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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女王不在家
“是了,你的脑子都觉得齐王不会这么干,你以为齐王比你还傻吗?”萧正峰淡声说道。
成辉一听,气得不行,不过想想也是:
“齐王可能是被人给害了。”
德顺帝这次派了齐王过来边疆,本身就是打着坏主意的,只不过齐王在明,德顺帝的人在暗,这次怕是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萧正峰其实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当下不免冷笑一声:
“齐王也并不是泛泛之辈,能让他着了这道,对方也实在是高明极了。”
成辉叹了口气:
“防不胜防啊,派几个人安插在锦江城里,里应外合,那是再容易不过了。下几道圣旨把齐王招走,弄到没人的地方打晕了,也是再容易不过。”
现在他和萧正峰被北狄军缠斗得厉害,北狄军又攻入了大昭境内撒野,如今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他们一时也没精力去寻找齐王,只能盼着齐王吉人自有天相了。
成辉想到这里,担忧地道:
“假如齐王就此被人阴了,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可真就是屎盆子怎么扣都行了。”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齐王死了,德顺帝还不是任意粉饰史书,齐王将就此留下污名,永世不得翻身。
萧正峰的眸子沉而暗,已经见过了太多血的缘故,暗沉的深处几乎是血红色的。
“是。”
他此时并没有太多言语,只是这么道。
成辉听到他这话,越发皱眉起来:“如果齐王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办?”
德顺帝下一个要对付的,是不是自己这一拨人?
萧正峰听到这个,笑了,他一下子想起自己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掐指一算,其实再过一个多月,也该生了吧?而自己却陷入了这一泥潭之中不能自拔,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她生之前把这一个烂摊子收拾了?
他眯了下眸子,淡淡地道:“自然是想办法活下去。”
而且一定要活得好,活不好的话,别说别人,首先对不住自己的女人。
至于活下去的办法,有很多种,手里握着剑,手底下有兵,干什么不成,为什么非要去死呢?
真得到了那一步,他要的绝不是那些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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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在这个一个荒僻的地方,看起来还算是安全的,日子很是清静。
沈越会拿着银子去附近村落或者集市上购置一些食材,诸如人家养了多年的老母鸡,又诸如人家从山里挖来的各样滋补品,但凡是好的,他都买来了。买回来后做给阿烟吃。
有时候阿烟胃口不好,他就去山里采摘一种酸甜味的果子回来,拿给阿烟吃,开胃。
阿烟晚上腿抽筋,他会跪在那里,帮着阿烟揉捏按摩双腿。
作为一个孕妇,阿烟夜里会尿频,总是有如厕的感觉,她进出并不会特别方便,沈越就买来了一个便桶,放在旁边,给阿烟用。
阿烟每天早上看到这个少年提起那个便桶,默默地帮着自己倒掉,再提来水帮着自己洗漱,洗漱完后把早已熬炖好的早膳取上来伺候自己吃。
这个少年如果说是一个丫鬟,那就是天底下最忠心的丫鬟。
如果说是一个儿子,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孝顺的一个儿子。
阿烟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萧正峰在最紧急的关头,选择了沈越和绿绮。
绿绮她是明白的,再合适不过的人了,可以伺候自己,又有些能耐,关键是对自己也是忠心的。
那么沈越呢?曾经的萧正峰不是也很提防沈越的么。
想起萧正峰的时候,阿烟心里便涌起无边的悲哀和苦涩。
抚摸着偌大的肚子,她不免想着,那个孩子的父亲,她的男人,如今可好?
