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鞭子底下出贤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叶虔
“殿下。”恪靖起身盈盈一拜。
“下朝了?”独孤伽罗问。
杨勇点点头,还没拉过恪靖的手,就听得独孤伽罗说,“怎么没见到皇上?又去处理琐碎事务了吗?”
见杨勇投过来的视线,独孤伽罗将之前高德提议让杨坚做太上皇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下。
“那个高德也真是的,哪壶不提提哪壶,明知你父皇凡事都是亲力亲为,还这么说。”独孤伽罗摇头,没见到变了脸色的杨勇。
独孤伽罗不知道杨坚今日的心情,杨勇知道,也解开杨坚突然闷闷不乐的原因。等独孤伽罗絮叨完了,杨勇笑着安慰,“您也知道,高大人也是为了父皇好,让他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分清主次,这样不仅人物轻省些,身体也能得到休息。”
“要是他能劝得动,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了,”独孤伽罗叹息了声,“连我的话都不听,他会去听高德的?只会让你父皇变本加厉让自己忙碌而已。”
注视着独孤伽罗那张憔悴的脸,杨勇默然不语。
回去的路上,恪靖敏感察觉出杨勇的不对劲,百般问之下,得到的只是他揽过她的肩,说今后他会抽出更多时间陪伴她的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接下去的好长一段时间,杨勇的日子可以用清闲二字来形容,每天下朝后,他就有大把大把空闲的时间,于是他就利用这样的时间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邀请外面的朋友到东宫来饮酒作诗,或者对弈,有时他也会去宫外悠转悠转,等到天将暗时才回来。对于他现在这种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恪靖也不多说什么,而是悉心照料那两个小家伙。
说来高良娣的两个孩子也快一周岁了,和刚出生时比起来,现在的他们是愈发长得粉雕玉琢了,见到恪靖和杨勇时还会咧开嘴笑,就跟认识他们一样,而且也只喜欢他们俩抱,特别是在刷小性子的时候,其他人无论怎么哄怎么骗,俩孩子就是不消停,一直要等到恪靖过来了,才止住哭声。
独孤伽罗老说,恪靖就跟已经成了这俩孩子的娘似的,孩子就只爱赖着她,就连身为奶奶的她想夺宝一会儿都不能。
七月中旬的时候,东宫突然来了两个大有权贵的人,梁士彦和宇文忻,杨勇得知两人的到来,让恪靖好好招待一番,并将他们当作上宾一样接待。
当恪靖见到这二人时,心头就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晚出生有几个好处,最大的优势就是她能透过史记知道前朝代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所以当听到杨勇介绍这二人时,她就有了警觉。
梁士彦在讨伐尉迟迥上立了大功,而且英勇善战,所战必胜,所以杨坚就派他代尉迟迥为相州刺史,然而随着他的功绩越来越多,名声越来越大,杨坚对他产生了猜忌,疏离他,将他召回长安让他做了个有名无实的清闲官。
另一个宇文忻,是修建大兴宫宇文恺的哥哥,与隋文帝少年时交情深厚,加上他善于用兵,就成了上国柱,日渐有威信声望,最后也和梁士彦一样被杨坚猜忌,并因为受到谴责而被免除右领军大将军职务。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两个清闲无事,私下里就来往很多,欲密谋起兵造反,直到后来被梁士彦的之子揭发。
两个同是有相同遭遇,又对杨坚心怀怨恨,如今找上杨勇会是为何事?而且看杨勇对他二人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初次见面。
恪靖的眉峰跳了跳,想到之前杨勇老是往外跑,思来想去也只有那段时间与他们认识并且来往。想必他们也是看到杨勇被隋文帝疏远,成了清闲之人,就打起了主意,想让他参与到他们的造反计划来。
也许……事情背后还未必这么简单……
恪靖料得没错,梁士彦和宇文忻确实有想把杨勇拉到他们计划中的打算,而且也想好了说辞,可两个人的出发点是相同,终点却不同的。
梁士彦是个直性子的人,他只是因为自己怀才不遇,加上杨坚的疏离,让他心怀怨恨想给杨坚点教训,再看到杨勇和他一样,被亲生父亲猜忌疏离,就想到同样遭遇的他,于是惺惺相惜,就想让杨勇加入。
