是啊，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昨天傅雨希问我的时候，我为什么就没有告诉他呢？
我真是白痴……
“喂，你怎么了？”
“快醒醒！”
朦胧中听到姜彬的喊声我才知道我晕倒了。
明明再求他一下，就会成功了。
然后我就去学校找傅雨希，告诉他，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虽然是很狡猾的答案，可是他听到的话，会高兴么……应该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
可惜我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步行桥 163.第163章 结局
18
我醒来的时候正发着高烧躺在自己的床上。我没有去思考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而是东倒西歪地冲出房间，把正在做饭的我妈吓了一跳。
“妈，现在几点了？”我嗓子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晚上九点了，”我妈看我这个样子，不放心地扶我回到床上，“你真是让人不省心，快回床上躺着。”
我妈一走我就立刻打电话给韩默萧，
“默萧，傅雨希的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她被我上来的质问吓了一跳。
“当然是处分的事情，”我着急地说，“那个姜彬是怎么说的，处理的结果怎么样？”
“啊，我都忘记告诉你了，”她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了小简，那个姜彬说他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的，所以学校也决定不追究了。”
没事了……我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小简你怎么不说话，小简？”
“谢谢你默萧，真的谢谢……”
松了口气的瞬间，我突然感觉浑身疲惫，然后重重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虽然因为发烧头痛得难受，但这是这段日子里我唯一听到的好消息，沉重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所以我睡得格外舒服。
上次有这种轻松的心情，是和傅雨希从荒郊野外回来的那次吧。
从那天开始，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
我后来说了伤害傅雨希的话……
可是，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算了，让那些都过去吧。
等我醒来，就去找他吧。
然后告诉他，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他一定又会像那时一样，开心地笑起来的吧。
只要等我等我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睡了十分漫长的一觉。
中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和傅雨希第一次去学小提琴，学的是那首《洋娃娃的摇篮曲》。他很快就学会了，开心地笑着对我说：“陈简佳，我拉给你听听。”然后他就摆好了姿势开始拉琴，拉得还挺好听。
我本来还托着腮在旁边认真地听，没想到他拉完一遍又拉第二遍，一直一直拉，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渐渐有点不耐烦了，摆摆手说你别拉了，可是他闭着眼睛还是没有停下。他拉了至少有一百遍，我实在无可奈何地捂住耳朵冲他喊道：“你别再拉了行么！”
他愣了一下终于停下来，一脸迷茫地望着我，泪水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慢慢流出来。
我心里一慌，就醒了过来。
也许是幻觉，醒来后我竟真的听见了隐隐的琴声。但当我又试着仔细去听的时候，琴声却消失了。
窗户外面是漆黑的夜色，空气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大概真的是个梦吧，我只听过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没想到放在梦和现实里也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