这战火如荼烽烟四起,纵然是一个缔造英雄的时刻,是一个在万军之中脱颖而出造就一代传奇的时刻,可也是一个最危险的时刻。
若是旁人,你自盼着他能披荆斩棘傲视群雄获得不世之战功从此青史留名,可是你家孩儿的父亲,那个原该抱着你的男人,活生生的血肉之躯,炙热热情的双臂,又怎么忍心让他去拿命去拼搏呢。
悔叫夫婿觅封侯,那是一种女人的无奈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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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知道阿烟七个多月的肚子,用不了多久也许就要生了,于是便试图去找一个接生婆来。
这个村子里自然也有女人生孩子的,有人生孩子的地方就一定有接生婆,尽管这个接生婆看起来做事很粗糙。
沈越蹙着眉把那个接生婆的情况告诉阿烟:
“为十几个女人接生过,不过看起来说话很脏。”
尽管他曾经记忆中的那个婶婶对周围任何事的容忍度一向很高,可是沈越却是不忍心委屈她的。
上辈子她已经受了太多委屈。
阿烟一边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一边道:
“管她怎么样,但凡能顺利接生就好。”
一时忽而想起什么,便问起沈越:
“外面还在打仗?”
沈越听到这个,默了下,其实他知道她问起打仗的事儿,未必是真关心外面的境况,她心里牵挂的自然是自己的男人。
只是如今绿绮生死未卜,那些将士们也都被打散了,他们是孤立无援。如今的他所能得到的消息,无非是外面听到的流言,诸如说齐王兵败失踪不见人影,诸如说北狄军几路人马围攻萧正峰,又悬赏十万两要萧正峰项上人头,又比如说德顺帝那边已经派了兵马前来,要攻打北狄军,清查锦江城失守一事,还要追查齐王的下落。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罢了,至于萧正峰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沈越点了点头,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阿烟,包括齐王以及德顺帝的那些事。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是平静的,阿烟听到这个,转首细看了他一番。
齐王是沈越未来的岳丈,他的身家性命都是依附在齐王身上了,如果齐王就此出了事,他这一把算是赌错了。
可是,他真得如同自己以为的那样,只是单纯地想要依附齐王吗?
为什么他要和自己的家人闹翻,从而走到被家人逐出家门的那个地步?显然他和家人决裂的理由并不是他的那位生身母亲。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阿烟想想罢了,阿烟知道沈越的嘴是非常严实的,这个倔强的孩子,他不想说的话,自己是没办法套出来的。
阿烟摸了摸肚子,其实如今她已经不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儿了,甚至包括萧正峰,她都开始不再担心,想着一切都听天由命的。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积蓄力量为两个月后的生产做准备。
她是一定要把肚子里的胎儿平平安安地生下来的。
无论那男人是生是死,都要为他留下一个骨血。
当阿烟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是没想到,她这么一点简单的平静过两个月日子的念头,也就那么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飘雪的夜晚,僻静的山村连个鸟叫都不曾听闻,透过窗子从这祠堂里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静谧,人影都没有一个的。在这种夜晚,想必村民们或者窝在被窝里睡了,或者躲在炉子边上烤火吧。
沈越烧了一堆火,并给阿烟做了暖手炉让她温着身子。
就在这火堆噼里啪啦烧着的时候,狗叫声骤然响起,接着是吆喝声砍杀声,马蹄嘶鸣声哭喊声,凄厉的尖叫和残忍的吼声混杂在一起,偶尔间还有女人已经不成人声的嘶哑哭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沈越机警地望向外面,提起一个大髦让阿烟裹住,而他自己则是赶紧熄灭了火,拉起她来就往外面跑。
“他们既然来到了村子,很快就会发现咱们这里的,我们必须躲起来!”
可是前面是山,后面是充满了杀戮和血腥的村子,他们该逃往哪里?
沈越低头看着阿烟偌大的肚子,一咬牙道:“如今咱们只有进山了。”
阿烟捧着肚子点头:“好。”
命最重要,或者最重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最最重要。
就在这个时候,想必那些侵占这个村子的北狄军已经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就有一些人往这边过来了。
沈越见势不妙,忙拉着阿烟往前跑。
阿烟拼命地迈开双腿随着沈越跑,圆球一般的肚子摆来摆去,肚子里的娃此时倒是懂事了,想必是知道此时非同一般时候,竟然也不踢腾,就那么安静地呆在肚子里。
两个人跑了半响后,总算是逃到了不远处的山底下,沈越回头看阿烟捧着肚子脸色苍白,知道她怕是受不住的,任凭谁肚子上带着那么大一个圆球,也不可能真跑起来啊!