而且他也欣赏杨勇的才华,早在之前他就听闻杨勇治理旱灾和在和州的事迹。他想到的只是杨坚到了该退位的时候了,若把杨勇推上去,那么将来他也就是个有功之人,既然在老子这边不能施展他的才能,那么就在他儿子那边发挥。
杨坚这么猜忌杨勇,若是杨勇登基,他也会被气个半死。想到这他就无比舒爽,恨不能那日早点到。
而宇文忻就不是这么想的。让杨勇加进来,完全是他掩盖他真是目的的一个幌子。他知道杨勇现在正处在低谷,就跟他的心情一样,所以只要提出的条件够诱人,让杨勇参与进来绝对不是件难事。一旦事情成功,最后他也可以像当年的杨坚那样胁迫杨勇自己称帝,而且就算是事情败露,他也能用杨勇来作为挡箭牌,说这一切全是杨勇太想登基称帝,向他发出邀请,他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然后提起小时候他与杨坚的事,引发杨坚的回忆,如此一来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能保全家人的,一举两得。
杨勇自然是不知道两人的心思的,他只当他们是过来参观的。在他们二人那里,许多无法对家人诉的苦也能倾倒出来,对待他们,杨勇就如对待密友那样,自然那就盛情款待了。
午膳相当的丰富,东宫的厨子是出了名的,就连杨坚都夸赞,说皇宫里的厨子都没有东宫的手艺好。
一餐饭下来,杨勇又请宇文忻二人移步至书房,二人屁股都没坐热,就连忙拿出昨天他写的诗给他们看。两个都是武夫出身的大男人,压根儿就不懂文人的那套风骚,只道是好就对了,偏偏还让杨勇相当受用。
他在政治上不得志,在文学造诣上有进步,就能填补政治上的缺失了。
见杨勇美滋滋地收好字画,宇文忻同梁士彦对视了眼,说:“太子殿下,臣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杨勇转过身,笑道:“什么事非要用这么正儿八经的语气呢?我说过私下里我们就是朋友。用不着这般严肃拘谨。”
“此事重大,不能不严肃。”
被他这么一说,杨勇认真起来了。宇文忻是朝中元老,又是有威望的大臣,他这么说,那这事就不能当作普普通通的事情来对待。
宇文忻看向梁士彦,后者一愣,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让他说。
梁士彦瞪了宇文忻一眼,才如此这般将他俩来的目的详细说了一遍。
“所以……二位的意思是,让我逼父皇退位?”
宇文忻摸摸花白的胡子,笑着解释:“也不是逼,而是用合理的方法而已,殿下您也看到,外面的百姓对您是相当敬重,您已经赢得了民心,加上宫中许多的大臣对您也是接近,现在正是好时机。”
杨勇皱着眉不说话。
宇文忻和梁士彦提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是相当的诱人。身为男人,哪一个不对权利有渴望?越是品尝过权利滋味的男人,对权利就越不可自拔,可问题是从杨坚那里要到兵权,然后得到更多的权利,直到有可以去他对立的能力。
他父皇有那么笨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早在几年前,他就给他有带兵参战的机会了,可是没有。
“如果这套方案行不通,臣这里还有一套。”宇文忻接着将他的方案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不疏漏地讲了一遍,“如此,绝对是万无一失!”
“这……”杨勇迟疑了。他得承认他有了片时轻微的动摇,他知道杨坚忌惮他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好几年了,在杨坚那里,他的提议不是被驳回就是被考虑,当场就认同的很少很少,即便杨坚派了最好的老师来教他协助他,那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让外人知道他还是有心将皇位传给他儿子,所以要更好培养的。
怀才不遇,持续被打压,散漫成了一直伴随他的后遗症,直到恪靖的出现,让他有了重新燃起斗志的决心,也尽心尽力做好他手中所有的一切,可是结果如何?哪怕他做出了功绩让杨坚看,指望得到他的赏识,杨坚也把属于他要做的事揽去,让他成了只怕是历史上最清闲的太子。
所以让宇文忻和梁士彦提出他们的建议时,他心动了。但终归念在父子情谊上,他还是不愿下决定。
“殿下,臣妾给二位大人泡了茶。”恪靖带着春苑和冬梅进到书房,“另外也准备了些糕点,希望能让你们满意。”
见到恪靖,杨勇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不由得舒了口气。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迎向恪靖,说:“你照顾那俩家伙都那么忙还抽空过来,我不是说你顾好你自己就够了嘛!”
虽是责备的语气,但满满的却是关爱。
恪靖笑笑,道:“二位大人难得来这里,臣妾怎么能不尽主人的责任呢?殿下您那么款待客人,臣妾自然也不能拖您后腿啊。”
对她的理由,杨勇值得无奈地任由她去。
“恐怕要拂了娘娘的一片心意了,”宇文忻站起身,对着恪靖作楫,“臣等二人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久留。”
“早听闻太子殿下和娘娘伉俪情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梁士彦也跟着站起身。
恪靖不以为然,看了杨勇一眼说:“都是外界传得神乎,哪有那么夸张。”
“即使如此,那臣等先行一步,殿下,关于臣的提议,臣还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番,也能尽早给我们答复。”
[隋唐]鞭子底下出贤夫 第八十九章 :
园中小亭,周围绿草如茵,遍地的淡蓝色野花开在草丛中,即使没有园囿里家丁精心栽培的牡丹那样富丽堂皇,也独有它的清新淡雅。近处的池子里,水车的轮子轱辘转着,将水打起,水声潺潺,涓涓细流带着被风吹落在水面的花瓣,从水车那儿引向亭子。
一只白皙的素手轻捻起花瓣,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正在煮水的砂壶里。戴在皓腕上的金手镯不小心碰到砂壶,发出沉闷的声音,男子盯着那只手镯看了许久,视线转到女子的脸上。
此刻的他,是说不上来的滋味,又窝囊又不安,可在看到那手镯时,他就稍稍放下点心可还是很忐忑,谨慎地观察着女子的情绪反应,以即使做出应对。
昨天梁士彦和宇文忻回去之后,他并没有将他俩来所为何事告诉恪靖,一来是那二人的建议太过令他震惊,以至于彻夜都未眠;二来他也怕她知晓这事后未必会有好处,潜意识里是出于保护她为出发点,而且实话说,也有那么一瞬间他被打动了,即便只是一晃而过的意念。
被打动,同时他也会因为有这可耻的想法而鄙视自己。虽说梁士彦他们提出的建议只是明着暗着逼杨坚退位一个性质,但是他是他的亲生父亲,身为儿子怎么能做出这种荒唐事来呢?可对一个内心有野心的男人来说,权利还是极其吸引人的。
他不是没有野心,只是被打压得多了,所剩无几而已,可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能如干柴遇上烈火那般立刻被点燃。这是他深知道的,也是惧怕的,因为野心被压制厉害,往往逃不过两种结局:消灭和复燃。
他不会自欺欺人说他没有野心,以前颓败时也好,现在隐藏也罢,终归还是有的,只不过,他不会做出为了满足野心,为了权利,六亲不认、不择手段的地步。
所以,当他的脑海中晃过『其实梁士彦他们的建议也未尝不可然的想法时,他就被心里的阴暗面给惊吓到了。既然如此,何况告诉他的娘子呢?她那么刚正,也只会觉得他不耻。也因此,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回避,而一旦这么做,心中反而郁郁寡欢了,就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挪不开,堵得慌。
与她和好以来第一次的隐瞒,竟是这么的令人抓狂,明明告诉自己不能让她知道,她也没问,可第二天,他还是很自觉地把事情给讲出来了。偏偏她不发表任何的语言,还心情很好地煮茶,教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勇觉得此刻的他特别的窝囊,那种不上不下还要战战兢兢的心情着实不好受,早知道就不跑来说了,纯属自讨没趣,还被看笑话!为什么要告诉她嘛!
对啊,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事都与她说?杨勇皱着眉宇陷入思考。想来,不论是去年帮助因干旱而受灾的贫民,还是和州的治理,长时间下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她成了合作伙伴,而每次计策的不谋而合也让他无比欣喜,所以只要是可以商量的事,他都会拿来与恪靖说。
是否在他心底深处就认定,她就是那个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笑对人生的人,不仅仅只是夫妻,更是一点就通还能带给他更多中肯建议的知己。
似乎开始明白他为何主动告诉她的原因了,可是……这是他的想法,未必她就是这么看的,说白了也不过是他对她的期待,期待她能明白他,一厢情愿而已。
转念至此,杨勇感觉他的脑袋又犯疼了,一阵一阵的如针扎那样。
“殿下,茶好了。”恪靖端起茶杯,递到杨勇面前,“这是花茶,惜若说可以去火用。”
去火去火,明显就是在讽刺他嘛!