他见那里有个山洞,便道:“我们坐那里歇歇吧。”
阿烟点点头,她明白,如果再这么跑下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直接就颠出来了。
谁知道沈越刚扶着阿烟坐在那里,便听到附近有脚步声,就在这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却见三个身穿北狄人战衣的人从旁边的枯树林中钻出来,头上身上依稀有着白色的雪花,而就在那雪花掩映下,战甲上是猩红色的血。
作为一个孕妇,阿烟的嗅觉变得非常灵敏,她闻到了浓重的血的味道,那是新鲜的,刚刚死去的人身上的血。
沈越原本扶住阿烟胳膊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就那么用力地攥住了阿烟的胳膊。
三个北狄人显然也是惊异的,惊异过后,打量着阿烟的眼睛便露出了一种神采,那是一种饥渴的犹如虎狼一般的神采。
尽管如今的阿烟大着一个肚子,可是包裹在大髦之下的她也只是显得臃肿而已,她那张隐约露出的脸,依旧是好看的,那种好看即使是在光天化日的街头,也会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
更何况如今,风雪夜,深山枯树中,三个饥渴了许久的北狄男人,这么一张柔弱好看的女人,足以让他们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还有什么比捉住眼前这个女人痛快地干上一场更让人爽快的事情呢。
阿烟死死地盯着那三个分明向自己聚拢过来的男人,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眼中的饥渴和残暴。她的手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颗心就那么冰冷而沉重地往下坠去,一直坠到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萧正峰的,萧正峰生死未卜。
而她,连这么个孩子都不能为他保住吗?
就在这个时候,沈越渐渐地松开了紧握着阿烟的手,轻轻笑了下。




将军家的小娇娘 212|↑
萧正峰盯着在两军对垒之时,那个女人柔和温婉的一笑,心顿时安定下来。他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女人,以及女人抱着的孩儿身上缓缓地移开,一双锐目重新落在了高高在上的德顺帝身上。
他矫健地翻身下马,沉重的战靴一下下踩在冒出些许荒草的砂砾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铿锵有力。
有雄鹰低空掠过,掀起了一阵腥风,又在苍茫而凄厉的尖叫声中,伸展翅膀迅疾犀利地离去了,徒在这一片苍穹中留下一道过眼既忘的痕迹。
萧正峰走到德顺帝面前,单膝跪下,拜见,然后铿锵有力地道:
“齐王绝非通敌叛国,请皇上明鉴。”
他的话,一字字地说,说出话来后,重若千金。
还有什么比带领着千军万马走到这个帝王面前所说出的话更有分量呢。
他话音一落后,身后,那些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齐刷刷地跪下。
那是他几年心血苦心经营的将士,训练有素,身经百战,此时便是连跪,都是齐刷刷的,千军万马,只仿佛一个人在跪。一千个一万个数万个铁甲摩擦着衣料的声音和膝盖跪在砂砾上的声音一起响起,那种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给人沉重而难以遗忘的震撼。
萧正峰昂起头,冷冷地道:
“请皇上明鉴。”
若要证据,成洑溪可以给出证据,可是这个时候,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在帝王极权面前,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实力。
在这之前,萧正峰也曾经迷茫过犹豫过,面前有许多许多的路可以走,或者留下夺国骂名从此登上至高之峰,或者慷慨赴死留下身后命,或者隐忍负重待他日一展宏图,萧正峰在那么多条路中,终究选了最后一条。
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人一定在殷切期盼,那个女人要的是一世相守,白头到老。
另外两条路,无论是哪种,都终将不能实现她那恬淡而安静的愿望。
德顺帝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萧正峰身后的千军万马,又转首,望向不远处,那停留在阵前观望着的北狄人马。
他唇边泛起一个嘲讽的笑来,低低地喃道:“好一个萧正峰,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过这话,也只有他身边的近卫能听到而已。
德顺帝扬眉冷笑,心中犹如被一个毒蛇在啃噬的他几乎无法窒息,那个毒蛇的名字叫嫉妒。
他握紧拳,真得想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他的铮铮铁骨,看在自己眼里,都是冰冷的厌恶,彻骨的恨意。
于是他笑了,扬声笑着问跪在这苍茫天地中的萧正峰,对着那黑压压望不到边际的千军万马,在旌旗飘飞中,他轻轻地问道:
“萧正峰,你要为刘栔湛洗脱证据,又凭什么?还是说你原本就和贺骁云有所勾结?”