杨勇更加来气了,虎着脸说了句“我不渴”,扭过脸不去看恪靖了。
窝囊!叫你依赖她,叫你依赖她!被看笑话了吧?活该你被看笑话!
“殿下可知,对一个懂得品茶的人来说,要泡出一杯好茶,仅仅只是烧水这一道程序,是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更不要说是整道泡茶的工序了,更是要用最好的,花最大心力的。”
杨勇嘀嘀咕咕: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会品茶的人。
“泡茶的水要用清晨的露水才能煮出好水来,而花瓣要用没有残缺、色泽均匀的花苞,水不能煮沸,不然会破坏露水的原味,所以煮水时一定要用心看守。”
“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池,就泡不出一杯好茶,所以也就是为什么,煮茶的那人每个环节都要亲自审视甚至自己独立完成的原因。”
“而食客在品茶中是看不到泡茶工序的复杂,对他来讲只有好喝和难喝的区别。好喝就判定煮茶之人是何等用心良苦,难喝就认为煮茶之人的随便,定他为失败,煮茶之人的结局也许就是被店主赶出去。”
杨勇回过头,抬眸看恪靖。
他想他明白她讲这番话的原因了。的确,梁士彦和宇文忻是在他俩有了计策后才来邀请他的,当中的玄机也只有他俩清楚,而他不过是得到了个最终计策而已。
讲句难听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冒冒失失参与进去,若是赢了还说得过去,若是输了呢?很大的可能性是,他成了罪魁祸首。
谁叫他是太子?天下人知道了也会认定他是为了早日登基,杀兄弑父的畜生。
“阿媛……”他该说什么的好?原以为她装傻充愣,事不关己,其实她早已比他看得明白。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殿下,再不喝,茶就没那么好喝了。”
冷冰冰的语调如同一盆彻骨的冷水,从头浇灌下来,将他心里的感动和欢喜全部冲散。本来他是多么想抱抱她的,现下完全没有那冲动。
也只有她能将美好的氛围给破坏殆尽,让人徒留尴尬。但……那便是他的妻子,聪慧能干又刀子嘴豆腐心,他也甘愿被她吃得死死的,还其乐无穷。
他嘻嘻一笑,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绕过石桌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心瞬间安静下来,也许尘埃落定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恪靖有暂时的晃神,略微挣扎后在听到杨勇那带着哀求的声音说让他抱抱时,她才停止挣扎。
其实她是生气的,气他对她有所隐瞒,即或她料得到他会说出来,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她还是失眠了整整一夜。
拥着她的双臂收紧了些,杨勇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叹息着说:“还好有你在。”
还好有你在,让我不至于偏离路线,误入歧途。
还好有你在,让我能有勇气继续前进。
还好有你在……
三日后,东宫的书房。
梁士彦望着从他进来开始就在练字的女子,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他到这里快半个时辰了,邀请他来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虽说不知道她请他过来是为何事,但既然是太子妃的邀请,他也就过来了。然后首先见到的是太子杨勇,他在愣神后想,也许太子只是想要避人耳目,所以以太子妃的名义来邀请他也即是说,真正邀请他的是太子。
想到杨勇会将决定告诉他哪怕只有一半的可能,他也异常激动。再看看杨勇只叫了他,没叫宇文忻,他就更激动难耐。
然而进来之后,他才发现他想得太过美好,原来并不是只杨勇和他两个,还有太子妃。
跟着,那位如女王大人般的太子妃头也没抬,只一句“大人请自便”,就再没有说过话,然后就专心练她的字,而太子则帮她研磨,还时不时地指点一番。
梁士彦眼望着头顶的横梁:这闹的是哪出?
“咳咳……”不得已,梁士彦只得以咳嗽来引起那二位的注意。
“啊!梁大人,原来你还在。”恪靖略微惊讶道。
梁士彦脸都绿了。什么叫他还在?敢情他们联合把他叫来只是为了让他来看他们的恩爱秀?他才没那么多时间的好不好!
瞅见梁士彦那张就跟便秘似的很难看脸,再瞄一眼恪靖那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无辜的脸,杨勇抿着嘴低头偷乐:要不要这么不给对方面子?好歹他也是上国柱大人呐!面子可大着呢!
“夫君,我累了,也饿了,要不我们和梁大人一起去亭子吃点点心,赏赏花吧。”
杨勇故作一本正经,点头道:“也好,你们可以先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随后就到。”
将梁士彦交由恪靖暂时接待后,杨勇离开书房。就这样,梁士彦半不情愿半不甘心地随同恪靖前往亭子。
侍女端来了茶与点心,不得不说,这亭子周围是个很别致的地方,不论是作为散心还是讨论问题的地方,都是清净美丽之所。
梁士彦被那个转动的水车给吸引住了,这样的东西整个大业城都不多见,对长年身处高位的他来说,实在难得一见,而当听侍女很骄傲地说是太子妃画图让木匠造时,梁士彦心里的惊讶更增加了些。
不要看水车是一个很简单的东西,其实每一处都要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少有差池水车就成了一堆无用的废物,顶多拿来当柴火烧。而且水车一般都是大型的用来浇灌的作物,可眼前这小巧的水车……要知道,水车越小就越难做,一分一厘都不能出现偏差。而眼前的这一水车,很明显不是近期才完成的,关键是还出自与一个女子的手。
“大人可觉得这水车有什么特别之处?”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水车看,恪靖笑问。
“巧夺天工。”梁士彦由衷地发出感慨。这么小的水车,这么精致的水车,足以可见花费多少的心力啊。
恪靖笑笑,“承蒙大人这般夸赞,实不相瞒,当中也有木匠的配合。虽然我也去做监视工作,但在做工方面还是个外行,木匠若有心想要动点手脚,我也无法察觉,也许现在不能,过段时间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可一开始,特别是刚做好使用时是察觉不到的。”
“而等到问题显露时,已经全部都晚了。”
梁士彦静静望着恪靖,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就光画水车这件事而言,对面的女子就绝非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惊人的美貌却能让太子杨勇听话,足以可见没有一点过人之处是办不到的。
“梁大人,我敬您是个刚正不阿、敢作敢为的大丈夫,也深知您现在的境遇如何令您难过,只是像大人您这么直性子的人,即便您觉得计策万无一失,也不会知道当中被稍微动过手脚的地方,您若是信得过我,就听我一句。”
梁士彦的脸在快速划过不自然后,故作镇定道:“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不明白啊,是真不明白吗?”
被她的语气弄得错开视线,梁士彦将桌子下方搁在膝头的手拽成拳头。
“还以为大人心如明镜,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心说谎呢,看来……”恪靖顿了顿,继续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说得更明白点,大人若能听就听,不能听我也无能为力,大人所做之事如此重大,稍有差池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全盘皆输、以命相抵,何况您觉得每个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点下赏识您的才华,您也知道现在殿下和您一样的处境,您可知殿下是作何处理的?”见他摇头,恪靖解释道,“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隋唐]鞭子底下出贤夫 第九十章 :
公元五八六年八月廿,在大殿上,隋文帝杨坚在不动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平息了一场篡夺的阴谋。主谋者宇文忻和他的同谋刘大人被处死,他们的叔侄、兄弟则免死除名为民。
杨坚之所以能这么顺利成功地将这起密谋造反事件给完美拿下,是因为起先,梁士彦的外甥裴通参预了他们的密谋,又告发了他们,那个时候梁士彦也参与在内,所以被告的人名当中也有他的存在,而隋文帝只是把这件事先掩盖下来,并任命梁士彦为晋州刺史,打算继续观察他的意向。
而梁士彦没有被牵连其中,完全是在他向杨坚提拔了仪同三司薛摩儿为晋州长史,杨坚也答应了后,他却不再和宇文忻、刘二人有所来往,哪怕这两人多次到他府上,他也只推脱说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理由拒绝见他们了。
虽说是逃过一劫,但梁士彦知道,他的把柄还是有一些在宇文忻手上,而只要当初宇文忻在大殿上拿出证据,比如说他们来往密切时的那些密函,还有画有皇宫布局好作为战略导向的地图,只要是其中之一,那么他也难逃此劫。并且依照宇文忻的个性,死了也要那一个人当垫背,可偏偏,他却没有揭露他。
猜你喜欢