萧正峰听到这话,缓缓地起身,锐目如箭,望向遥远所在的贺骁云。
贺骁云单人单骑,在北狄的双狮战旗下,扑簌迷离,眼眸中的神情难以分辨。
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客发下感慨,感慨那个为国效忠却最终只能投敌叛国的贺骁云,感慨那个一步错步步错从此误入歧途再也不能回头的贺骁云。
没有人知道,当他望着昔日曾经率领过的大昭军,望着昔日自己曾经效忠过的大昭帝王,倒戈相向的他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如今,他的外甥就在那里,因为他遭受着帝王的质疑。
萧正峰唇边掀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恭敬而傲然地对德顺帝道:
“启禀皇上,如果镇北侯从来没有背叛过大昭,那齐王通敌卖国的罪名岂不是便能一笔勾销了?”
德顺帝闻言,不免哈哈大笑:
“萧正峰,你是要同齐王一般大逆不道吗?”
可是就在他的笑声中,那边北狄军忽然出现了异动。
如今北狄军是由两位副元帅的,一个是贺骁云,一个则是昔日的威武大将军孙开英。就在德顺帝大笑的时候,贺骁云忽然纵马而起,犹如矫健的鹰一般直飞向了孙开英,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孙开英尚且不及反应时,已经一刀砍下了孙开英的人头。
一时间,众人哗然,北狄军中出现不小的轰动,而德顺帝原本笑着的嘴,再也没能合上。
便是连齐王,都震惊地看向对面方向。
萧正峰重新翻身跃马,气概凛然地高声宣道:
“北狄的人马听着,你们的左副帅孙开英已经身亡,右帅贺骁云已经投靠我大昭,主帅鹍敳也已经被我萧正峰斩于马下,尔等若是此时投降,可饶下性命,若是负隅顽抗,便是自寻死路!”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苍劲沉稳,仿佛用了一些内力,此时字字句句道来,声震九天,如雷贯耳,竟使得满场千军万马个个都听得清晰。
这么一来,北狄军震撼不已,不免哗然,其中便有一位副将名叫竔飏的,见状不妙,上前阴险一笑,高声嚷道:
“不要听信他们的胡言乱语,贺骁云背叛了我北狄王,这里还有我竔飏,快些将贺骁云拿下!”
萧正峰冷然一笑,战马嘶鸣中他眉眼森寒杀气逼人:
“竔飏,你看那里,锦江城已经为我大昭将士拿下,你已经腹背受敌,还不受死!”
众人听到这个,忙看过去时,果然见锦江城上已经将北狄的双狮旗换下,现如今飘飞着的已经是大昭的旗帜,上面堂然写着一个大大的“萧”字。
萧正峰踏马上前,再次恭敬地问德顺帝:
“皇上,贺骁云当年投身于北狄王庭,二十四年来忍辱负重,今终于为我大昭杀叛贼孙开英,不费我一兵一卒,便大开锦江城城门,实为我大昭立下汗马功劳,不知道免去了多少腥风血战,请问皇上,齐王通敌叛国之罪,是否可免?”
德顺帝脸色非常难看,他便是再精明,也实在不曾料到今日今时的这一番变故。
他清冷深沉的眸子里爆射出寒芒,盯着萧正峰,倨傲地问道:
“萧正峰,你以为贺骁云二十四年投身敌国,只凭杀了一个孙开英,便能一笔勾销吗?”
他鄙薄的眸光投向远处单枪匹马站在两军阵中央的贺骁云,那个身处大昭皇帝和北狄千军万马之间的贺骁云,黑眸眯起,冷光凛冽间,却是想起一件心事,当下盯着那人,淡淡地挑眉道:
“想得未免太美了!”
萧正峰垂眸,他自然早已料到了这一切。可是就在他和贺骁云偶尔间相遇,并试着开诚布公地去倾谈的时候,他就明白,有些事你可以不做,可是有些事你必须做。
边关苦寒,粮草不济,前有敌军,后无援兵,一个走投无路的将士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不想就此捐躯,于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去假意投敌,他实在是感同身受。
贺骁云的今日,甚至险些就是另一个萧正峰自己。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发下誓愿,要为贺骁云扳回这一个走叉的人生,也为未来齐王能够问鼎帝王搬掉这一块绊脚石。
贺骁云的事不处理妥当,齐王便是有朝一日能够登上帝王,也终将遭受群臣质疑。
于是萧正峰走上前,沉声道:“皇上,贺骁云除了献锦江城,杀孙开英,还献上一件至宝,但凡皇上看到,一定能明白贺骁云对我大昭之心。”
德顺帝轻笑,不屑地道:“至宝?”
萧正峰压低声音,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道:“北狄都城布阵图。”
德顺帝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望向萧正峰。
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北狄都城布阵图,即使是北地王庭备受信任的亲王,也未必能拿到的,那是北地王庭的命脉,是北狄王最不可言说的禁忌。
拿到北狄都城布阵图,那就意味着已经将北狄都城拿下一半了。
萧正峰挑眉问道:“不知道皇上以为如何?”
德顺帝咬牙,审视着眼前的萧正峰。
一身战袍的男人,携带着千军万马,手里握着敌国的命脉,貌似恭敬有礼,实则桀骜不驯。
这个男人在逼自己,逼着自己放过齐王。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地道:
“镇北侯贺骁云投身敌国二十四年,忍辱负重,赤胆忠心,日月可表,为我大昭之栋梁也!”
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在场所有的大昭将士都鸦雀无声了。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镇北侯,那个投敌二十四年的贺骁云,要回来了。
这句话如果出自齐王之口,即便是齐王登基为帝后,出自他的嘴中,这句话就是一个千古笑柄。可是如今这个话却是出自于与齐王为敌的燕王,如今的德顺帝口中。
德顺帝和贺骁云非亲非故,这番话说得自然是毫无私情。
昔日威震四方的镇北侯已经是白发苍苍,此时的他听到这话,在这前不得后不得的两军对阵之间,不由得泪流满面,仰天长叹。
灰白的须发从头盔之中散出,在苍劲灰败的天地间飘扬。
他仰脸大啸,对着天,对着地,对着那已经逝去的昔日帝王,大声吼道:
“谢皇上隆恩!”
老迈浑厚的声音响彻天地间,震得两军中所有的将士都不免心中发颤。这个老人这么大的年纪了,他所求的是什么,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封侯拜将名震四方?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句原谅吧。
这是一个穷途末路的英雄,是一个把自己的路走到了尽头的英雄。
远处的齐王,僵硬地立在那里,遥望着这个昔年曾经教导过自己骑射刀剑十八般武艺的亲舅舅,这个铁骨铮铮早已经为人夫为人父的男子忽而间跪在那里,泪流满面。
如果他的母妃泉下有知,是不是也能看到,他的舅父终于可以回来了。
他的母妃,临死前瞪大双眸,虽死而不能瞑目。
后来的很多年里,尽管他的父皇曾经多次试图和他修复昔日的父子亲情,可是他依然无法面对那个杀死了自己外家所有人的父皇。
可是如今他的舅父终于可以回来了,他的姥爷姥姥以及其他所有的舅父终于可以沉冤昭雪,从此正名。




将军家的小娇娘 213|212.↑
站在两军对垒之中的贺骁云,面朝苍天仰起颈子哈哈大笑,笑声萧冷沧桑,笑得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爬过满脸的皱纹,打湿了花白的胡子。
身后的北狄军在竔飏的指挥下,不知道多少长弓已经拉起,尽皆对准了贺骁云的后背。只等竔飏一声令下,便将这贺骁云射一个万箭穿心。
萧正峰防备地望着对面,一抬手间,身后众将士已经蓄势待发。如若北狄军要杀贺骁云,他就一定要保。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贺骁云仰颈大笑之后,遥遥望着沙尘之中的齐王,自己的亲外甥,那个记忆里不过是个几岁孩童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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